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海城，又下起了雨來，這雨來的突然，絲毫沒有任何的前兆，便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海城的天霧蒙蒙的，霧得看不清人的內心，一切的景物和地點，幾乎與兩年前的那天一模一樣。

    警車上的紅藍燈閃爍著，警笛聲招來了四麵八方的看客。

    同一棟房子，趙倩被蘇哲成和李安一左一右的押了出來，白蘇和齊真站在門邊看著這一切。

    那些看客緊緊的挨在一起，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和書上說的不一樣，這裏的旁觀者，往往一點也不了解事情的真相。

    “聽說是她殺了賣水果的老漢。”

    “是啊，這有過前科的人就是不一樣，剛出來沒有多久，就又進去了。”

    “我還聽說以前她進局子的時候女兒還是這老漢給照顧的，現在她卻殺了他，也太沒有良心了。”

    雨越下越大，逐漸淋濕了頭發和衣服，空曠的門前沒有避雨的地處，那些人沒了耐心，很快就散了去。

    雨水“劈裏啪啦”的拍在玻璃上，沿著玻璃門淌下來，與地麵的雨水匯成一股，沿著彎道，蜿蜒盤旋的流進了巷子深處。

    溪北警署的審訊室裏，空氣安靜的能聽見輕輕的喘息聲，靜謐的空氣壓迫得兩名協助審問的助警大氣也不敢出。

    白蘇握著筆，嘴邊的盤問看起來比前些天認真了些。

    “姓名？”

    “趙倩。”

    “說說吧，你是怎樣殺了他？”

    “我沒殺人。”毫無意外的，趙倩否認了。

    齊真沒忍住開口勸她。

    “你要是現在認罪的話，興許還能……”

    趙倩突兀的打斷了她的話。

    “我說了我沒有殺人。”她的眼神與齊真的對接，眼底莫名的多了幾分寒光，攝人心魄，冷的齊真再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她便不說了，安靜的坐在一旁，將話語權交給白蘇。

    白蘇慢悠悠的將紅色的綢帶、沾著顏料的白布，還有一個透明的塑料帶放到桌上。

    “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了這個。”

    趙倩漫不經心的睨了一眼。

    “這些東西在美術學院很是常見，你憑什麽說是我的？”

    白蘇抬眸，與她四目相對。

    “我還沒說這些東西是美術學院的。”

    即使是被套了話，趙倩也絲毫不見慌亂。

    “我經常在美術學院打掃衛生，知道這些不是很正常嗎？”

    同樣的，白蘇也絲毫不慌亂，不平不緩的接著流程一步步的善誘。

    “的確如此，但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們還找到了這個。”

    白蘇將從剛剛從死者家裏找來的褲子放在審問桌上，透明的塑料袋裏，趙七七的名字格外的顯眼。

    果不其然，趙倩的情緒有了改變，她隻是看了一眼，就激動的將褲子攥在手心，眼淚也在那一瞬間從眼眶裏砸了出來。

    “七七……”

    “還有這個。”白蘇指著邊上的透明的塑料袋對她說。

    那塑料袋裏，裝著一根頭發。

    “你有過前科，數據庫裏有你的DNA資料，這根頭發是我在案發現場找到的，就在你用來遮住自己躲進宋其文家的那件黑衣的大衣上，我對比了一下，剛好與你的吻合。”

    趙倩沒有聽他說話，而是一個勁兒的流著眼淚。

    “我們七七，最喜歡這條褲子了，小時候就經常要穿，穿上了就舍不得脫下來。”

    審訊室裏的氣氛陷入了古怪的沉悶，齊真看著這一切，眼裏氤氳的升起了些霧氣。

    “的確，你的作案手段是天衣無縫的，完美的不在場證明，甚至你還故意引導我們去調查死者兒子和女兒，將整件案子誤導為為財殺人，宋其文被殺的消息，是你透露給他們的吧？”

    “但唯一你沒有想到的是，宋其文買了保險，並且保險上寫的還是你的名字。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開始懷疑你，懷疑你見到保險單時的那絲不易察覺但卻真實存在的愧疚，還有對於女兒的事情不願多提的灑脫。”

    趙倩將褲子緊緊的抱在胸前，剛剛還在哭的她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可怕的陰鷙，笑得齊真有些心滯。

    “他以為這些就能補償了？根本沒用，我們七七回不來了。”

    “也就是因為你的女兒，所以你殺了他。”

    “沒錯，是他活該，我把七七托付給他照顧，我雖沒給他一分錢，但是我答應了出獄之後會補償他，可是他呢，欺負我們的七七整整兩年，我回來之後都還沒有停手，要不是我那天給七七洗澡的時候發現不對勁，變著法兒問了很久，七七這才說了出來。七七還那麽小，他怎麽下得去手。”

    趙倩激動得想從椅子上站起來，但卻被手腕上的手銬束住了手腳。

    “不止我們七七，這附近所有的孩子，幾乎都被他傷害過，他該死，死一萬遍都不足惜。”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蘇哲成走了進來，附在齊真的耳邊耳語。

    “老大，我們在趙倩家裏找到了凶器和被剪走的性器官。”

    齊真點點頭。“知道了。”

    蘇哲成走之後，趙倩更加變本加厲的笑了起來。

    “殺了他，我也算是了卻了心願了，隻是可憐了我們七七，這麽小就沒了。”

    白蘇在趙倩麵前，完整的複述了一遍她的殺人計劃、手段、還有後麵的栽贓。整個過程可以說是毫無破綻。

    齊真甚至懷疑，沒有很多文化的她究竟是怎麽想到這些周詳的計劃的。

    從審訊室出來，她又撞到了慌慌張張跑來的蘇哲成。

    “老大，我們在趙倩家找到了這個，你看看吧。”

    蘇哲成交給齊真的，是一張黑色的信函，樣式像老舊的邀請函一樣。信函上麵燙著一朵玫瑰。顏色很鮮豔，像極了人身體裏的血。玫瑰綻放得很開，使得每一條紋理和花瓣都清晰可見。

    那信函上妖豔綻放著的玫瑰，有著能輕易的攝住人們的眼球的魔力。

    齊真將信函翻開，隨意的打量了一眼，突然，她的瞳孔一陣緊縮，然後又慢慢的放大，兩隻眼珠驚恐的像是要從眼眶中跳出來一樣。

    她重新推開了審訊室的門，就像上次發現趙倩是凶手時一樣，大力的震響嚇翻了白蘇手中的案卷。

    白紙黑字中，她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將信函拍在桌上，眼睛緊緊的盯著趙倩。

    “這是什麽？”

    正要被帶去關押的趙倩重新坐回椅子上。

    “那是我在我家門口撿到的。”

    白蘇回過神來將信函拿在手裏翻了翻，隨即，他的神色與齊真如出一轍。

    那封信函上，詳細的記錄了此案的殺人手段，時間，和如何不留下痕跡的過程，字是手寫上去的，字體娟秀，在信函的末尾，落款處簽了“蒙麵人”三個字。

    而在信件的開頭，那句加粗大號的字體尤其的顯眼。

    “想殺了他嗎？我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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