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歸西劍譜 第二百四十三章 路遇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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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個人已離去,白小葉的眼睛卻露出同情之色,也許越是可怕的人,越是有自己可憐的一麵。

    白小葉長長歎息了聲,“你的仇敵,已被我殺了。”

    郭采花點頭,目光露出感激,久久才說,“你現在已相當於執掌了唐門,隻要你伸手一呼,唐門五千子弟必將為你請命,甘願為你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白小葉聽的眼睛發直,他說,“我不是唐門門主,也不想當什麽門主。”

    郭采花安慰著,“可你有唐門令牌,唐門子弟見你如見門主。”

    白小葉苦笑,他將令牌遞到郭采花手裏,笑了笑又說,“這個門主位置還是給你來當,我並不愛好這個。”

    “哦?”郭采花吃驚的瞧著白小葉。

    她不信有人真的不愛權勢,不信將權勢拱手讓人的,此時卻不得不信,白小葉也許是唯一的例外。

    “你為什麽要給我?”

    “因為你有當門主的天賦,而且心地善良。”白小葉又說,“況且你一個人呆在唐門,若是沒有一點勢力保護自己,那必定會受到別人欺負。”

    郭采花苦笑,“我一個寡婦,誰會欺負我?”

    “那就不一定了。”白小葉笑了笑,又說,“知人知麵不知心,所以你還是去多多欺負人,不要讓別人來欺負自己。”

    郭采花暗暗發笑。

    這人雖然還小了一點,但是那種風趣、幽默的魅力,就算是三十幾歲的老江湖,也未必比得上。

    “那你現在去哪裏?”

    “我去尋找我老頭子。”說到這裏,白小葉的目光又變得暗淡,他沉思了會又說,“我該走了,你多珍重。”

    “可是白雲已......。”郭采花沒有說出來,因為這種現實太痛苦了,她久久又說,“我也會去找的。”

    她瞧著白小葉離去,自己喃喃自語,“白小葉呀白小葉,你究竟是愚笨?還是聰明?”

    初晨的陽光新鮮而美麗,像是剛摘下來的桃子。

    媚娘打開門就看到了白小葉。

    白小葉撲進媚娘懷裏,他說,“孩兒好想娘親,這幾日娘親過的可安好?”

    媚娘苦笑,“我很好,若是經常遇到你,我一定會變得更好。”

    “真的?”

    媚娘笑著輕撫白小葉的臉頰,她說,“當然是真的,隻要見到你,我就不會有煩心事了。”

    白小葉展顏大笑,忽然又暗淡了下去,“可是......。”

    “可是我始終不記得你?是不是?”

    白小葉沉默。

    媚娘笑了笑,“你有心事?”

    “沒有。”白小葉久久終於說,“我是來辭行的。”

    媚娘臉上的笑意凝結,久久又說,“你要去哪裏?”

    白小葉目中露出痛苦之色,去哪裏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但目的卻是知道,他要去找到自己老子,無論有多艱辛多凶險,他都一定要找回來。

    媚娘笑了笑,瞧著那張滿是惆悵、哀傷的臉頰,久久又說,“是不是很遠?”

    白小葉點點頭。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白小葉無法回答,這種事他無法估計什麽時候能知道自己老子。

    就在他離開的時候,葉孤雲才從裏麵走出來,他似已不願讓白小葉看到自己在這裏,“他走了?”

    “是的。”媚娘臉上已有哀傷之色。

    “你現在還是不信他是你的孩子?”葉孤雲從裏麵摸出個外套披在媚娘身上。

    外麵冷風中已有寒意,夜色裏的寒意並未有一絲消退。

    媚娘靠在他身上,柔柔說著,“可我根本就不記得他,而且不記得白雲這個人,我現在隻認識你一個人,你難道......。”

    葉孤雲點頭。

    他不願在勉強媚娘,他深知勉強別人實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葉孤雲柔柔將她抱住,“是我錯了,你是媚娘,你不是白小葉的娘親。”

    媚娘笑了。

    她指了指前方林子裏那條山道,她說,“我們去走走,怎麽樣?”

