“城主的名字是什麽？”

    “杜克?斯圖亞特。”

    “他的夫人和兒子呢？你確定他是獨生子？”

    “夫人來自福瑞澤城，是這位城主的二妹，芳名緹娜?斯圖亞特。大少爺名為安塞爾?斯圖亞特，是尼爾的合法……不，原繼承人。”

    “‘大少爺’？”

    “杜克大人還有一個私生子……”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為什麽會和‘他’打交道的原因了？對了，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麽？當時隻以為他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沒想到竟然看走眼了。”

    “巴裏?斯圖亞特……不過他還不知道這件事，就隻叫巴裏。”

    “那你呢？既然知道城主的秘密，那一定是他的親信吧。怎麽沒有和那位夫人一起離開呢？至少得跟在合法繼承人身後才有肉吃啊。”

    “緹娜夫人很早就知道杜克大人瞞著她的事情了，隻不過一直隱忍不發，直到今天才下手。我要是一起跟著過去的話，一定會被夫人下狠手給滅口的，因為我知道她有動機。”

    “然後呢？”

    “呃……在下名叫布魯斯，服務了兩代尼爾城的城主了。”

    “嗯。”

    “您要是想知道一些這個城鎮的消息，盡管可以問我，我大部分都是清楚的。”

    “嗯。”

    “我可以勸說巴裏向您效忠，讓他不要對您複仇。不過就是一個……”

    “我可沒讓你說巴裏的事，他想複仇是他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雷登打斷了從談話開始就一直避重就輕的這位尼爾城大管家——自稱布魯斯的人，“我隻想知道你的身份，你的來曆。是什麽讓城主這麽信任你？”

    “我……我……”轉頭看了看雷登身邊那個穿著法師袍的人，頭發有些斑白的布魯斯終究還是低下了自己的頭，坦白道，“我是一名一環魔法師，全名叫布魯斯?斯圖亞特。”

    “你們家族裏還有人幹管家的活？”雷登好奇地問海勒，“一般能成為魔法師的，基本上都有擁有法師塔的父母吧？”

    “就算跨過了凝結魔力那道坎，也並不意味著能夠高枕無憂。有許多人沒有能力發動構築法師塔的魔法，連強製派遣的資格都沒有。”很顯然，海勒指的就是眼前這個可能已經是四五十歲的管家布魯斯，“他們一般會成為一些法師塔的附庸，輔助那些魔法師做實驗，還有管理領地等等。”

    “原來如此，看起來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眼珠子一轉，雷登立刻就想到了一些好事情，“你清楚斯圖亞特這裏有多少類似的魔法師存在嗎？”

    “我怎麽可能會去了解這些事？你要知道我……”海勒皺著眉頭說到一半，突然轉頭問布魯斯道，“你應該清楚吧？我記得有人和我提過，你們相互間有許多的交流。”

    “沒想到您還知道這種小事。”既然把自己的身份和實力都透露了出來，布魯斯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確實如此。為了防止受到雇傭者的虐待，我們之間保持著交流。而且還在為那些年輕的，找不到雇傭對象的同行提供一些意見。”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雷登興奮地一鼓掌，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布魯斯跟前說，“如果說我給他們一人一座一環法師塔，你認為他們會不會願意過來？”

    “擁有一座法師塔是我們夢寐以求……的。”還沒來得及激動，布魯斯又哀歎道，“您就不要耍我啦。我們連一座一環法師塔都建不起來，就算您給我們機會，我們也把握不住啊。”

    “魔法的事情我是不太清楚，但這裏還有一個自稱天才的專家在。”轉過身，雷登對已經在若有所思的海勒問，“你覺得怎麽樣？他們能不能成功？”

    “我剛才推算了一下，這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在這種危機關頭突然多出來一堆幫手，海勒同樣也是十分興奮的，“他們隻需要啟動一下法師塔的回路就可以了，這簡直就像是輕輕推開一扇門那樣簡單。哪怕是再愚蠢的人，既然已經凝結了魔力，也總是能辦到的。”

    “看起來我們的技術專家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複。”滿意地點了點頭，雷登看向滿臉難以置信的布魯斯，“那您會給我們一個怎樣的答複呢？”

    “我……我為法師塔魔法師服務了這麽多年，沒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啊。”看到夢寐以求的機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生怕這是一場夢的布魯斯不顧身份的差距，有些哆嗦地站起身，走到海勒跟前，看著他的雙眼說，“您掌握了……全新的法師塔技術？”

    “我要更正一下你的措辭。”在這種時候，海勒選擇了和雷登同進同退的立場，“是‘我們’掌握了這個技術。”

