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 劍宮的基本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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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望著牌坊上懸掛的斷劍,杜睿下了馬。
聶遠很自然地接過杜睿手中的韁繩,將坐騎牽開,牌坊下,丁三石帶著香蕉一路小跑著迎了過來。
以後,他們兩個就是杜睿在劍宮的伴當,丁三石負責處理一些人際往來的瑣事,香蕉則和杜睿形影不離,幫他跑腿,隻要內務府的正式公文下來,他也就能隨著杜睿離開劍宮。現在,草堂那邊的人越來越多,魏嶽總管全局,不可能每天都跟著杜睿,他身邊的確需要一個貼身的內侍。
別院建立之後,宮中會派一些內侍和宮女前來。
在那些內侍和宮女中,不曉得有多少人被那些別有用心的勢力集團買通了,雖然,杜睿相信自己的眼睛,相處久一點,必定能看出貓膩,不過,有時候也不需要這麽勞神。在劍宮,瞧見香蕉之後,在這個小孩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種似曾相似。
前一世,在孤兒院內,他有著一個小夥伴。
那個家夥就和香蕉長得非常相像,做起事來也是如此,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生怕會犯錯,後來,他被一家人收養,幾年後逃出了那個收養家庭,不知道去了何處,再無消息。或許,這是為了彌補上一世的遺憾?當然,杜睿並不這樣認為,之所以選擇香蕉,除了這個因素之外,最重要的是安全。
沒有人能料到他會這樣做!
這種突發的決定,就連他事前都沒有想法,其他人更不可能猜到,也就是說,香蕉不可能是任何勢力安插的棋子,在內務府辦手續的這段時間策反他,把當他當成暗線,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若是用力過猛,甚至有可能弄巧成拙。
“殿下,走這邊?”
丁三石停下腳步,臉上帶著微笑。
這時候,三人站在一條小徑上,兩側是花壇,壇內栽種著不知名的花,姹紫嫣紅,在晨風中微微搖動,院牆一側的垂柳,枝條同樣在迎風輕擺,沙沙作響。牆頭停著一隻青鳥,有著一身翠羽,頭頂上生出了一頂紅冠,雙眼靈動,目光在杜睿三人那裏來回著,時不時,發出一聲鳴叫。
小徑這裏有著分岔路,一條往左,一條往右。
丁三石站在往左的小徑那裏,而杜睿卻踏上了往右的小徑。
劍宮類似於杜睿所在的古代太學,太學一開始也是講究君子六藝,也就是說,讀書人須得文武雙全,就像後世的宣傳口號一樣,德智體全麵發展。到了後來,儒家學說變成了所謂的真理,讀書人這才成為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腐儒,也就有了百無一用是書生是說法。
這裏的教學方法和杜睿的前世大學相差仿佛。
同樣有著基礎課和選修課,所謂基礎課,就是學子們必須學習的課程,每一年年末還有專門的考試,名列前茅則有獎勵,落後者要受到懲罰。有一年,劍宮的總教習是一個非常嚴苛的宗師,那一年的落後者,甚至被他下令在第一進的院落內當眾被鞭撻。
劍宮分為三個年級。
初入學者為一班,這些學生大多是九歲以下;中班則是九歲到十三歲之間;畢業班也就是十三歲到十六歲,一旦年滿十六歲就隻能畢業。之後,他們會分流到其他學校去學習,比如以文為主的太學,或者以武功為主的天策堂,當然,也有可能是回家繼承家業。
杜睿雖然已經十歲了,按道理應該進入中班學習。
不過,他的情況特殊,所以,被安排到了初階學堂,和那些六七歲的小孩為伍,他的個子和那些小孩相差仿佛,坐在一起倒是一點也不顯突兀。
劍宮的學子並不太多,這裏主要是為了皇子的學習而建立的,能夠進入這裏陪讀的世家門閥子弟其實不多,大部分家族看重的子弟並不會送到這裏來,出現在這裏的門閥子弟在自家的家族中處境頗為尷尬,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既不能成為長輩看重的天才人物,也不至於淪為被放棄的那一類。
前來劍宮,這是一條道路。
既然不能主宰家族大權,那麽進入朝堂掌握一些權柄也不失為一條不錯的道路,在這裏,若是能走出一片天地,跟隨的皇子如果能夠榮登大寶,他們也能夠青雲直上,真的成為執掌權柄的一品大員,家族也不敢輕視的,作為家族的招牌,他們肯定會獲得家族大量的資源支持。
