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求學謹謹 醫技精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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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小子,跟我去一趟菜市場。”賈大梅昂著下巴對毛頭放言。
“幹什麽?”毛頭語氣強硬。
“去菜市場能幹什麽?”大梅兩眼一斜。“我買的菜多,你幫我提提。”
大梅總在菜市場臨關門的時候才進去,為得是省錢。她掌握了一條規律,市場快關門時,賣菜的會把菜底子賤賣掉。
毛頭跟著大梅進了市場,大梅東看看西瞅瞅,買菜好磨蹭,挑了又挑,最後買不了多少,價錢上侃了又侃,臨了還要抹去零頭。買別的菜挑得細倒也罷了,買韭菜可麻煩了,一根一根抽著挑。好不容易買好一籃子處理菜,毛頭以為這下該回家了,沒想到大梅還不走,她從這兒捏起顆炸大豆,送進嘴裏假裝嚐著,說是不脆;走到那兒,抓起兩粒瓜子磕開了,說是沒味;水果攤上揪一顆葡萄,吃了以後說是太酸;炒貨攤上要剝一顆栗子,大概攤主早領教過她的“光嚐不買”招兒,伸手一擋,不讓她嚐,她還不高興,朝攤主扔一句紮耳話:“小氣。”
第二天,大梅又來喊,毛頭直截了當,“我不跟你去買菜了。”
“為什麽?”大梅探詢一句。
“我怕人家罵我。”
“怎麽會?”
“我跟著你走,人家以為我是你的孩子。”毛頭語含譏刺:“他們背地裏會指著我說:‘這個蹭吃白食的兒子。’”
大梅聽出來毛頭話裏的刺兒,張口要反擊,話到嘴邊猛一下收住了,想想還要用毛頭,便把火氣壓了下去,她平鋪直敘著:“今天不買菜,跟我坐一路公交車,到藍天超市買東西去。我買的東西多,一個人提不了。”
毛頭跟著大梅向外走,大梅忽然想起什麽,轉身回屋;她捧起存錢陶罐倒出硬幣,拿了幾個一毛的硬幣裝進手袋。二人到村口等車,一路公交車到了,車上的喇叭自動播著音:“本車票價一元,請乘客們自動投幣,不設找幣,謝謝。”上車的人們手裏拿著或硬或軟的一元錢塞進投幣箱,大梅從手袋裏掏出兩個一毛硬幣投進箱子裏,她動作快、手法巧,司機隻聽到硬幣的聲響,看不清是多大金額。毛頭裝出一臉無知的樣兒,拋一句不過大腦的話:“梅阿姨,這車真便宜,一毛錢就能坐一次。”
大梅不理毛頭,低著頭往車後鑽。
二人走進藍天超市,大梅買了一些日用品、副食品及小食品,她把東西都交給毛頭,自己隻提了手袋,手袋裏裝著幾包酸奶。回家時,正趕著學校放學,公交車上學生挺多,走過幾站,乘客還在上,大梅受不了擠,她怒吼一聲:“別擠了,把我的奶擠出來了。”
毛頭張嘴就來:“別浪費了,我來吃您的奶。”
車上的人們哄笑著。
二人走到村口時,大梅去廁所,毛頭看到明科正在相距修車攤不遠的書報攤上翻書。他走過去引出話題:“科叔,你就那麽‘嘩嘩’地翻,能看清字?”
“你隨便拿一本書,我翻完它,你對我測試一下。”明科直言無隱。
毛頭放下提袋,拿起一張報紙,明科接過來展開了,隻掃一眼便遞回去,毛頭揀著報上的內容提問,明科答對了90%。毛頭拿起一本科幻書,翻到第50頁,讓明科讀10頁,明科幾下子翻了過去;毛頭拿過來接著考,攤主魏寶的妻子席麗雅跟毛頭一塊兒瞅著書向明科發問,這次明科全答對了。席麗雅對明科扯一番:“兄弟,都要像你這樣,我這生意沒法兒做了,站在那兒翻上幾翻,就把書看了,不掏錢,白看書。行了,下回你別來這兒翻書了,要翻,先掏錢。”
毛頭橫一眼麗雅,語帶嘲笑:“虱子放屁——小氣。翻翻書也要錢?”
明科對毛頭抱怨一聲:“你看,叫你把我的秘密給泄了,書也翻不成啦。”
毛頭巧嘴巧舌:“怪不得你有學問,原來你看書這麽快。這個法子,你得教教我。”
“好吧,就教教你。”明科用右手食指點著左手掌,娓娓道來:“你打開書,兩眼盯住書頁的中心,起先中心有一個黑點,你繼續盯,慢慢讓黑點擴大,最後擴大到全書頁。先盯一個星期,到時候我再教你下一步。”
明科的快速閱讀本事是在正源教育中心學到的,當年,曹老師把這一技巧向參加正源培訓學習的學員們傳授,明科學得最快,快速閱讀的效果也最好。這裏麵有訣竅,關鍵是靜心、專注,精神越專注,效果越好。
黃昏時分,明科剛剛回了家,賈大梅推開了門,她將嘴裏的剔牙棍隨手丟在屋裏,對明科疾言厲色著:“你什麽時候把房租交了?”
“您再等等,”明科語調悅耳,“我掙了錢先給您。”
“嘿嘿,”大梅冷笑一聲,“就你那個修車攤子,一天能掙幾個錢?”
賈大梅說的不錯,本來村裏修車的生意就冷清,村口已經有一家修車鋪,修車就更掙不了幾個錢。明科向大梅表露心態:“不管能掙多少錢,我肯定不欠您的房租。”
“哼,說的好聽。”大梅把腦袋後的大辮子猛地一甩,批評起來:“我們那口子真是個大苕(傻瓜),被你糊弄,當初你說半個月以後交齊半年的房租,現在,眼看就是半個月了,錢還沒影兒,我看啊,你住滿這個月走人吧。”
毛頭正在用石錘搗菜泥,聽大梅說話,他心裏來氣,便將錘子重重搗了幾下,綠色的菜汁濺起來,大梅朝後一退,褲腳還是濺上了幾滴綠汁。她瞪一眼毛頭,譏嘲一句:“什麽人啊,吃這個。”
毛頭放下搗菜錘,指著小猴子狠批痛責:“我說你呀,坐在磨盤上想銀元——財迷轉向。”
大梅明知道毛頭是在譏刺她,但眼明明地瞅著毛頭是在對小猴兒訓話,她一歪腦袋甩下一口粘痰,悻悻地走了。
小威吃過晚飯來找毛頭玩,明科出去了,毛頭見小威進屋,扭過頭不去理他。小威蹲下身去逗小姐,毛頭一聲嗬斥,小姐跑開了。小威語音細弱:“毛哥哥,你怎麽了?”
