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字數:4662   加入書籤

A+A-


    事情的發展和傅征預料得差不多,有事兒的那一個人被傅征提點了一番之後,各自拿了錢回了家,屁都沒敢多放一個。後續的毛坯房裝修工作,張大龍直接找上了鄰村專門幹這個的裝修隊,以半包的形式簽了約,也就是說,具體的工作由這個裝修隊負責,但是材料的采買由張大龍這邊根據需要來提供。這也是通常的做法,既省心又省錢。

    不過這些事情都是要放在以後再說了,跟上一波工人結清了賬目沒幾天,時間就已經進了小年。

    這段時間以來,傅征晚上住在宿舍的時間是越發的少了,對外的說法是,暫住在陳鈺這邊,比較方便監督工程進度。同事們暗暗翻個白眼心想信你的話才有鬼,同村的村民們一聽一過兒沒人往心裏去。掃除了外界的障礙,傅征簡直是更加明目張膽,十天裏有八天直接睡在陳鈺身邊,隔三差五趕在淩晨爬起來,陪著陳鈺摘菜賣給菜販子。搞得老實孩子張二龍心裏直打鼓,總覺得是不是陳鈺嫌棄自己幹活手腳太慢,所以才又找來傅征幫忙。心裏想著,手腳隻能更加快了,生怕陳鈺心思一變他就丟了這份進項。

    姑且不管張二龍是怎麽想的,和喜歡的人一起過年的想法洋溢在傅征心裏,讓他最近臉上帶笑,走路生風,執勤的時候更有勁兒了。好在越到了年根底下,這村子裏麵就越是太平,平日裏一棵蔥一頭蒜你都能成為爭吵的火花,眼下不小心刮刮蹭蹭,互相道個歉,彼此感慨兩句“哎呀大過年的”,也就能揭過去了。

    村裏麵沒啥事情,警員們就都開始溜號怠工,有些被“支援”過來的小警員攢了一年的假期,連上春節長假一口氣都給用掉,這時候已經準備回家了。剩下的本地警員也開始遲到早退,好在大家都住在一個村子裏,真有了事情打個電話,未必就比待在辦公室裏要慢多少,老所長心裏明鏡兒似的,幹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太過分就行。

    臘月二十六,所裏麵發過年福利。村委今天有人把公車給借走了,傅征幹脆跟村裏人借了一輛小卡車,先給老所長家把東西送過去,接下來是其他的幾位同事,自己的那一份直接卸在了陳鈺家的院子裏。回到所裏的時候一看將近三點了,幹脆也跟著下了班。路過市場的時候正好看到有新灌好的血腸,又買了一兜子掛在了小電驢後麵的挎鬥裏。

    小電驢負重有限,到達陳鈺家門口之前有一個微小的上坡,平時感覺不太明顯,今天卻直接導致了坐騎的罷工,最後這段路,傅征是推著車過來了。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自己的力量好像是變大了,不過也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沒太放在心裏麵。

    陳鈺還在大棚裏麵忙活,傅征站在入口喊了一聲,讓對方知道自己過來了就沒再去打擾,轉而去收拾發下來的福利。除了一箱本地常見的水果之外,最重要的是那一麻袋的凍豬肉,傅征都給倒在了案板上分了分,發現從前槽到後丘,什麽排骨五花肘子豬皮,常用的部位全都給包括進去了。

    “這下好,一個多月不用買肉了。”傅征覺得挺滿意。廚房裏麵的案板有點小,施展不開,傅征看外麵陽光挺好,風也不大,幹脆從棚子裏麵拖出一張放雜物的桌子,擦愛幹淨,在院子裏開始把肉按照需要分成小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r />

    血脖兒上有大量的淋巴和血管,人是不能吃的,必須剃幹淨;後丘肉分小塊,無論炒燉都是可以的;豬皮可以做皮凍,做起來需要一遍一遍地煮燙去毛刮油,是個挺磨嘰的活兒,但是年夜飯的餐桌上要是沒有這道菜,總像是少了點什麽似的;五花肉肥瘦相間,一層肥一層瘦肉質分明,剁了包餡兒或者燉酸菜,都是好東西……一說到燉酸菜,傅征連忙暫時先放下收拾到一半的豬肉,從缸裏麵撈出一顆酸菜簡單衝洗一下,和凍豆腐一起放在冷水裏先泡著,黑子好像知道晚上又有好吃的了,“嗚嗚”叫著在傅征身邊來回打轉,哪裏還有半點做軍犬出任務時候的威風八麵。

    陳鈺從大棚裏忙完出來,天已經黑了,一進門就被酸菜排骨凍豆腐的香氣撲了一臉。

    農村的灶眼兒大,用的鍋也大,炒菜之前引火,吃飯之後刷鍋,都是個挺費勁的活兒,所以平時家裏人少的時候,陳鈺都是用電磁爐。但是到了做燉菜的時候,這柴火燒大鍋的好處可就顯現出來了,鍋底和火苗的接觸麵積大,受熱均勻,隻要掌控好了火候,燉出來的菜總是比煤氣做出來的多一分滋味。而且下層燉菜的同時,上層還可以蒸飯,飯菜一鍋出來,真的是再方便不過了。

    傅征做菜的手藝跟陳鈺其實差不多,但是他當大頭兵的時候到底在炊事班待過一段,對於分量比較大的飯菜,反而比陳鈺經驗豐富。尤其像是酸菜這樣的食材,隻要舍得放油,那就少有不好吃的。更何況傅征不僅舍得放油,還在裏麵放了一大勺油梭子。

