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打包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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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森伯蘭貿易隊由十名騎士與騎士們的三十名侍從組成, 為首的騎士叫雷蒙德,就是他喊出了要把盜賊抓起來為領主種地那句話,也就是因為這句話, 他才被提拔的。這次出去,由他來做隊長。

    雷蒙德喜提隊長,還挺有報效之心,一路督促大家盡快趕到第一站——阿布魯茲堡。

    在那裏,他們要拜訪阿布魯茲領的領主, 當然,估計是不能進入城堡的,任何城堡都不會放如此多陌生人進來, 那可是堡壘。

    根據約瑟的記載,阿布魯茲的莊園種植著大量的蕎麥,那是從遠東傳來的植物,領主大人對其比較看重。這種作物畏冷, 溫度低於零下就會死亡,不過這不算什麽大問題, 不過冬種植就行了。

    蕎麥和燕麥一樣是粗糧,約瑟的形容裏蕎麥裏產量也不是很高,但崔棲潮知道, 蕎麥喜歡濕潤——諾森伯蘭有水利設施;蕎麥還對肥料很敏感, 給它一點肥, 它就回饋你許多花實——全大陸也隻有諾森伯蘭施肥。

    總而言之, 它還挺適合用來豐富諾森伯蘭的作物, 交替耕作,領主大人吩咐,一定要換到。

    出門大約五天之後,氣溫達到了零下,開始下雪了,好在雷蒙德等人身穿厚實的“崔家班”毛衣與鬥篷,腳上還有羊毛襪,裹在牛皮靴裏,足以讓他們抵禦風雪寒冷。

    可能也正是因為下雪,第二天,貿易隊就遇到了第一批盜賊,而這裏,甚至還沒有出諾森伯蘭領的土地呢。

    這些盜賊沒什麽眼力,光看到貿易隊烤麵包吃了,沒注意他們堆放在馬匹旁邊的武器和盔甲。貿易隊輕而易舉把十五人組成的小盜賊團製服了。

    再往後走,十天之內,又收了三撥盜賊!

    都是些烏合之眾,雷蒙德審問過了,他們中大多是其他領地中,這個冬天過不下去的農民,這才鋌而走險出來搶劫。

    “今年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雷蒙德咂舌了,在領主大人的管理下,大家隻覺得今年好像風調雨順,各種豐收,蘿卜都長得大一些。

    可出了諾森伯蘭,外地村莊的農民似乎飽受蟲害,這些盜賊裏許多還是自由民,尚且如此。可見蟲害導致的減產多嚴重,而且,今年雨水豐沛,但由於沒有排水設施,反而讓焦幹的土地澇了……

    騎士們這時候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諾森伯蘭領隻是個男爵領,不算特別大,但幸福指數是那麽高。且正因為不起眼,也沒有遭受太多騷擾。

    這些天他們用野豌豆喂這些盜賊,但漸漸也抵不住了,從雪堆裏找那些已經幹癟了的豆子,浪費時間回報又不是很大。

    “如果要把這些家夥帶回領地,必須養活他們,可是咱們連阿布魯茲都還沒抵達!”雷蒙德一邊烤著麵包一邊小聲道,“再說,這裏已經有四十來人了,比咱們人數都多,雖然都是吃飽的農民而已……你們注意到他們的眼神沒?要是發狂怎麽辦?”

    他們點著火堆烤熱的麵包,上頭的香腸在滋滋冒油,那些吃著幹癟豆子的盜賊就眼睛冒著綠光看向這邊。

    雷蒙德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和其他騎士達成一致後,他站起來說道:“我們不殺你們,是因為我們的領地還有許多耕地需要人手,這樣吧,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就派侍從帶你們去諾森伯蘭領。隻要你們願意投靠,領主大人會留下你們,並給你們一頓飯吃的。”

    這些農民出身的盜賊都露出了不信任的眼神,怎麽可能,到處饑荒,餓死了那麽多農奴,到你們那裏還能有吃的??

    ——和奴隸或者農奴之類的身份無關,做自由民能餓成他們這樣,要是奴隸能吃飽,誰不願意做奴隸啊。

    “看看我們的麵包!”雷蒙德不得不炫富了,把他們的食物給這些鄉巴佬看,“你們見過哪個貴族的麵包裏還能放上肉腸烤的嗎?看清楚,這不是下水做的肉腸,是純豬肉!”

    有肥有瘦,看得清楚著呢!

    盜賊們心動了,反正現在已經山窮水盡了,去哪兒不是死,萬一,他們的領地真有飯吃呢?

