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樂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主公真是個好人，好久沒有這麽暢快地聊過了，為了報答主公的恩情，他決定去練兵場和那群崽子打一架，啊，不，是切磋切磋。

    留下李世安在城樓上，眼神呆滯，不是，這武官話嘮起來，殺傷力也是很大的啊。

    等等，這場景好像有點熟悉，這讓李世安有了不好的預感。他轉過頭，麵向太陽，如今豔陽高照，照在皮膚上，更熱了。

    看來，這城樓不是久留之地，溜了溜了。

    “主公？”來人的聲音清雅，帶著世家的貴氣。

    李世安身體僵硬，他扯了扯嘴角，轉身，點頭。這次他絕對不作死和部下談心了，再說站在這毫無遮擋的城樓上聊天，不用多久，妥妥的變成風味臘肉，不約，咱們不約哈。

    “興義好興致，城樓的風景不錯。”李世安客套兩句，立刻開溜，“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行一步了。”

    李世安往回走，袁興義站在樓梯口，沒有讓位的意思，李世安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男人嘴角含笑，近看甚至可以看到對方琥珀色的雙眼泛著微光。妥妥的美男子。

    “主公，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話就完全不美男子了。

    李世安瞬間眼神死。

    坐在酒肆裏，屁股下是一個小板凳，說實在的，這樣的姿勢，他的大寶貝存在感有點強烈，他崩不住。這酒肆是真的小，兩三張矮桌，一個裝酒的大缸，還有個小小的隔板，權當收銀台。

    這些日子沒少街頭演講，酒肆的老板一眼就認出他來，戰戰兢兢地打了一壺酒上來，還特意把酒碗擦了又擦，矮桌也是擦的幹幹淨淨。

    看到飛揚的灰塵，李世安突然覺得，自己坐不住了，他怎麽就不記得擦一擦凳子呢？還好今天穿的不是白衣服，不然……他都不敢想，自己走在街上會是怎樣的場景。

    反觀袁興義，就坦然多了，他甚至給李世安倒了一碗酒。“這裏的酒自然比不上漢中，不過也別有一番滋味。”說著，他先喝了一口。

    李世安完全搞不明白這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他還是跟著喝了一口，說實在的，這味道，很奇妙，又苦又澀，帶著淡淡的酒味，感覺比啤酒還難喝。

    意思意思喝了一口，他就放下了酒碗。

    見此情形，袁興義哪還能不明白，“看來這酒，不合主公的胃口。”他卻也不在意，一碗喝盡，又喝一碗。

    “某倒覺得，喝多了漢中的美酒，偶爾嚐嚐長安的濁酒，也挺新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李世安總覺得，這貴公子總是話裏有話，所以說，他最討厭和聰明人打交道了，李世安恨恨地喝了一口酒。

    “光喝酒多沒意思，來點小菜吧。”

    李世安招來酒家，吩咐對方上些下酒菜。酒家一臉惶恐地點頭，匆匆往後門的廚房走去。待客的地方就剩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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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義有何要事要同我單獨商量？”支開了酒家，李世安調整了一下坐姿，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猥瑣。

    袁興義眼神閃爍，唇邊的弧度不變，“主公似乎更加敏銳了。”也，聰明了。

    李世安但笑不語，以不變應萬變。

    “自入長安以來，主公爭霸之心，似乎淡了。”袁興義眼神淩厲，咄咄逼人，“敢問主公，還記得當初在李公墳前立下的誓言嗎？”

    李公，李世安的父親，這是眾人對他的尊稱。

    李世安勾起嘴角，表情有些怪異，語氣卻很平淡，“我是主公。”

    媽的，腿麻了，臥槽。

    李世安不著痕跡地抖了抖腿，吞下就要脫口而出的罵娘的話。這顯然是個技術活，他忍得臉都黑了。

    男人臉色微沉，似笑非笑，冷硬的輪廓透著幾分嗜殺之氣。

    袁興義收斂了臉上用力過度的表情，恢複原本的雲淡風輕，“主公心中有數就好。”

    不是，他有什麽數？

    沒等李世安拐個彎提出疑問，酒家就端著幾碟小菜上來了，花生米，野菜，竟然還有小盤羊肉。也是不容易啊。當然沒有忘了兩雙筷子。

    李世安道了聲謝，酒家受寵若驚地慌忙擺手，李世安隻好讓他下去了，遠離了李世安，酒家才鬆了一口氣。

    李世安有些鬱悶，他長得很可怕？

    轉過頭，麵對著袁興義，李世安依然繃著臉，袁興義卻饒有趣味地看著他，“不曾想，主公對待平民，竟也如此有禮，這可不多見。”話雖如此，他的語氣卻帶著些戲謔，像是認定了李世安這是逢場作戲。

    李世安聽著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沒有表現出來，畢竟原主本來就是個傲氣的，平時對平民還真沒這麽客氣過。

    他隻平淡地說了一句，“民心所向，眾望所歸。”也不解釋，就起筷夾起吃食。

    袁興義卻咀嚼著這短短的八個字來，越回味，越覺得暗含深意。端著酒，都忘了喝。

    想吧想吧，最好閉關悟道，別來和他談心了，李世安就不信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什麽意思，袁興義還能悟出個花來。

    李世安還是小看了幹謀士這一行的人才，小菜都被他吃的差不多了，袁興義卻突然拍起手來，“妙哉妙哉。”酒碗掉了下來，酒水潑了袁興義一身，但袁興義沒有在意。琥珀色的雙眼越發明亮，喃喃自語著。

    聲音太小，李世安沒聽見。

    沒等李世安說些什麽，袁興義就站了起來，飛快地跑了出去。哪裏還有往日貴公子的模樣。

    李世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用腦子吃飯的人，都是這麽任性的嗎？

    等等，李世安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瞪大了眼，臥槽，說好的請客了？特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裏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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