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蝙蝠啖啖 蜈蚣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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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科和毛頭進入半夏縣境,在一條溪流中,毛頭看到一種魚,它色澤粉紅,狀若閉傘,非常美麗。明科告訴毛頭:它叫桃花魚,屬於水母型腔腸動物。走到路路通村,二人住在村治保主任步利奇家,老步愛聊天,他對明科和毛頭講了本村發現吸血蝙蝠的事。
一個月前,村民齊特旺在夜晚發現一隻蝙蝠伏在母雞身上,當他走近時,蝙蝠撲扇起膜翅飛走了,再看母雞身上,有針孔和血跡,看來這是隻吸血蝙蝠。這個消息一傳出來,引起了村民們的很大恐慌,一到夜晚,家家緊封門戶,害怕吸血蝙蝠趁孩子熟睡的時候吸他的血,從而傳染上病毒。村民們每天早晨起來第一件事是去檢查家禽,看看它們身上有沒有被啖血的小孔,如果發現被吸過血,趕快將家禽埋掉。繼老齊發現吸血蝙蝠後,又有3戶村民發現自家的母雞被吸過血。村長將此情況報告給鄉裏,鄉裏向縣裏報告,縣科技局來人將村民們已埋葬的母雞挖出來,帶回去化驗。
明科告訴步利奇:世界上有3種吸血蝙蝠,都生活在美洲熱帶和亞熱帶地區,中國並沒有吸血蝙蝠。步主任說有,明科不與他爭辯,隻是建議抓一隻蝙蝠來看。明科做了兩個扣網,晚上,老步將自家的兩隻母雞帶到老齊家,明科將扣網支在齊家雞窩前,每個扣網當中拴一隻雞。當晚,步利奇、齊特旺和明科埋伏在離雞窩不遠的地方,等著蝙蝠入網。等了兩個晚上,不見蝙蝠的影子,老步沒了耐心,老齊也不願陪了,二人去睡覺。第3個晚上,明科一個人守著,子夜過後,一隻蝙蝠飛來,落在雞身上,明科聽到母雞“咕咕”的叫聲後,抓起繩子,迅速拉下扣網。在手電光下,明科看到網中的那隻蝙蝠長著灰褐色的毛,體型很小,不到35克,兩耳卻挺大,與它的腦袋相當。明科抓起這隻蝙蝠仔細觀察,發現在它的腹部有兩隻吮吸蝠奶的小蝙蝠。
第二天,明科從一隻小紙盒裏取出捕到的蝙蝠對步主任說:“這是大耳蝙蝠,又叫印度假吸血蝠,它一般不吸動物的血,隻有個別懷孕的或是處於哺乳期的母蝠在找不到食物時臨時啖食動物血,但它不像真吸血蝙蝠那樣往動物體內分泌抗凝血唾液,所以,它不會傳播病毒、傳染疾病。”
步利奇不相信明科的話,下午,縣科技局的人進村,宣布了化驗結果:被吸過血的母雞體內沒有發現任何病毒。這下,老步沒話了。科技局的人從步主任手中接過蝙蝠一母二子,如獲至寶,他們沒見過這種蝙蝠,也不知道它的名字。老步來個現炒現賣,告訴他們:這叫印度假吸血蝠。
走出路路通村,毛頭張嘴講:“科叔,你說說,什麽是正確的道理?”
