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你是想說那些塔裏麵的人活該嗎？”本來已經差不多說服這個年輕人了，可他一聽到這個詞，卻又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手中的鐵鎬，把它給舉了起來，“你什麽都不明白！”怒吼著，對著雷登揮動了下來。

    “這……”還沒有把出乎意料這個詞說出來，鐵鎬的尖頭就要接觸到他的天靈蓋了。不過，腦袋開瓢的事情還是沒有發生在雷登身上，鐵鎬最終偏離了一點角度，直接砸在了他背後的平板車上，弄出了一個大洞來。

    “你不是說……不做反抗了嗎？”並不是年輕人手下留情了，而是他遇上了某種意外，“言而……無信……”突然腳步浮虛，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你的瑪娜能力真的很有意思啊，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是加速類型的嗎？”雷登輕而易舉地從對方手上奪過了鐵鎬，而在失去這個支撐後，那個年輕人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脖子上正停著一隻小蝙蝠，正對著他的頸動脈大口地吸著血，“而且我也沒有言而無信，更加沒有做任何的反抗，我隊友自主的行為可不受我的控製啊。”

    “讓你轉變態度的原因是什麽呢？這個塔裏麵還有什麽人？”

    “艾……達……我的……”

    “是嗎？那真是遺憾。”如此感慨著，雷登舉起手中的鐵鎬，“真是……太遺憾了。”

    “隊長，昏倒的人已經找到，我們把他扶到板車上去休息了。”

    “那就好。對了，記得把他的鎬子給他。”

    “好的。嗯……”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

    “您肩膀上停的那個……”

    “我的個人興趣。”斜眼看了一下停在自己肩膀上的蝙蝠，雷登這麽回答自己的隊員，“就這件事？沒事的話就記得把躺在地上的那個也給收拾一下。”

    “是的，這就去執行。”再好奇地最後看了那隻蝙蝠一眼，總覺得它有些眼熟的隊員還是選擇先執行命令。

    直到隊員的身影被沒入了彌漫的沙塵中，小蝙蝠這才開口說道：“你沒有選擇殺了他？這是為什麽？讓一個瑪娜能力者對你記仇可沒有好處，而且他還差點殺了你。”

    “這是為了戰後的局勢著想，我還要搞清楚那個‘大管家’到底是什麽人？他還是能派得上一點用場的。”感受到小蝙蝠在自己的肩膀上左腳換右腳地踩著，雷登又說道，“剛才多謝你及時趕到，要不然我可能真的就死在那裏了。謝謝啦，伊麗莎白。”

    “哼，偶爾也能從你這個小豬仔嘴裏聽到些好話嘛。”變成小蝙蝠在伊麗莎白終於停了下來，靠在那雷登的脖子上說，“你那時候真的沒有反應過來？還是說要堅持對他的許諾？”

    “我可不像你，一天到晚想著自殺。”覺著這些沙塵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散開了，雷登也就找個地方坐下，悠閑地等待著，“我可是相信你能及時趕到的，畢竟蝙蝠的聽力可比任何人都要好啊。”

    “不錯，不錯。再多誇我幾句，多誇我幾句嘛。”小蝙蝠在雷登的脖子上開始蹭了起來，比起鳥類那種羽毛，哺乳動物的被毛還是比較舒服的，“你今天心情難得這麽好，多說幾句漂亮話又不會死。”

    “好了，你還得監聽整座城市的動向呢。”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小蝙蝠的腦袋，雷登說起了正事，“好好注意有那些趁機引發暴亂的人。別給我嫌棄他們的血，作為樣本還是十分有價值的。”

    “我才不會做那種幼稚的事情呢。一直都看著，你放心好了。”在安穩的村子裏憋了許久，整天裝著親切的大小姐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好不容易碰到了這種環境，而且還有一個可以減輕她心理壓力的人在身邊，伊麗莎白總算能盡情地使用吸血鬼的能力了，“這可是你讓我這麽做的。記得在我按捺不住吸血衝動之前，創造出一個吸血鬼可以隨意活動的世界啊。”

    “如你所願。”

    靠著伊麗莎白分開的蝙蝠群在沙塵中維持治安，整個尼爾城一直到下午都沒有發生什麽太大的惡件。最嚴重的也不過是吵吵架，然後打個頭破血流而已。

    “我聞到了那些小狗狗的味道，看來海勒趕過來了。”伊麗莎白剛這麽一說，雷登就感覺到一陣大風刮過，把本來已經漸漸散去的沙塵給徹底吹散了。

    “他哪來的坐騎？那些喬普家的家夥又折返回去接他了？”還好計劃成功了，要是那幾個不肯退走的喬普家成員引發了什麽不好的後果，那雷登非得向茹爾克算總賬不可，“用你的蝙蝠給他們帶路吧，帶隊的長老應該是認識你的。”

    小蝙蝠默不作聲了一會兒，然後又說：“用不著了，他們記住了你的氣味，已經在往這個方向跑了。”

