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二回 清內室 皆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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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過來, 已經是日上中天了。林海覺得身體有了那麽一點點的力氣,拽了一下床頭的繩子, 清脆的鈴聲響起。歸荑和夭夭立即走了進來,重複早晨那一套程序。
洗了手, 林海覺得自己精神些了,叫了林誠進來。“這幾日可有什麽事兒?”
“老爺,衙門的事情, 胡先生和周先生都幫著處置了, 聽說暫時沒什麽緊要的。家裏的事兒,璉二爺幫著也料理了。都沒有什麽棘手、非得老爺的。您還是先養好身體吧。”
“姑娘哪裏呢?”
“是姑娘的奶嬤嬤管著, 這家裏沒什麽人會屈了姑娘的。就是……”林誠停頓了一下, 繼續往下說:“就是太太院子裏,留下的那麽些人,都怎麽安置?得老爺拿個主意。”
林海卷曲左手中指、無名指輕叩,林誠知道這是林海在想事兒,也不出聲, 慢慢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 林海梳理完原身關於內院這些女人的日常印象, 厭倦地皺眉, 又沉思了一會兒,才說:“把太太院子裏的人, 一個不拉地全送到太太陪嫁的那個莊子,莫走失了一個。往日裏太太喜歡她們伺候,以後她們就在莊子裏, 為太太和哥兒念經、祈福來世。記得在那莊子裏安排間靜室,給她們跪經的。”
都不是什麽好鳥,挑唆賈敏往歪道走,煽風點火,內院傾軋,哪裏都沒少了她們。
林誠應了“是”轉身出去辦事了。
歸荑進來問:“老爺,早晨的藥還沒喝呢。現在喝藥嗎?”
“不喝。倒杯水就好。”
林海慢慢喝了水,又回到床上用功。m的,什麽都是虛的,身體第一,沒有個好身體,解手都靠人幫。窩了個去的!
林海這一次堅持的久一些,當然累得昏睡的時間也長了一點兒。入夜了,才醒了過來。
林海自己坐起來,晃晃肩膀,雖感覺無力,但總不是早上那侍兒扶起嬌無力的狀態。掀開床帳,見屏風後麵透出些微燭光。自己晃悠悠去解手,就著盆裏的冷手洗洗,又坐回床上。拉鈴,叫了歸荑進來,吩咐她擺飯。
才喝了一點白粥,夭夭從外麵進來,“老爺,大姑娘那邊打發人來問話,問大姑娘能過來看看老爺嗎?”
“什麽時辰了?”
“戌時二刻多點兒。”
“讓大姑娘過來吧。”
林海略用了些白粥小菜,由歸荑扶了出去,讓夭夭把屋子好好收拾,放放味。
黛玉看林海能走進來了,興奮溢於言表。賈璉陪著黛玉坐在那裏等著。
“爹爹。”
“這麽晚了,可是有什麽事兒?”
“爹爹,下午,下午大管家把娘親院子的人都送走了。她們哭,要女兒問問爹爹,怎麽娘親才走,就趕她們了?”
林海摸摸黛玉的頭發,這真是麵對自己的親爹哦,質問的話隨便就說出來了。
“倒也不是趕她們走,你娘親素日裏就喜歡這些人伺候,讓她們到你娘親陪嫁的莊子裏,每日為你娘親和弟弟念經祈福,讓你娘親和弟弟也不至於孤單了。”
“哦。”小姑娘得了答案,原來是為了自己的娘親和弟弟做伴,遂放過此話不再問。
“乖,今天晚了,早點睡覺。明早過來和爹爹一起吃早飯。”
“好。”黛玉行禮,帶著自己的奶嬤嬤和丫鬟回去了。
“璉兒有什麽事兒?”
“下午被林管家送人驚了一下。姑父,姑母院子裏不少是賈家陪嫁的,以後就都在莊子了?”
“有何不可?陪嫁過來就是伺候你姑母的,現在不過是換個地方、換個方式去伺奉你姑母。沒送她們去姑蘇的家廟,送去你姑母陪嫁莊子,就是念其中陪嫁的人多。”
“可是,可是她們做錯了什麽事兒?”
