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扈三娘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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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在關勝慘遭敗績之後, 緊鑼密鼓地在調兵遣將,準備再次清剿梁山泊這些山賊。而大勝的梁山, 也陷入緊張的戰後修整。
要甄別能留在梁山的俘虜,要安排好梁山傷殘的軍卒……所有的善後之事處理起來, 並不比戰前準備更輕鬆。
扈三娘帶著柴進、蔣敬、李應等人,連忙了兩晝夜,從理出大概的眉目。然後就讓蕭讓把將領們的戰後總結拿來。挑挑揀揀看了幾份, 忍不住扶額歎氣。將領間的差距, 在一份戰後總結上越發地明顯了。
扈三娘讓近衛將林衝和秦明傳來。當著他倆的麵,把他們那些主要將領總結的留下來, 然後把各級將領包括最基層的什長在內, 按規定時間交上來的總結、左寨和右寨的交換,然後讓他倆帶人完成審閱。如果看到有特別好的、與他倆寫的相差不太多的,記得挑出送上來。
武鬆瞪眼看扈三娘的分配,還帶這樣的?
孫新輕咳一聲,武鬆低下頭, 不再盯著扈三娘看。
對於自己身邊這百十個近衛的總結, 扈三娘倒沒有含糊, 每個人的她都要自己看、自己改。這些近衛算是預備役的將領, 也是她自己親自培養出來的嫡係了。有寫的到位的,她還要找人過來再多問幾句。然後她把近衛都召集到一起, 給這些人講解、點評總結中的優秀點。
武鬆拿著自己被圈點過的總結去找花榮,不料卻正好遇到花榮攙著崔氏在消食。他與花榮好、且與崔氏見麵也多,於是上前給崔氏問好。
“花兄、嫂夫人安好, 武二郎打擾了。”
夫妻二人還禮,花榮叫了崔氏的丫鬟來攙著妻子繼續走動,自己向武二郎解釋。
“安太醫說了,生產前要多走動才好。”
武鬆愣愣地點頭。
花榮看武鬆那呆樣,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這些你早晚都會遇到的。早知道了心裏有點底兒,也是好事。”武鬆覷著崔氏與小丫鬟走開了,回過神對花榮說話。
“花兄,萬事有你呢,我不曉得的就來問你好了。”
武鬆這樣說話讓花榮很開心。他順嘴問道:“你在聚義廳做近衛首領,這幾天有什麽收獲?大將軍有沒有講點什麽?”
扈三娘給花榮講課的時候,隨著他帶了武鬆,後來就不局限是他和秦明郎舅倆了,慢慢地添上了孫立、孫新,後來林衝、楊誌等人也過去聽課。但是扈三娘給近衛講課,武鬆、孫新會聽,卻不會特意叫上他花榮和其它人的。
好在花榮能聽武鬆的轉述,也就不後悔把自己和妹夫的私交課堂,變成了將領們的公開課了。
武鬆掏出自己的總結和筆記本。他每次聽扈三娘講課都很認真地記筆記,但是囿於其個人水平,他的筆記非得本人親自講解。
花榮看著武鬆勾勾圈圈的筆記,指著他那力透紙背的字說道:“二郎的字越發寫的大氣崢嶸了,看來有入木三分的雛形,可沒少下功夫啊。”
武鬆點頭,很自然地說:“我若得空每天必會寫一個時辰以上,送去給蕭先生批改。花兄先看看我的總結嗎?”
“你倒是會挑個好先生教導寫字。蕭讓的綽號聖手書生,他的字在梁山是一等一好。”
花榮一邊說一邊接過武鬆的戰後總結,上麵還有扈三娘朱筆改過的很多字跡。他認真地看了兩遍,才對武鬆說:“大將軍改的很細致、很清楚。你要再抄寫一遍的。”
武鬆點頭,他自己是準備抄寫一遍的。他拿回總結,然後把扈三娘給近衛講課的內容,對照自己的筆記給花榮複述了一遍。末了,他略帶惆悵地歎息。
“花兄,大將軍如此,我們可有趕上她的可能?”
