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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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君山稱帝二十四載,遲遲沒有立儲。朝中呼聲最高的乃是二皇子蕭徹,七皇子蕭然,其次是趙王、齊王。

    原本立儲之事可能會拖到明年蕭然弱冠之年時再做定奪。然而今次為了平息民間的流言蜚語,立儲之事又提上了日程。

    紫微星誕辰日的花燈倒塌風波硬是被朝廷壓了下來。如果被外界知道是反賊為之,隻會讓事態更加嚴重。

    所以,此事隻是發落了太常寺的一幹人等,並未繼續深究。

    靈台宮中,蕭徹正倚著軟塌會客,這幾日登門拜訪的外戚和臣工們絡繹不絕。蕭徹雖感到疲乏,但仍然來者不拒。隻是態度淡淡,有些愛答不理。蕭徹救駕有功,又得蕭君山器重,在朝中支持者甚多。朝中都在傳言,皇太子之位幾乎是朱王的囊中之物了。

    “殿平,近日工部可有什麽風向?”蕭徹望著眼前的青年道,“說來聽聽。”

    “該聽的你應該都聽到了吧。”莫殿平笑道,“譬如……儲君之位……”

    蕭徹擺了擺手,歎了口氣道,“此事無須再說了。自有父皇定奪。”

    “朱王殿下安心養病便是。隻是朝中有人整日憂心呢。”莫殿平收起笑臉,嚴肅道,“西宮那位……”

    蕭徹又道,“西宮,東宮。莫家,楚家,無外如是。都是為了大昭,為了社稷。”

    “儲君之位關乎國本,隻是沒人能猜中陛下的心思。我聽說,聖上也就此事問過三殿下。”

    “君心難測。”蕭徹撐著額頭,“前陣子為了趙守仁的事,三弟受到牢獄之災,本以為父皇會疏遠他,沒想到反而頻頻宣他議事。”

    莫殿平笑了笑,卻不擔心,說道,“三殿下機敏聰慧,雖然和朝廷有些疏離,但一向關心政務。遭逢此事,化險為夷,聖上也許回心轉意了呢?王爺要是擔心,何不直接問問?”

    蕭徹聞言不答,莫殿平又說,“那晚在大理寺,趙守仁在三殿下麵前瘋言瘋語,又自盡當場。他哪裏見過那種場麵。心事重是自然。我覺著,還是需要王爺主動去關心一下。”

    蕭徹一反常態,沒有責怪蕭真的意思,蹙眉道,“等他來見我再說吧,他那個別扭性子既然不願親自來,定有原因。”

    莫殿平見蕭徹對蕭真越來越有耐心,竟有一絲欣慰。若是以後蕭徹能繼承皇位,對蕭真來說是一樁好事。

    “王爺可聽說了?那楚澄江因為救王爺有功,也被加官進爵,賞銀千兩。他一個身世一般的少年,進宮短短數月就平步青雲,官升兩級,不容小覷。”

    蕭徹點頭道,“當初老師寫信給我,讓我推薦他進宮時,我就看中此人的秉性,可以委以重任。隻不過……”蕭徹遲疑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楚家的勢力未必會放任他在宮中節節高升。”

    “為何,他也是楚家人啊。”

    蕭徹搖了搖頭,“可他卻是我朱王推舉進宮的人。你想,楚家會把他當一家人嗎?”

    蕭徹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楚澄江晉升太快,一時風光無量。不過宮中諸事並不是公平的,楚澄江隨蕭徹而飛黃騰達,招人嫉恨是必然的。

    楚川柏一黨便是其中之一。

    正陽城門樓上,楚川柏正在巡視城樓,從正陽門的樓上往下望去,便是射箭場。

    “校尉大人你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那個太守的兒子。”一士兵指著城樓下的射箭場不滿道,“瞧他威風的。還帶著一群新來的禁軍操練。”

    楚川柏瞥了一眼樓下,厭煩道,“哼,阿諛逢迎之輩。在陛下和朱王麵前搖尾乞憐,那日若不是他設計陷害我,我何至於在此看守城樓。”

    “他爹不過是文縣縣令,芝麻小官不值一提。”另一士兵接著說道,“哪裏比得校尉大人的家室。楚大人可是大司馬麵前的紅人。”

    “可是,”又有一人道,“他救朱王殿下有功。如果此次朱王殿下被封皇太子,他豈不是也要跟著雞犬升天?到時候有得看著他耀武揚威了?”