“我生氣。”毛頭怒火灼灼。
“生誰的氣?”
“剛才有一頭長著兩根黑尾巴的母豬,滿嘴臭氣,在屋裏亂噴,把我的菜都給熏臭了。”
這時,霍福登在正屋喊:“小威,把棋盤擺好。”
小威答應一聲,將小飯桌和小矮凳放在院子當中,把屋簷下的燈拉著,鋪開棋盤。福登讓兒子先下3子。毛頭站在霍家父子倆的身旁觀戰,小威連輸了兩盤,每盤都輸十幾多目。
自從搬到夜明砂村,福登隻能與兒子下圍棋,村裏沒人玩這個。但小威的水平太低,福登連著贏,覺得沒意思,拋開棋子去看電視。小威指著爸爸騰出的小凳讓毛頭坐。毛頭不客氣,坐下後抓起一把棋子。小威讓毛頭先下子,二人戰了一盤,毛頭輸了,第二盤剛開始,大梅喊兒子回屋。小威遇到一個“軟柿子”,來了下棋的興致,還想下。大梅對丈夫嘮叨孩子不聽話,福登走出屋,大梅緊跟在他身後,隻見福登一把將棋盤抓起來,對兒子粗言粗語:“臭小子,你還玩?不寫作業,怎麽跟老師交待?”
“好交待。”小威邊收攏棋子邊說。“我們班好幾個人都不交作業。”
“你就不跟好的比,”大梅的話隱晦曲折,“不好好學習,考不上大學,以後隻能去修車子,連房租也交不起。”
毛頭輕輕咬一下牙,低低發一聲口令。小猴子聽到後向他靠攏過來,毛頭指著小姐口吐惡言:“我說你呀,手電筒沒燈泡——有眼無珠,你哪兒能認清真有本事的人?”
這時,明科回來了,毛頭拿出自製的象棋擺開來,照舊例,明科少擺一匹馬,戰了5盤,毛頭還是輸掉了4盤,他開門見山:“科叔,你的水平為什麽這樣高,我怎麽才能趕上你?”
“我是站在象棋巨人的肩膀上。”明科吐露了真言。“回頭我給你買本棋譜,你把它背下來,就能追上我了。”
毛頭在村外的一個水塘邊上取來兩塊膠泥,他用泥捏了一付圍棋棋子,陰幹以後放在火上燒過,用毛筆在一張舊報紙上畫好棋盤。雖然簡陋,總算有了自己的圍棋,晚上,他請明科教他下圍棋。
圍棋博大精深,奧妙無窮,布局、打吃策略與軍事思想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在古代,它是軍事遊戲和教育工具,古今的著名軍事家,如劉邦、班固、曹操、諸葛亮、陳老總等人都喜愛下圍棋。漢代時,圍棋傳到了國外,如今,日、韓等國有許多圍棋高手。
明科先教毛頭圍棋的基本知識,然後給他講布局與各種定式,再講關聯下法以及一些難以判斷的局勢。他與毛頭每天隻下一盤棋,下完後講棋,多數情況下,他為毛頭講解角部及中腹的死活。在毛頭的基本功紮穩之後,明科教他憑感覺下棋,要求他下棋時不說話,不嘻笑,態度嚴肅認真,逐漸達到一種境界,即:以棋求靜,靜中取勝,以心觀棋,以棋驗心,心棋相印,冥冥契合。
明科委托魏寶買一本《弟子規》和一些棋書來,幾天後,魏寶將《弟子規》、《棋經眾妙》和《淵深海闊》遞給明科。《淵深海闊》是一本象棋譜,這本書匯集了明、清兩代6本象棋名譜中的名局,水平要高出諸譜,是古譜中的精華;《棋經眾妙》則是一本圍棋譜。明科要毛頭把棋譜中的每一局都背下來,明科的心思是,利用毛頭學棋的熱情,通過背棋譜訓練他的記憶力。
毛頭讀完《弟子規》,許多地方的意思不明白,他要明科講講,明科表明觀點:“你不要急著弄明白裏麵的意思,你每天飯前讀誦一段,3個月以後,我再給你講。”
自此,毛頭每天飯前讀誦一段《弟子規》。
這天黃昏,毛頭幫著明科把修車攤兒收了,二人提了工具回家。天色昏暗,毛頭沒看清,腦袋撞在了路旁的樹枝上,以他的腦袋硬度,不會起包,也不覺得多疼,但他定睛一瞅,麵前是一株粗大的梅樹,火氣冒了上來,從工具袋裏抽出錘子,揮錘向樹枝砸過去。明科伸手將錘把子抓住,從毛頭手裏奪下了錘子,質問:“你要幹什麽?”
毛頭傾泄不滿:“這大梅枝子碰的我腦袋好疼。”
“你講理不講理?用腦袋撞樹枝不說,還要拿鐵錘砸人家。”明科語氣威嚴:“去,給樹揉上一揉,再給人家道一聲歉。”
毛頭擰著脖子噘起嘴,明科不客氣,“怎麽,今天想挨罰?”
毛頭伸出右手,在腦袋與大樹碰觸的位置來回摩莎了幾下,敷衍一句:“對不起。”
路上,明科給毛頭布置作業:“剛才的事,你琢磨琢磨,為什麽讓你那樣做。”
毛頭吐了一串話:“我琢磨通了,我以後啊,要走路看腳印——步步小心。今天不過是撞了樹,哪天把人家的液晶大電視撞壞了,那可要賠不少錢呢。”
“這隻是一方麵,是次要的。主要是讓你形成良好的思維習慣,凡事找自己的問題,不去埋怨對方。”明科教導一通。“再一個,要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問題,處處為他人著想。這樣,心胸擴大了,境界也就提升了。”
晚飯後,毛頭取出一本棋譜,向明科請教:“科叔,我按照你說的,盯書盯了一個星期,下一步我該怎麽做?”
