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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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兩日後,解宏遠便與兩名入門時日不短、然資質平庸,難獨當一麵的師兄辭別師長,同赴江南。
這一路上,雖說解宏遠年齡最小,然他無論武功閱曆,卻在三人之中居首,不知不覺中,另兩人唯他馬首是瞻,有時候名為商量,兩位師兄唯唯諾諾,就是出不了個像樣的主意,解宏遠大感束縛,也毫無辦法。
轉念又自省,興許與大師兄相處之際,便也是如此這般,自己樂得逍遙,他人則倍感麻煩。
憶及師兄那一貫溫和,如春風拂柳的笑容,解宏遠心中隱隱作痛。
一路南下,三人日夜兼程,不出十日便來到“天虎鏢局”所在的江南,此地曾是前朝痛失中原後的寄寓之所,如今雖王氣北上,京畿之尊榮光不再,然其“比年豐稔,食糧有餘”,仍成天下商賈的匯通之處,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千般繁華,萬種熱鬧,與逍遙穀隱於山林,本為修身養性之所,且上下尊崇“淡泊寧靜”之道自是大相徑庭。
其中當然不乏風月無邊之所,但解宏遠此回出穀,滿心所念,隻在如何覓得“雲碧宮”的蹤跡,好從中探出大師兄的線索,“逍遙尋歡客”於他不過是個幌子,奈何他心焦如焚,“天虎鏢局”卻不然,範總鏢頭親自為眾多門派的高手接風洗塵後,就隱身不見,出來主事的是其結拜兄弟,也是鏢局的副手2o雷震北。
這雷震北絕口不提護鏢之事,夜夜領著眾豪傑在那城中的煙花地尋歡作樂,玩樣百出。
解宏遠明知有異,卻怎麽也試探不出鏢局真意,那雷震北也隻是屢屢道,投鏢的主顧尚未把鏢物送到,還需等等,對解宏遠開門見山地問是與“雲碧宮”結下梁子的經過,雷副鏢頭亦是含糊其辭,每推說於女色之禍,解宏遠自不便多問,心中存疑,表麵上卻虛與委蛇,做出流連溫香軟玉之態。
而與解宏遠同領這護鏢任務的兩名逍遙穀弟子,最初扭捏之後,在解宏遠的鼎力擔保下涉足花叢,可沒有解宏遠那般的過而片葉不沾身的定力,不多時,便目迷五色,真正一頭紮進“溫柔鄉”中去,每日正午方醒,相談起來,念念不忘的也多是昨夜縱情時分,幾多繾綣,幾般暢快。
一來二去,江南冶遊了近十日,正事卻一樁沒辦成,眼見著又要到了一年中那一日,解宏遠心頭苦悶可想而知。
他私下撇開兩名師兄,希望憑一己之力在城中尋到些蛛絲馬跡。
但解宏遠很快發現,每逢他獨自行動時,“天虎鏢局”雖不言明,暗中卻遣人鬼鬼祟祟地跟蹤。
解宏遠有意試了幾回,居然又察覺到,那尾隨之人每隔一個時辰左右便更換一次,如此警惕,真有些出乎他意料。
但對方越是提防,解宏遠便越是相信師尊與自己的判斷,這護鏢一事怕是另有內情,範總鏢頭當日在與師尊和掌門師伯密語時,也不過提及這回鏢物涉及朝廷,其間輕重,並不曾細說。
解宏遠與尋常江湖人不大一樣,他家世顯赫,上通廟堂,對朝廷中的風言風語也算略知一二,奈何他再怎麽苦思冥想,依然理不出個頭緒。
不知不覺間,那一日悄然到來,雷震北依舊在勾欄勝地設酒作宴,解宏遠半途離席,機緣巧合在馬廄旁偶遇了那醜鬼。
解宏遠出了‘紅樓樓”,留神之下不見有“天虎鏢局”的尾巴,暫且鬆了口氣,心思又回到昨夜與今晨那醜鬼身上。
告辭之際,洛塵那雖極力掩飾仍浮於其瞳眸中的離愁傷緒令解宏遠置身於熙來攘往之間,陡然起了一份寂寥。
也不知那人能不能贖身?
解宏遠乍起了這念頭,不由啞然失笑,不過一麵之緣,竟能浮想翩翩,什麽時候自己已經多情如斯?
再說,便是真能將洛塵帶走,又能把他安置到哪去呢?
洛塵既無武功傍身,自不可能隨著解宏遠行走江湖,難不成還要賃地買房,來一把“金屋藏醜”麽?
