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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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宓低垂下眼眸,緊緊握著手中的那本功法。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非常清楚這是一本什麽樣的功法,這根本不是什麽正道功法,而是雙修功法!他是極陰之體,修習這本功法後,修煉雖然會突飛猛進,但最後不過是為容祁風做嫁衣!

    多可笑啊,天衍上宗的宗主,能為自己最疼愛的弟子做到這一步,能為容族返祖的子孫做到這一步,簡直是感天動地不是嗎?

    可是他不會讓葉玄明如願,絕不會。

    “是現在開始修習嗎?師兄?”他側頭看向容祁風。

    容祁風思考了一會兒,“今天我有時間,明天要閉關一月。”

    “那就現在開始修習好了。”烏宓揚起手中的功法,似笑非笑道:“還要麻煩師兄指點一二。”

    疏雅溫潤的少年低聲說好,目光卻落在黑發修士抬手時寬袖滑下露出來的雪白手臂上,像是春雨後的梨花,既嬌,又嫩。

    葉玄明見此,暗自滿意,他站起身來,說:“既然有祁風指導你,那為師就放心了,為師還有要事,就先離開一會兒,此處有為師繪製的聚靈陣法,在這裏修習再好不過,你們不必擔心什麽。”

    能和師弟單獨相處對於容祁風來說求之不得,他露出笑容,對葉玄明拜了一拜,“謝謝師父。”

    葉玄明走到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你們都不要讓我失望,尤其是你,祁風,你知道為師有多看重你。”

    容祁風點了點頭,恭順道:“我會的,師父。”

    葉玄明嗯了一身,負手離開了。

    葉玄明離開,這個寢殿隻剩下了容祁風和烏宓倆人,容祁風和烏宓盤坐在地,使了術法讓功法漂浮在空中,自己先仔細查閱一遍,確認沒什麽大問題後,才對烏宓道:“師弟,你先試試凝神。”

    烏宓閉上眼睛,收複心緒,讓自己陷入平靜的狀態。

    容祁風看他已凝神,繼續輕聲道:“運轉周天。”

    “動極而靜,入於杳冥之境而產出心中真陰,真陰真陽相交,在定中結丹。”

    “由定而空……”

    不知不覺,烏宓的臉上開始浮現一層淺紅的顏色,眉頭似是痛苦的微蹩,容祁風一直在注意他的狀態,看到他這番模樣,心猛的一跳。

    他不敢隨意打斷烏宓,害怕自己會加深烏宓現在的狀況,直到烏宓噗的吐出一口血,朝他摔了過來,他才心驚膽戰叫道:“師弟!”

    烏發修士臉色蒼白的摔在他的懷中,“疼……”

    他低聲說著,眼中是快要溢出的水霧。

    容祁風抱著他,哄道:“沒事沒事……別怕啊。”他伸手握住烏宓的手腕,發現烏宓體內功法引起的靈力運轉與原本的靈力發生不容相融的碰撞。

    靈力相撞,造成的後果非一般,烏發修士疼得整個人蜷縮在他懷中,靈力暴走讓他咬著唇,嘴裏發出低聲的嗚咽,手指緊緊拽著容祁風的衣領,整個人看起來痛苦又無助,“好疼……師兄……”

    烏青的發絲散落在他單薄的肩膀上,他真的疼到極點,眉頭死死皺著,眼淚一顆一顆從眼角滴落,可憐可憐極了。

    容祁風沒想到會這樣。

    師父不是說了,這本功法很適合他和師弟嗎,為什麽師弟修習會這樣痛苦,甚至還有走火入魔的前兆。

    烏宓柔弱無助的躺在他懷裏,嗚咽著,掙紮著,衣衫在他掙紮的過程中弄得散亂無比,連鞋也被掙脫掉,露出白嫩似雪的腳,腳趾蜷縮在一起,手指甚至深深掐進了他脖頸上的肉裏,甚至連牙齒都咬在他的手臂上,力度之深,血肉都露了出來。