    過了一小會兒，雷登看見兩隻牛犢大小的狼駝著一老一少，出現在了他的視野內。

    “看起來平安無事，沒受太大的傷。”這種時候也懶得站起來，雷登高舉起一隻手，掌心向著海勒說，“你那邊的情況如何？”

    和雷登完成擊掌，海勒一屁股坐在板車上道：“我在最後關頭用你說的那個什麽籠……”

    “法拉第籠。”

    “對，法拉第籠。”海勒點了點頭，也懶得去扯其他，精神高度集中的戰鬥和之後一係列的趕路讓他有些疲憊，“勉強擋住了他的攻擊，誰叫他正好用的是‘雷霆之怒’呢。但其他人就倒大黴了。由於你破壞了法師塔，這個六環魔法失去了控製，對在場的所有人都進行了無差別攻擊——包括城主自己。最後城主重傷，他的夫人和兒子因為會魔法，逃過了一劫。其餘的人全都當場死亡了。”

    “雖說裏麵會有人才……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了，而且他們不一定能和我們成為同路人。”說起這個，那個年輕人的恨意在雷登腦海裏有一閃而過，又被他拋在腦後，“然後呢，你是怎麽對付那一家子的？”

    “後來的事情……該怎麽說好呢。”海勒顯得有些糾結，“當時的情況十分複雜，總而言之，城主死了。”

    “什麽？你說他死了？”這個消息讓雷登目瞪口呆，他一下子跳了起來，驚得他肩膀上的小蝙蝠也拍了兩下翅膀飛走了，“你怎麽能殺了他！就算你對他有仇恨，你也應該清楚……”

    “我當然清楚！”也在為這件事發愁的海勒可受不了這種冤枉，他打斷了雷登說，“人不是我殺的，我還打算幫他治療一下呢。”

    “那到底是誰幹的？他兒子？他夫人？”現場除了他們，也沒有其他活人了，雷登隨便猜猜就能猜到一種，“是他夫人不想帶著這樣一個拖油瓶？幹脆就這樣和他斷絕關係？”

    “是城主讓他的家人殺了他的，他說他希望謀求一個有尊嚴的死亡。”知道自己當時的猶豫造成了嚴重的後果，海勒很是自責，“我聽了這句話，就沒有來得及阻止他們……”

    “唉……”這種最好結局的最壞結果，讓雷登不由得長歎，來回踱著步子，“你這是被算計了啊。還是年輕，被這個城主算計也是情有可原吧。”

    “你先等等，讓我想一想……”阻止了還想說些什麽的海勒，雷登思索和推演著，“尼爾的法師塔倒了，其主人也死了，以前的‘遊戲’有過這樣的情況發生嗎？”

    “沒有……無論是死人還是法師塔倒下，這都是第一次。”

    “那我們就成為眾矢之的啦。奪人領地，趕盡殺絕，有這樣惡劣的鄰居在身邊，誰都會睡不好覺的。”要是沒人推波助瀾還好，可海勒的那位好叔叔絕不可能放過這種大好機會，雷登非常不情願地說出那個詞，“‘包圍網’……一個針對我們的攻守同盟，應該會很快地建立起來吧。短則一兩年，長則……應該也不會超過三年。等他們準備好了，就一定會對我們群起而攻之的。到時候，說不定一直超然物外的加爾文羅也會參與進來……一個七環法師塔為首的同盟，加上九環法師塔在背後作支援，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個局麵發生。”

    “怎麽會這樣呢？明明是尼爾城城主對我們發起的進攻，到最後居然會怪在我們頭上？而且人也不是我們殺的呀，怎麽就變成殘暴不堪了？”預想到局麵會變得很差，可雷登所描述的場麵卻遠遠超出了海勒的預料，他極力想否定這樣的未來，“你是不是太過擔憂了？”

    “又有誰會相信你這套說辭呢？這場‘遊戲’的結果就是敗者的一方家破人亡，失去一切。他們隻需要知道這個就夠了，誰會耐得下性子來聽你的解釋……不，‘辯解’呢？”甚至都不需要維恩在裏麵渾水摸魚，隻要那些人會好奇一個三環魔法師是怎樣打敗六環的，就足以促成他們團結起來的動力了，“不會有人願意來聽你辯解的。他們隻會宣傳他們想要宣傳的事情，隻會看見他們願意看見的東西，隻會聽到他們希望聽到的內容。你是不是無辜的，與他們又有何幹？隻需要在圍攻我們的戰鬥裏能得到應有的利益就足夠了。”

    “我會去對每一座法師塔解釋，去告訴他們是……”

    “沒有用的，海勒。要解決這一困難的辦法隻有一個。”看過太多的例子，雷登不會對此存有僥幸心理，“拋棄幻想，準備戰鬥。用鬥爭來謀求和平。”

    沒有時間了，一場更大的戰爭會在雷文大平原的東北角燃起。而今天結束的，不過是一場開胃的序幕而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