    “嗯。”葉孤雲嗯了一下,就拉著媚娘往山道上走去。

    冰冷的山風從林子裏吹出來,仿佛恨不得要將一切吹散吹落,林木中飄下的葉子已枯黃,踩在上麵極為清脆極為舒適。

    “你不冷?”葉孤雲瞧著媚娘柔美的笑意,心裏不免升起一股暖意。

    媚娘柔笑著,“有你陪著,我絕不會冷的。”

    白小葉遠遠的瞧著,心裏也湧出一股暖意,他雖然在恨著葉孤雲,卻也在感謝著他,因為娘親跟他在一起,真的很快樂。

    見到娘親歡愉的神色,也許就是白小葉此時最大的歡樂了。

    他沿著另一條山道下山。

    兩旁的落葉也更多,也更枯黃,樹上枯枝在冷風下獵獵作響。

    街道上安安靜靜的,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多。

    一道漆黑的影子從屋脊上箭一樣射向遠方,白小葉縱身掠了過去,他現在對江湖中任何的事情都充滿了興趣。

    他知道那個人必定是神蹤小唐,這次他又去什麽地方?

    這次白小葉跟的時間並不長,就看到他停了下來,白小葉暗暗發笑。

    小唐撞倒了幾株大樹,一麵高牆,才停下來,這個時候一個女人慢慢從酒樓裏走了出來,瞧了一眼小唐,臉上立刻有了怒意。

    白小葉見到這

    女人走過去,忍不住激靈靈抖了抖。

    這女人赫然是葉小姐!

    葉小姐慢慢靠了過去,瞧見葉小姐的樣子,白小葉幾乎笑出聲音,她此時的樣子,就像是抓老鼠的貓,小心的簡直不能在小心了。

    他此時躲的很遠,不願也不敢靠的很近。

    這女人出手,簡直比閃電還要快。

    這一點白小葉還未忘記,所以他還是乖乖的呆著,最好不去靠近的好。

    就在這個時候,葉小姐掌中劍往前麵一刺,劍光一閃。

    小唐竟已不見了!

    白小葉幾乎認為這人死定了,想從葉小姐劍鋒下逃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葉小姐跟平時一樣,將掌中的枯枝丟掉,就冷冷的瞧著天際,冷冷的說,“小唐,你遲早會死在我手裏的。”

    聲音大得連大地都在輕顫。

    這個人實在很可怕,很瘋狂,換作是一般的江湖客,此時必定已死在她手裏了,之所以能逃過葉小姐的一劍,也許他是神蹤小唐。

    葉小姐氣呼呼的又走了回去。

    白小葉暗暗發笑,身子掠起,從上麵掠了過去,並未停留一刻。

    下山的路道直到晌午才有了行人,路邊用麻布拉起來的布賬,裏麵的生意並不壞,外麵小媳婦累的弓下身子不停喘息,裏麵還有兩桌子的人還沒上菜。

    裏麵的人已在催她快點,也許急著趕路的人脾氣都不是很好,所以說話的聲音裏都帶著火藥味。

    小媳婦皺了皺眉,掉過頭大罵著,“急什麽急,你急著投胎呀。”

    裏麵那人火藥味更重,“你說什麽?”

    小媳婦的聲音又變得柔和起來,她說,“我說你身體很壯,腰裏的銀子很多,走哪風光到哪。”

    裏麵那人冷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白小葉慢慢的走了進去,他走進去時,對那小媳婦說,“我不急,所以你慢一點也沒事。”

    小媳婦臉上堆滿了笑意,“感謝這位小客官能體諒我這個嬌弱小娘子。”

    聽到這聲音,白小葉軀體不由一陣輕顫,趕緊走了進去,靠近拐角桌上坐著個女人,她此時已跟白小葉打招呼。

    這女人笑的像是偷吃了糖沒有被大人看到的頑童,笑的說不出的歡愉、喜悅。

    白小葉的臉頓時慘白。

    這人赫然是葉小姐!她竟已到了白小葉的前麵,而且已先吃了起來。

    “你過來,我這裏還有個空坐。”葉小姐又說,“而且我要的菜比別的地方要好很多,上的也很快。”

    白小葉四處看了看,她說的沒錯,的確隻有她那裏是空著的。

    小媳婦端著盆大閘蟹趕緊送到葉小姐桌上,陪笑著,“請慢用。”

    葉小姐隻是點點頭。

    小媳婦高興的就合不攏嘴,她歡快的向外麵走去,不遠處那個濃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大漢一把將她拉住,狠狠瞪著她,“我的菜什麽時候上?”