    雷蒙德把這些農奴捆在一條繩子上,然後派一名侍從把人牽回去。

    從第二天起,兵分兩路,侍從帶著盜賊們往來時的方向走,其他人繼續前往阿布魯茲。

    因為雷蒙德所說的話,抱著期望的新手盜賊們也不鬧事,老實跟著走。

    雷蒙德後來一直在慶幸自己做的決定,因為前路上,他們又遇到了好幾波為生計奔波的盜賊。真讓盜賊們積少成多,說不定也能合起夥來反撲他們!

    就這麽一路撿人,一路往回三次人,雷蒙德都覺得是不是自己說出口的話被神聽到了,所以要滿足他為領主抓農奴的願望。

    ……

    於是,在另一端的諾森伯蘭領,正在做大麥攤餅的崔棲潮就接收到了來自騎士們的“快遞”。

    諾森伯蘭也下起了雪,人們的活動更少了,崔棲潮整天都縮在城堡裏,無聊透頂了,就給自己找點事。

    冬天的食物太單調了,崔棲潮想了個法子,讓工匠用石頭做個煎盤,拿火加熱到滾燙滾燙的,好攤煎餅。

    全廚房的人都傻兮兮地圍觀崔棲潮指揮人烤石頭,他們想,難不成在領主大人神奇的技巧下,石頭也能變成美味?

    事實證明他們的腦子壞掉了,煎盤燙了後,崔棲潮就把大麥麵漿拿出來了。

    這是崔棲潮提前讓莉莉磨好的,舀一勺往抹了油的石頭煎盤上一倒,刺啦啦一聲,冒煙了,麥香味也透出來了,還得把麵漿攤開一些,成了一張臉盤子那麽大的餅,裏頭攤個雞蛋抹開點,放點蔬菜絲,還有一點香腸末。

    看到這一步時,所有人都開始流口水了,煎餅的味道他們是沒嚐過,但是雞蛋和香腸末好吃誰都知道啊!

    連小白都圍著崔棲潮的腳邊開始轉圈了,崔棲潮可千萬別忘了它。

    虧了崔棲潮能在這麽簡陋的條件下控製好溫度、時間,及時把煎餅翻麵,最後掀出來的煎餅又香那外皮又帶著一點焦脆,還夾帶著雞蛋,裹著菜、碎香腸的內部還是香軟的。

    崔棲潮就用這原始煎盤攤了幾張餅,疊起來都摞在木盤子裏,熱氣騰騰的,香味把整個廚房鋪滿還不夠,都傳到外頭去了。

    傳令的仆人就是聞著這個味道進來,一邊狂咽口水一邊說:“侍從伯納德帶回了四十多人,正在城堡外,詢問您該如何處理。”

    崔棲潮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伯納德是貿易隊裏的一員,為此他還確認了一下,“是紅頭發伯納德嗎?”

    “是的,老爺。”

    因為中世紀的大家也沒個姓,名字也就那麽多,難免有個重名的,這時候就靠特征來區分的。老的那個,小的那個,長了滿臉痘痘的那個之類的。

    確定了是紅發伯納德,崔棲潮才一邊端著煎餅往外走一邊問:“貿易隊這才去了多久,他怎麽回來了,四十多個人是什麽人?”

    隨著崔棲潮的走動,身後以廚娘為首的人,也都不由自主一步步跟了出來,眼睛仍然盯著煎餅……

    “那些都是他們路上俘虜的盜賊,據說大部分是其他領地今年收成不好,快餓死了,才出來搶劫的。”

    “是俘虜?”崔棲潮眼睛一亮,“雷蒙德,我果然沒有看錯他,才出去多久,就給我送回來四十多人了。”

    崔棲潮想,早知道外頭是這個情況,那他就專門派人出去收攏那些人了,他們諾森伯蘭沒饑荒啊,都過來開荒種地多好!

    一個領地才幾千人,幾十人可不少了,多收攏一些都算幾十分之一,不少了。

    “把人帶進來唄,都餓著,能出什麽事。”崔棲潮派了幾個騎士去接人,他自己就坐在桌子前吃煎餅。

    小白狂撓腿,想吃,想吃。

    崔棲潮輕輕踩了一下它的腳,示意它等著,現在還有事沒解決完,那些人還全都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總不好回去,或者和以前一樣故意掉一塊給小白吃吧。

    於是,等那些新俘虜的盜賊被押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一位貴族老爺正在吃著噴香的食物。

    現在還不是飯點!

    而這個人吃的東西,外頭好像是麵餅,但不像餡餅,很薄,裏頭有菜有香腸,還有雞蛋的香味,他每次一咬,所有人就盯著他咀嚼的動作。

    看這個輕鬆的狀態,這個麵一定是篩得細細的,沒有什麽麩質,做出來的餅也噴香柔軟外皮微酥,那熱氣升騰的樣子,肯定還是新做出來的。

    天啊,他們可能真的來到了一個沒遭受饑荒的地方,

    貴族老爺向侍從小聲問了幾句話,就一邊愜意地吃著餅,一邊問他們:“以前都幹農活的麽?願不願意留下來啊?”