“不是哪個人隨便說的話就是正確的道理,也不是哪個有權的人說出的話就是有理的,正確的東西一定是符合規律的。就做人的道理來說,符合大多數人利益的、被大眾接受的是正確的;經過大多數人長時間檢驗後符合人們要求的是正確的,沒經過長時間檢驗的東西,就不一定正確。比如,有人說,吃好的穿好的快樂,所以,活著就要朝實現這個目標去奮鬥。這話乍聽起來有些道理,人活著離不開吃飯,離不了穿衣,吃穿質量高,人的感受就好。但經過長時間檢驗,這個道理不正確,有許多人吃穿挺好,活著挺痛苦;有些人粗衣粗食,生活快快樂樂。”明科談起來。“在社會的前進過程中,人們總結出了一些好的東西,那些有道德修養的人、有學問的大智者,將這些東西搜集整理,寫成了有條理的文章,這就是正確的道理,比如中國古代的經典。”
“有的人說,以前的那些道理已經過時了,所以沒用。”毛頭借題發揮。
“其實,社會雖然前進了,但人還是那種人,人的本心、本性沒多大變化,人的基本需求沒有根本改變。漢朝對於周朝來講,不僅朝代變了,社會性質也不同,但人倫道德還是那樣;唐宋到明清,又前進了多少代,但做人的基本道理依然沒變。怎麽到了今天那些道理就不是正確的了?”明科訓示一通。“有些人沒有正確的思想,他們說話、行動,以為在愛別人、幫助別人,其實,給別人帶來不少麻煩,他們以好心做了錯事,出發點是善良的,結果卻是糟糕的。所以,看一個人、分析一件事,不看出發,要看結果;出發點再好,其結果是糟的——我們不要。我們要懂生活中的真實道理,要有正確的思想,否則,不但自己說話辦事一塌糊塗,還會給別人帶來傷害,尤其是給離我們最近的人帶來傷害。離我們最近的是什麽人?是親人。所以,人活在世上重要的是要明白道理。”
“講道理的古代經典都有哪些?”
“那就多了。”
“您說一本最好的。”
“我給你選一本道理講得好、又好懂的。”明科一字一句:“弟—子—規。”
太陽落山的時候,明科和毛頭在一個村寨邊搭起帳篷,這時,天色已經全黑,二人準備向村民討些水,便來到村邊一家,拍拍門,裏麵有個女人問:“誰呀?”
毛頭回一聲:“過路的,跟您借些水用。”
隻聽裏麵柔言慢語:“我家裏沒人。”
“你不是人?”毛頭信口開河。
“我是說沒男人。”
“我是男人。”
“唉,”裏麵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叫我怎麽跟你說清楚呢。”
明科拉一下毛頭,語含埋怨:“好了,別跟人家逗啦。”
二人朝村裏走去,這時,隱隱聽到女人的哭聲,那哭聲有韻律帶節奏。二人順著聲音走到一所院落門口,敲門後,裏麵的哭聲停了,一位中年男人開了院門,借著屋裏麵射出的燈光,二人看到這人上身穿著綴有許多扣子的對襟短衣,頭上戴一塊包成“人字路”的青布帕,腰裏束一條繡花板帶,板帶上掛一個繡花荷包,腳底穿一雙“天官頭”鞋。明科對男人開口說:“我們路過這兒,向您討杯水喝。”說罷,將手中的不鏽鋼大杯子晃一晃。
院裏有3間正房,兩間偏屋,男人推開正房堂屋門,請他倆進屋喝茶。二人跟著男人走進左側的房間,屋裏有火炕,女主人請他們上炕坐,並張羅著燒茶。一個與毛頭年歲相仿的男孩子朝右側的臥室喊一聲:“姐,有客人來了。”
毛頭看看女主人,她上穿左襟大袖短衣,流花邊,下著鑲邊筒褲,穿一雙繡花鞋,發髻上插著一根公雞尾羽。再看男孩子,兩手腕上戴著銀圈,銀圈上吊有空心銀鈴。這時,臥室的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年輕女子,她的脖頸上掛著用海螺串成的珠串,戴著一對大耳環,胸前掛一個牙錢,上麵係著銀鏈、銀牌、銀鈴、銀牙簽等,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直響。
毛頭低聲對明科叨叨一句:“這家人好像是少數民族。”
“不錯,我們是土家族人。”男人顯然聽到了毛頭所言,他張嘴亮話:“我們村叫天門冬村,百分之六十都是土家人。”
接下來,這位男主人詢問二位客人叫什麽名字,然後向客人介紹了自己一家人。男人名叫巴賽,妻子蒙特寶,女兒巴拉甘,兒子巴拉歸。
女主人把用茶油炒焦的茶葉、陰米(糯米蒸熟曬幹)放在壺裏煮沸,然後倒在茶碗中。毛頭喝下一口清香的油茶湯,然後向巴賽要解釋:“大叔,剛才我聽到您家裏有哭聲,是誰在哭啊?”