明科拿出招數:“我給你卡著表,你清清楚楚讀下這頁書來,看看需要多長時間。”
毛頭翻開棋譜,明科為他掐著表,實驗做完後,明科告訴毛頭,下一步的要領是要“麵讀”。一般人讀書是點讀,也就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讀,快的也隻是行讀。快速閱讀法要求把一頁書當成一個字,兩眼不盯字,不瞅行,朝中心一聚,一頁書的內容全進大腦,這就叫麵讀。這樣子讀容易漏內容,不要急,先慢一點,盡量不漏內容,天天練習,逐步加快,最後達到既不漏東西、速度又高的效果。
在毛頭背圍棋棋譜的同時,明科教他各種圍棋高級戰術。當小威再次與毛頭交鋒時,他傻了眼,毛頭竟然能贏他好幾目。福登聽兒子說毛頭水平不低,來找毛頭下棋,二人相互之間有輸有贏,目數不大。從此以後,福登不再跟兒子下棋了,一有時間就喊毛頭較量。福登不求進步,圍棋水平保持不變;毛頭卻在天天進步,漸漸地,福登不僅勝不了毛頭,而且輸的目數多起來。
大梅瞅著毛頭上廁所的空子,向明科催要房租,明科手頭錢不夠,他與大梅商量,用帳篷做抵押。大梅認為帳篷不值錢,她不管明科同意不同意,強行把修車工具和擺在床頭的書籍與課本提走了。毛頭回來後要找大梅說理去,明科喝止住了他。
沒了課本,明科再去居民家收舊課本;沒了《弟子規》沒關係,毛頭已經把它全部背了下來,不影響每天的飯前讀誦。沒有了工具,問題就有些嚴重了,修不了車子,掙不到錢。毛頭憋著一口惡氣,他隻要一見到大梅,就朝她怒瞪雙眼,嘴裏還嚼著歇後語,什麽買了間地下室——層次太低,半吊子的一半——二百五,三分錢買了個雞爪——賤骨頭。大梅不說自己不近人情,反倒找明科反映毛頭用歇後語損她的事情。明科當著大梅的麵把毛頭訓斥了一通。大梅走後,明科問毛頭:“ 你的歇後語跟誰學的?”
“我爹。”毛頭亮了實底兒。
“我聽你說過,你爹不太愛說話。”明科語氣輕柔。
“是這樣,”毛頭娓娓而談,“我爺爺看他嘴笨,專門傳他好多歇後語。他平時不多說話,一開口就是這個,人家聽了,以為他有多大學問。”
明科從書店買了一本歇後語書,拿給毛頭,沒用幾天,毛頭便把這本書全部背會了,他的記憶能力水平最近大有提高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書裏的歇後語有一半他都會。
明科再次走進宮常家,終於見到了宮老師,他把自己的情況向宮常講了,並表達了自己跟著宮老師學習的意圖。明科知道,宮常老師不僅具有深厚的傳統文化功底,他的中醫醫術也十分高明。
聽明科講,他是自己得意門生的學生,宮老師很高興,他留明科吃了飯。飯後,宮老師對明科說,自己準備開辦一間診所,缺一位助手。明科欣然答應當宮老師的助手,修車工具被賈大梅提走,修車攤子擺不開了,正愁找不到工作,這下問題解決了,可以說是一舉兩得,又有了工作崗位,又可向宮老師學中醫、學傳統文化。
從第二天起,明科跟在宮常身邊。宮常在華佗大藥房旁邊租了兩間屋子,明科動手清掃、布置,幾天後,診所正式開張。
多年以前,宮常便在水杉市的一家大藥房裏坐堂行醫,由於人品好、醫術高,深受居民們的歡迎,他有很高的知名度,被選為政協委員,最終,當上了政協副主席。如今,他從政協副主席的崗位上退下來,繼續行醫,為市民們解除病痛困擾。
宮常買了一台電腦,並配備一台激光打印機。宮常為患者診斷後,他口述藥方,明科在電腦上打下來,宮常檢查通過後,明科把藥方打印出來。在電腦上,明科為每位患者建了病曆檔案,下一次患者上門,他可以把這個人上次的診療結果及藥方調出來,提供給宮常。
小診所開張後,人們口口相傳,找宮常治病的患者漸漸增多。小診所上午對外門診,下午關門,因為下午宮常要出診,或被請去講課。宮常出診,明科為他駕車、拎包、抄寫藥方;宮常講課,明科則為他送水、錄音,晚上,明科還要用電腦將宮老師的講課錄音整理成文字材料;因此,多數情況下,明科與宮常一塊兒吃飯,有時在宮家,有時在患者家。
宮常的出診,一是為方便行動不方便的病人;二是為了與一些有嚴重心理問題的患者深入交談,在這些患者的家裏,宮常巧妙地進行誘導,讓他們把心裏最陰暗、最隱秘的東西倒出來,然後給他們正確的指導,這樣,能夠從根本上拔除病源;三是為一些患者做按摩。
宮常特別重視按摩,循著經絡穴位施行各種按摩手法治療疾患,不僅能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還沒有副作用。一些患者輕看了按摩,總要求宮常開藥,他耐心地對他們講明道理:我們人體這架儀器很精密,也很複雜,重要的器官是五髒與六腑,它們深藏在身體內部,它們有了問題,我們不能直接往它們上麵撒藥,隻有把藥吃進肚子裏,進入血液,作用於它們。進入體內的藥物,不僅作用於有病的髒腑,同時對其它髒腑以及整個肌體產生作用。是藥三分毒,中藥不過比西藥毒性小一些罷了,用藥物治病,難免會有一些副作用,治好了你,傷損了它,所以,一名有本事的真正對患者負責的醫生,應該盡量少用藥或不用藥。我們老祖宗聰明啊,他們發現人體表麵的經絡、穴位是聯結內部髒腑的聯係通道和探視窗口,觸動經穴,可作用於髒腑,既直接方便,又無害有效。