    ——這人舉著塊餅問人要不要留下來,誰能說個不字啊,再說,雷蒙德也早就和他們通過氣了。

    崔棲潮看著狂點頭的盜賊們,說道:“行吧,那就拉到牲口棚去,和約瑟他們一起幹活。”

    隻是一句話功夫,什麽也沒多問,就把人拉下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拉去處決。

    長途跋涉來到諾森伯蘭領的人們被帶到了牲口棚,這裏已經有一批人在休息了,為首的正是約瑟。

    由於獻圖有功,他現在雖然還沒有完全獲得自由,但地位升上來不少,能夠和看管他們的奴隸蹲在一起聊天了。其他同伴,則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休息,姿勢相當放鬆,一看就是把這兒當家了。

    這些盜賊之前多是自由民,沒做過奴隸,對眼前的畫麵比較陌生,不知道如何自處。

    約瑟雖然不知道他們都是哪來的,但不妨礙他辨認出都是新來的奴隸,一時熱情地招呼起來:“新來的奴隸嗎?來,隨便找地方休息,再過一會兒就要去修整果樹了,天黑之前能吃糊糊,全都給我把力氣拿出來啊!”

    新奴隸們慢慢張開了嘴:天黑之前,吃糊糊?

    ……

    崔棲潮打發了奴隸們,端著剩下的煎餅回自己房間了。

    隨著崔棲潮在諾森伯蘭的威信越來越高,他自己也越來越肆無忌憚,這不,都能在非飯點做吃的了,對於視饕餮為羞恥的時代來說,可以說是十分荒唐驕奢的領主了。

    崔棲潮把煎餅掰成小塊喂給貓咪吃,由於時代局限,他也沒法每餐都專門做飯給貓吃了。這會兒,誰不是湊合活著。

    大白盯著煎餅,急得人立起來,搭在崔棲潮腿上。

    還沒等崔棲潮訓斥,小白已經一巴掌拍在大白頭上,大白躥出去三米。

    小白小心翼翼看了崔棲潮一眼,這個力度不過分吧?真怕崔棲潮又掏出個什麽東西嚇唬它。

    崔棲潮挨個喂了一點煎餅,莉莉上來收拾盤子,還剩下一些,崔棲潮就讓她吃了。

    莉莉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在城堡這段時間,由於飲食比以前充足,她不但躥高了,兩頰也豐潤一些,看起來健康多了。

    莉莉坐在地毯上,大口吃著煎餅,大白和大橘則繞著她轉。雖然冷了一些,但這特別的、外酥裏嫩的口感還是讓莉莉油然而生幸福之感。

    “老爺,我母親托人帶話給我,叫我有空了回家看看他們。”莉莉蔫蔫地道。

    她知道,父親和母親一定認為她在城堡廚房幹活兒,也許能占到一些便宜,畢竟老爺大方得都能讓沒衣服的人租借他的羊毛衣。

    但是莉莉並不樂意,她被抓起來審判時,父母一句話也沒說,所以莉莉對崔棲潮訴苦,“但是如果可以,別說現在,春天來了後我都不想回家了,老爺,您可以留下我嗎?”

    她真正期盼的是這個,而不是什麽請假回家。

    崔棲潮看了她一會兒,平靜地道:“如果不是在這個年代,也許你們都會有不一樣的選擇。但是,我允許你暫時不回家,在廚房幹活,你那一部分的租、稅用你自己的勞作抵消。”

    這個時候莉莉還不太能理解前一句話,她隻知道自己不必回去了,這是領主老爺親口允諾的。

    “謝謝老爺!”莉莉興奮地順手把小白抱了起來,想擁抱它一下。

    然而小白一下就躥開了,露出嫌棄的眼神。

    莉莉惋惜地看了它一眼,小白總是這麽不親人啊,倒是大白和大橘,吃完了也不會翻臉。

    莉莉走了後,崔棲潮把小白給抱了起來,仰麵朝上放在膝蓋上,“小妹妹要抱你一下怎麽了,你洗澡次數不比人家多吧?”

    小白:“……”

    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崔棲潮老攔著它。

    “貓不是應該喜歡溫柔一些的女性?”崔棲潮捧著小白的臉,看著看著,目光就往下挪到了小白腹部下頭那一小撮地方,“你這小家夥啊,怎麽就與眾不同……”

    小白:“………………”

    崔棲潮隻是看了一眼而已,就淡定地收回了目光,他確實沒有別的意思。他隻是想,小白到底是什麽生物,上輩子威脅一下就沒發.情了,是不是沒這個需求啊。

    在小白眼裏就不一樣了!