“她。”巴賽指一下環佩叮當的女兒。
“你遇到什麽傷心事了?”毛頭扭頭問巴拉甘。
巴拉甘不好意思地笑笑,巴拉歸卻喜色盈盈,“我姐姐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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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結婚是喜事啊,為什麽要哭?”毛頭語含譏嘲。
“這是我們土家人的習俗。”巴賽給出說明。
土家族姑娘一般在婚前一個月或半個月開始哭,起初是隔夜哭,後來是連夜哭,音調是哭,其實沒淚,嘴裏念念有詞,哭詞優美,一般是四言八句,有“哭爹娘”、“哭祖先”、“哭哥嫂”、“哭媒人”、“哭上轎”等。剛才巴拉甘的那一段是“哭爹娘”,因此,不但動情,而且時間長,若不是二位客人敲門,恐怕還要哭上一陣兒。
3碗茶下肚後,明科向巴賽告辭,一家人熱情地挽留他倆住下。聽毛頭說,他們在外邊搭著帳篷,巴賽和兒子尾隨著明科、毛頭走到村外,父子倆逼著二人拆掉了帳篷到巴家。臨進屋時,明科借著巴拉甘屋內透出的微弱燈光,隱約看到在她屋子的窗前有一塊約一米見方的濕地,他站在濕地當中,感覺周身有水霧,跨出這塊地皮,水霧消失了。
蒙特寶把西偏屋打掃幹淨,鋪好鋪蓋。毛頭認真地看著被麵,它由3小塊布組成,每小塊布上用紅、黃、藍、白、黑等絨線織成圖案,兩端織著“萬”字花邊。巴賽看毛頭對被麵有興趣,他對毛頭講:這種鋪蓋稱作土錦,土家人叫它“西朗卡鋪”。土家姑娘從12歲起就開始學織土錦,結婚時,必須有自己織的被麵作陪嫁。如果遇到親朋好友娶親或嫁女,也要送上“西朗卡鋪”作為賀禮。
屋角上有一架小巧玲瓏的木製織機,上麵有一塊未完工的織品,毛頭蹲下身欣賞著上麵的圖案。巴賽指著織品告訴毛頭:這是巴拉甘織的最後一塊“西朗卡鋪”,下機後,成為她的蓋頭巾。巴賽讓兒子去取女兒織就的陪嫁品,巴拉甘聽弟弟說,客人要欣賞自己的嫁妝,她捧起早先織成的18床“西朗卡鋪”進了偏屋。毛頭翻看著織工精巧、色彩絢麗的被麵,發現每一床的圖案都不同。毛頭拍拍被麵,對巴拉甘甩一句俏皮話:“你這是鼻涕流嘴裏。”
巴拉甘蒙頭蒙腦:“什麽意思?”
毛頭揭開謎底:“自產自銷哇。”
蒙特寶又熬了一壺油茶湯送來,她對丈夫開口講:“剛才巴一大哥來電話,要咱們明天上午撈魚,下午,他往市裏送。”
巴賽陪著二位客人喝茶聊天,說起明天撈魚的事,巴賽講:很久以前,本地產的水銀和朱砂遠近聞名,成為皇家貢品,如今,這兩種礦產枯竭了,近年來,村民們在漁業專家的指導下,利用魚塘養胭脂魚,賣給城裏人觀賞。這種魚是中國特產,僅分布於長江裏及其支流中,現在,經漁業專家馴養,可以在魚塘裏人工養殖了,巴賽就養了一塘胭脂魚。他的堂兄弟巴一專門收購“西朗卡鋪”與胭脂魚,往城裏販。
第二天早上,天剛放亮,明科與毛頭起身晨練。明科惦記著一米見方的濕地,他出門後首先朝那塊地方看去,以那塊地麵為中心,有水向四外流出。他抬頭看,萬裏無雲,濕地上卻有一根霧柱拔地而起,直入天空;他手搭涼棚仔細看,不見它的頂端。雨柱像木頭般站立著,一點兒都不搖晃,細細的雨霧始終落在固定的地方。毛頭伸手觸摸著這根奇妙的雨柱,連說帶叫:“嗨,現摘的黃瓜——新鮮。”