    所謂油梭子,南方人叫豬油渣,在北方還有個名字叫“油滋了”,是用豬板油和比較肥的五花肉切成丁,用小小的火,慢慢融化,翻炒,最後剩下的液態油脂就是葷油,油裏麵金黃偏棕紅的固體渣子就是油梭子。通常來講,三碗豬油才能出半碗油梭子,這個產出和投入實在不成比例,除非是做年夜飯需要用,平時個人家是不太喜歡費工費力做這個東西的。

    現代人不缺營養,恨不得一天三頓的開水煮白菜,好多往外麵刮點油,但對於每天都要做大量體力勞動的人來說,油梭子真的是一種了不得的美味。就像是豬油拌飯會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異香,加了油梭子的燉菜同樣和普通燉菜有著截然不同的風味。自從父母去世之後,陳鈺有年頭沒吃過油梭子了,主要是他自己不太會煉這個,嚐試過兩次都因為火太大給煉糊了,幹脆直接放棄。時隔多年多年,再次聞到一個記憶力的味道,屬於家裏的味道,陳鈺一時間竟然不由得有些恍惚。

    “愣著幹什麽,洗手準備吃飯了。”傅征可不知道陳鈺腦子裏一瞬間都想了些什麽,端著一小盆酸菜上了桌,剩下的則放在鍋裏,靠著灶膛的餘熱繼續保溫。接著橫過刀麵“啪啪”幾下,拍裂了剛摘下來的黃瓜,改刀切塊,放點醬油陳醋味精辣椒油,就是一盤相當開胃爽口的小菜了。

    撈出幾塊肉骨頭讓黑子慢慢啃,兩個人則坐在餐桌邊上大快朵頤。傅征覺得今天晚上的陳鈺好像有點太過安靜了,但是看上去又不像是有哪裏不開心,小心地問了問,陳鈺又拐著彎地繞了開去,似乎不太想提。

    到底怎麽回事啊?!傅征有點兒撓頭,他自認為是個粗人,這些彎彎繞繞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心思什麽的,真的搞不定啊!

    不過好在,飯吃到一半,陳鈺的狀態就緩過來了。和平時一樣,傅征講一講今天上班時發生的一些小事,像是給各家送福利的時候幾個老太太坐在炕上嘮嗑,比拚誰家兒女更孝順、往家裏頭拿的東西更多啦;或者是村子裏麵誰家誰家又吵架吵到派出所來,最後沒等民警調解就突然自己,各回各家做飯去了之類的。陳鈺一邊聽一邊笑,也多少開始和傅征說一些和種植有關的基礎知識。

    其實不用陳鈺多說,傅征自己也是有些感覺的,這個冬天確實比記憶中的大多數冬天都要冷。“xx以北全是北方”也已經不再是笑話,他們這邊好歹還能自己燒煤燒炕取暖,沒辦法自主供暖的地方聽說已經出現有人凍死的情況,凍傷的更是人數眾多,“上個廁所就是流放邊疆”之類抖機靈的段子,在真實的災難麵前,似乎也變得不那麽好笑了起來。

    陳鈺對於這一年氣候的具體變化其實也隻能是記得一個大概,畢竟在這一年中,雖然極端天氣也出現了不少,但是畢竟還沒有到達讓全民心驚膽戰的地步。可即便如此,陳鈺還是告訴傅征,現在這零下三十來度的幹冷天氣還不算什麽,最可怕的是一個半月之後要來臨的一場暴風雪。那場暴雪不但打亂了北方大部分地區的春耕計劃,厚重的積雪更是覆蓋掉了半個村子,氣象台雖然早早就有了預報和提醒,可惜因為“十報九不準”,當時上心的人並不多。

    “那我們要不要做點什麽?”傅征認真地問陳鈺,他知道陳鈺上輩子在不少村人那裏受了委屈,但如果隻是在旁邊幹看著,他怕萬一真的出了什麽大事情,陳鈺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道坎。

    “……盡人事,聽天命。”陳鈺卻是想得開,“反正到時候氣象台會發警報,你們就抓緊機會跟著多宣傳通知幾遍,大龍哥那邊我私下裏再多說說,剩下的,知道上心的自然會早做預防,不知道上心的,難道誰還能強壓著脖子逼他不成!”

    傅征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麽個理兒,沒有糾結在這上麵,幹脆換了話題。

    當天晚上,傅征還是留宿在陳鈺家裏。今天天氣很好,薄薄的一層窗簾根本擋不住明亮的月光,傅征小心翼翼盡量無聲無息地扭過頭看陳鈺,一根一根在心裏數著陳鈺不算長的眼睫毛。突然,傅征感覺自己的被窩裏麵伸進了一隻手,趕緊定睛朝著陳鈺臉上看去。隻見陳鈺沒有睜眼,可是緊閉的眼皮下亂轉的眼珠,泄露了此時的心情。

    小鈺……小鈺今天怎麽突然這麽熱情!在感受到陳鈺那隻手的去向之後,傅征覺得自己被一張天大的餡兒餅“咣當”砸到了腦袋上。小鈺既然已經這麽主動了,那我到底是上還是……立刻就上?!

    傅征一愣神的功夫,陳鈺卻又有了動作,他把自己的被子往邊上一推,整個人直接滾進了傅征的被窩裏麵。

    !!!!!

    第二天,陳鈺直接睡到了中午才算舒坦,傅征趁著午休跑回家,一邊唱著《好日子》一邊晾床單。

    黑子把腦袋紮在自己的窩裏,恨不得自己昨天晚上是聾的。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