又是談話,又是按摩,宮常的這種出診既辛苦勞累,又耗費時間,但效果顯著,除極個別患者外,真的可以治一個好一個。
宮常從自己的得意門生那裏了解到,明科經過多年的培訓教育,基礎挺牢實,於是,宮常放心大膽地對明科使用強手段。明科做事再多再好,他從來不表揚,一旦發現他出現小失誤,或是事情做得不完美,就訓斥一通。明科不僅沒有怨言,而且越是遭受斥責,態度越是恭敬,工作愈努力。
宮常經常對家人以及自己的學生們誇讚明科,小夥子不僅工作努力、學習認真、態度恭敬,並且能力很強,有他在,頂一架診斷儀器,他隻要看一看患者的掌紋,就能準確地診斷出病情病變。有一次,曹老師打來電話,宮常把明科的優秀表現講給她。
等到明科與曹老師通話,曹老師告訴明科,宮常老師對他的工作表現非常滿意。明科這才知道,宮老師與曹老師一樣的做法,都是當麵訓人、背後誇人。
這天,霍佳抱著一條吉娃娃狗和一顆足球進了福登家。前些日子,她所住的小區門口貼出通告,街道辦事處要求居民們辦養犬證,霍佳沒辦,這幾天檢查,姐姐把吉娃娃送到弟弟家,為的是躲過大檢查。足球是給小威買的。
姐姐登門,大梅渾身不自在,她怕霍佳知道他們兩口子把南屋租出去。大梅假裝上廁所,進南屋囑咐毛頭不要出來,毛頭朝她扔一句堵心話:“你現在求到我頭上了,我告訴你,上了花轎才想起紮耳朵眼兒——晚了。”
大梅一甩大辮子氣哼哼地走了,毛頭隨後故意唱著小曲兒出出進進,並且逗著小姐玩。霍佳指著毛頭問大梅:“這孩子是誰?”
大梅粗粗應著:“小威的同學。”
霍佳問:“小威不在,他在咱家幹什麽?”
大梅瞎扯起來:“這孩子逃學,不知道從哪兒弄來隻猴子,整天玩,誰也管不了。”
霍佳走出屋,對毛頭開了言:“你還不回家?”
“你讓我回哪兒?”毛頭語態粗俗。“這兒就是我的家。”
眼看假話要穿幫,大梅一把拉起霍佳,遮遮掩掩,“走,咱們到屋裏喝茶水。”
毛頭不依不饒,追著大梅胡言亂語:“賈阿姨,我這屋有鐵觀音,你要不要?”
大梅心裏恨恨地罵著毛頭,將兩根長辮子一甩,手上一使勁,將堂屋門猛地摔上。
霍佳走後,賈大梅進南屋,數落了毛頭幾句。毛頭朝她一翻白眼,嘴頭子毫不留情,“你是裁縫的皮尺——不量自己,專量別人。”
當天晚上,吉娃娃在福登和大梅屋裏直鬧騰,搞得二人睡不著覺;大梅把它關進廚房,娃娃在廚房裏叫了一晚上。第二天,毛頭要大梅把小狗弄走,大梅不理他。到晚上,娃兒又開始鬧騰,毛頭生了氣,要把它扔到街上去,明科建議把狗抱進屋裏來。毛頭從廚房的窗戶跳進去,把娃兒抱進自己屋裏,為它洗了澡,又給它吃了些東西。小姐怕它認生,主動逗著它玩。有毛頭和小姐陪著,娃兒不寂寞,它臥在毛頭的身邊舒坦地睡去。此後,娃兒成了毛頭的保鏢、小姐的玩伴兒,吃住都在南屋。小威看著眼饞,幾次把它抱走,它總是瞅冷子跑回南屋。小威一生氣,這天晚上,他把吉娃娃關在自己屋裏,娃兒也生了氣,一晚上不睡,哼哼吱吱叫著,一會兒抓門框,一會兒撓床腿,吵得小威前半夜沒合眼。後半夜,小威睡得太沉,早晨,他沒聽到鍾表的定時鬧鈴響,上學遲到了。
小威所在的班新換了班主任,新老師名叫華申,班裏有4個同學遲到,華老師讓他們站在教室外麵,頭一堂課下了,老師挨個兒盤問,他把離門口最近的畢亞偉喊進來,“說說,你為什麽遲到?”
“老師,我們家的表慢了,我不知道,所以遲到了。”亞偉低著頭小聲回答。
柯娜麗第二個來到老師麵前,華申盤問:“你今天怎麽了?”
“我媽昨天看電視看晚了,今天早上,她沒有按時喊我。”娜麗挺著胸,語句流利。
“你因為什麽遲到?”華老師把馬雅喊進來問。
“我昨晚吃多了,早上起來拉肚子,拉了好幾次,路上還拉了一次,最後來晚了。” 馬雅不加思考。
3個同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華申瞅了一眼小威,語調粗猛:“你叫什麽名字?”
“霍曉威”。
“講講你的遲到理由。”
“我……我……”小威忽然哭起來,他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老師,我想好的理由都叫他們給說了。”
放學回家後,小威抱出新足球找毛頭踢球,倆孩子踢得正高興,大梅把兒子喊進屋,不一會兒,小威噘著嘴朝毛頭走來,抱起足球回家。毛頭不用問小威,便知是大梅在搗鬼。晚上,他向明科請教,怎樣自製足球。明科教給他製作簡易足球的法子,並答應為他搜集些材料。說完足球的事,毛頭向明科拋出話題 :“您說,什麽是真正的幸福和快樂?”