明科向毛頭打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大聲嚷,以免驚醒了別人。
“哪兒有黃瓜?”蒙特寶推門出來問。
毛頭不敢開口,他指指直立的柱子讓女主人看。蒙特寶伸手摸摸,又站進去感覺一下,再抬頭看看,她也不由地高聲嚷著:“真叫怪了。”
兩個人的兩聲高叫,吵醒了巴家人,巴賽與兩個孩子先後起身走出屋,一家人圍著雨柱摸著看著,嘴裏叫著。
吃過早點,明科向巴家一家人告辭,夫妻倆勸二位客人不要急著走,3天後,巴拉甘就要出嫁,盛大的婚禮上,人們跳起生活氣息濃厚的擺手舞,即壯觀又熱烈,擺手舞與“西朗卡鋪”是土家人的兩朵藝術奇葩,不可不看。另外,到底看看這個奇妙的雨柱能在院子裏立多久。明科堅持要走,巴賽再退一步,他要二人吃過中飯再走,他的理由是:客人進家連頓正餐都沒吃,傳出去了讓別人笑話。土家人一向以熱情好客著稱,從待客的酒菜上就能看得出來,喝酒不使小杯,用大碗;肉不切小片,全切成大塊。
盛情之下,明科隻得答應吃過午飯再走。
巴拉歸戴起帽子準備去上學。毛頭盯著他的帽子看,那帽子上繡著花鳥,帽頂、帽後用銀鏈吊了一些銀牌和銀鈴,帽子正麵有一銀製的八仙圖。毛頭撥一下巴拉歸帽子上的銀鈴,大聲說笑:“你是喜鵲的尾巴——愛俏(翹)。”
“不是他一個人愛俏,我們的孩子都愛俏。”蒙特寶言之有物。隨後,她從箱子裏取出許多童帽讓毛頭欣賞,這些帽子上不但繡有花鳥,還用五色絲線繡著“長命富貴”、“易養成人”、“福祿壽喜”等漢字。蒙特寶講,土家族孩子在不同的季節戴不同的帽子,春秋戴“紫金冠”,夏季戴“冬瓜圈”,冬天戴“狗頭帽”、“魚尾帽”和“風帽”。
上午,明科和毛頭幫著巴賽撈了1桶胭脂魚,這些魚體長5到10厘米,全身淡紅色,從吻端到尾鰭基部有一條猩紅色的寬條紋,與胭脂的顏色差不多。3人將胭脂魚按體型長短分成兩桶,然後送到巴一家。
回來後,他們看到那根通天柱還在那兒立著,院子裏積了一大片水。摸了一陣兒雨柱,蒙特寶把他們讓進屋裏,飯已經熟了,蒙特寶先給每人舀上一碗開水泡團饊,吃過團饊後,巴賽提來一罐糯米做的甜酒,蒙特寶端上來幾盤大塊的豬肉、牛肉以及酸辣菜,夫妻倆陪著明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毛頭不喝酒,巴拉甘和巴拉歸不時往他碗裏撥菜;吃過這頓飯,毛頭領教了土家人的熱情好客。飯後,蒙特寶將一袋熟食塞進毛頭的旅行包,讓他倆路上吃。
明科與毛頭剛離開不久,十幾個村民走進院子,人們聽說了雨柱的事,都來看,大家又看又摸,然後發表著各自的看法,主流說法是:巴拉甘這些天哭嫁,她哭得情真意切,把天上的龍女給感動了,龍女陪著她哭。這種說法雖然沒有科學依據,卻挺有詩意的,大家樂於接受。這根柱子也怪了,不多不少,在巴拉甘窗前立了3天,巴拉甘出嫁的當天,雨柱不見了;這下子,有關龍女陪哭的說法在村裏大大地流行起來。
明科和毛頭走出天門冬村約20公裏,看到一輛吉普車停在路旁,車門大開著,後排座上躺著一個小夥子,座旁一位中年人守在他身邊。明科上前一瞅,隻見小夥子兩手捂著肚子,滿頭大汗。明科指指小夥子問中年人:“他怎麽了?”
