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將明，天邊掀起一抹魚肚白，隻是還不見初生紅日。

    夜連生早早地就起了床，招呼族裏好些個青壯漢子開始搭建待會兒族會的場地。勤快一些的婦人此時也起了床，忙著家裏瑣事，而孩童大都睡得正酣，不過身穿紅衣的小姑娘除外。

    村子正中，來來回回幾趟人，扛著許多的木材和族會需要的道具，正忙碌著，夜連生在一旁指揮著。

    “這個台桌放在正中央”、“這四根木柱立在四個角落，要端正”……

    有條不紊。

    夜連生的臉上除了平常的嚴肅端正，難得多了些喜色，眉毛舒展，嘴角時不時微微揚起，這倒是讓搬運東西的一幹青壯稀奇了。

    阿離蹲在遠處一棵鬱鬱青青的大樹下，微微迷蒙的天色，加之樹蔭，即便是身穿鮮豔紅色的她此時也小巧得難以讓人發現。

    她雙手撐著腦袋，臉色有些鬱悶，即便是洛塵告訴她不會有事。

    看著場地中央架起的很高的一對木柴，她嘟著嘴，小聲埋怨道：“這麽高的柴堆，燒起來沒事兒才怪。”

    夜連生看著場地布置的差不多了，望了望天色，亮了許多了。族老說盡量在日出之前召開族會，說是引一點最後的星光。

    他將一幹青壯召集在一起，大聲喊道：“夜連武！”

    夜連武應聲從人群中走出來，點點頭，看向他。

    “你帶一些人去將村子裏的人召集起來，讓他們盡快到這裏來。”

    夜連武應了一聲，帶著十來個人自這裏散開向村子四麵八方趕去。

    “夜連山！”

    “在！”，夜連生不光身材壯實，聲音也十分地硬朗。

    “你帶著一部分人在村子四周巡視一番，確保沒什麽異常情況，同時負責待會兒族會的秩序。”

    “是！”，雷厲風行的性格。他三兩下便找出幾個較為健壯的族人，帶著他們大步離去。

    “剩下的人，再檢查一次場地有沒有什麽缺漏。”

    “是！”，其餘的人皆朗聲應道，在這片空曠的場地之間顯得極為嚴肅鄭重。

    人群散開後，夜連生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微眯著眼睛看著東邊，低語道：“希望不要出什麽問題，族老可是在意這次族會的。”

    他轉過頭，突然瞥到遠處有一抹淡淡的紅色，嘴角不禁微微揚起，村子裏除了那丫頭，誰還會穿著這麽一身大紅衣服。

    他大步向著那處走去。

    阿離剛才聽著族長夜連生有條不紊的指揮，夜裏更是有些擔心，此時見著他突然向自己走過來，驚叫一聲，連忙躲在樹後，突然又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要躲？

    她悻然一笑，抽了抽鼻子，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然後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朝著夜連生揮手喊道：“族長叔叔，早上好啊！”

    夜連生走到她麵前，搖頭無奈笑道：“你呀，就是個小搗蛋鬼。”

    阿離吐了吐小巧的舌頭，扭捏說道：“族長叔叔你亂說，阿離明明很乖的。”

    “哈哈！你呀！”，夜連生使勁兒地揉著她的小腦袋。

    阿離小聲埋怨道：“族長叔叔你弄亂我頭發了。”，輕輕推開夜連生的手，理著自己的頭發。

    夜連生眉毛動了動，俯著身子打趣道：“怎麽，今兒個起床這麽早？以往你可是太陽曬到屁股才起來的。”

    阿離眯起眼睛，笑的很燦爛，“這是想看一看族長叔叔們忙碌的樣子嘛，還有，族長叔叔你剛才說話的樣子真神氣！”，小姑娘說著還伸出手，比了個大拇指。

    夜連生愣了愣，右手在自己留了胡子的下巴上摸了摸，打量一番小姑娘，忍俊不禁道：“怎麽，阿離也學會天天那一套了？嘴巴都變得這麽甜了？”

