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紅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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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

    賈璉當差去了, 賈赦仍然待在家裏,每天教大姐兒背聲韻啟蒙, 然後大姐兒回來再唱給鳳姐學。

    迎春在教引嬤嬤的幫助下,承擔了大部分的家事。日子一天天順暢滑過, 轉眼就過了冬月的大半。

    這期間,有省親資格的人家,陸續修建完省親別院。賈珍帶賈蓉、賈薔來見賈赦, 邀請賈赦去參觀省親別院。

    賈赦不理也不給三人進門, 賈珍就站在門前不肯離開。最後賈赦打發賈芸送出一張紙。賈芸恭恭敬敬地賈珍說:“珍大叔叔,前番赦叔祖虧得高院判出手, 現在還在臥床將養, 囑咐將這紙給老太太,老太太就明白了,再不會為難珍大叔叔了。”

    賈珍接過那紙,當著賈芸的麵打開,就是歪歪扭扭的倆個大字:醉夢。雖不解, 但還是帶著去了榮國府。

    賈珍本不想再來請人的。上次請賈赦父子過去榮國府喝茶, 不說那母子當場的針尖對麥芒, 單就賈赦回去就摔下馬, 請了幾個郎中都說昏迷不是摔下馬造成的,賈珍就想避開嫌疑, 可這想法卻不好明著說出口。賈政最近幾天說了幾次省親園子已經完成,要他過來請賈赦、賈璉,一來是炫耀漂亮園子, 二來也有拉近分家後兄弟關係的意思,同時也有讓他們父子,再給省親院子添點光彩之物的意圖。

    不曾想啊,門都沒得進。

    賈珍想到被拒之門外,即羞惱難耐。賈赦定是懷疑他參與下毒了,聽聽門房那話說的,“我們老爺說了,已經另立一宗了,以後不給姓賈的登門。”賈珍恨不能上前一腳踢死那門房。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兒,讓政老爺自己吧。

    賈珍臉色不好,賈母院子裏的丫頭們自然會看人分寸,急忙忙進去稟告,“老太太,東府的珍大爺來了。”

    賈政正在賈母上房說一些省親的事宜,聽得丫鬟抱,就吩咐請賈珍進來。

    “大老爺可說了什麽時候來看園子?”

    賈珍進屋施禮,然後就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繡園子已經讓地花錢搭人了,最後還得罪人就得不償失了。聽賈政問,就把那張紙遞了過去,嘴裏說著:“赦大叔叔說了,已經另立一宗,以後他的府不給姓賈的進。”

    賈政氣笑了,“母親,您看大哥說的什麽話?誰又怎他了?他回來看看母親也是他的孝心,難道不應該嗎?”

    賈政展開手裏的紙,見是歪歪妞妞的倆大字:醉夢。疑惑地問賈珍:“珍兒,這是什麽意思?”

    賈珍接過,遞給賈母,嘴裏說:“芸兒和我說,前番他赦叔祖虧得高院判出手,現在還在臥床將養。讓我將這紙給老太太,說老太太看了就明白了。”

    賈母看著那歪歪扭扭的醉夢,手抓著紙在抖,賈政趕緊上前扶住賈母,“母親,母親,這是怎麽了?”

    鴛鴦趕緊上前,和賈政、賈珍一起把賈母扶去床上躺著,打發人去請太醫。賈珍看自己幫不上忙,在賈母房裏還礙手礙腳,就安慰賈政幾句,帶著賈蓉、賈薔告辭離開。

    王太醫過來給賈母請脈。然後對賈政說:“老太太這是受了刺激,一時心情激動,對上了年紀的人,還是要多加注意。我開一劑湯藥給老太太服用,你們也要小心照顧。”

    賈政送王太醫出門,想想,問王太醫,“醉夢是什麽藥?”

    王太醫愣神,許久才皺著眉頭說:“是前朝宮廷秘藥,聽說無色無味,中了的人,就跟喝醉酒嗜睡一樣,在睡夢中離世,所以才得了那個名。不過聽說這藥已經絕跡了。賢侄怎麽想起這個來?”