“肚子疼。”中年人回答。
“我來看看。”明科摸摸小夥子右腕脈門,再看一眼他的手掌,然後給出診斷:“急性腸胃炎。”
“這該怎麽辦呢?” 中年男人擺著兩手。
明科掏出急救包,用脫脂棉蘸了酒精,將幾根銀針消過毒,他對中年人講一句寬心話:“我會紮針,來,你幫我一下。”
中年人按照明科的要求,將同伴的衣服褪下一些,明科在小夥子的梁丘、下巨墟等穴位紮下幾針。
早在初中二年級時,明科就向舅舅學習了中醫診療技術和針灸技藝。舅舅是一位中醫,開方子水平不算很高,拿手的是針灸;在舅舅的指導下,明科掌握了針灸技藝。後來,明科拜市醫學院附屬醫院女中醫歐醫生為師學習中醫。歐是一位“偏門”醫生,她診病不切脈,而是看患者的掌紋,這一方法對疾病的確診具有簡便、快捷、綜合的優點,還具有預測的特點。看掌紋有它的科學性,人的生命有機體的內部運動變化以及疾病的產生,必然表現為許多外部特征,含有大量人體信息的掌紋,記錄著人的生命過程中的各種疾病和變化。多年以來,歐大夫積累了大量的患者手掌照片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和豐富的掌紋診斷經驗,她可以從人手上的穴位、氣脈、紋路、色澤的現象與變化診斷出130多種疾病,確診率在85%以上;對肝、膽、脾、胃、心血管疾病、婦科疾病及早期癌變,確診率高達90%。
明科有相當的中醫理論基礎,又有很強的學習能力,道理一聽就懂,方法一看就會,教一遍就能記住。沒用多長時間,他便掌握了掌紋診病的方法。
行針的工夫,中年人與明科聊起來。明科了解到,中年人名叫魏思,是縣科技局科技科科長,小夥子是魏科長的同事,名叫冀尤,前天,科技局接到絡石藤鄉的報告,說麥門冬村的一棵樹齡達300多年的楓樹發出“哼哼”聲,村民們認為這是神仙顯靈,給這株老楓樹獻了許多供品;外村的村民們聽說麥門冬村有神靈,也來給樹仙上供,人們跪在樹下,祈求神仙賜福、保佑。鄉政府負責科技的蘇賽副鄉長要求縣科技局派人來,破解楓樹哼哼的謎團;於是,局長派魏、冀二人赴麥門冬村。小冀昨晚與朋友聚餐,吃的螃蟹不新鮮,半路上害起病來,眼看離麥門冬不足5公裏路了,卻堅持不住了。
明科拔下銀針後,給小冀服下一袋中成藥,小夥子疼痛減輕,蜷縮在車子後座上睡著了。這時,魏思的手機響了,是蘇副鄉長打來的,蘇賽已等在麥門冬村。魏科長對蘇副鄉長講了意外情況,並說,自己不會駕車,副鄉長要開車過來接他們。這時,明科在魏思耳邊低聲申明:“我會開車。”
魏思對蘇副鄉長說:“不用了,我們很快就到。”
明科將吉普車開進麥門冬村,副鄉長與村長接待了他們。晚飯在村長家吃,飯桌上,村長講起本村的奇事,除了“哼哼樹”,還有一個難解之謎:麥門冬村40多年裏人口一直保持在295人與300人之間,從來沒有突破300人,也沒低於295人,無論人員如何增減,總是死一人,生一人,來一人,去一人。開始的10年人們不注意,後來,人們發現了這一現象,可是,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天色全黑了,一行人來到村外,在手電光下,眾人看著這株高達30多米、需3人才能合抱的老楓樹,它的根部結著粗大的瘤疤,樹身有許多空洞;樹的周圍擺了許多點心與水果,香灰和紙灰散在四周。不必靠得太近,大家就能聽到由樹身發出的“嗡嗡”聲。魏思開始工作了,他把耳朵貼在樹身各個位置上,接下來,他拿著手電在樹身上下照著,甚至將手電伸進樹的孔洞裏麵。最後,他拿出照相機拍了十幾張照片。操作完畢,蘇副鄉長向魏科長征詢:“搞清楚了嗎?”
