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香君撫琴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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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月光灑落新房,況且在外麵坐了好半天,最後才咬牙走進去。

    這一步並不容易,況且甚至有種負疚感、負罪感,

    紅袖很美,清秀溫婉,姿容並不在菲兒、婉兒之下,況且卻無意與她親密。天下měi nǚ多了,誰也不能都占有,弱水三千,隻能一瓢飲,這也就足夠了。

    況且並不是貪心的人,現在所有的一切已經讓他覺得自己太貪心了,所以不想再多占天地間的靈秀。

    紅袖現在有四個丫環伺候她了,大家族就是這樣,主子、奴婢不是兩重製的,而是多層次的。

    紅袖見到他,急忙從床上下來見禮,丫環們都悄悄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況且托住她,紅袖就順勢撲到他懷裏,然後就不知該如何了,隻是用力貼在況且身上,那是一種完全舍身從人的意思。

    況且到了這一步,也沒法停下來,隻好按照原定的劇本繼續走下去了。

    ……

    良久,紅袖才醒過神來,先前所經曆的事她都因過於緊張忘了,隻是記住了那種感覺。

    “怎麽會這樣?”她羞澀地問道。

    作為女孩兒家,最要命的就是那一步,越過那一步後,許多事就徹底改變了。

    “什麽這樣?”況且不明所以,他隻是摟著依然緊緊貼在他身上的紅袖。

    “就是……跟絲絲、秋香她們說的不一樣,不……可怕,也……沒……那麽痛。”紅袖壯大了膽子說道,聲音卻比蚊子的動靜還小。

    “你是被她們嚇著了。”況且笑了笑。

    況且對這次可是準備充足,他不想紅袖遭當時左羚遭過的罪,那時候他是暈了,完全被盲目衝動控製著,結果讓左羚受到很大的傷害。

    這次他極盡溫柔,還運用穴位àn mó來減輕紅袖的痛感,自然大不一樣了。

    “那xiǎo jiě怎麽會那麽害怕啊?”紅袖小聲道。

    她原來也是有些恐懼的,主要是被石榴傳染了,這次也是豁出一切準備替xiǎo jiě承受苦難,沒想到踏進的根本不是地獄,而是天堂。

    況且默然,他不是不知道石榴的問題,可惜這種心理上的毛病他治不了。隻能依賴於時間來慢慢醫治吧。

    “xiǎo jiě,這次姑爺沒逃出來,看來是成了。”一個管家婆進來對石榴道。

    石榴念了聲阿彌陀佛,心總算放下了,她就怕況且真的不要紅袖,也不要任何別人,那樣她就要麵臨最恐懼的時刻了。

    她最怕到時候被老爺子強令跟況且同房,雖說從小到大她都沒聽過老爺子的話,她也知道,那是因為老爺子寵著她,如果老爺子用祖宗大義、香火傳承這些壓下來,她還真沒辦法不遵從。

    “那你們都聽到裏麵什麽動靜了?”石榴還有些不放心,害怕兩人隻是假裝睡在一起,實際上啥都沒幹。

    “姑爺的聲音沒聽到,倒是聽到紅袖的聲音了。”管家婆有四十多歲了,說到這個臉都有些紅了。

    “紅袖什麽聲音啊?”石榴好奇地問。

    “是……”管家婆無語了,這怎麽形容啊。

    “反正就是那動靜。”

    “是不是特別痛苦啊?”石榴真心有些可憐紅袖了。

    “哪有的事啊,她……享受著呢。”管家婆曖昧地笑了起來。

    “啊……”石榴震驚的無語了。

    “可憐的人啊,又被逼著納了紅袖了。”左羚拿著一封信對蕭妮兒道。

    “哥不是堅決不從的嗎,怎麽改主意了?”

    蕭妮兒知道左羚手中拿著的一定就是石榴的信,這兩人來往不多,卻幾乎天天通信,都寫些什麽沒人知道。

    “還不是陳老爺著急過繼一個男孩承繼陳家香火嘛。”

    “那哥不是成了他們陳家的種馬了?”蕭妮兒很是不滿,更替況且感覺窩囊。

    “這有什麽辦法,婚前都講好的,當然就得兌現,石榴現在不行,隻能紅袖上了。”左羚也是苦笑。

    大概在所有人心中,隻有她們最了解況且的苦楚,了解他被逼無奈的心理。

    過繼可跟她們的孩子由太夫人撫養是兩回事,孩子由太夫人撫養長大,還是他們的孩子,但是過繼出去,實際上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盡管血緣關係改變不了。

    這種事在獨生子女時代是不可思議的,但在帝製時代卻是司空見慣的事。

    武宗過世,因為沒有兒子,大臣們商定由嘉靖以藩王入繼大統,原本的意思是讓嘉靖過繼給孝宗當兒子,承繼孝宗這一脈的香火,可惜首輔楊廷和等人不知是一時馬虎還是故意的,在繼位詔書上寫的卻是“倫序當立”四個字。

    什麽是“倫序當立”?

