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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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連綿雙手扒拉著門框,朝屋裏探著小腦袋,怯生生地看著夏溫言,“你還難過嗎?你好些了嗎?”
像豆芽菜一樣的小家夥,關切的話仿佛能暖到人心坎裏。
竹子覺得這顆小豆芽菜不錯,挺招人疼。
夏溫言看著他,微微一笑,“我不難過了,好多了。”
夏溫言覺得這個小家夥長得很像月連笙,尤其那雙圓圓的大眼睛,隻是這個孩子長得實在太過瘦小了,單單是瞧著就已招人疼了。
“哦。”月連綿點點小腦袋,卻沒有離開,依舊扒拉著門框盯著夏溫言瞅,然後又問道,“姐夫,我可以進去和你說說話嗎?”
“當然。”夏溫言笑得嘴角的弧度更上揚了些,真是個乖巧的孩子。
月連綿這才把小手從門框上拿開,走進屋裏,走到了夏溫言身旁來,仰著小臉看著他,天真的大眼睛裏寫了滿滿的疑問,好像有很多問題要問似的,可又怯怯的不敢問。
夏溫言倒是先開口了,“連綿可是有問題想要問我?”
月連綿點點頭,卻遲疑了一小會兒才問道:“姐夫,你就是阿姐嫁給的那個人嗎?”
夏溫言卻是不想月連綿竟會問他這般的問題,是以他怔了怔後才點了點頭,“嗯,怎麽了?”
竹子則是在這會兒忍不住笑了,打趣月連綿道:“小豆芽菜,你才這麽丁點大,就知道什麽叫‘嫁’啦?”
“我不叫小豆芽菜,我叫連綿!”月連綿小嘴微噘,一副不服氣的模樣,仰頭看著竹子反駁他道,“我知道什麽是嫁的,大伯娘他們說給我聽過的,就是阿姐以後要和姐夫一塊兒住,不回來和我還有娘一塊兒住了。”
可是他不懂,阿姐為什麽非要去和姐夫一塊兒住可以?
“可是阿姐為什麽和姐夫住了就不回來和連綿還有娘一塊兒住了呢?”問這個問題時,月連綿又回過頭來看向夏溫言,“是,是姐夫搶走了阿姐嗎?”
孩童的問題總是天真的,有時候又會天真得讓人難以回答,至少這問題要是問了竹子,他壓根就不知道怎麽回答。
夏溫言則很是認真地回答了小家夥這個天真的問題,“因為姐夫身體不夠好,隨時都有可能死掉,所以你阿姐要陪著姐夫,就沒有辦法回來和連綿一塊兒住了。”
明明是讓人很難過的話,夏溫言卻說得很平靜,因為“死”這個字,打他從娘胎出來開始便一直伴隨著他,他是一個隨時都會死掉的人,死亡無時無刻不形影相隨。
月連綿睜大了眼,顯然“死”這個字眼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且很令他震驚害怕,隻見他忽然握住了夏溫言的手,慌道:“不要不要,姐夫不能死的,姐夫說了要保護阿姐的!姐夫不保護阿姐的話,阿姐就會死的!”
“小小孩子胡說些什麽呢!”“死”這個字由天真的孩子嘴裏說出來,就像帶著無數根針直紮人心,令竹子忍不住輕斥了月連綿一聲,嚇得月連綿身子一抖,縮到了夏溫言身後。
孩子雖天真,卻也最是能辨人,誰是真的待他好,誰又是真的好人,他們好似有一種奇特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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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連綿反射性地躲到夏溫言身後的舉動無疑說明他心中認可了這個姐夫。
夏溫言微沉下臉色,輕責竹子道:“竹子,別嚇著孩子。”
竹子知錯地微微低下了頭,心中卻替夏溫言不平。
公子就是太好說話!所以什麽人都拿公子來說事!這不,連一顆小豆芽菜都能說出這麽不入耳的話來!
“你阿姐不會死的,別害怕。”夏溫言安慰月連綿,“她不會有事的。”
其實,這話也是在說與他自己聽。
“可是,可是……”月連綿抬頭看看夏溫言,又看看竹子,最後低下頭來,想說什麽卻又不敢說。
“可是什麽?”夏溫言看了竹子一眼,無奈道,“看看你,把孩子嚇著了。”
“連綿別怕,他不過是逗著你玩兒而已,他其實個好哥哥的。”夏溫言說完,示意竹子笑一笑。
月連綿再抬起頭來看竹子時,竹子朝他笑了笑,卻是笑比不笑還難看,讓夏溫言真是無可奈何。
“連綿方才想說可是什麽?”瞧著月連綿臉上的表情沒那麽害怕了,夏溫言才又問他道。
“可是大伯和大伯娘他們都說,都說阿姐嫁給姐夫會死的,不會再回來了的。”月連綿說完咬了咬下唇,好像他也知道這不是什麽好話一般,“這是真的嗎?”