    “請……請千萬不要嫌棄我，請二位千萬不要嫌棄我。”注意到自己失禮的舉動，布魯斯連忙後退了兩步，對著雷登和海勒深深地彎下了腰，“請讓我為你們宣誓效忠吧，隻要能有法師塔，我什麽都願意……”

    “先別這樣說。”雷登拉住了還想跪下的布魯斯，把他拖回到椅子上坐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可別因為一時的衝動做出了讓自己後悔的選擇。更何況，我們送你一座法師塔，並不是要你給我們做牛做馬……要說條件的話也是有的，不過不是你想象當中的那個樣子。”

    在激動之情退卻之後，理智和冷靜又重新回到布魯斯的腦海中。當了這麽多年尼爾城的管家，他的精明和算計遠不是常人可比的。聽了雷登的話後，布魯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您希望召集更多的人來？您有足夠的瑪娜分配給他們？”

    “今年或許沒有，等明年後年是一定會有的。”隻要能讓比弗利村的全體村民順利完成今年的秋耕，那糧食產量就可以翻上十倍，雷登自問多上幾號人吃飯，也完全沒有問題，“你能叫來多少人？我們這裏多多益善，你有多少，我們要多少？”

    “再怎麽樣也是不可能一次性招來這麽多人的。”現在反倒是布魯斯勸說起雷登來，“根據我的了解，光是佩斯特和布達這兩座城市裏，就有差不多三百名像我這樣的一環魔法師……這種稱呼其實是在自欺欺人，應該叫準魔法師更為恰當點。”

    “我當然知道一口氣吃不成胖子，更何況還需要篩選一下他們的人品。”這件事雖然是他提出來的，但雷登並不打算一管到底，魔法的事情還是要交給懂魔法的人幹才行，“海勒，你回去做個估算。到明年夏天，按照現在的稅收標準，我們能支撐幾座一環法師塔的運作？”

    “至少一百座是沒有問題的。”海勒心裏還是有一點數的，“我們完全可以現在就做起來，先讓一些理論水平好的魔法師過來幫我。你不是還要教村民學字嗎？完全可以讓他們來幹。這樣一來，似乎是不缺人手了。”

    “比落魄戶還要落魄的落魄戶……仍然是比一般人的地位還要高上許多的呀。”並沒有被突然從天而降的人才大軍給衝昏了頭腦，雷登一想到自己要給這麽多人上思想課，給他們洗腦子，就惆悵不已，“具體怎麽操作，還必須回去和茹爾克他們商議一下。這是一件改變比弗利村政治結構的大事。如果處理得不好，那隻會引狼入室，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您不清楚我們這種……”

    “現在是現在，將來是將來。”明明眼前就有一批人才卻不能重用，雷登其實比布魯斯還要焦急，“更何況我們在未來將會麵對一場更大的戰爭，他們會不會和我們同舟共濟？這還是無法確定的事情。”

    “戰爭……您認為周邊的法師塔會聯合起來對付你們？”想起尼爾城的法師塔被摧毀，和其主人死亡的事情，布魯斯這樣推測道，“由於這裏地處偏遠，斯圖亞特城應該是不會主動出手的。但為了維護家族內部的秩序，它一定會讓周圍的那些法師塔來替它來懲罰你們。”

    “你看，我說什麽來著？”對海勒攤了攤手，雷登又向布魯斯叮囑道，“記得和他們講清楚這件事，我可不希望到時候還出現臨陣脫逃的人。”

    “您不打算把他們誆騙過來當炮灰嗎？”明明危機就在眼前，可雷登對招人卻是這樣一副態度，讓布魯斯很是不解，“這樣一來，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過來。可能連原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哪怕多出來一個，也比我們預期的要好。”原來的計劃裏可沒有這一批人，雷登對這種意外之喜抱著一種比較超然的態度，“不過，你暫時先不要去做這件事……哦，我還沒有問你要不要留下來呢？”

    “我都這個年紀了，還能有什麽追求呢。”向雷登一低頭，布魯斯這樣說道，“任憑您的差遣。”

    “你先留在這裏穩定好尼爾城的局勢。挑選出你平時看得上眼的人，組成一個自治組織，讓他們自己來管理這座城市。”對於尼爾城，雷登暫時隻能把它就這麽放著，“他們如果希望迎接一個新的魔法師，那就讓他們去。如果想向海勒宣誓效忠，那我們也來者不拒，就讓他們保持這種自治狀態……五年吧。”

    “那稅收如何安排呢？”這到底是什麽才是左右這座城市去留的關鍵，布魯斯連忙問道。

    “頭兩年先不征稅，讓他們休養生息。後麵三年就九一開吧。”說到此處，雷登看了一眼海勒，又補充了一句，“他們九，我們一。”

    “那就提前恭喜二位把尼爾城收入囊中了。”布魯斯真心實意地拍著馬屁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