    “你急什麽?”小媳婦蜜桃般的眼睛眨了眨,又說,“板凳還沒捂熱,急什麽。”

    大漢眼睛怒瞪著她,但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

    小媳婦扭動著腰肢往外麵走去,嘴裏還哼著小曲,仿佛很得意。

    邊上的人已笑了,葉小姐也在笑。

    她說,“你看這門神是不是呆子?”

    白小葉眨了眨眼,又說,“實在呆極了,如果他繼續呆下去,說不定會呆死。”

    “是的。”

    大漢怒瞪著葉小姐,忽然說,“什麽意思?”

    葉小姐笑了笑,掌中筷子驟然刺進這人的咽喉,鮮血飛濺,裏麵的人已走了一半。

    白小葉已坐不住了。

    這女人殺人簡直跟吃菜一樣,沒有什麽規律可遵循。

    沒走的人裏麵有兩口劍,三把刀,一把離別鉤,他們仿佛已見慣了這種場麵,沒有一絲懼怕。

    “你為什麽不吃一點?”葉小姐筷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又繼續用著,她並不介意帶著血腥。

    “我飽了。”白小葉慢慢起來,往外麵走去。

    葉小姐將那盆大閘蟹端起,慢慢的跟在白小葉後麵,癡癡的笑著。

    聽到這笑聲,白小葉的心不竟暗暗發麻,他說,“你為什麽跟著我?”

    葉小姐苦笑,她說,“我沒有人跟了,所以就跟你了。”

    白小葉忽然說不出話了。

    無論誰聽到這種無理的話,都會閉上嘴的,這其間的壞處,也許隻有被女人深深傷害過的人才能理解。

    葉小姐又說,“你為什麽不說說話?”

    白小葉沉思,他在想一件奇怪的事,這女人身手並不比葉孤雲差,說不定比葉孤雲更可怕,但是他為什麽要逃走?

    他說,“你認識葉孤雲?”

    葉小姐臉色變了變,又說,“我不認識他,但是我絕不會跟他比劍的。”

    白小葉點頭,又說,“你為什麽不能跟他拚命?”

    葉小姐沉思,久久才說,“我不記得了。”

    古道上一輛馬車疾馳而來,頃刻間到了跟前,驟然頓住,趕車的人身體是個矮小精幹的中年人,此刻已嚇得縮成一團。

    無論誰遇到一下子將馬車攔住的人,都會不由懼怕,他也不例外。

    葉小姐忽然說,“這輛馬車我要了,你走你的。”

    這人毫不猶豫,立刻跳下馬車,往另一個方向奔去。

    簾子掀開,十幾道

    烏光射出。

    白小葉吃驚住,葉小姐仿佛並不吃驚,反而令她興奮、刺激,就連他目光中都帶著些許快意。

    她的手忽然伸出揮了揮,十幾道烏光頓消,裏麵的人被丟出去之前,已被嚇死過去。

    他做夢也許都沒有見過這麽可怕的身手。

    馬車在古道上疾馳,兩旁的殘花箭一樣射向後麵。

    簾子已放下,葉小姐斜靠在角落裏,似已呆滯住了,她說,“你打算去哪裏?”

    白小葉沉思。

    這人看起來好像腦子不是很好用,但是並不是笨蛋,所以要騙過這人,一定要思索再三方可行得通。

    他說,“當然是出去亂逛,亂玩。”

    他出去目的是為了尋找白雲,隻要找到白雲,就一定要想法子離開這人。

    葉小姐笑了,“正好我也是,而且我也是亂玩。”

    白小葉的手忽然握緊,眼裏露出厭惡之色,他知道想要離開這人也許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所以他又在沉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說,“那我們還真的很巧,算是知己了。”

    葉小姐點頭同意。

    “所以我們還是分開去玩的好。”白小葉眼睛瞟著葉小姐,額角的冷汗已滑落。

    他此時想起了一句老話,伴君如伴虎,他不知道是誰說的,卻知道這句話一定不對,因為他此時麵對的女人,也許比老虎更可怕。

    葉小姐眨了眨眼,又說,“為什麽?”