    意思就是說按照血緣遠近、論資排輩,該你當皇上了。

    嘉靖帝進京後,楊廷和等人卻逼著他過繼給孝宗當兒子,也就是武宗的兄弟,嘉靖帝堅決不肯,君臣之間就進行了一場長達三年的鬥爭,就是嘉靖初年最著名的“大禮儀事件”。大禮儀事件對明朝的曆史走向有巨大的影響,直接改變了朝廷的政治格局。

    由此可見,在當時過繼是很重大的事,這可不是簡單的我讓兒子過去接收你家產的事,而是大宗小宗之爭。

    “哥和石榴這輩子難道就這樣了?”蕭妮兒想想都替況且發愁。

    雖說不能跟石榴同房,況且也有幾個女人了,但這是兩回事,夫妻兩人哪有一輩子不同房的?與天地人倫不相符嘛。

    “難說,現在看來好像就這樣的,看以後能不能治好她這毛病吧。”左羚也是苦笑,她怎麽也理解不了石榴的這種恐懼症。她是直接把況且按倒就強上了,現在想起來還感覺自豪。她跟石榴雖然早就不爭什麽了,但還是有種莫名的榮譽感。

    這一晚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李香君那裏,李香君獨自坐在房間裏彈琴,好像在為況且祝福,菲兒、婉兒則是坐在床頭垂淚不止。

    她們都知道了況且納妾的事,失望、痛苦、悲楚一時間湧上心頭。

    她們原以為況且如果納妾,也該輪到她們兩個了,孰料卻是石榴的陪嫁丫頭搶了先,瘦馬家族培養出來的měi nǚ什麽時候這麽不值錢了?

    這大半年裏,她們跟況且接觸不少,平日裏跟況且風言風語地挑逗著,秋波暗送什麽的都不是事了,況且沒事時也跟她們調笑,絕對不是不解風情的人,隻是一到真章,況且就逃之夭夭了。

    李香君歎道;“古人雲,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今晚倒是應景了。”

    菲兒泣道:“我們可不是舊人,我們連新人都沒做上了,倒是xiǎo jiě真是舊人了。”

    婉兒也泣道:“就是,公子可是好久沒來這裏跟xiǎo jiě過夜了,難道真的不想要我們了?”

    “他的心思咱們不懂,也別多想了,是你的終究跑不了,不是你的也得不到。”李香君幽幽道。

    “可是咱們就是他的啊。”菲兒道。

    “你既然這麽想還哭什麽,反正都是他的,那種事也是早晚的事。”李香君坦然道。

    李香君知道況且一直在給她們找出路,一旦找到就會離開她們。幾個人裏,她是最了解況且那種怪異心理的,雖然覺得難以理解,卻知道況且純粹是出於好意,隻是根本行不通罷了。

    聽李香君這樣說,菲兒、婉兒都稍微安定下心了,他們最怕的就是況且不要她們,那樣的話,她們可能又要落入鹽幫手裏。

    跟著況且過慣了這種自由自在,完全沒有人管束的日子後,若是再回到以前,簡直就是進地獄了。

    將近一年來,況且舉辦了不少次拍賣會,她們三個都分到不少銀子,每人都有幾百兩,這些主要是給李香君的,李香君自己積蓄豐厚,就平分給她們兩個。

    幾百兩銀子看上去不算多,可是她們平常的花費都是況且出的,每月還都有剩餘。所以菲兒、婉兒才鐵定了心要跟隨況且過一輩子。

    況且為她們設想,希望她們找到自己心儀的人,彼此相愛過一輩子,可她們根本就不做這夢。雖說每個女孩子都會有遇見白馬王子的夢想,可是她們不同,早在她們進入瘦馬家族後,就不再做這種夢了。

    李香君繼續撫琴,彈的正是況且最喜歡聽的春江花月夜。

    況且聽到了李香君這裏傳來的琴音,他看著身邊熟睡過去的紅袖,驀然間從心裏湧上無盡的傷感,他一時間竟然淚流滿麵。

    他不知這傷感何來,更不知為了什麽,就是一種突然的情緒變化。

    他連續在紅袖的房裏過了三個夜晚,這是當時納妾的習俗,可能是事不過三的意思吧,多了少了都不好,然後就返回侯爵府,天天跟左羚、蕭妮兒和孩子在一起,除了上課就是在家裏守著左羚、蕭妮兒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

    無意間,他忽然醒悟:自己不再是懵懂少年了,已經正式邁入青年行列,這意味著他精神上的正式成熟。

    雖說離成熟還有距離,一個人總要磕磕碰碰,到了中年以後才能真正成熟起來,四十不惑就是這個意思,但二十歲的確是一個人成熟的門檻,邁入了這個門檻,就正式踏入了走向成熟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