聽了月連綿的話,竹子頓時暴跳如雷,“公子,這月家簡直——”
竹子惱怒的聲音太大,令月連綿又縮到了夏溫言身後,小臉發白,什麽都不敢再說,更什麽都不敢再問。
不過竹子的話卻是沒能罵出來,因為夏溫言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他憤怒的話就立時斷在了喉嚨裏。
伺候夏溫言這麽多年,他很清楚他家公子的脾性,他家公子極少極少生氣,麵上更是從不沒有慍色,可這絲毫不表示他沒脾氣。
隻是竹子並不知道,夏溫言這脾氣並非是衝著他,隻聽他語氣有些冷淡地問竹子道:“少夫人離開前去打水有多久了?”
“回公子,有差不多兩盞茶的時間了。”竹子趕緊回答道。
“依你來看走完這月府可需要兩盞茶時間?”夏溫言又問。
“竹子覺得一盞茶的時間都用不到。”這窄街的宅邸再大也不會大到哪兒去,不過竹子有些不明白夏溫言為何忽然問這麽樣的問題。
隻聽夏溫言又問月連綿道:“你可知你阿姐上哪兒打水去了麽?”
月連綿點點頭。
“帶我去找你阿姐,好麽?”
“嗯嗯!”月連綿這次將腦袋點得很用力,好像夏溫言去找月連笙是件很值得他高興的事情似的。
竹子知道自己這會兒肯定勸不住夏溫言好好在這兒坐著歇著等著就好,故而他伸出手就要扶起夏溫言,誰知夏溫言卻在這時自己站了起來,大步往屋外走去。
其實夏溫言自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都不知道,他這連抬手都無力的身子在此一瞬之間是哪兒來的氣力,竟是他心想著一定要站起來去找她便真的站了起來,甚至不用人攙扶便能走動。
而他此時,也無心去想這些。
*
月府整個東院與夏家府宅比起來,不過與其一個小跨院等同大小而已,但與鄒氏所住的西院比起來,卻是大去了好幾倍,堂屋偏房耳房也一應具有,倒確實像個小府邸。
隻是這庭院裏靜悄悄的,唯有一背部佝僂的大爺在雨中清掃被雨水打落的木葉,可天還在下著雨呢,這般清掃又如何清掃得幹淨?為何不待雨停了再打掃?
竹子覺得這月家人可惡極了,也奇怪極了,怎的連個主人家的人影都沒有?該不是還沒有睡醒吧?不會吧?這都什麽時辰了。
月連綿走在前邊,不時回過頭來看看跟在後邊的夏溫言,生怕他跟不上似的,好像連他這麽個小小孩子也看得出來夏溫言走得很吃力。
月連綿帶著夏溫言從庭院裏的遊廊繞過了堂屋小前院,直走向後排房,那兒是廚房所在,水井也在那兒,可他們走到那兒的時候卻不見月連笙的身影,便是前邊月連綿留在那兒的水桶也不見了。
廚房裏有響動聲傳來,繼而見著一個五十歲模樣的老婦從裏邊走出來,月連綿趕緊跑上前,著急地問道:“呂大娘,你沒有看到我阿姐?”
這老婦長得慈眉善目,可從她麵上和手上那深深的褶子看得出她是個飽經風霜的女人,否則這把年紀了還怎會到別人府上來當一個下人?
呂大娘看到月連綿,慈愛地笑了笑,然後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摸出一個還沒有半個巴掌大的小紙包,像遞寶貝似的遞給月連綿,道:“這是大娘今晨出門買菜時賣花糕的大嬸給的,大娘特意給你留的,拿去吃,啊。”
“謝謝呂大娘!”月連綿歡天喜地地接過,隻聽呂大娘又道,“本來大娘想給你把打好的水提過去的,但是你阿姐自個兒急急忙忙跑來提了,然後大小姐正好來叫我給她打水洗臉,瞧見你阿姐,就把她叫去了。”
“大小姐把我阿姐叫去了!?”月連綿的小臉上頓時露出了緊張,小手抓緊得手裏的紙包都變了形,繼而難過道,“呂大娘,你說大小姐這回會不會又欺負我阿姐?”
呂大娘歎了一口氣,“大娘也不知道,哎!”
呂大娘這會兒才注意到月連綿身後身披白狐裘衣的夏溫言,一時間震驚得有些說不出來話來,“這,這,這是……”
月連綿回過頭,然後笑道:“這是我姐夫呀!會保護我阿姐的人哦!”
呂大娘渾身一顫,抖著身子就要給夏溫言行禮,夏溫言卻抬手扶住了她,溫和道:“大嬸可否告訴我你們說的大小姐將連笙找去了哪兒?”
“回,回……回夏大公子的話!應該是,是找去了大小姐的屋裏。”呂大娘戰戰兢兢,倒不是夏溫言長得太可怕,而是她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富貴的人,打心底裏慌張罷了。
夏溫言點點頭,“走吧,連綿,去找你阿姐。”
作者有話要說: 我恨周一!對!奏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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