“現在還不能下結論,我回去以後分析分析。”魏思言語慎重。
當天晚上,一行人在村委會歇下。第二天一大早,明科讓毛頭帶著小姐一塊兒出門,二人一猴跑到村外的老楓樹下,毛頭按照明科的指示,指揮小猴子鑽進樹洞裏搜索,大約過了10分鍾,小姐出來了,它的左爪抓著兩條蜈蚣,一條15厘米,另一條達20厘米。明科把兩條腦袋被小猴子捏扁的大蜈蚣用紙包起來,裝進衣服口袋。
二人回到村委會,魏思剛起床,小冀還睡著。明科將魏思拉出屋子,掏出兩條死去的大蜈蚣讓他看,並告訴他,楓樹的“哼哼”是蜈蚣在陰暗潮濕的樹洞裏活動造成的。魏思不相信,要明科說出道理來,明科對他講:蜈蚣是一種多足綱節肢動物,身體表麵被覆著堅硬的角質膜,它的每個體節兩側有成對排列的氣管,這些氣管在體內聯係起來,構成它的呼吸係統。當夜間蜈蚣爬行時,它的42隻細腳簌簌地爬動著,體表的角質膜和兩側的氣管便發出聲音,這種聲音經老楓樹孔洞放大,產生出獨特的聲音頻率,人聽了以為是大樹在哼哼。
魏思半信半疑,他準備吃過早點後再去實地考察一番。毛頭心裏說:告你實話,你還不信,我看你能考察出什麽來?不過是鋸倒了大樹捉老鴰——無效勞動。
明科進屋去拿牙具,毛頭一把扯住魏思開始聊:“您是搞科技的,我請教一下,我和我叔經常徒步走,有時候走進大森林裏頭,您說,進了大森林,最怕什麽?”
魏思想了想,答一聲:“最怕遇到吃人的野獸。”
“這些年森林裏哪兒有什麽吃人野獸?”毛頭冷言冷語。“即使有一個兩個,見了人就跑。”
“最怕迷了方向。”魏思語氣無力。
“怎麽才能不迷方向呢?”
“進原始森林前,要準備好指南針。”
“假如我沒有指南針,怎麽辨方向?”毛頭緊逼不放。
魏思搖搖頭。這時,明科拿著牙具出了屋,毛頭當著魏思的麵,把剛才問魏思的問題向明科提出來。明科正準備刮胡子,他捏起刮臉刀片比劃著,同時概述一番:“就用這個。把它放在手心裏,兩手磨擦一下,讓它帶了磁性。拿一根線,捆在它的當腰,提著細線把它吊起來,就能確定南北極。”
“如果那時候我手頭沒有刮臉刀片,怎麽辦?”毛頭瞅一眼魏思,繼續向明科發問。
“找一根針,或是一小段鐵絲也行。”明科對答如流。“把針或鐵絲放在絲綢裏擦一下,細線吊在當中間,讓兩頭指方向。”
“找不到針,也沒有鐵絲。”
“可以拿手表定方向。把表平放在手裏,讓時針指向太陽,時針與12點之間的夾角平分線指示的就是南北方向。”
“我沒表,怎麽辦?”
“有太陽的天氣,找一根一米多長的樹枝,垂直插在一小塊平地上,看樹枝投在地麵上的影子。在樹枝投影的頂端放一塊小石子作標記,15分鍾以後,再標記出樹枝頂端的新的投影點,兩個標記點的連線就能給出東西兩個方向。”
“那天沒太陽。”
“可以看樹的年輪。麵向南方的一麵,年輪間距要寬一些。”
“那會兒正是黑夜,看不清樹的年輪。”
“瞅星星。先找大熊星座——也就是北鬥七星,大勺子頭上兩顆星連線的4倍,就能看到北極星。或是找仙後座,它與大熊座勺柄最後那顆星的連線當中能找到北極星。”
“北邊天上有雲,找不到北極星。”
“用其它恒星定方向。”明科滔滔不絕:“在地麵插下兩根樹枝,它們間隔一步遠,其中一根比另一根高一些,蹲下身子,瞅著兩根樹枝的頂端的連線,盯住一顆星星。如果看不到星星,調整一下樹枝的角度或高度,直到能盯住一顆星星。觀察星星的移動,從它的移動軌跡來推斷你當時麵對的方向:明顯上升,麵對著東方;明顯下降,麵對著西方;沿弧線滑向右邊,麵對著南方;沿弧線滑向左邊,麵對著北方。”
“天上全是雲,看不到任何星星。”
“那就隻好用風向來確定方向了。夏天刮東南風多,冬天刮西北風多。”
“沒風。”
“什麽都沒有,還定什麽方向,快去洗你的臉吧。”
毛頭“嘻嘻”一笑,他再瞅一眼魏思,小跑著去拿牙具。
明科刮著臉,魏思張口言:“你是幹什麽的?”