“真正的幸福和快樂,它的標準是內心沒煩惱。”明科陳述起來:“有些人以為自己生活快樂,這時候,我們問他一句:檢查一下您的內心,沒有一點兒煩惱嗎?其實,煩惱時時陪著我們,隻是我們不去檢查。另一些人則不知煩惱的真實含意,他們以為憤怒、嗔怪是煩惱,嫉妒、嫌惡是煩惱,其實,煩惱的表現形式太多了。工作忙,總覺得時間不夠用,這是煩惱;事情緊急,擔心做不完,這是煩惱;別人說了一句我不愛聽的話,記在心裏,這是煩惱;上班或上學時間快到了,不想起床,這是煩惱;飯菜口味不太好,這是煩惱;沒事兒可做,覺得無聊,這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煩惱;沒有的想得到,有了的怕失去,這也是煩惱。世間的煩惱滿地都是,如果我們不明道理,不能完善自身,就被淹沒在煩惱的汪洋大海中,一些時候有快樂也不能長久。另外有一些‘短暫的快樂’,給我們埋伏下更大的痛苦,時間更長的痛苦,比如吸毒、賭博。”
“現在,好多人認為,手裏如果有了大把的錢,想吃什麽買什麽,想穿什麽拿什麽,這就是幸福、快長論短。
“照他這樣說,幸福和快樂成為富人的專利,平頭兒老百姓是永遠得不到幸福生活了。可是,我們看到世上好多富人並不覺得生活幸福”
“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有貪求。人的欲望沒個止境,要想滿足人的所有欲望,幾乎不可能。拿錢來說,你有多少錢就不再要了?一百萬是盡頭?一千萬能滿足?黃河有底,人心沒底,人呐,貪求無盡,欲望無窮。也有一些人掙了一定數目的錢後,停下手,開始消費和享受了,按理說他們的生活應該是幸福的快樂的了,但是,他們仍不覺得快樂,他們內心不安寧。有的人在掙錢的時候使用了不正當的手段,害怕被別人知道真相,或是受到良心的責備;有的人雖然沒使不正當的手段,但他們麵對巨大的財產,擔心會失去:世上動亂要破財,鬧大病要花錢,火災、水災要損失,小偷、強盜要偷搶;操心沒夠,煩惱沒夠。”明科談一篇。“高質量的人生,應是相當長時間的內心平靜。如果我們從現在開始直到死的那天,內心沒有煩惱憂愁,那麽,這就是我們一生最高質量的生活了。”
“做到這個,很難。”
“當然,沒有一絲煩惱很難做到,但是,我們可以努力使自己內心的煩惱減少,煩惱越少,我們的生活就越好。”
“一天當中盡是煩惱事,怎麽可以脫得開?”
“煩惱不煩惱,全在自己的內心感受,不要怪外界因素。一件事,你感覺它是煩惱的,它就是煩惱事,你感覺它是磨練人的心誌的,不僅不是煩惱事,還是自己的磨刀石,你就不煩惱。”
“我遇到事兒總是煩惱,好像成了習慣。”毛頭吐出真話。
“這就需要我們轉變觀念,改掉不良習慣。”
“怎麽轉?”
“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是為別人著想,心心念念總在大眾身上,時間長了,無形中淡了自己,這樣一來,自己的心量增大,煩惱自然就少了。”明科講清了道理。
“我老想著別人,自己沒吃沒喝沒衣服穿,我還活不活了?”
“這是糊塗想法。”明科辨駁一番:“你瞪大了眼瞧瞧,哪個具有大心量的人餓著了、凍著了?你隻要真心為大家,絕不會沒有生活保障。道理很簡單,你真為眾人做好事,大家看你有用,人人愛你,不願失去你,還要照顧你、保護你,怎麽可能餓到你?你再看看那些沒吃沒穿的人,有幾個想著他人,有幾人願意為大眾服務?”
“科叔,你的這個說法我不同意。”毛頭吐一句酸心話:“你是一個不為自己的人,現在,眼看你就要挨餓受凍了。”
“能耐苦方為誌士,肯吃虧並非癡人。”明科簡明扼要。“咱們眼下的困難是短暫的,你別急,很快就會出現轉機。”
僅僅隔了一天,轉機就出現了。晚飯後,福登與毛頭下圍棋,明科在旁邊觀戰,大梅盯著小威寫作業,此時,魏寶走進院子,他是來催要房租的。
福登租住的這個院子是魏寶父母親的,去年,魏寶的父親去世,魏寶將母親接到自己家住,把小院租給了福登。
大梅看到魏寶進門,趕快迎了出來,她對著魏寶抱怨明科給不了房租,因此,她也付不了房租。毛頭用力摁下一粒棋子,狠狠斜了賈大梅一眼,想罵一句:屎克郎打哈欠——滿嘴臭氣。明科在跟前,他把話強咽了回去。明科的臉上平平靜靜,他欠起身,將自己坐的小凳子遞給魏寶,魏寶還沒坐穩屁股,席麗雅風風火火地走進來。麗雅知道賈大梅刁蠻,自己的丈夫嘴笨,不是大梅的對手,肯定催不來房租,她便尾隨魏寶而來。果然,賈大梅對著她抱怨了明科一通,毛頭終於憋不住了,正巧小猴兒向他走過來,他一指小姐,連說帶咒:“小瘦猴子,你做的那個報告——沒一句人話。”
席麗雅對大梅講起婆婆的事情。這些天來,魏寶母親對兒子嚷著肚子疼,今天上午,魏寶帶著母親進醫院,一照相,老太太的腸子有黑影兒,醫生估計是癌,建議住院治療。母親隻有魏寶一個兒子,老太太要住院,費用肯定是魏寶出。兩口子商量怎樣給母親籌措住院費,手頭的現金不夠,隻好以房租湊齊。
席麗雅當著眾人的麵,數落起丈夫:“我說你是個窩囊廢,你還不愛聽,掙不來錢,借錢都借不來,還得我出頭。”
魏寶低著腦袋不吭聲,明科微笑著對席麗雅說:“嫂子,別為難我哥了。”
席麗雅對著明科又把丈夫貶一通,明科等她說累了,開口道:“我的老師的老師是位老中醫,在明德大街開著診所,您看,咱們是不是請他來給老人看看病?”