“對。”林海捏拳,在嘴邊輕擋,咳了一聲。“我念她們是你姑母的體己人,不想追究你表弟的死因了。就這樣吧。”
賈璉一聽,涉及林海獨子死亡原因,趕緊站起來施禮,“姑父,是侄兒逾越孟浪了。”
“無妨。你姑母信錯了人,喪了獨子,賠進去了自己的性命,你當她最後是好過的?!哪一日不是愧疚、悔恨?可惜我林家,幾代單傳,我如今年介四旬,別人都是抱孫的時候,我連丁點香火都欠奉,沒有承繼,也愧對祖宗啊。唉。”
賈璉不知該說什麽好。久久才呐呐而語,勸說林海道:“姑父還是多保重,再娶佳人吧。”
“唉。若你姑母……哪怕容許姬妾,生了一子,這二十年也撫養成人了。我這裏也不必如此一把年紀,到如此境地。”
賈璉是又羞又愧,這是明著指責她姑母妒忌,害得林家斷了香火了。想反駁幾句,所有的姬妾都沒生,應該不是姑母的問題,林海該考慮是不是自己有事兒。可轉念一想,這林海不是不能生啊,有表妹在這兒站著,還有春天夭折了的表弟,都是姑母所出的。
“咳,咳,姑父,”賈璉咳了幾聲,幹巴巴地說:“婦人沒有不妒忌的。”這話一說出來,賈璉覺得自己下麵的話就順溜了。“姑父,姑母這裏錯了,但凡姑父再娶,我祖母也不會有他話。再生嬌兒遲了點,尚來的及。”
“唉,璉兒,要都是你這麽想就好了。怕是你祖母會想,女兒嫁給我二十年,最後走到她前麵,是我薄待了她呢。”林海頓頓,又接著說話,“所以伺候你姑母的,我一個不拉都送去莊子,集到一起,改日你祖母想問什麽,都送回榮國府吧。”
賈璉咧嘴,賈敏每年送回去的四時八節禮品,一看就是管家夫人的做派,哪裏是受到薄待的樣子啊?!
賈璉猶豫了再猶豫,還是小心翼翼地說:“怕是我祖母會以想念姑母,接了表妹呢。”
林海饒有興趣地看著賈璉,賈璉縮縮肩膀,站起來行禮,“姑父,夜了,您也該休息了。侄兒明天過來陪您早餐。”
“好。”
林海吩咐人好好送璉二爺回客院。
修煉半夜、昏睡半夜,林海再醒來,覺得身體粘膩的不行,拉鈴叫了歸荑進來,吩咐她備水洗澡。
林海泡得愜意、舒爽,想起來的時候,夭夭從屏風後麵轉進來。
“老爺,奴服伺老爺,可好?”夭夭嘴裏雖問著,手裏卻拿了條白布巾子,挽在凝脂一般的手臂上,隻著了褻衣褻褲,湊到林海的跟前。
“出去。”
“老爺,奴……”這三個字說的千疊白轉,一韻三歎,夠得上餘音繞梁了,配上夭夭的腰肢,若不是此刻林海的定力,就是柳下惠在此,怕也要就地投降了。
“歸荑,進來。”
歸荑踏踏踏地踩著木屐跑進來,看林海神色不愉的,“老爺?”
“拖出去。”
歸荑趕緊上前,拉住夭夭,輕輕一拽,就扯了人出去。“老爺身子沒大好呢。”
林海自己爬出來,趕緊擦幹水,穿好衣服。歸荑回來,幫林海擦頭發。覷著林海沉著臉,也不敢說話。夭夭慣在老爺洗澡的時候進去,被攆出來,還是第一次呢。
林海心裏不爽,沉著臉不說話。林誠站在門外問:“老爺,大姑娘和璉二爺在花廳了,早飯可擺在花廳?”
林海應了一聲,看頭發基本幹了,就讓歸荑挽了發,往花廳去。
林海想想對跟著的林誠說:“去請幾個郎中回來,給家裏這些個姨娘、姬妾都號號脈,然後都送去姑蘇的家廟裏,為太太和哥兒念經、祈福來世。”
林誠明白林海是因剛才夭夭的行為動怒,厭惡了這些無時無刻、不在爭寵獻媚、爭風吃醋的姬妾。
“那夭夭、歸荑?”
“歸荑先留著吧。”歸荑因在書房伺候,行事謹慎,並沒有卷入內院女人的爭鬥。可夭夭行事肆無忌憚,居然不顧林海大病未愈,就敢趁機惹火。這純粹是要奪命的妖姬。就林海這小身板,沒被姬妾們掏個淨空,真是不容易啊。
“今天把內院都處理幹淨了。”
“是。”林誠揣度老爺是為膝下唯一公子的離世、又累得太太傷心絕望而去的火氣,終於開始發泄了。應承一聲,趕緊去辦。
“別讓人驚了姑娘。”
“是。老爺”林誠知道了黛玉昨夜來問的事兒,心裏暗恨送去莊子的人,還是看的不緊,竟讓她們傳出話來了。林誠彎彎腰,帶人走了。
歸荑帶著小丫頭伺候這三人用了飯,黛玉笑著轉到林海身邊,“爹爹今天看起來好多了。”
“是嗬。躺了幾日了,總歸是養了身體啊。”
林海把黛玉摟在身側問賈璉,“璉兒以後有什麽打算?是從文還是從武?”
賈璉愣住了。從文還是從武?他從來沒想過啊。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晚上的時間都用去追《急診室醫生》了,這對不看電影、不看春晚,一年看電視次數屈指可數的人來說,占用的時間太多了。
隻能一更了,好遺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