明科語調悠緩:“我是一個旅行者。”
“你的說話、行事不像一個普通的旅行者。”魏思提出質疑。“我看你是一個搞學問的人。”
吃過早點,魏思向村長要了手電及工具,一行人再次去看老楓樹。村外有一條小溪,一隻身長80多厘米的動物泅過溪流上了岸,那動物體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毛灰黃褐色,尾巴與身體一般長。它大概看到一群兩腿動物心裏害怕,飛速跑上了山。毛頭指著這隻正往山上爬的小動物問明科:“那是什麽動物?”
“它叫大靈貓,又叫九節狸。”明科吐話。
“為什麽又叫九節狸呢?”毛頭閑言碎語著。
“它的尾巴的基部有一個黃白色的環,基後有4條黑色的寬環和4條黃白色的狹環相間排列,總共是九節。”明科描述一通。“這就是九節狸的來曆。”
毛頭得意地瞅一眼魏思,心裏麵冒一串話:怎麽樣?飛機上掛暖壺——水平高吧。
眾人站在老楓樹旁,村長按照魏思的意見,將鐵鉤子伸進樹洞裏,想要掏出幾條蜈蚣來,鼓搗了一陣兒,什麽也沒得到。毛頭再次派小猴子入洞,這次,小姐的動作挺利索,時間不長,它從樹洞裏抓出3段被鐵鉤子勾斷的蜈蚣。魏思擺弄著蜈蚣的屍體,偶爾,他抬頭看看青藍藍的天空,若有所思。
明科、毛頭與大家告辭,魏思和小冀對明科再三地說著感謝話。
回到村委會後,魏思對鄉、村兩級領導宣布了此次科學考察的結論:楓樹哼哼不是什麽神仙顯靈,而是蜈蚣在搗鬼。他詳細闡述了其中的科學道理,大家聽了之後,紛紛點著頭。蘇副鄉長豎起拇指對魏思美言奉承著:“到底是科技專家呀。”
明科和毛頭離開麥門冬村繼續南行,兩天後,他倆在臨近水杉市的一片濕地邊緣看到100多隻東方白鸛,這些體長達一米的大鳥悠閑地踱著步,它們優美的體態叫人百看不厭。看來,這是個好地方,不僅環境美,而且人也好,這裏的人們不去找野生動物的麻煩,否則,這些東方白鸛肯定不會聚在這個地方。
明科決定租房子住下來。他有幾個考慮,第一,這裏是曹老師的老師宮常居住的地方,在此地停留數月,可以向宮老師學些東西;第二,身上的錢不多了,應該打工掙些錢;第三,冬季已來臨,雖說在往南走,但夜晚寒冷,毛頭骨頭還嫩,野外睡帳篷會凍壞他。二人走進水杉市郊的夜明砂村,四下裏打聽一下,租了一間小南屋。
一切安頓下來後,明科走進市政協,進門一打聽,得知宮常副主席早在幾個月前便辦了退休手續。明科向看門師傅問清了宮常老師的住處,然後找到了宮老師的家。宮老師的老伴接待了明科,她告訴明科:宮常到外地去講學了,估計20多天以後才能回來。
明科買了些工具,在夜明砂村口擺了一個修車攤,買菜與做飯的事由毛頭承擔起來。
明科從村民家裏收購了十幾冊小學2到5年級的舊課本,交給毛頭,每天出門前,明科給毛頭布置作業,晚上,為他講解他弄不懂的地方。
雖然毛頭跟著明科的時間不長,但他學了不少東西,數學水平已接近3年級。毛頭都佩服自己,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學這麽多東西。其實,一半是毛頭的腦子活,另一半是明科的教學方法好。明科的教學方法是啟發式的,不是強灌,而是引導,讓毛頭多動自己的腦子;不是推他,也不是拉他,隻是為他指一條路,讓他自己邁腳走,遇到岔道,給他糾正一下,讓他走上正路;這樣,既可以使毛頭對知識感興趣,又培養了他的自學能力。
如今穩定下來了,為了把毛頭的基礎紮牢實,明科讓他從2年級課本內容學起。二人每天堅持晨練,練完基本功後,明科教毛頭摔跤,毛頭則教明科雜技、魔術與口技。明科的悟性高,身體素質好,學東西挺快。
起先,毛頭想學太極,聽明科講,打好太極要很長時間,沒有10年出不了功。他對太極沒了興趣,要明科教他一種很快就能用得上的搏擊技藝。明科亮了底牌:“那就是摔跤了。摔跤有它的好處,對打中隻是摔倒對方,不會過分傷了對方。”