    容祁風絲毫不在乎身上流出的血,他一手箍住烏宓,安慰性地輕拍烏宓瘦弱的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背背,聲音溫柔極了,“別怕,別怕,師弟,師兄馬上讓你好起來,別怕啊……”一手握住烏宓的手腕,讓自己的靈力流到烏宓的身體裏調理□□的靈力。

    探進去靈力,容祁風才發現情況比他想象得更完糟糕。

    兩股靈力相撞,不肯相讓,在修士的經脈中肆意流竄爭執,造成極為嚴重的破壞,容祁風正想一絲絲一縷縷引順,那兩股靈力卻發現了陌生的侵入,一瞬間的安靜後,像是對敵的士兵,驟然發動了更可怕的攻擊。

    “啊!好疼……嗚……”陌生靈力的入侵,體內靈力的反抗,一瞬間劇烈的疼痛讓烏宓流出眼淚,指甲入得更深,掙紮的幅度更大。

    “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容祁風連忙讓自己的靈力退了出來,不敢再來一次。

    他箍住烏宓不讓烏宓再掙紮,匆忙間他低垂下頭,一口咬開自己的手腕,猩紅的鮮血像是水流一樣流出來,他連忙將手腕湊到烏宓嘴唇前,催促道:“喝了它,喝了它師弟就會好了。”

    他是容族返祖的子孫,血液裏帶著祖先強大的能量,是修士的大補之物,可以治愈修煉中發生的靈力混亂,走火入魔。

    烏宓尚且還有一些理智,咬緊了唇別開頭,顯得非常抗拒。

    容祁風將頭低得更低的一些,抵在了烏宓滿是汗水的額頭上,近乎乞求般的誘哄道:“張開嘴,乖,師弟,喝了就不疼了,快喝,師兄求你了。”

    血液的香甜彌漫在整個寢殿,烏宓的嘴唇劇烈的顫抖著,眼中全是渴望。

    返祖之人的鮮血,對修士來說,就像是有著致命吸引力的珍稀異寶。

    終於,像是被誘惑成功了一般,烏宓顫抖的張開嘴唇,緩慢的覆上容祁風的手腕,血液入口的一瞬間,理智散失得一幹二淨,他像一隻餓極了的幼獸,兩隻手捧住容祁風的手腕,瘋狂舔舐著上麵的血液,到了最後,幾乎是啃咬著血肉,連帶休著吞咽進嘴裏。

    咕嚕……

    咕嚕……

    ——

    ——

    層層掀開的紗簾內,角落裏的香爐裏浮出一絲一縷的煙霧,融化在空氣中,帶出一絲糜氣,冰涼的青石地板上,白衣少年緊緊擁抱著青衣烏發的修士,青衣烏發的修士在白衣少年懷中像嬰兒一般,嘴裏發出痛楚的嗚咽以及啃咬血肉的吞噬聲,青衣漸散,白雪般的身軀露在空氣下,修士的長發像是蔓延的海藻一樣,美豔得像是深海的海妖,誘人不顧死亡的踏入危海。

    “師兄……師兄……”修士聲音依戀的喚著白衣少年。

    被他喚著師兄的少年擁抱著他,倆人發絲纏繞,白衣少年的手腕上露出森森白骨,他疼得直皺眉頭,抱著懷中修士的力道卻未曾緊一分,反而更加小心翼翼,“不痛了,不痛了……乖,再喝一點,再喝一點……”

    他柔聲說著,抵著少年額頭的腦袋安撫性的輕微磨蹭著對方。

    “我們不練這個功法了,不練這個功法了……等以後師兄再給你找一本更好的,地階功法隨你,天階功法也隨你,好不好?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他決不允許有任何人的東西傷害他的師弟,不過就是一本地階功法,待他日後踏去上界,地階功法不過是水中江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何需要這讓師弟痛苦不已的廢物功法。

    葉玄明正在和老友下棋,忽然心下一跳,掐指一算後臉色劇變,“祁風!”

