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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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溫言因長年病魔纏身,麵色總是蒼白如紙,雙頰也沒有尋常人的飽滿,但也不是長年臥榻之人那般了無生氣的枯槁,許是與他平和接受自己這一身病而從未有過怨懟的緣故,他看起來並不像身染重疾半截身子入土的模樣,甚或說是英俊的也一點不為過。
夏溫言模樣生得極好,若是他麵上多些血色,雙頰沒有那麽瘦削,怕說他的姿顏整個青州無人能及也無人不讚同。
夏溫言總是溫溫和和的模樣,尤其笑起來的時候讓人如沐春風,可他此刻的神色卻與尋日裏全然不一樣,他麵上沒有一絲笑意,便是一點溫和的模樣都沒有,反之,他的麵色陰沉得有些可怕。
他背對著月連笙,是以月連笙沒有瞧見他那雙本是溫和明亮的眼眸裏此刻正陰雲滿布。
竹子知道他家公子生氣了,不小的氣,因為他從未見過他家公子眼神沉得這般難看過。
竹子此時就站在跌倒在地的月尤嘉身旁,一臉的鄙夷加火氣,直恨不得上前替月連笙抽回她一巴掌,可他身為男人,又是在夏溫言麵前,他隻能忍著。
他非常遺憾綠屏沒有一塊兒來,不然依綠屏的脾性,根本不管公子有沒有吩咐,都會衝上去回給這女人一巴掌再說。
此時隻見方才發出驚呼聲婦人快步走到了月尤嘉身旁來,心疼地將跌倒在地看起來很是狼狽的她扶起來,“我的嘉兒,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啊?誰個將你欺負了?”
這人乃月尤嘉生母林氏,年將四十,但看起來卻像是個才年過三十的女人,風韻猶存,年輕時必是個美人,看來是平日裏極為注重保養,穿金戴銀的,整個兒人珠光寶氣,看起來富貴是富貴了,卻又透著一股子俗氣。
“娘……”前一會兒還揚手打人趾高氣揚的月尤嘉此一刻就變得嬌嬌弱弱我見猶憐的靠在了林氏身上,泫然欲泣,微紅了眼眶嬌滴滴的委屈模樣就好像她才是真的被欺負的那一人似的,令竹子瞧得目瞪口呆。
月尤嘉對自己的容貌及身段向來極為自信,便是她母親都誇她天生媚骨,活生生地勾男人的魂,隻要她願意,沒有誰個男人能不被她迷住,她不信月連笙能指責她什麽,她可是比月連笙強上千倍萬倍,誰個男人又舍得指責她?
月尤嘉靠在林氏懷裏的模樣我見猶憐,可她的目光卻是一直落在夏溫言麵上,楚楚可憐卻又媚眼如絲。
“這是怎麽了!?”與林氏一前一後入了屋裏來的還有月尤嘉的生父月仁華,四十出頭年紀,瘦高個,眼裏雖有像林氏那樣對月尤嘉的關切和心疼,卻沒有與月尤嘉說上些什麽,反是匆匆看了泫然欲泣的月尤嘉一眼後便看向了夏溫言,神情裏自帶了一股子恭敬,“小女可是做了什麽得罪夏公子的事情?”
夏公子……!?月尤嘉心尖兒一顫,瞧著夏溫言的嬌媚目光裏揉進了一絲震驚。
這就是傳聞裏夏家那個藥罐子大公子!?這就是月連笙所嫁的男人!?
沒想到竟然是這麽樣個英俊非凡的男子……!
而他竟然會陪月連笙一道回門!?
月尤嘉的心思千轉百回,皆繞在夏溫言身上,誰知夏溫言竟是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非但如此,他甚至背過了身去看著緊緊摟著小豆芽菜的月連笙,連月仁華都未有理會。
隻見夏溫言若無旁人似的抬起手便替猶自處在驚愕中的月連笙擦掉她臉上的淚痕,動作溫柔,月連笙猛地回過神趕緊抬起手來擦掉那不知何時就已潤濕了臉的淚水,正要說什麽,卻先聽得夏溫言柔聲道:“沒事了,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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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溫言說完又即刻吩咐竹子道:“竹子,速去將大夫請來。”
“是!公子。”竹子應聲後當即跑去找大夫去了,月仁華這時才滿臉關切地問月連笙道,“連綿他怎麽樣?”
月連笙沒有回答,因為她根本就不想回答,就算惹得他生氣也好,她隻低下頭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捂住月連綿的鼻子,心疼不已。
“來,我陪你們回西院去。”夏溫言依舊沒有理會月仁華,隻將月連笙輕輕扶了起來,一時間令月仁華尷尬不已。
直至離開,夏溫言都沒有瞧過月尤嘉一眼,至始至終都沒有。
月尤嘉看著月連笙的背影,忍不住狠狠咬了一把銀牙。
待到夏溫言離開了,月仁華這才回過頭來瞪了月尤嘉一眼,沒好氣地低聲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你平日裏怎麽使喚怎麽欺負那姐弟倆都隨你,你怎麽能在這夏家大公子前麵打起他們來了!?”
“我怎麽知道他會和月連笙那個喪氣貨回門嘛!”月尤嘉不服氣的努努嘴,那嬌豔豔的模樣任是月仁華心裏有火氣也對她發不起來。
“你沒看見嘉兒也受委屈了!?不關心她就算了怎麽還竟指責她?”林氏鳳眼一瞪月仁華,替月尤嘉不平,“再說了,你也好意思責怪女兒?你不也是剛剛才知道那個藥罐子和月連笙那個喪氣貨一塊兒回來的?你要是早知道了你還會睡到前一會兒才醒而不是不早早開門等著?”