花榮搖頭,“趕上大將軍的想法,我早就沒有了。隻要不被她嫌棄我太差、不被她看重的近衛兒郎們拉下,我就知足了。”
武鬆吃驚地看花榮,“花兄為何這麽說?那些兒郎,他們不論什麽都比不得花兄啊。”
“可那些兒郎是大將軍一手教導起來的。到底比我們對大將軍更忠心。你說是不是?”
武鬆搖頭,“你我也是下定決心要跟隨大將軍的,何來說這樣的話。沒的讓人聽了,說去大將軍那裏就不好了。”
花榮點頭讚許武鬆的謹慎。
“那些兒郎,要是沒有大將軍,他們就是普通的小嘍囉,或許有人以後能夠爬上來,也到不了我們現在的高度。但是大將軍給了他們一個能夠看得到的前程,他們會為大將軍粉身碎骨赴湯蹈火的。我們就……”
花榮搖頭,武鬆遲疑著不表態,他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為扈三娘粉身碎骨赴湯蹈火。
呼延灼捧著林衝分配下來的一摞總結,挨篇瀏覽了一遍,除了個別幾位的,絕大多數簡直讓人欲哭無淚,這都寫的什麽玩意啊!文筆先不提了,字都大小不一,還缺胳膊少腿。詞不達意是常見的,最嚴重的問題是有的人交上來的總結,通篇看完了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愁的他揪著頭發不知道怎麽在上麵落評語。還是孫立看不過眼他的糾結了,悄悄告訴他去找當事人問問。
呼延灼無法,隻好依著孫立的提示行事,然後更後悔了。那些寫不明白的人,多數就是腦子裏麵也沒想明白的。
楊誌在聽說要寫戰後總結的時候就有點懵,立即去找林衝尋求幫助。他原與林衝有舊交,屬於不打不相識的那種。故而林衝很耐心地指點他,還找出上一次對陣呼延灼、攻打青州那次總結的舊稿,借給楊誌參考。指點他該怎麽寫、一定不能遺落那些,算是幫了楊誌一把。
楊誌得了林衝的指點,費勁地把自己的總結寫完了,對著林衝給的條條框框,覺得沒漏掉什麽了,興衝衝地揣著兩頁薄薄的心血總結,讓林衝先過目把關。
林衝仔細看了以後皺眉,“楊製使,我托大說你一句,你這樣的總結交上去,就與其他人沒有分別了。你要寫出自己的特點來、寫出大將軍想要看的內容來。”
楊誌一愣,他又不傻,自然知道林衝話裏有話、是有意要指點他的。趕緊站起來抱拳望林衝作揖。
“請林教頭指點。”
林衝略沉吟對楊誌說:“這次大將軍親自上陣,不光是要讓那些不服氣她的人看看她的實力,也是要先打落關勝等的傲氣。不然朝廷的降將,不同我們這些先落草的想法。”
楊誌點頭,他也是朝廷將官出身,原先也是不願意做山匪,最後兜兜轉轉、走投無路落草二龍山,末了還是來了梁山泊。
“唉,你說的是啊。早知如此,我還不如當初就留下與你做伴了。”
林衝苦笑,臉色黯然,早知道現在是這樣,自己就舍了八十萬禁軍教頭職位……
他也隻這麽想了一下,就又轉回到楊誌身上。
“你這總結得寫到大將軍看了以後會留心你、想用你做領軍之將,你就得琢磨如果換你做這次的主帥,這仗你想怎麽打贏,那些士卒的操練,在戰場上有沒有得到驗證。你要想明白大將軍要的是什麽,才能寫好。現在大將軍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你沒事兒多去聚義廳轉轉,也別隻在旬會的時候過去。”
楊誌知道林衝說給自己的都是肺腑之言,都是為自己好。他有些尷尬地搓搓臉,“我這不是怕自己礙眼嘛。聚義廳裏除了蕭讓,一水的好相貌,不管是大將軍挑的那幾個小娘子,還是那些近衛兒郎,哪一個不是年輕英俊、青春正好的。”
林衝眼神轉暗,是啊,以扈三娘的現在,應該還是喜歡那些年輕英俊的兒郎吧?尤其是近衛首領武鬆武二郎,武藝高強、英氣逼人,又有打虎英雄的美名。
楊誌看林衝垂下眼瞼,不知他在想什麽,還以為是自己的那句話觸到他的禁忌。趕忙補充一句,“林教頭,你說我這臉上,要是去找安道全安太醫,他會不會有什麽法子?”