    “他得意不了多久的。”楚川柏恨恨道,“他隻是運氣好,等著瞧。”楚川柏那雙鷹眼死死盯住射箭場上的楚澄江,眼神中透露出濃烈的嫉恨,心中醞釀出了一個狠毒的計劃。此時的楚川柏並不知道,他的計劃會惹下怎樣的禍事。

    這一日,鄴都皇宮的掖庭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般來說,如此尊貴的身份是不會親臨內侍省的。

    “嬤嬤,您在嗎?”夏蟬推開屋門,向屋內的老嫗說道,“有人想見您。”眼前的老嬤嬤正是夏蟬進鹿鳴宮前見過的老者。

    嬤嬤沒想過還會有誰來探望她這個老太婆。隻見門外站著一個身穿常服的年輕公子,那公子戴著兜帽,望不見模樣。

    “是誰啊?”嬤嬤眯起眼睛說道,“你是誰?”

    那青年摘下兜帽,露出如玉的容顏。嬤嬤看清他的臉後,驚得雙手一抖,手中的針線悉數掉到了地上。她的眼睛渾濁無光,深深地鎖在那人的臉上不曾移開。

    嬤嬤顫抖道,“公、主?”

    夏蟬出聲糾正道,“這位不是公主。是當朝皇子,三殿下。”

    嬤嬤恍然,忙跪下行禮,“老奴參見三殿下。”

    蕭真走進房間,伸手扶起嬤嬤,讓她坐下,親切道,“不必多禮。”

    夏蟬上前神秘道,“奴婢先行出去,三殿下有什麽想知道的,都可以問嬤嬤。”

    當屋門被關上後,嬤嬤又從椅子上起來,跪下向蕭真行禮,“老奴身份低微,不敢和殿下平起平坐。請殿下允許老奴跪著說話。”

    蕭真為難道,“我來隻是想問嬤嬤幾個問題。嬤嬤不要如此拘禮。”

    嬤嬤抬頭,迷茫地望著蕭真的臉,緊張道,“殿下想知道什麽?”

    蕭真起身,斟酌道,“我聽夏蟬所說,您是前朝的宮人,因為母妃的緣故,故一直在宮中不曾離開,是嗎?”

    嬤嬤低頭答道,“老奴本名秋時。隻是,這是前朝的事,陛下吩咐不允許奴才們妄議,更不允許告訴主子……”

    蕭真哀求道,“求您告訴我。這宮裏也就隻有您會告訴我了!我,非常想念母妃……可是我找不到有關母妃的一切真實記載。她被父皇遺忘了,被這座宮殿遺忘了。我不想忘了她,難道說您已經忘了她嗎?”

    “不,不會的。”秋時嬤嬤悲哀道,“沒人會忘記公主,沒有人……”

    “秋時嬤嬤?”蕭真走近她,“你方才竟將我錯認成母妃。我真的很像她嗎?”