    “怎麽了葉宗主?可是祁風小友遇到了困難?”與他下棋的人朗笑著問道。

    葉玄明拱手一拜,“弟子有難,這盤棋局改日再下,我這就回一趟。”

    “無礙。”老者伸手摸了一把胡子,“隻是難得看見你這麽看重一位弟子,為他竟擔心成這樣。”

    “祁風是容族返祖的子孫,我曾發誓,終身為他謀算,讓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飛升成仙。”葉玄明甩下這句,隨即縮土千裏,迅速趕回了天衍上宗。

    還未近寢殿,他已聞到濃厚的血腥味,曾在容祁風剛出生時便與之定下血契的葉玄明當然聞得出來這是容祁風的鮮血,他臉色一變,揮袖一道勁風衝開了大門。

    勁風一路穿過層層階梯,已經失去理智啃噬著容祁風血肉的烏宓被這勁風一掃,剛平複下去的靈力再度浮躁衝撞起來,烏宓捏著容祁風衣領的手一緊,又是一口猩紅的鮮血噴出來,徹底昏了過去。

    容祁風本來已經快要失去神智,看見這一幕,又清醒了過來,抱緊了烏宓,“師弟!師弟!師弟!”

    葉玄明快要被氣死了。

    事到如今,他若還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個上宗的宗主就白當了!

    他兩三步跨到容祁風麵前,伸手將容祁風懷裏的烏宓狠狠拽了出來,容祁風要去抓,他一巴掌扇在容祁風臉上,怒不可遏道:“你不要命了是嗎?!你知道你的血有多珍貴嗎?”

    他從來沒有這麽一刻想要一個人死掉。

    烏宓果然是禍水!竟害得他的祁風如此!

    他的目光落到容祁風血肉模糊的手腕上,施法封住鮮血的流失,將烏宓摔了出去,容祁風瞳孔一縮,就要去撈住他。

    葉玄明臉色陰冷,“你再動一下,我現在就殺了他!”

    容祁風一瞬間不敢再動,隻是乞求的看著他,“師父,我不要師弟再修行那本功法了,你也看到了,若不是我在,他已經走火入魔了,這功法壓根不適合他!”

    葉玄明冷聲嗤笑,“不適合他,但是卻適合你!隻要他繼續修行這本功法,就會更傾慕你一分,日後就會有更多的修為轉給你!你傻了是嗎!”

    容祁風眼睛漸紅,“我不要這樣!如果每次修習都會讓師弟經受這種痛楚,那這本功法根本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葉玄明伸腿踹了他一腳,“我問你,是他重要還是無上大道重要?!極陰之體,千年難得一見的爐鼎!隻要能得他主動雙修,你飛升成仙根本不是難事!”

    容祁風低頭,咬唇不答。

    無上大道無上大道,與師弟相比,又算什麽東西?!

    他不回答,葉玄明卻知曉了答案,他點了點頭,怒極反笑,“好得很……好得很……容祁風,我如此苦心積慮的栽培你,為你謀算千般萬般,你卻這樣回報我……隻知情愛……隻知情愛……”

    “我現在就殺了他!我看你要待如何!!!”他猛的揮袖朝向地上昏迷不醒的烏宓。隻要殺了這個擾亂祁風道心的人,祁風就會清醒過來,不被這妖孽所迷惑,做出這種根本不符身份的事!

    飛升成仙,這是多少修士為之瘋狂的一件事,有的修士甚至為了能夠飛升,殺妻殺父殺母殺友來證道!可是他最看重的親傳弟子!居然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賤人如此不顧自身!

    “師父!”容祁風眼見葉玄明要殺烏宓,心都快要被撕裂了,他眼神猩紅,已是心魔入體之相!“你若要殺了師弟!那便連我也殺了!”

    葉玄明聞言,脊背一震,無形威勢流失於空氣中,他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容祁風。

    “你……”葉玄明從未見過這樣望著他的容祁風,眼睛裏充滿了仇恨,仿佛隻要他對那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妖孽下殺手,就會與他不死不休,他絲毫不懷疑,隻要他殺了烏宓,他的親傳弟子就會淪為魔修,一身正道修為盡化為魔道修為。

    容祁風深深跪拜在地,“祁風求你了,師父,別再傷害師弟,師弟一死,祁風將心如死灰,寧願舍了無上大道,也要和他一起共赴黃泉,師父若是心疼我,求放過師弟,師弟活著,天衍上宗的容祁風就活著。”

    葉玄明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他扯了扯嘴角,“你是在威脅我?”