    看它一眼後挪開目光是什麽意思?小家夥,誰小家夥了?!

    “喵嗷!”烈性的小白奮力掙紮。

    咦,怎麽突然發瘋。

    崔棲潮莫名其妙地單手摁住了小白,他可不是莉莉,成年(吃飽了的)男性要製住一隻貓還是隨便的。

    小白亂蹬了一會兒腳,還是沒能掙開,它唧唧朝上,露出了屈辱的眼神。

    .

    崔棲潮當然領會不到小白那種複雜的心情,他一轉頭,就從窗洞把頭探出來,觀察起了城堡後頭的地方。

    諾森伯蘭堡所處的這塊高地,在壕溝之外,還有一些平整的地帶,崔棲潮正是看著那些地方。

    諾森伯蘭堡隻是一個男爵領,城堡裏的房間並沒有那麽多,仆人都是擠著睡,奴隸們還是睡在牲口棚。

    可是,大部分牲口也不在城堡,牲口棚就那麽大,現在來了這麽多奴隸,哪還住得到。按照城堡裏的人的想法,隨便找塊地板一睡不就行了,崔棲潮卻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啊。

    按照雷蒙德傳回來的消息,今年收成不好,新盜賊變多,指不定以後就是地板也睡不下。放那麽多改行的盜賊,他放心,管事們怕也不放心。

    所以,崔棲潮決定,在外頭的平地上搭些房子,安置奴隸。

    冬天,剛好也是大家幹家務活的時候,崔棲潮和管事們提了一下,本以為早就對領主老爺各種言行有心理準備的管事們,還是震驚了。

    “奴隸怎麽能有自己的房子!”

    “那是我的房子,蓋來給奴隸住而已。”崔棲潮一拍桌子道,“以後我的奴隸越來越多,城堡裏地板都住不下了,讓他們住哪裏?住在農田邊上?那是不是也要蓋茅屋,還得讓人到下頭守著?是你們說的,奴隸學了手藝,更不能讓他們有逃跑的機會。”

    管事們:“……”

    憋屈死了,老爺的道理總是這麽奇怪又難以反駁。

    諾森伯蘭領破的例也不是一個兩個了,饒是如此,給奴隸房子住,仍是有些驚人了。

    他們做最後的掙紮:“那也得圍上高高的柵欄,讓警役看守著,否則出現逃奴怎麽辦……”

    “可以啊。雖然我覺得,逃走才比較傻吧,除了我還有人給他們那麽多糊糊吃嗎?”崔棲潮若有所思地道,“我覺得沒有。”

    管事們:“……”

    ……

    起初,奴隸們是不知道自己要有房子了的,他們被命令將城堡後頭的地整得更加平。城堡後方的山坡特別陡峭,還不到懸崖的地步,但基本是難以上下的。

    整好了地,將泥巴地踏實了,還要伐木。奴隸的房子當然不會太好,木頭隻用來做支柱而已,中間用藤條編織,縫隙糊上泥巴,連石灰也沒有抹。屋頂木片的縫隙間,則用曬幹了的茅草鋪好。

    至於床麽,自然也是麻布、稻草堆鋪設而成的。

    這樣的房屋,簡陋到沒糊牆時會被誤以為是牲口棚。整體隻需要幾天功夫就能完成,已經和莊園裏茅屋農們的住所差不多了,隻是少了些家夥什。

    將屋子搭好之後,管家還來驗收了,挑剔地摸了摸牆,心中嘀咕,老爺竟然允許他們砍林子裏的榛木,還有稻草用得這樣多……

    “哼,可以了。”管家陰陽怪氣地道,“你們這些牲口,以後就住在這兒了,告訴你們,警役會時刻盯著你們,別想作怪。”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因為他們不能理解管家的意思,什麽叫他們住在這兒?

    誰會為自己的工具專門搭個(相對)正正經經的房子啊,沒人能反應過來。

    管家不悅地重複:“我就勸老爺了,這麽慣著不是回事,看看你們,得到這麽大的恩賜居然還無動於衷。這麽一座利利索索的茅屋,給一群笨豬住,真是浪費!”

    這時候才有人清醒過來,顫抖著聲音問:“您是說,這是我們的房子?”

    “什麽你們的?”管家暴怒,“這是老爺的!”

    對,這是老爺的,就是說,老爺要給他們單獨的房子住?

    那些從自由民或者和農奴成為奴隸的人稍微好一點,從父母、父母的父母那一輩就是奴隸的人,則完全傻了,眼淚大滴大滴湧出來。

    他們,居然能住房子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