    賈政敷衍,“也是偶爾聽說罷了。”多多送了診金給王太醫,也有封口的意思。王太醫往來賈家幾十年,自是會意。

    賈母吃了藥就閉目躺在床上,也不理會守在床邊的賈政。賈政打發丫鬟們都去外麵等,自己坐在賈母床前。想這賈珍的話,王太醫對醉夢的解釋,莫非是……

    賈政不敢再往下想,低頭和賈母說:“母親,王太醫說醉夢是前朝秘藥。大哥即使有什麽,也不會怨恨母親的,大哥的命是母親給的。”

    隔了好一會兒,眼淚從賈母臉上滾落。賈政給賈母拭淚,“大哥必不會怨恨母親,這麽些年,都過去了,若是母親想…,什麽時候不能,哪裏還需要大哥分家立府之後呢。大哥必會想明白母親的不得已的。”

    賈母顫抖著抓住賈政的手,“老二,老二,我這心啊,那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啊。若可以,我怎麽舍得。不做,娘娘、寶玉,乃至以後的小皇孫,難道就孤零零在這世上,這一大家子就斷了所有往來?老太爺為他的事受牽連,早早撒手去了,母親可有怎麽他了?”

    賈母淚水滾落不息,賈政繼續安慰,“母親還是莫要傷心,保重身體為上。”

    賈母哭了出來,就覺得心裏輕鬆不少,“老大,以後是形同陌路了,就當我沒生過這個兒子了。有高院判出手施救,怕是今上也知道醉夢了啊。”

    “母親莫想這許多了,三司還能拿母親去問不成?就是今上知道了,不知會不會影響娘娘。”

    母子二人再無話。

    賈珍離了榮國府,就吩咐賈蓉帶輛不起眼的車,走遠點去截回王太醫。王太醫見了賈珍,就知道壞事上門了。賈珍開門見山問:“王太醫,您老人家往來寧榮兩府多年,還請給晚輩解釋解釋醉夢。”

    王太醫哪裏敢惹賈珍這樣的渾人,隻好捏著鼻子說:“那是前朝宮廷秘藥,聽說無色無味,中了的人,就跟喝醉酒嗜睡一樣,在睡夢中離世。聽說這藥已經絕跡了。”

    賈珍就說:“這倒是好東西。您老人家可有方子?”

    王太醫就說:“那是前朝宮廷秘藥,怎麽會有方子在我這樣的太醫手裏。”就是有也不敢說有啊,那可是一大家子的性命。

    賈珍自是不信,王太醫賭咒發誓了,賈珍才放過了這碼事。又讓賈蓉給了個荷包,送了提心吊膽的王太醫離去。

    王太醫心裏歎氣,這賈府是越來越不堪了,偏自己在賈府走動了幾十年,賈府又出了娘娘,惹不起,躲不得的。

    王夫人這些日子裏,日日忙亂,好容易齊備了,監辦的都交清了賬目;采辦的鳥雀、仙鶴、鹿、兔以及雞鴨鵝等,亦買全,安置在園中指定處飼養;賈薔那邊也排出二三十雜戲來;一班小尼姑、道姑也都學會念佛誦經。就是各處古董文玩,尚差了些心意。派了彩霞在院子門口等賈政。賈政見了這樣的派丫鬟等著的事,就知道王夫人有事和他商量。

    賈政進屋,彩霞彩雲上來伺候換了家居衣裳,落座,又上了茶。王夫人輕拈手中念珠,開口說:“老爺,這二日和老太太看了園中的諸般事物,色色斟酌,就是各處古董文玩,尚差了。老爺看大老爺那處,可還有什麽添置的嗎?”

    賈政歎氣,揮手把丫鬟都打發下去,才對王夫人說:“這家裏,以後就隻有你我操心,指望不得別人半點了。大老爺那裏,以後就當沒這個人,不認識也罷。”

    “老爺為何要這麽說?難道以後娘娘得了皇子,他們就不沾光了?”

    “莫說這樣的話了。你可知前朝秘藥醉夢?”

    “妾身聽過一二。”

    “前些天,大老爺過府喝茶,回去摔下馬昏迷,老太太不讓人去看。今兒我讓珍兒去請,一來是看看園子,二來古董文玩也指望大老爺能添置一二。珍兒都沒得進門,帶回來歪歪扭扭的醉夢兩字。說是高院判出手了,大老爺還臥床修養呢。老太太看了那兩字,手抖的不成。”

    “那老太太現在如何?那院子給把持的,妾身站了一下午也沒得進去伺候老太太。”

    “還好。沒大的事兒。”

    “老太太可出不得事兒。”

    “是啊。院子裏,你看差什麽,哪裏可以挪騰下吧。也就是這樣了。”

    “既如此,就要早早請旨了。”

    “嗯。”

    隔日,賈政題本,本上之日,奉旨:“於明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貴妃省親。”賈府奉了此旨,日夜不得閑,連年也是匆忙糊弄著過的了。

    與賈府的日夜不得閑的同時,今上的溫水煮蛙在臘月第一天,捧上了早朝。(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