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境如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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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世上少了一個劉瞎子,黃泥崗上生出一株小樹。

    王公道收拾了碧玉竹竿,心中埋下了一粒種子。

    一縷清風自黃泥崗上生起,不遠萬裏,吹皺了招搖山頂掌門身上的白袍。掌門麵向西北,黯然揖首,心中默念道:

    “師叔,一路走好。”

    王公道遣散了一眾嘍羅,叫大家有親投親,有友靠友,此後是做工、是種地,還是做些小本營生,崗上所有,盡可自取。

    其實,除了清風,黃泥崗上一無所有。

    那個心腹小嘍羅走上前來問道:“大哥,你如今算是仙人了吧?”

    王公道點點頭,又搖搖頭,“算,也不算。”

    小嘍囉暗道,不管算與不算,如今有這樣上天入地的本事,卻不尋思幹一票大買賣。大哥你還是有點兒傻呀。

    王公道看了小嘍羅一眼,轉過身去,啥也沒說。

    ......

    晨光照耀在不琢峰上,王福祿凝神紮著馬步樁,手持“漱齒”,心中默念法訣:“牙好,胃口就好。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吳鐵球坐在一旁,身前案上放了一壺茶和一隻杯子。吳鐵球右手執壺,左手執杯,將那嫩綠的湯色徐徐塗抹在白玉一般的杯底。一朵碧色的水蓮花在氤氳的水氣中盛開,帶著灼人的溫度,緩緩流淌開來,一直流到手上、桌上。

    “媽的,太燙了!”

    吳鐵球暗自皺眉,麵上卻不動聲色,瞧著王福祿,口中不緊不慢地說道:“水滿自溢,功到自然成。”

    王福祿心中一動,忽然麵露喜色,齜著滿嘴白沫兒回頭道:“師傅,我好象開悟了。”

    王福祿開悟開得與眾不同,悟了,便也餓了。於是吳鐵球從“乾坤”裏翻出僅剩下的一隻錦毛鼠,但又嫌棄王福祿的烹飪方式太過粗糙,便決定自己親自料理。

    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吳鐵球將錦毛鼠的肉分成肋條、上腦、腰窩等幾個部分,細細切了,加料酒、精鹽、白糖、黃薑、孜然、胡椒、蛋青、洋蔥等十幾味小料醃了,然後用麥飯石鍋來煎。

    王福祿蹲在一旁連聲催促,“師傅,快點,我都要餓死了。”

    吳鐵球一邊煎肉一邊說,“著什麽急?再說了,誰家一大早就吃肉?”接著便喊阿桂洗一盤生菜,喊金玉切一碟蒜片兒,再取一碟辣醬來。

    師徒四人將煎得恰到好處的錦毛鼠肉用辣醬蘸了,佐以白生生的蒜片,再用碧綠的生菜葉子卷起來,吃得好不暢快。

    肋條肥瘦相間,上腦肉質細嫩,腰窩極有嚼頭兒。

    王福祿一邊吃一邊連聲讚歎,“好吃好吃,太好吃了!”阿桂和金玉也各自豎起一根大拇指,說“師傅手藝真高呀,一點不比練器的道行差!”

    吳鐵球擦擦手,取過茶杯,阿桂過忙拿過茶壺把杯倒滿。吳鐵球喝了一口茶,身子往後一靠,洋洋自得道:“真不是我吹,就我煎的這肉,拿出去當羊肉賣,你是任誰也吃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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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福祿忽然停下來,口裏含著半個肉卷兒,楞楞地盯著吳鐵球。

    吳鐵球正了正身子,斜眼瞅著王福祿說道:“怎的?不信?不信明天我下山開個燒烤攤子,讓你小兔崽子看看。”

    王福祿扭捏道:“師傅,不是我不信。而是——我好像入道了。”

    在玄天宗的修行體係裏,修道者對天地靈氣生出感應,打下修煉的底子,便稱作“開悟”。待感應漸深,底子漸厚,似吳鐵球說得那般水滿自溢,自然而然摸索出天地靈氣的運用法門,即是“入道”。

    由“開悟”而“入道”,這個過程可長可短,視修道之人資質而定。然即便資質好如周玉人、雲朝霞那樣的先天道體,也需要三、五、七日之工。更有甚者,一朝“開悟”,一生都未“入道”。而像阿桂、金玉先前那樣多年一直不曾開悟,也是尋常。

    吳鐵球盯著王福祿道:“你不是說笑話?”

    王福祿認真點了點頭。

    阿桂和金玉麵麵相覷,目瞪口呆。

    桌上的肉漸漸涼了,生菜和蒜片也要吃光。王福祿伸手拿起裝蒜片的碟子,送進嘴裏噶蹦噶蹦嚼起來。一邊嚼一邊說,“師傅,我原來也能吃,但能吃,是因為餓呀。可現在,不一樣了。”

    王福祿把那個碟子嚼碎吞進肚子裏,嘴一張,又吐了出來。依然還是那個圓圓的碟子。

    阿桂道:“大師兄,你變戲法嗎?”

    王福祿把碟子遞給吳鐵球,說“師傅,你先看看。”接著又拿起盛生菜的盤子,噶蹦噶蹦嚼完,吞進肚子裏後,吐出來的卻是黑乎乎短劍模樣的一件東西。

    “師傅,這就是我摸索出來的方法。是不是‘入道’了?”

    吳鐵球看著手裏的碟子和短劍模樣的東西哈哈大笑,連呼“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這個碟子,初看好似無變化。但實際卻似回窯複燒二次,更加細致緊密。而這個盤子,則直接提煉其中鐵質,煉成了另外一件東西。入道啦!入道啦!”

    按照玄天宗規矩,入道後便可修煉各宗功法。王福祿“開悟”開得與眾不同,“入道”也入得石破天驚。吳鐵球決定去找掌門討要一門上乘功法。

    王福祿吐了吐嘴裏的碟子、盤子、碎渣子,說自己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鞏固境界,說完轉身而去。

    阿桂垂頭喪氣,說受了王福祿刺激,肉也吃不下去了,要回去好好修煉。

    吳鐵球有些驚喜。

    王福祿有些得意。

    阿桂有些嫉妒。

    而金玉,則是有些羨慕。但看著桌上剩下的幾片已然涼透的鼠肉,還有師徒四人方才使用過的碗和筷子,終於醒悟過來,不由忿忿道:“太過分了!又是我洗碗!”

    然而,還沒等金玉把桌上的殘羹冷炙和杯盤狼籍收拾起來,王福祿又回來了,不好意思道:

    “師弟,告訴你一件事,我剛才上了趟茅房,又破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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