席麗雅想想,反正自家沒錢,不如讓明科說的這位老中醫看看,萬一碰對了,省事還省錢,於是,她請明科跑一趟。明科打一輛出租車,將宮醫生接進魏寶家,宮大夫給老太太號了脈,明科則看了她的掌紋,二人分別摸摸老人的肚子,得出了一個共同的診斷結論。
宮常對魏寶和麗雅說:“你們要相信我,這個病我能治;你們不信我,我不伸手,你倆帶老人上醫院。”
“老人都成這樣了,我們也沒辦法,大夫,你就伸一把手吧。”麗雅祈求著。“我們相信你。”
魏寶點點頭,算是附合了妻子的話。
“那就好。”宮常念了一個藥方,明科抄寫下來。宮大夫檢查了一下藥方,然後遞給魏寶,吩咐一句:“按這個方子抓藥。”
這時候,宮常的手機響了,是市人大副主任南漢山的老婆齊琴依打來的,說是南副主任犯了病。宮常把治療魏寶母親的下一步的方案講給明科,讓他具體操作,然後趕往南漢山家。
魏寶去抓藥,明科向麗雅討一瓶香油,家裏隻有半瓶香油,席麗雅向鄰居借來半瓶。明科吩咐麗雅把香油分3次喂給老人,他在老人的胳膊上循著經絡按摩著,同時和老人聊著天。當觸到合穀、手三裏、曲池等穴位時,老人輕輕向回抽著,並微微咧著嘴。明科知道老人的這些穴位不通。兩小時後,魏寶將熬好的藥湯喂給老人,不一會兒,老太太的肚子裏有了動靜。這時,已是晚上11點鍾,老人想上廁所,明科讓麗雅拿一隻便盆來,在盆邊上墊些軟布,讓老人坐上去。這一坐就是半小時,兩口子扶起老人一看,滿滿一盆子,麗雅將大便倒在一隻大塑料袋裏,她講評起來:“哎呀,就跟那棋子似的,一塊一塊,真硬啊。”
老人躺了一陣兒還想大便,這次又是半小時、滿滿一盆。便後,老人站起身撫著肚子,喜氣盈盈,“好輕快,好輕快。”
麗雅將裝在塑料袋裏的兩盆硬梆梆的大便過了秤,她語氣誇張:“你說說,肚子裏怎麽能裝這麽多東西?總共12斤半。”
第二天,魏寶再次帶老人到醫院檢查,什麽病都沒有,母子二人高高興興回到家。晚上,魏寶兩口子找來明科,席麗雅對明科講了檢查結果,她倒是直心快嘴:“真病瞎大夫,盡嚇唬人。”
魏寶拿出100塊錢感謝明科,他不會說感謝話,力氣也不及明科,往明科懷裏塞了幾次錢塞不進去,隻得作罷,最後,他吐了一句甜心話:“以後你隨便翻我的書。”
席麗雅走進霍家,對賈大梅亮明了觀點:“你欠我的房租可以緩緩,你也不要逼著小明交房租,等他什麽時候有了錢,他交了你,你再交我。”
真正的房東放了話,大梅沒理由再逼迫明科了。
毛頭按照明科教他的製作足球的方法,先在舊報紙上畫好樣板,把樣板剪下來,放在一隻舊編織袋上,將編織袋剪成兩頭尖、中間圓的片片,把這些片片縫合起來,成為一個球體,再往裏麵塞進家用電器的包裝物和少量稻草——簡易足球製成了。
畢竟是簡易足球,彈性不夠,用挺大的力氣,卻踢不了多遠;但它有個好處,踢到玻璃上不會將玻璃打碎。在晨練的時間裏,毛頭請明科教他玩足球。毛頭的肢體各部分柔韌性好,又有雜技基本功做基礎,球技提高迅速。
小威放學後,毛頭故意在院子裏玩自製足球,小威看他腳踢、頭頂、胸停、膝頭點,甚至後跟撩,讓人眼花繚亂,他以為毛頭的足球有什麽特殊,求毛頭讓他踢踢。毛頭故意擺起架子,等到大梅出來時,他大聲對小威放出高論:“想踢我這高級球,拿你的低級球來換。”
小威去求媽媽,大梅不同意,小威噘著嘴,眼巴巴地看著毛頭玩花樣。玩累了,毛頭把球放在頭頂上,小威瞅一眼毛頭的腦瓜頂,再次求他。毛頭點小威腦門一下,“有這麽一句歇後語是對你講的:老母豬啃碾子——”
“小威,吃飯。”大梅厲聲喊著兒子。
小威喜歡聽毛頭說歇後語,現在,媽媽把毛頭的話打斷了,小威隻聽到前半句,心裏著急,便纏著毛頭,讓他說出後半句。毛頭語氣輕狂:“你懂不懂什麽叫歇後語?”
