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頓了頓，兀自思量了一番，又接著說了一句，“不過你心性很好，那些書由你傳承也沒什麽不好。”

    禪雲原本已經整理出了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結果聽到他最後一句話，不由自主的挑了一下眉頭。

    季行水走到大門口，抬手去碰了一下，金色的光芒瞬間升起，但是這光芒非常的溫和，不帶一點攻擊性，似乎有著包羅萬物的能力。

    佛家的陣法，季行水收回手，他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後轉身跟禪雲說，“走了。”

    禪雲怔愣了一下，有些措手不及的看著他，“不進去嗎？”

    季行水搖頭，“我沒學過佛家的陣法，隻見過幾次。”

    就幾次，茶九當年在他麵前用過。但是很可惜他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也就錯失了問茶九破陣之法的機會。

    “走吧。”季行水跟禪雲擦肩而過，一點都不帶留念。

    禪雲看見他走的這麽瀟灑，怎麽都該是有了補救的方法，在原地呆站了幾秒鍾之後也跟著他走了。

    季行水去找了一家客棧要了兩間房，他跟禪雲一人一間，小二把他們帶到房間就下樓了，季行水進了房間就要關門。禪雲見此趕緊抬手撐住了門，“季先生，我們現在要，幹什麽？”

    “等人破陣。”季行水也不賣關子，直接就告訴他了。

    禪雲有些不明所以，“季先生認識什麽得道高人？”

    季行水看了他一眼，鬆開了關門的手，轉身一邊往屋內走，一邊出聲回答，“既然有人千方百計的想要我救回榭原全族，我做不到的事情，他們自然會幫我做到。”

    他又何必想破了頭去費那個功夫？

    禪雲大搖大擺的走進房間，饒有興致的開口，“如果他們也不能破陣呢？”

    季行水伸手推開窗，這裏剛好能看到易王府大門口。

    “他們會來試試。”

    禪雲看著他篤定的側臉，桃花眼微翹了一下。

    季行水在房間裏等到了晚上，一輪彎月懸掛天空，他將木窗虛掩，自己搬了一張椅子坐在窗邊，也不燃燈，狹長的眼眸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半掩的縫隙之後的易王府。

    因為鬼魂猖獗，所以長安城晚上連打更人都沒有了，廖無人煙的長安，就像是一座被遺棄的空城，偶爾飄落一兩片樹葉，將周遭一切都顯得淒清寂寥。

    卻也是從未有過的靜謐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紫色光影在易王府門口快速掠過。季行水瞬間眯起眼眸。

    此時的隔壁房間，禪雲也跟季行水一樣坐在窗邊，當他看到這道紫影的時候，忍不住輕挑了一下眉頭。

    沒想到真有人願意幹免費的體力勞動。

    那道紫影虛晃了一下，幾個眨眼之後，才逐漸有了實體，那是一個尤其單薄的身影，偏偏身上還披著一件寬大的灰色披風，從頭包到了腳，像是一個骷髏裹著一塊布料，以免嚇到了人。

    季行水的手扣在了椅子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扶手上，墨色瞳孔微顫。

    那身影站在易王府大門外，抬起兩隻蒼白的手，施法，破陣，她的動作不是太嫻熟，第一次失敗之後，有些踉蹌的退後了兩步，捂著胸口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概過了半盞茶功夫，她又開始第二次破陣。

    禪雲在房間裏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季行水出手，他心中有些訝異，照理說現在出去一定能抓到人，抓到人之後不就能知道背後之人到底是誰了嗎？

    禪雲搖著折扇在房間裏麵走了兩圈，然後一個閃身就把自己折騰到季行水房間去了。

    他過來看到季行水穩穩當當的坐在椅子上，就跟看戲似的。他摸了摸鼻子，然後走到季行水身邊問，“不去抓人嗎？”

    季行水早察覺到禪雲進來了，這個時候聽到他的聲音也不意外。

    他先是沉重的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才起身走到桌邊慢吞吞的到了兩杯茶，一杯自己喝了，一杯放在桌子上。

    禪雲自覺的走過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雖然他不渴。

    “你認出那個人是誰了嗎？”季行水問他。

    禪雲一愣，而後說：“季先生說笑了不是，在下怎會認識這樣的人物。能破佛界陣法的大師，在下就隻認識自己。”

    察覺到他說話又開始不正經，季行水看了他一眼，然後沉默著走到窗邊，伸手將木窗推開了一些，“仔細看看。”

    禪雲這會是真的有些訝異了，所以他是真的認識這個人嗎？

    他走過去，那人都被披風給遮完了根本就連個鼻子都看不到。他沉吟了半晌，然後手一揮，一陣勁風刮過，那人蓋在頭上的披風帽子直接被風給掀開，露出那張已然血肉模糊的臉。

    禪雲心底一顫，立刻側目看向季行水。

    “怎麽會……怎麽會是桃灼？”

    桃灼不是已經走了嗎？現在為什麽會來幫季行水破陣？而且她的臉……若非她臉部輪廓未變，那雙杏眼依舊存在，他幾乎認不出那是桃灼。

    季行水看著窗外，桃灼發現遮住自己臉的帽子被風掀開了，連手上的術法都來不及管，驚慌失措的抬手重新將帽子蓋在自己頭上，將自己的臉包的嚴嚴實實。

    季行水：“她身上有長生印，最強大的長生印。”

    腐蝕肌膚，啃噬白骨。結痂再生，成印再裂。桃灼身上這一生的傷，不知道已經生了多少次，裂了多少次。

    禪雲有些說不上話來。

    如果是桃灼，季行水好像真的沒辦法去抓人。

    “去睡覺吧，明天早上再過去。”季行水關了窗，再也不看外麵的景象。

    禪雲一臉複雜的看向季行水，“季先生需要一個喝酒的人嗎？”

    季行水腳下微頓，側身去看他，“多謝，不過不用了。”

    屋內沒有燃燈，隻有皎潔月光從紙糊的窗上照進來，禪雲隻能看到他一個模糊的輪廓，卻出人意料的看到了那雙狹長的眼眸之中，藏著怎樣隱忍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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