所租住的這個院子不大,有正房3間,南屋兩間,主人住著正房,一間南屋當廚房,將原來放雜物的那間南屋租給了明科。
這家的男主人名叫霍福登,女主人叫賈大梅,夫妻倆有一獨生子,學名叫霍曉威,小名小威,讀小學4年級。福登是一家超市的倉庫保管員,大梅在一家街道辦的小旅館當服務員。兩年前,超市倒閉,福登下了崗,不久,他向父母借了兩萬塊錢,加上自己的積蓄,買了一輛車子跑起出租來。倆月後,大梅也下了崗,一家人的生活費用全部指望著這輛車子,沒想到,開了不到一年,車子與霍家人告了別。隻因福登出了兩次交通事故,一次撞了一位個體醫生,另一次撞壞了一輛警車,他把車子賣掉,剛剛抵平了醫藥費和修車費。車沒了,他賦閑在家。一家人要吃要喝,他隻得再去找工作。多年的保管員工作,讓他養了一身肥膘、一副懶骨;這時候,他先後當過搬運工、泥瓦工、洗車工,每個工作都幹不長,不是人家嫌他懶,就是他嫌活兒累。姐姐看他可憐,逼著姐夫為他找了一家純淨水公司送水的活兒,這家公司聽他說會開車,便派給他一輛破舊的微卡,讓他開車送水。誰知工作有了,房子卻沒了。他和大梅結婚時,父母借了債為他購置了兩間半正房,這是他的固定資產,當初買車,他寧肯向父母借錢,也舍不得賣掉房子,可是,就在他剛剛當上送水工沒幾天,一場意外火災,他的房子化成了灰。
那天,大梅把半鍋油放在火上,準備炸魚,手機響了,她接了起來,是她妹妹打來的,大梅與妹妹一聊,忘了火上的油鍋,隻聽“蓬”的一聲,油鍋著了。當時,霍福登正在與鄰居羅本下圍棋,他聽到聲音、聞到油味、看到火光,拔腳進廚房,接了一盆水潑到火上,沒想到水沒壓住火,反而助了火勢,火舌騰空而起,竄上屋頂。福登第二盆水澆過去,火勢漫延開來,眼瞅著烈火越撲越大,福登傻了,灰溜溜地跑出屋子。大梅在屋外跳著腳喊:“快打119。”
福登一摸上衣口袋,手機不在,他一把從大梅手裏取了手機,迅速撥了號,然後大吼一聲:“你是119嗎?”
對方答道:“是啊。”
“我家著火了,快來呀。”
“哪兒啊?”
“廚房。”
“我是說怎麽走啊?”
“你們不是有消防車嗎?”
“你這人真夠糊塗,”119值班員氣哼哼,“我問你家……”
不等對方說完,福登反口罵道:“你才糊塗呢。”
賈大梅看霍福登說不清話,從丈夫手裏搶過手機,她喊了半天,手機沒音,摁了摁撥號鍵,不顯示,她明白了,手機沒電了。大梅對丈夫大吼一聲:“快,拿你的手機打。”
福登以同等的音量回答妻子:“我的手機在屋裏。”
大梅瞅瞅滿是濃煙的屋子,隻得奔往鄰居家,借了老羅的手機打火警電話。這麽一耽擱,等到消防車到來,房架子燒塌了,還把羅家的房子燒掉一間。老羅不說話,他老伴兒盛富蘭不是個吃虧的主兒,吵嚷著要賠償,因為這件事大梅與富蘭幹了一架,富蘭一生氣,叫來兩個兒子為自己做主。盛富蘭的大兒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因為參與集團鬥毆,坐了幾年大牢,去年才出了獄。福登知道這家人不好惹,忙向老羅兩口子說好話,表示願意賠償。但他手裏沒錢,實在沒辦法了,便將地皮頂給了羅家。
房子塌了,地皮給了別人,家具全被燒毀,隻搶出幾件電器與衣服。霍福登生氣帶上火,肛門上多長了個肉瘤瘤,住院開刀,輸液打針,又花掉一大筆錢,真叫“雪上加霜”。姐姐霍佳看他可憐,出錢為他租房子,市內房租高,便在市郊的夜明砂村租了一個小院兒。姐姐掏房租,福登和大梅還不滿足,背著霍佳,把一間南屋租出去吃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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