當然,這也是一條危險的道路。
一旦自己支持的皇子在政治*鬥爭中失敗,運氣不好的甚至會丟了性命,哪怕運氣好活了下來,這一輩子也算是廢了,隻能遠走他鄉,自我放逐,如此,才不會和家族扯上關係,他的家人什麽的倒是能夠被保住。一般情況之下,若非在這時期狠狠地得罪了後來的成功者,後者又不是什麽小心眼的話,基本都是這種結局。
進入劍宮的門閥子弟,十個人中間能夠站在真正勝利者身後的甚至一個都不到。
英宗杜臻有著十七個兒子,現在,還活著是有十三個,那四個兒子有的早夭,有的橫死,有的被刺殺,在這十三個兒子裏麵,未成年的有著八個。
也就是說在劍宮中,包括杜睿在內,一共有著八個皇子。
伴讀的門閥子弟和王公貴族的後代大概在八十人,基本上,一個皇子可以分到十個左右的伴當,然而,事實上,當然不是這樣。
像燕王杜允的身邊,起碼不下三十個伴當,這些人圍繞著杜允轉悠,真正能被杜允接納的也就兩三人,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會舍棄杜允,去選擇其他的皇子。這是因為,這些門閥子弟或者高官後代,基本上都和郭家有著牽連,他們算是郭家的門閥集團一員,他們隻能跟隨杜允,沒有別的選擇。
在劍宮中,跟隨杜允的伴當最多,排在第二位的則是終南君杜旭,他的母親是京兆顧家大房的嫡女,雖然不是皇後,卻是貴妃,即便比不上郭玉琪,在後宮中,卻也有著不少權力。
跟隨在十五歲的終南君杜旭身邊的伴當也有二十來人,基本上是顧家門閥集團的一份子,在這裏,家族之間的關係可謂是涇渭分明,容不得半點混淆。
八十來名學宮子弟,就有一半以上的跟隨了這兩人,又有十來個關東籍的子弟跟隨著範陽君杜琥,剩下的那些,分別跟隨著那五個皇子,年紀最小的十七皇子杜宇,身邊僅僅跟著兩個伴當,年齡和他相仿,也都六七歲的樣子,這兩個伴當其中一人出自他的外家,另一個和外家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至於杜睿,他才進入劍宮,暫時沒有人跟隨他。
這些學子中,也有一些尚未選擇皇子的家夥,有些是一直在觀察,有些則是無法貼到杜允或者杜旭身邊去,如果有可能,他們也會選擇一些靠譜的皇子投奔。
至於杜睿,這些家夥對他,基本是敬而遠之。
現在,杜睿應該去初階學堂上課,上午的課程是文課,有大儒為他們講解經義,出自聖人東郭先生的語錄,稱之為榕園夜話,這本經書是東郭先生在自家的榕園和弟子們之間的問答記錄,因為大多是在夜間,所以,稱之為榕園夜話。
這本書在這個世界的地位,類似於杜睿前世的論語。
講解榕園夜話的是陳夫子,出自關中橫渠世家,英宗還是太子的時候,他是英宗的伴讀,如今在中書省任職,偶爾會為英宗杜臻寫詔書。
他對經書的了解來自關中橫渠一脈。
現在,對於經義的講解有著分歧,橫渠一脈代表著關中學派,他們乃是複古派,講究崇古,認為聖人的微言大義可以解決一切問題,隻是,這微言大義須得研究透徹,不能被誤導,每一字每一句都有著深意,一旦理解錯誤,就會走入歧途。
如何解釋經義,橫渠一脈自認舍我其誰。
關東學派卻不讚成一味崇古,認為世界在變化,所以,必須與時俱進,聖人的微言大義自然很有道理,然而,卻不能把它當成至理名言,一味聽從,須得有選擇的接受。
雙方都視對方為異端,江湖也好、廟堂也好,相互攻擊,你死我活,決不妥協,私下裏,兩派的學者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這世界,那些大儒大多有著世家背景,也有著強悍的武力,所以,他們不僅文鬥,有時候熱血上頭,還會簽下生死狀,進行武鬥。
陳夫子身為中書省的中令,平時工作繁忙,仍然要在劍宮來教書,無非就是想搶奪經義的解釋權和說話權,為此,哪怕是過勞死也不怕。若非他是英宗杜臻的伴讀,也不可能獲得這樣的機會,正是有著這份交情,這才擊敗了關東學派的努力,成功獲得學宮教習一職。
然而,關東學派也有著自己的門路,並非一潰千裏,在劍宮內,同樣也有著關東學派的夫子,甚至是在中階班當教習。
這兩人暗地裏較著勁,互不相讓。
陳夫子也就非常嚴格地對待學子,哪怕是皇子,也是不假言辭。
距離陳夫子的第一堂課時間已經很緊了,丁三石心裏有些焦急,因為皇子們犯錯,雖然也會責罰,責罰的對象卻是那些伴當以及他這樣的內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