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三回 換步得海闊天空 騰挪圖今上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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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文還是從武——賈璉愣愣地陷入沉思。

    文?他自己知道自己這十幾年該讀書的日子, 都怎麽混過來的。當初珠大哥哥從小就那麽用功,還有一個做國子監祭酒的嶽父, 把命搭在科舉之路上了,也沒見有什麽成就。他可是從小就沒認真讀過幾年書的人, 哪裏有什麽從文的根底。

    武?他能騎馬,腰間也掛劍,就是裝裝樣子而已, 哪裏有認真練過。再說就是想從武, 都二十歲了,也早過了習武的最佳年齡了。

    不文不武, 他做什麽呢?

    林海攬著黛玉在懷, 輕輕摩挲女童單薄的後背,一下一下地、溫柔地摩挲著。黛玉宛如被捋順毛的貓仔,乖巧地靠在父親懷裏。

    仲夏時分,窗外滿樹濃蔭。微風輕搖花枝,悄送幽香。靜謐的屋裏, 一邊是舔犢之愛、父女情深秀。一邊是俊秀公子, 鎖眉沉思, 惘然不知未來路。

    賈璉還沒有想出所以然, 林誠進來了。見賈璉和黛玉還在,就停在那兒。

    林海見狀就問:“是府裏的事兒還是衙門的?”

    “府裏的。”

    “說吧。”估計是那個姨娘不想走, 黛玉聽了也不是壞事。

    林誠低頭說道:“老爺,郎中扶脈後說,府裏的姨娘、姬妾都被下過絕育藥了。”

    “當啷”一聲, 賈璉手裏的茶碗就跌落了,姑母這事兒幹的,是要賈家和林家成仇啊!

    林海輕敲桌麵,“璉兒,嗬嗬……你姑母,嗬嗬……算了。讓郎中留脈案存檔。那些人該怎麽著還是怎麽著吧。”

    黛玉靠在林海懷裏,“爹爹,為什麽啊?”

    賈璉漲紅了臉,乞求地望著林海。林海也沒看他,自顧攬著女兒說話,“玉兒,這些都要你再大一點兒,由你娘親告訴你的。”

    “爹爹,娘親她……”小姑娘紅了眼眶。

    林海一下下捋著小姑娘的後背,“罷了,爹爹和你說吧。後院那些的女人,要是生了兒子,就是與娘親生的弟弟分家產,可懂?”

    黛玉點頭。

    “她們被下藥了,生不出孩子了。”

    黛玉懵懂地點點頭,“這樣就沒人和弟弟分家產了。”

    “是。”林海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賈敏啊,你當那些姬妾知道你下藥害人,不會報複你?“那些被下藥的人報複你娘親,最後暗算了你弟弟。你娘親舍不得你弟弟孤零零地,就去陪他了。所以爹爹把這些人都送去家廟,給你娘親和弟弟祈福。”

    林海的後院就是一本亂帳,沒精力給他梳理,都打發出去了,清清爽爽才能存身。那些姬妾,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選擇了苟且活命,做了姬妾,小命就是交到當家太太手裏了,被下藥還不是常見的事兒。

    可賈敏這個當家太太沒控製住後院,白添了幼子性命,唉!說到底是沒管好內宅啊。這時候,三妻四妾的男人太多了,誰家後院不是一堆女人。孩子要能平安長大,不僅親娘強悍,也要命硬。

    黛玉似懂非懂地點頭。

    “璉兒,你可想出來?”

    賈璉呐呐。

    “唉。”林海歎氣,自己記得上輩子說過,變成男人也會提攜賈璉的。賈璉現在比五、六年後,林海死後、王熙鳳初見他的時候,還是有差距。而這差距還不小。

    “明日,你妹妹開始讀書了,你也和你妹妹一起去讀書吧。那先生也是二榜進士,學問是夠的。你好好學幾日,也好好想想以後做什麽,再來和我說。你就這麽回京混下去,是白白浪費年華了。”

    賈璉知道林海是為自己好,可心裏真是舍不得新婚未久的鳳姐,想早些回去呢。卻不得不站起來說:“謝謝姑父。”

    再看看黛玉,難道自己陪著從啟蒙開始學?猶豫著不好說出口。可是和豆丁一樣的表妹一起讀書?恥度有些大了啊。

    賈璉的神情被林海一眼看穿,“你妹妹把《詩經》、《大學》都學完了,在學《論語》。你學過了的,就當複習了。隔幾日我會考問功課,你可不要被你妹妹比下去了。”

    賈璉聽了如雷轟頂,《詩經》學過,忘差不多了!《論語》聽過,當時就沒記住……這要是被比下去,真是太也沒臉了啊。

    “玉兒,帶你表哥去溫書,明天一起上課。”

    林海把二人打發去讀書,自己也回房間用功。終於體會到了那微細的氣感,在體內沿經脈緩緩貫通,連成了循環。林海仍是不敢放鬆,小心驅使微弱的氣感,運行了幾周天,才緩緩收勢,躺了好一會兒才休息過來,就起來走動。