“歇後語就是前頭一句,後頭一句。”小威期期艾艾。
“傻小子,我告訴你吧,”毛頭拍一下小威的大腦殼,“歇後語就是說完前一句,停下來歇一歇,歇好了、歇夠了,再說後一句。”
“是這樣子。”小威不假思索。
“去吧,飯桌上給你爸現炒現賣吧,我要去歇著了。”毛頭一揚手,回到南屋。
這天,齊琴依領著一對夫妻和一個小男孩走進診所,齊琴依為宮常介紹了這一家三口:男人名叫富霍傑,女的名叫易蘭寶,他們的兒子富剛。富霍傑將背上的兒子放在宮常麵前,求他給孩子診斷一下,是什麽原因讓孩子下肢癱瘓。宮常照常規為孩子把了脈,在他全身各處摸一遍,然後讓明科把孩子抱到外間屋,他與霍傑、蘭寶聊起天,通過聊天,宮常初步掌握了富家人的生活情況及孩子得病的經過。
富霍傑開著一家生產橡膠製品的工廠,資產數千萬。易蘭寶的頭兩胎都是女兒,為了傳宗接代,霍傑讓妻子咬咬牙生第三胎,終於如了願,蘭寶生了個兒子。霍傑盡自己的能力,提供給兒子最好的生活享受;蘭寶什麽都不做,整天圍著孩子轉。孩子小的時候,夫妻二人對他隻是疼愛,孩子也沒表現出什麽不如意來,等到一上學,毛病來了,學習成績不好,開家長會時,總受老師批評。孩子3年級了,眼看就要跟不上,霍傑想:這樣不行,我的孩子要出人頭地,家裏有的是錢,一定要把孩子的學習成績搞上去。怎麽上?找錢來幫忙。怎麽幫?花錢請老師,給孩子補課。於是,霍傑打聽到全市最好的小學裏的兩位最好的老師,一位教數學,一位教語文。霍傑先請二位老師進大飯店吃一餐海鮮,然後帶二位老師進家,給小剛補功課。這二位老師一般情況下不去學生家補課,但富大款給錢多,衝著錢,答應了他的要求。平常日子,小剛每天補課兩小時,逢休息日,全天補。補課的效果挺明顯,不多久,小剛的學習成績上來了。兩口子挺高興,認為這一招管用。可是,一個月後,小剛出現了厭學情緒,兩位補課老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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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蘭寶在寫字台上看到兒子畫的一幅畫兒——兩個小人,每人心頭插著一把刀;再看小人頭上還有字,一個寫著“步”,一個寫“席”,正是兩位補課老師的姓。蘭寶把這事告訴丈夫,兩口子猜到,小剛心裏恨兩位老師。但霍傑不鬆勁兒,照常讓孩子補課,一天天下來,孩子顯得萎靡不振。這天,蘭寶發現小剛在上學前氣促、臉紅、滿頭大汗,蘭寶帶他到醫院檢查,卻什麽也查不出來,回家以後,汗也不出了,氣也不短了。等到要送他上學,重又出現氣促冒汗的症狀,再進醫院查,還是查不出毛病。夫妻二人挺納悶,不知道這孩子怎麽了。半個月後,小剛說,不想上學。蘭寶問他為什麽,他說自己的腿又酸又軟,走不了路。帶他到醫院,沒查出什麽問題,至此,小剛總是喊腿軟,終於有一天,小剛下不了床。兩口子帶小剛看了兩家大醫院,都說沒事兒。霍傑以為這孩子想逃學,假裝腿軟走不了路,他跟蘭寶商量好一套詞兒,蘭寶便給小剛一句心寬話兒:“你最近學習挺用功,可以放鬆一下,我們到杭州玩一趟。”
小剛卻帶著哭音扔出一枚炸彈:“媽媽,我去不了杭州,我下不了地呀。”
這下,兩口子著了急,看來孩子真的癱瘓了。霍傑背起孩子上省城,連進3家有名的大醫院,做了許多檢查,始終查不出病因,骨頭沒問題,肌肉也沒問題。霍傑不放棄,背著孩子到上海、進北京,沒有一個醫生能說清小剛得的是什麽病,醫生們好像商量好了似的,統一在檢查報告單上寫著:未見異常,有待觀察。上海的一家老字號醫院,有一個專治疑難雜症的科室,許多不能被人確認的病症都被這個科攻克,這科有5名大夫,他們的方法挺特別,每人分別對患者進行檢查診斷,檢查完後,5人聚在一起,進行會診,最後得出結論。霍傑把小剛背進疑難雜症科,5人檢查完會診,最後在診斷書上照樣寫:未見異常,有待觀察。折騰掉數萬塊錢,連個病因也沒查出來,氣得霍傑鼻子歪,一跺腳回了家。
有人說,可能是中了邪;霍傑請來跳大神的舞劍捉鬼,沒什麽效果。有人說,按摩可能管事;霍傑請了全市最好的按摩師,按摩一個療程不見起色。有人說,針灸可能有效;霍傑又請人給孩子紮針,還是改觀。折騰了半年,病因不清楚,治療無效果,霍傑整天悶悶不樂,但他不想放棄,托人打聽哪兒有高明醫生,二姨齊琴依給他介紹了宮常,霍傑便駕車找上門來。
宮常看了各家大醫院的診斷報告,他對富霍傑直言無諱:“這孩子患了心理強迫症,屬於精神方麵的病。這種病吃藥打針起不了太大作用,所謂‘心病還要心藥醫’,治療這種病要用心理疏導的方法,才會有效果。”
“宮大夫,您說說,這孩子的病是怎麽得的?”霍傑向宮常求教。
“要我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當然說真話了。”
“真話可不好聽。”宮常危言正色。
“沒關係,您說吧,我聽著。”富霍傑言詞豪放。
“是你們當家長的把孩子弄成這樣的。”
“為什麽?”易蘭寶插上來問。
“在孩子的教育這件事上,你們心太急,急功近利,方法簡單,隻看眼前,不管長遠。”宮常訓示一通。“孩子的學習成績不高,這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早期教育沒有跟上,基礎薄弱,這是根本原因。要想學習成績好,需要幾個條件,首先要有學習興趣,其次有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再一個,有正確的學習方法。不培養孩子對學習的濃厚興趣,一味兒地補課,強製性灌輸,短期內可能有些效果,但這樣一來,讓孩子覺得學習枯燥乏味,最終產生了厭學情緒,對學校對老師有了抵觸。具體地講,這孩子得的是‘學校恐懼症’,聽到要上學,心裏就發怵,害怕上學,這一害怕,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臉紅出汗,時間一長,雙腿發軟,走不了路。他不是生理上患了什麽病,病根在心理上。”
“要說學習環境,我們孩子上得是全市最好的實驗小學,各種條件都是最優的。”霍傑津津樂道。
“外在條件並不能說明什麽,這裏麵關鍵是老師。現在的學校,相互間比分數、比升學率,逼的老師發瘋。老師們不管別的,兩眼隻盯在成績上,填鴨子似的給孩子們灌輸知識,然後狂留作業。再一個,每個班學生太多,老師顧不過來。一般來說,老師拿一個班的孩子當一個孩子對待,隻是一味地灌課堂知識,不能針對每個孩子不同的心理特征、不同時期的不同表現因人因時施教,不能給每個孩子得當的心理指導。學校是把許多個性不同的孩子納入一個模型,力圖整理成一個樣子,難免壓製了一些不能適應這個模型的孩子的正常成長,你們的孩子正是不能適應的那一個。”宮常說清了道理。
“大夫,您看能治不?”蘭寶急火火地問。
“我剛才講了,心病得心藥醫。這心藥不是物質的藥,是一種心理疏導方法。這孩子的病我能治,但需要你們誠心配合。”宮常一語中的。
“我們配合,一定配合。”霍傑雞啄米似地點著頭。
“怎麽個配合法兒?”蘭寶問。
“其實,要你們做的很簡單。你們把孩子交給我,我保證這孩子不出一個月就能下地走路。”宮常語句鏗鏘。“你們放心,我不會把你的孩子拐賣了,我跟南漢山很熟的,他知道我的為人。”
“好,我們把孩子交給您,”蘭寶語調柔美,“我隔幾天來看一趟。”
“不行,”宮常嚼鐵咀金,“治療期間,你們不可以見孩子。”
富霍傑拉妻子衣袖一下,然後發露心態:“聽大夫的,堅持一個月。”
蘭寶要把孩子的被褥用具送過來,宮常告訴她:不必,家裏的東西不要出現,以免影響治療。
富霍傑兩口子不明白,治療跟用品用具還有關係?