    “因為聽過一句至理名言。”白小葉吐出口氣,稍微放鬆了點。

    說話也是一種學問,將對方裝進圈套裏更是一種學問。

    葉小姐笑了笑,“什麽名言?”

    她笑的那麽開心,竟全然不知自己已掉進別人的圈套裏。

    白小葉陪笑著,“士為知己者死。”

    “那又怎樣?”葉小姐好像並不明白,笑意沒有一絲改變。

    “這是個不祥的預兆。”白小葉又解釋著,“知己都容易為知己而死翹翹,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呆在一起。”

    葉小姐笑意忽然消失,她眨了眨眼,竟說不出話了。

    白小葉笑了,笑得像是隻鬥勝的公雞。

    馬車已停。

    他們走下車就看到了這家酒樓,白小葉的肚子已在咕咕直叫,他顯然已餓得不行了。

    “你餓了?”

    “有一點點而已。”白小葉情願餓死也不願跟這女人待一起。

    “你想到處瞧瞧?”葉小姐目光已落到二樓靠近窗戶的桌子,那裏的陽光很充實,如果在那裏吃著菜,喝點小酒,那豈非是一種享受?

    她不信這個小屁孩能拒絕這種誘惑。

    白小葉轉過身忽然說,“我正想到處瞧瞧。”

    “我也是。”葉小姐眨了眨眼,又說,“我正好一點也不餓,所以不去逛逛,實在很可惜。”

    白小葉吐出口氣,又說,“去瞧瞧之前,我還是先進去吃點。”

    好酒,好菜。

    白小葉隻喝了一口酒,就大發脾氣,他說,“這是什麽酒?是醋嗎?”

    掌櫃的愣了愣,因為這酒是這鎮上最出名的酒,很多客人為了這酒而來的,並不是為了菜而來的。

    他說,“小兄弟,這酒有什麽不對的嗎?”

    “我要好酒,要夠烈的那種。”白小葉忽然站了起來,就站在凳子上,他又說,“往嘴裏一倒,一團火燒從舌頭燒到胃裏麵,那種酒有沒有?”

    掌櫃的吐出口氣,久久才說,“請稍等。”

    她們沒有等太長時間,一個夥計抱著兩壇酒很快就走了過來,掌櫃的陪笑著,“這兩壇酒是送的,希望兩位喝的盡興。”

    掌櫃的抱拳一禮,走了出去。

    沒多久,他很快又回來了,因為白小葉又叫了,他說,“這酒太難喝了,我喝不下去。”

    其實這酒並不是難喝,而是很燒人,他隻是故意找茬,想與葉小姐分開。

    掌櫃的陪笑著,“小客官說笑了,這兩壇酒都是十八年陳釀,都是我親手埋下去的,都是我親手取出來的。”

    白小葉沉思。

    這人說的沒錯,酒的確是好酒,說不出毛病,可是他想從裏麵找出毛病,因為隻要有毛病,他就有機會逃走。

    掌櫃的笑意不變,又說,“這桌酒菜,就算效勞兩位了,希望下次還來光臨。”

    他說完又抱拳一禮,慢慢的走了出去。

    白小葉愣住了,他不得不說這個人做起生意實在有一套。

    葉小姐苦笑,她說,“你想故意找茬,然後故意溜走?”

    她笑著喝口酒,吃著小菜,久久又說,“不要錢的酒菜,為什麽不多吃一點?”

    白小葉點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就在不停吃著。

    他似已想明白了,如果想逃走,力氣也是必須要有的,所以菜一定要多吃點。

    葉小姐笑了,“你現在的樣子,實在很乖巧。”

    白小葉笑了。

    肚子裏卻在發苦,又苦又痛,難道自己真的無法逃離她的魔掌?難道去找自己老頭子難道真的很難?

    他們走下樓的時刻,馬車已靠了過來。

    白小葉進了車廂就靠在拐角熟睡,葉小姐卻將衣衫取下,披在他的身上。

    久久白小葉才睜開眼睛瞧著葉小姐,似已吃驚住了。

    他著實沒有想到這個瘟神會關心起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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