盡管直覺這個主意非常荒唐,但解宏遠仍是左右思量了一番,方才作罷。
他信步走著,抬頭望見對街是一座茶樓,頓覺口幹舌燥,又尋思現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離正午尚有些時間,不如先上去喝壺茶。
茶樓有兩層,樓下是喝大碗茶的地方,價格便宜,平時多是販夫走卒光顧,如今時辰尚早,隻有幾個布衣少年圍坐著一張桌子,並無其他客人。
二樓的茶水則要貴上不少,還可以點些伴茶飲的當地小食,解宏遠邊想著清茶小點,邊要往樓上走,剛到樓道口,忽聽旁桌那群少年驀然喧嘩起來,其中有兩個站起了身,互拍著桌子叫嚷。
解宏遠雖對這等坊間市井的鬥嘴打鬧毫無興致,但也不禁朝那方向瞅了一眼,那倆少年已經離了席,其中一個抻頸擼袖,氣勢洶洶,另一個瘦弱些的,大概見勢不妙,掉頭就跑,卻是往解宏遠的方向跑來。
那少年速度較解宏遠所料的竟是要快上許多,眨眼功夫便到了解宏遠身旁,宛若一陣疾風,一掠而過。
追趕的少年口中大呼小叫地追將上去,不一會兒功夫,兩人就要消失在街角,解宏遠微一怔神,唇角挑起一抹冷笑,他身形輕晃,不遠不近地跟在了那兩少年身後。
兩名少年始終保持著相同的速度,奔跑了約莫有一刻鍾,從大街直衝到了湖邊,這才雙雙慢下了腳步,後一個少年追上瘦弱少年,兩人互相拉扯著,對視而笑,瘦弱少年喘氣道:“到這裏就可以了!”
話音尚未落下,忽覺頭頂異樣,舉頭隻見黑影罩頂,還沒反應過來,兩個少年不約而同地“哎呀”痛叫,兩手同時護住頭頂,眼前登時一花,就見適才茶樓前的那青年從天而降,落在兩人中間。
話音尚未落下,忽覺頭頂異樣,舉頭隻見黑影罩頂,還沒反應過來,兩個少年不約而同地“哎呀”痛叫,兩手同時護住頭頂,眼前登時一花,就見適才茶樓前的那青年從天而降,落在兩人中間。
解宏遠也不客氣,兩臂一張,手一伸一攏,扯住兩少年的衣頸後端,把他們拉到了麵前,笑眯眯地拖長了聲音道:“兩個小毛賊,也敢在小爺麵前耍花槍,膽子不小。我錢袋呢?”
“錢……錢袋?什麽錢袋?這位公子,您在說什麽……”瘦弱少年滿臉堆笑,拒不承認。
“哼,看來是兩個慣偷,饒你們不得。”解宏遠也不廢話,順手點了兩少年的穴位,讓他們隻能直挺挺地站著,他自己動手,一陣搜摸,不但找到了自己的錢袋,還另有四五個其它款的袋子,打開看去,少則數個銅錢,多的能有好幾十文,解宏遠抓在手中掂量,份量還不輕,再看那少年係著數個錢袋還能健步如飛,應當是有些輕功底子。
解宏遠不願生事,又把另一少年上下搜了個遍,沒有搜出贓物,本打算就這麽把兩少年仍在此處等穴道自解,無意中一抬眼,隻見他手過處,那原先追趕的少年憋得滿臉通紅,雙目凸出,解宏遠心下一動,脫口而出道:“咦,你怕癢?”
那少年麵色頓時灰敗了下去,解宏遠哈哈一笑,道:“我正琢磨著就這麽放了你們,未免太便宜你們了,嘿嘿!”
在他那邪佞的笑聲中,那瘦弱少年率先打起寒戰來,哆哆嗦嗦地求饒,解宏遠微微笑著,向他伸出了兩根手指——
“哈哈哈哈哈……公子饒命啊……哈哈哈……我們這是……”
“公子住手!”旁邊那木樁似的少年悲憤地大叫起來,“我們不是存心要偷你的,是,是有人叫我們這麽做的!真的,不騙你!公子你快住手啊,嗚嗚嗚……”
那少年見解宏遠猶在使壞心眼,同伴笑得氣都岔了,絕望之下,索性放開喉嚨,嚎啕大哭起來。
一時間,兩少年一哭一笑,聲音都震耳欲聾,雖說此時湖邊行人稀少,但來往過客無不好奇觀望,有幾個閑人甚至駐足指點,解宏遠這才停了手,笑問那痛哭流涕得少年:“是誰叫你們這麽做的?”
“是我。”一聲帶笑的回應穩穩地響在解宏遠耳際,解宏遠猛然一愣,霍然抬頭,向著湖心望去,隻見湖中距岸邊十丈開外處,泛著一條朱紅色的雙龍頭三層畫舫。
畫舫最上麵,雖裝有金瓦頂篷,但未曾密封,仍能見其間擺著一張大八仙桌,桌邊背著湖岸坐著一人,似乎正在自斟自樂。
解宏遠倒吸一口涼氣,再不管那倆少年,運氣提步,蜻蜓點水,幾個起落,跳到了畫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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