宮醫生不願意跟他們再講什麽。其實,對孩子來講,他很被動,環境對他具有決定性作用。小剛已經怕了他生活的那個家庭環境,也怕了學校的那個學習環境,要對他進行治療,就要給他一個新環境,再加上正確的治療措施,才可以有效。你把家裏的東西拿來,讓他每天見到,三天兩頭還來探望一次,這樣,新環境裏存有舊環境的影子,他心裏的陰影不容易消除。
富霍傑開車回家一趟,拿來3000塊錢交給宮大夫,作為兒子一個月的生活費,他對宮常發誓言:“大夫,您如果能把我兒子的病治好,我必定重重謝您。”
兩口子戀戀不舍地走了,宮常對明科做著誘導:“你說說,這孩子應該怎麽治療?”
“您已經明確了治療方法——心病須用心藥醫。”明科措著詞兒。“以心理調整為主。”
“如何調整?”宮常追問。
“利用優良環境的氛圍,對他進行影響和滲透。”明科表述著。“第一步,先使他神經放鬆,內心平和;第二步,進行正確的調整,讓他思維有序。”
“這優良環境在哪兒?”
“正源教育中心就是非常好的環境,曹老師曾經收治了好幾個這一類型的孩子,治療效果顯著。您看,是不是把這孩子送到塞北市去?”
“何必舍近而求遠,你不是正源的工作人員嗎?”
“您的意思是,我把這孩子領回家,對他進行調整治療。”
“你在正源多年受訓,你應該而且能夠把正源複製出來。”
“我聽您的,把這個孩子帶回家。”明科做出承諾。
接下來,宮常指導明科怎樣對小剛施行針灸與按摩等輔助性治療措施,最後,宮醫生將富霍傑留下的3000塊錢交給明科。
當天晚上,明科帶著小剛回家,他將小剛的病情對毛頭講過,把照顧小剛的任務交給毛頭,並且詳細地把具體做法告訴毛頭,關鍵的一點是讓孩子快樂起來。
明科向大梅借一床鋪蓋,大梅說家裏沒有,明科隻得把自己的被褥給小剛用。
第二天早上,明科給毛頭一些錢,讓他進市內買鋪蓋及日用品;正好小威要上學,於是,兩個孩子一塊兒走出院子。
霍福登在離家不遠的小吃部要了一碗粥和一隻油餅,吃完後,他從吧台處拿了張餐紙,一邊走一邊擦去手指上的油,走出小吃部後,他俯下身子去擦皮鞋。剛好毛頭和小威走過來,福登抬起頭,毛頭指他一下,扯一句廢話:“看你,嘴上全是油。”
福登用左手中指抹一下嘴唇再看看,確實有油,他不假思索,順手用餐紙擦了兩下嘴。
毛頭扭頭開導起小威來:“看見沒有,你有一個多好的爸爸,多會節約,小小一片紙,擦了鞋子再抹嘴,你好好學著點兒。”
福登看看兒子,把紙團彈了出去,瞪了毛頭一眼,快步走了。
明科每天定時為小剛針灸、按摩,毛頭按照明科的指導,除了照顧小剛的生活,還跟他一塊兒玩遊戲,有小姐和娃兒的參與,他們的遊戲非常有趣。起先,小剛想爸爸媽媽,幾天後,他跟毛頭混熟了,纏著毛頭,要他表演雜技、魔術、口技,要聽他的故事和笑話。
宮常經常來探視小剛,看到毛頭糾合起小姐和娃兒組成“玩耍團”,陪著小剛玩,小家夥樂得合不攏嘴——宮大夫對小剛的治療環境挺滿意。
手裏有了錢,明科把房租付給福登,大梅再沒理由扣著修車工具及書籍,但她不敢去還抵押物,主要是怕毛頭的歇後語,她讓小威提了東西送過去。毛頭早在等著大梅,準備刺她兩句,一看小威提著東西進屋,心裏暗罵大梅:牛角上抹油——你是又尖又滑。他抬起頭在四處找著,小威放下手裏的東西問毛頭:“你找啥呢?”
毛頭一指左臂,“膽大的蚊子,敢咬我一口,找著了非打死它。”
其實,入冬的蚊子已經不叮人,毛頭不過是借題發揮。小威瞪大了小眼睛幫著找,他指著屋頂上的一隻蚊子呼叫:“在這兒呢。”
毛頭抄起毛巾,正要起跳向蚊子摔去,忽然停住了,他裝模作樣地瞅了瞅,下一結論:“不是咬我的那隻。”
“你還能認出咬你的蚊子?”
“認得,那隻母蚊子有特征,身子肥胖,背上還背著一隻小蚊子。”毛頭由上到下看著小威的身子形容起來:“它背的那隻蚊兒子眼睛小、腦袋大、腰粗、腿短。”
“你真行。” 小威吹捧一句。
每天晚飯後,毛頭抱起小剛出屋,把他放在門口的椅子上,毛頭左領吉娃娃,右牽小姐,陪著小剛玩耍。小剛要毛頭教他幾招雜技,毛頭趁機鼓動:“下地,下地我教你。”小剛試著挪動雙腿,卻站不起來,毛頭給他打氣:“咬住牙,往起站,你一定會站起來。”
今天沒站起來,明天還要他嚐試,兩個星期後,孩子終於站起來了。小剛抓著毛頭的手,一步步走到院子當中,兩個孩子看著水藍色的天空,心裏無比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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