    “像。您的樣貌非常像她。”秋時嬤嬤望著眼前俊美的皇子,仿佛從他的身上穿越時空,望見了昔年的那位傾國公主。她慌亂地擦了擦眼淚,雙唇顫抖,幾乎不能完整說話。

    “您再多說一些好嗎?”蕭真被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秋時嬤嬤的眼淚感染,鼻子也有些發酸。因為趙守仁的一番話,蕭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衝動,他要尋找有關母妃的一切。哪怕一點一滴,他都不願放過。隨著趙守仁的自盡,蕭真明白到,知道母妃真實過往的老人會越來越少,如果他不去找,就真的被湮沒。

    秋時嬤嬤點了點頭,哽咽道,“老奴從未想過還能再見到您,活到這把年紀,還有什麽可在乎的呢。那麽,該從哪裏說起呢……啊……”秋時嬤嬤臉上露出少女般的光彩,回憶往事使這位老人展現出新的活力,“就從我初見公主的那年說起吧。那都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

    陳朝的二公主蘇柔,被陳皇被譽為“陳朝夜明珠”。她是兄弟姐妹中的老幺,在萬千寵愛中成長。她有一個姐姐蘇晗比她大五歲,一個哥哥蘇霑比她大八歲。當年的陳皇命蘇晗出嫁馬洛國,平定馬洛之禍。第二年皇子蘇霑繼承皇位,成為了陳朝的皇帝。而這一年,蘇柔十七歲。

    陳皇薨了之後,蘇柔替兄長戴孝,為此進入鄴都的紫微觀修行。秋時是當時陪同公主蘇柔進觀修行的婢女,因為年紀較長,被公主稱作秋時姑姑。

    一年後蘇柔結束戴孝修行,回到宮中,卻還是會常常回到紫微觀拜謁進修。蘇柔對兄長坦言自己窺破紅塵,不願嫁人生子,願意一輩子都在觀中修行。

    “當年,可嚇壞了先帝……”秋時嬤嬤臉上露出一點笑意,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不,不對……奴才該死!是陳朝……”

    蕭真不以為意,道,“後來呢?”

    “後來……”秋時嬤嬤謹慎道,“後來……便發生了明州之戰……”

    連續兩代陳皇都太過軟弱和慈悲,不喜戰爭,一味聽從文臣的意見。麵對南蠻夔丘的放任自流,使得大量的財富資源落入外族手中。而麵對西北馬洛國,則采取懷柔政策,不僅嫁出去一個公主,還對馬洛國大行賞賜,為此年年削弱軍需,國家軍備力量不堪一擊。即使如此,每年的賦稅卻沒有減少,大量的稅收用於修建學院和圈養文官。如此行政,引起了很多武將的不滿。

    明州藩王蕭君山不滿如此懦弱的時政,連同明州駐軍楚家軍、滄州兵器大家族莫家,拉杆起義,爆發了明州之戰。

    蕭君山策動農民對書生的不滿,激化矛盾,以此博取人心。蕭軍一路勢如破竹,北上直搗陳朝的中心——鄴都。

    當時鄴都匯集了陳朝最精銳的軍隊。那是陳朝最後的精銳力量。那些效忠於蘇家的士兵們奮勇抗爭,破釜沉舟,以鄴都易守難攻的地勢居然逼得蕭君山落單,蕭君山本人帶著殘部逃到紫微觀中避禍。

    大將軍楚猙趕來救駕時,紫微觀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誤以為蕭君山被困火海之中,毅然衝進去救人,誰料身中毒箭,不治身亡。

    然而蕭君山早已逃出了道觀,而後他大受刺激,蕭軍士氣大振。他們殺進了陳宮,逼得陳軍們繳械投降。蕭君山也在金殿上到了公主蘇柔和已經氣絕的皇帝蘇霑。

    “這與開國誌上略有不同。”蕭真打斷了秋時嬤嬤的回憶,“那上麵說陳皇懦弱無能,被奸佞迷惑,增加賦稅,民不聊生……”

    “是與不是,有何重要的呢?殿下?”秋時嬤嬤感慨道,“現在是大昭的天下,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至於以前的真相,沒有人會追究。”

    “我想知道真相。”蕭真輕聲道,“那在您看來,父皇究竟愛不愛母妃?”

    “愛?”秋時嬤嬤篤定道,“沒有任何男人可以抵抗公主的美貌,包括當今聖上。人對美好的事物都會想要擁有,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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