    容祁風不回,腦袋磕得更深,重重磕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出了血來,以昭顯自己的決心。

    “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有多傷為師的心。”他麵無表情的俯視著容祁風,聲音聽不出喜怒。

    “一個工具,竟成了你的心魔,你還有何前途?”

    “你借用上宗勢力,欺壓一個下宗的無辜弟子,就為了你的一己私心,你如此做,可對得起你的天衍上宗宗主親傳弟子大師兄的身份?”

    “你借用我對你的寵愛,求我收烏宓為徒,以早日讓烏宓對你生情雙修吸取修為為由,讓我無法拒絕,你如此做,可對得起容家對你的期望?”

    容祁風依舊不回。

    葉玄明隻覺得前所未有的失望,他為了他,做了那麽多違背正道道義的事,隻想讓他飛升,讓無人可擋他路。

    葉玄明終究是退讓了一步,“你發誓,定會讓烏宓心悅你,主動與你雙修,取走他所有的修為,讓他變成沒有威脅力的廢人一個,我便放過他。”

    容祁風的手指顫了顫。

    葉玄明心疼的閉上眼睛,“這是我能做出的退讓了,祁風,你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你若是想要他,我允你,讓他失去所有修為,靠你活著對你來說不好嗎?”

    容祁風伏低了身子。

    沒有修為……這對師弟而言,可是生不如死,師弟一定會恨他的。

    “你以為等他知道了真相他就不恨你了嗎?”葉玄明冷冷道:“等他知道真相,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逃離你身邊,與其讓他恨著你跑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不如將他死死囚禁在身邊,當做一個禁/臠!蠢貨!”

    是要師弟離開他,還是要將師弟留在身邊。

    他的答案已經清晰明了。

    他想要和師弟永遠在一起,他想要師弟離不開他,他想要師弟不會再看任何人,想要師弟的眼裏將會隻有他一個。

    他抿了抿唇,臉色蒼白的低聲道好。

    “我發誓……會讓師弟心悅我,主動與我雙修,並取走他所有的修為,讓他變成沒有威脅力的廢人……若不成功……若不成功……”他聲音停了下來,艱澀再難繼續下去。

    葉玄明麵無表情看著他,“若不成功,便親手殺掉烏宓!否則容家盡毀,再無修仙路!”

    容祁風身子一顫,重複道:“若不成功……便親手殺掉……”他心髒疼得宛如萬箭穿心,卻還是繼續下去,“親手殺掉師弟……”

    “名字!”葉玄明的聲音響徹在殿裏。

    容祁風咬牙,快速道:“若不成功,便親手殺掉烏宓!否則容家盡毀!將再無修仙路!”

    天道降下誓言之力,宣告誓言生效,容祁風一瞬間癱軟在地,全身冷汗淋漓,他側頭看向昏迷中的烏宓,再也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葉玄明走到他麵前將他抱了起來,罵了一句愚蠢。

    他手指虛浮一點,一隻紙鶴成形,容祁風剛才發的誓言被錄入內,葉玄明伸手將容祁風身上的傷口治愈,對紙鶴吹了一口氣,語氣冰冷,“去!尋容家家主!”

    讓他的徒弟動手殺烏宓,絕非萬全之策,他的徒弟對烏宓永遠狠不下心,隻有容家家主,才會冷下心腸殺了烏宓,這樣祁風不會恨他這個師父,而烏宓這個阻擾祁風修煉路的妖孽,也會消失得徹徹底底。

    當然,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烏宓沒有喜歡上祁風。

    極陰之體,爐鼎體質,隻有心悅一方,主動雙修,才會產生巨大的推動,如若沒有這一切的前提,便是再好的爐鼎,也隻是沒用的廢物。

    他不會讓這樣的廢物,留在祁風心裏,身為修士,本該就要斷絕七情六欲,祁風不能斷,他這個做師父的,幫他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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