林氏生得美豔且知道如何拴住男人的心,平日裏一直將月仁華治得服服帖帖的,她說一月仁華絕不敢說二,這會兒由她這麽一說,月仁華被噎得一點沒地兒反駁,隻道:“得得得,我說不過你,走走,趕緊跟我到西院去瞅瞅連綿那孩子的情況,不能讓那財神爺再心生不快了。”
*
月連綿回到西院時鼻子仍在流血,鄒氏瞧見後又是落了大把大把的眼淚,一直將月連綿摟在懷裏,大夫來了也沒舍得撒手,生怕她鬆了手這個兒子就會讓人給欺負沒了似的,好在大夫說沒有什麽大礙,給月連綿鼻子裏揉了些止血散後沒多久便止了血,月連綿最後則是窩在鄒氏懷裏睡著了。
夏溫言則是吩咐竹子打來水給鄒氏煎藥,月仁華夫妻倆一直站在一旁,裝模作樣地關切著,卻是令鄒氏戰戰兢兢。
一年到頭都不曾踏足過西院的人突然間雙雙來了,還一副關心孩子的模樣,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他們不過是虛情假意,裝給夏溫言看的而已。
鄒氏雖然不是聰慧之人,卻也不是個傻子。
夏溫言看得出鄒氏的不自在,故而對月仁華道:“晚輩有些渴,可否到前廳坐上一坐喝上一盞茶?”
這是夏溫言進到這月府來與月仁華說的第一句話。
月仁華自是求之不得,趕緊讓林氏先去準備茶水。
“你先陪著你母親,過會兒我再來找你。”夏溫言離開前對月連笙道,月連笙卻是在他轉身時忽地拉住了他的手。
夏溫言有些詫異,“怎麽了?”
“不去了好嗎?”月連笙眸中滿是焦慮,“你會很累的,我跟你回去了好嗎?”
夏溫言卻是微微笑了,“沒事,我撐得住的。”
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做,有些話,他必須要說,他沒有辦法保護她的過去,但他必須保護她從今往後不受任何欺辱,一丁點都不行。
“可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月連笙隱隱知道夏溫言想要做什麽,她不放心,她擔心他的身子。
“我很快就回來。”夏溫言又朝她笑了笑,轉身離開了,不忘把竹子叫上。
竹子沒有即刻跟上,而是等夏溫言走出了好幾步後才忽地對月連笙咧嘴一笑,小聲道,“少夫人放心,我會照顧好公子的。”
“還有啊,少夫人你怕是不知道,公子極少生氣,但是真生起氣來可不得了!”竹子說完,一溜煙跟上了夏溫言。
冰寒的天,月連笙的雙頰卻發了燙。
*
“月姑娘,在下冒昧一問,你方才因何故想要掌摑內子?”說是口渴喝茶,但夏溫言在前廳坐下後卻一口茶水都沒有喝,甚至連茶盞都沒有捧起,而是開門見山地說到方才的事情。
他方才未說,並不代表他不介意,不過是不想在月連笙麵前說這些事情而已。
月仁華本是滿臉堆笑,想好的一大堆客氣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夏溫言這直白的話給噎住了,那笑容僵在臉上,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穿了一身雪白衣裳麵施薄黛的月尤嘉臻首微垂,如花兒般嬌豔欲滴,又若誤落凡塵的仙子似的,故意挑了夏溫言對麵的位置來坐。
本以為夏溫言會被她這姣好的容貌婀娜的身姿給攫了心神,誰知夏溫言坐下身後竟是問了這麽樣一個問題,直向一個巴掌摑到月尤嘉臉上似的,直白得火辣,一時間令月尤嘉尷尬著不知怎麽回答才是好,“我,我……”
林氏趕緊賠笑道:“夏公子你怕是誤會了,嘉兒與連笙可是堂姐妹,嘉兒又怎會想要打連笙呢,是麽嘉兒?”
月尤嘉正要順杆回答,誰想夏溫言竟是反問道:“那連綿臉上的那一巴掌,又是怎的一回事?難道月姑娘與連綿便不是堂姐弟麽?”
夏溫言向來溫和待人,因為他覺得不管是誰人,活在這世上都是不易,是以他從來不會苛待任何人,更不會以他的身份欺壓任何人,如此尖銳向人,還是他這輩子頭一回。
他不知他這是怎麽了,他隻知他瞧不得他的妻子受丁點欺負。
好似為了她,他縱是變成一隻刺蝟也無所謂。
現下這個問題,縱是平日裏能言會道的林氏也都被噎住了,怎麽回答都不是。
夏溫言也不想聽他們任何解釋,總歸不過是虛假的話而已,故而隻聽他冷冷吩咐竹子道:“竹子,回去之後即刻尋一處合適的宅子,打掃幹淨後將少夫人的母親及連綿接過去住。”
“是!公子。”竹子麵上一喜,應聲應得響亮。
月仁華一家三人皆震驚地看著夏溫言。
“在尋著合適的宅子之前,回去和夫人領兩個手腳麻利的丫鬟先到這兒來伺候少夫人的母親和連綿。”在月仁華三人的震驚中,夏溫言又接著道,“從今往後,少夫人母親和連綿的吃穿用度一切開銷,皆由我們夏家負責。”
“是!”竹子應得更響亮了,生怕這月家人聽不到似的。
夏溫言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過,這回的事情他可以不計較,但從今往後,鄒氏和月連笙那娘兒仨,由他們夏家護著。
更重要的是,鄒氏娘兒倆搬出月府就意味著,日後他們這月家大房休想和夏家再攀上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夏溫言:誰都不能欺負我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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