    林海在屋裏邊走邊想禦史衙門的事。太上皇剛剛禪位,等身體緩過來了,與今上定會為權利有一番爭鬥。江南是朝廷的賦稅重地,而鹽稅又是賦稅中重之重。巡鹽禦史非帝王心腹不能擔任。太上禪位,今上也該換自己的心腹,接替著看錢袋子了。自己接了這太上心腹林海的身子,也要盡快在太上和今上之間做個選擇。

    選太上——幾年後,今上掌握了權柄,那就是一條死路;

    選今上——怕是等太上緩過氣,自己就會被當成叛徒,先被恁死了。

    辭官,笑話,四十歲做到三品的巡鹽禦史了,不說為了光輝官途,就是為曾得罪的官場同僚——那些鹽商,背後哪個沒有官員支撐,也不能輕言後退。不然都不用當官的出手,那些被前身懲治過的販私鹽的鹽梟及其親朋,就能來報複無官無職無援手的現任自己。

    無子、無宗族援手、林家這麽大的家業,必須得當官,還得當得好好的。這是進一步海闊天高,退一步死無葬身之地的局麵。

    林海一邊踱步,思考自身所處的局勢,一邊翻記憶深處的東西。隻一會兒,就苦笑著站住了,這林海雖是太上的心腹,這些年又籌謀著投了甄貴妃所出的七皇子。唉!太上對甄貴妃的寵愛非同尋常,多少人被太上那寵愛貴妃母子的行為,晃花了眼、押錯了寶。

    太上放他到這位置,說是提拔、重用了他,可林家五服內無人,賈代善離世,林海在朝廷失去靠山,隻能巴牢著聖人做孤臣。這巡鹽禦史的位置,通常二年就換,難怪林海能做了十年之久啊。太上是把林海這孤臣按在了死位,不死不休了。

    太上倒真是用人手腕高,可不給臣子活路地用人,還真是罕見。這是欺自己孤家寡人?!

    林海在屋裏苦思冥想,朝廷的政事要給自己找出一條活路;家事得生出兒子,三子七孫哎,不然離不開紅樓了。差了哪條,都得反複在紅樓煎熬。

    想了又想,實在是想不出什麽絕妙的路子可走。林海這人,是個能吏,聰明圓滑。遠不是自己這樣簡單性子的人能比照的。可聰明人一旦走岔道上了,再轉回來就更難。

    怎麽才能夠不驚動熟人、不露痕跡地轉到今上的麾下啊?

    愁的林海堅持要磨穿了鞋底。

    歸荑在外麵輕聲稟報:“老爺,胡先生和周先生要過來給老爺請安。”

    “嗯,去吧,請二位先生去書房坐坐,我就過去。”

    歸荑與跟著她的小丫頭吩咐了幾句,然後推門進來。林海由著歸荑給自己換了常服,帶著歸荑去了前院書房。

    書房裏,已經有二位五旬左右的人在等林海了。那倆人也是一身素淨穿戴,見了林海進來,都起身抱拳,那略瘦一些的道:“如海,可是好些了?”

    林海知道這是胡先生,原與自己是同年中舉,不想會試卻接連铩羽,到最後自知科舉無望,又不甘心做個鄉紳,才輾轉求了其它同年,到自己這裏做了幕僚。想到同年,林海心裏一動,舉人同年、進士同年,好好經營總比自己做孤家寡人強啊。

    胡先生與自己也做幕僚也有快十年了,周先生就更久一些。林海笑著向二人拱手回禮,“好多了,勞匡明、宗文掛念了。坐,快坐了,慢慢說話。”林海坐到主位,那二人也慢慢地一左一右坐了回去。林海吩咐小廝上茶,三人都捧著茶盞,慢慢熟稔地撇著茶沫。

    喝了幾口茶,林海把所有人都打發下去了,對二位幕僚說:“可是有什麽事兒?”

    周先生擱了茶盞,“東翁身體見好,朝廷的事兒也該有個章程了。甄家的人前幾天又來要錢。”

    林海望著他,等下文。

    “我和宗文推說東翁久病,不能理事,這些都得待東翁病愈再說。怕是甄家這幾日,又該來找東翁了。”

    林海點點頭。

    胡先生就開口說道:“如海,太上禪位了,你也該拿出主意做個了斷了。這拖了小半年了,再拖下去,和不給也沒什麽二樣了。”

    “你二位看,這事兒如何了斷好?”

    三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周先生輕咳一聲,“東翁,還是斷了吧。今上得了大位,再繼續就和謀逆無異。”

    林海點頭,“是到斷的時候了。就是這斷了以後,我怕太上緩了過來,會拿人開刀。”

    “如海多慮,太上退位,我們隻需與其它人斷了往來,忠於今上就是了。等太上緩了過來,如海也是盡忠與王事。就是如海這續弦人選?”

    “宗文有何建議?誰家恰當?”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懷孕的護士還在急診科,那麽大月份了,護理部呢?孕期都超過七個月了,還值夜班,勞動法呢?梗的過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