林衝仔細看看楊誌得到青麵獸綽號由來的那塊青記,無可無不可地說:“你看我們這些人不是把臉上的金印都去了嗎?想來你這印跡也未必去不掉。”
“我這是打胎裏帶來的。”楊誌不太報希望。
“你去試試吧。我聽說還有一種遮蓋傷疤的法子,是覆蓋一層人皮。”林衝慫恿。
楊誌看著林衝眼神猶疑不定。
“去試試,再壞也壞不過現在的。”
楊誌覺得林衝說的很有道理,高興地謝了林衝離去。
安太醫是很有醫學追求的人。他對青麵獸楊誌肯來找自己是喜出望外,但這不妨礙他也說了一大套、後世臨床醫生手術前常嚇唬病人的術前交代。
“楊將軍啊,你這與那些將軍的金印還不同,他們就是淺淺的一層,而你這胎記還連著下麵的血肉。如果老夫把你這塊青皮剝下去,再給你覆一層如何?”
“會不會有很大的疤?安太醫,要是在身上,多大的疤都沒所謂,可要是在臉上……你知道我還未娶親呢。”
楊誌很擔心。
“你放心好了,要是怕出疤,就用你自己身上的皮。”
事情傳到聚義廳,扈三娘一愣,這安太醫真敢啊。這不是自體植皮嗎?她立即吩咐公孫勝,讓他配合安太醫,要什麽給什麽,就連高純度的酒也增加了提供給安太醫的配額。
原本安太醫用高純度酒是沒有限額的,架不住有人饞酒饞的厲害,去安太醫那裏偷喝。有幾次甚至把安太醫給傷患清洗創口的份都沒留下來。安太醫沒法就到柴進、蔣敬哪裏告狀,蔣敬報到裴宣那裏,反而說是安太醫偷酒喝,把安太醫氣得嗷嗷叫,每次最多隻肯領兩天的用量,還在他的診室抱怨,再有人偷酒喝,他就寧可每日去庫房領了。
可把魯智深難為的,深深懊喪自己不該偷喝了太多、誤了安太醫的正事,以至現在一點兒也沒的喝了。
而裴宣、蔣敬、甚至扈三娘,都裝作不知道魯智深是偷酒喝的主力。
梁山對朝廷的這一悠圍剿剛剛處理完,汴梁的暗線又報來新消息,下一波又要派遣淩州將領率軍來。
扈三娘對秦明說道:“秦將軍,這次就交給你帶領左寨將領、軍卒了。你先於左寨將領做戰前討論,然後寫成書麵文字送上來。”
秦明應令,明白扈三娘對自己和花榮教導一年後,現在開啟了自己由將領向統帥過度的新階段。
幾天後,秦明令花榮、楊誌帶了三千軍卒下山為先鋒,自己帶了隸屬左寨的二十幾名好漢和五千軍卒為中軍,點了吳用做軍師,下山迎接朝廷大軍。
扈三娘最後還是派林衝帶了右寨的二千精悍軍卒和十幾位將領,允了武鬆跟著做後備軍,下山去接應秦明。
戴宗跑來跑去傳遞戰場信息。秦明不負所望,在基本去了急躁的霹靂性子,穩紮穩打,磨得聖水將軍單廷珪、神火將軍魏定國百般無奈下,戰敗投降了梁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