    阿離頓時小臉一紅，心裏暗自道：呸！阿離呀阿離，你果然還是不能跟夜天天待久了，你都快不是你了。

    遠處還在睡夢中的夜天天身子不住抖了一下。

    阿離眼睛轉動一下，搓著手笑嘻嘻說道：“哪有嘛，族長叔叔你是真的很神氣的。”

    夜連生輕輕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我看你今天起的這麽早，還一個勁兒拍馬屁，事出反常啊！說罷，你有什麽要族長叔叔幫忙的。”

    阿離聽到這句話，眼睛笑彎了，如同昨天夜裏的新月，“族長叔叔，我隻是想知道你們這麽多人，這麽早就起來，在這裏是要幹嗎啊？”

    夜連生愣了愣，倒是沒想到小姑娘關注的是這件事，一時間有些不好回答，畢竟待會兒要用來祭祀是那人形骷髏，而且就昨晚山頂發生的事情看來，小姑娘似乎同那怪物關係很好，

    一想到這兒，他瞬間變了臉色，在心裏責怪起自己來，昨晚太忙，都忘了關心一下阿離，他撇開阿離問他的問題，臉色嚴肅起來，鄭重問道：“阿離，你老實告訴我，那怪物有沒有傷到你？”

    阿離聽得到夜連生的發問，心裏緊張起來，果然，待會兒果然是要燒掉洛塵。這下子，她心裏最後一絲僥幸也不複存在了。

    她神情變得低沉起來，別扭地笑道：“族長叔叔，他不是怪物，也沒有傷害過我。”

    夜連生皺起眉頭，不確定地問道：“真的？”

    阿離眨巴一下眼睛，“族長叔叔，連你都不相信阿離了嗎？”，說罷，她抽了抽鼻子，帶起一點哭腔，泫然欲泣，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見狀，夜連生連忙道：“不是，族長叔叔怎麽會不相信你呢。”

    阿離立馬換了副表情，開心問道：“真的？”

    夜連生愣了愣，點頭道：“當然是真的。”

    “那族長叔叔把洛塵放了吧！”，阿離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不行！”，夜連生毫不猶豫地拒絕，說罷，眼睛一閉索性不管不問了。

    “唔！族長叔叔你是騙子，哼！”，阿離甩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夜連生睜開眼睛，看著嬌小的紅色背影，忍不住歎息一聲，低聲自語道：“丫頭啊！你說什麽族長叔叔都會照做的，唯獨這件事不行，你可別怪族長叔叔！”，說罷，向著場地中間走去。

    村子裏的勞動力做事情向來效率很高，更何況有著夜連生這樣一個指揮起來條條道道，有條不紊的族長。

    離著太陽升起還有一會，此刻還是帶著一些夜色，有些迷蒙。

    場地中間搭了一方普通屋子大小的台子，台子上麵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麵有許多痕跡，看上去經曆了不上歲月了。桌子旁邊擺放著一疊黃紙和一根鐵杵，一頭圓大，一頭尖細。

    台子左邊是一個架的很高的柴堆，兩根很粗的木頭一頭搭在台子上，一頭搭在柴堆上，木頭之間是放的很密的木板，木板和木頭交接出依稀可見用以粘合的凝膠，柴堆最上麵立著一根筆直的木樁。

    村子裏有三個重要的集會日子，一是出獵日祈求平安豐收，二是歸獵日宰殺獵物慶祝，三則是由族老決定召開的族會。

    前兩個日子每年基本都是固定的，畢竟山中的野獸大都有著固定的作息，而族會則沒有固定的日子，由著族老決定，每次族會都是關乎到整個族人的重要事情，這次也不會例外，所有村子的人都來得很快。

    自夜連武召集族人開始，不過一柱香的時間，族人便來的差不多了，聚集在一起猜想著這次族會的事情。

    而這人群有這一個很明顯的現象，頭發花白的人極多，這也意味著村子裏老人占了很大一部分。

    雖說對於孩童，族會沒有要求來，但是夜天天想著開族會的地方離阿離家很近來，所以忍住了睡意，跟著來了。

    小胖子覺得自己有必要考慮減肥的問題了，這麽在人群裏擠著也不是個事兒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