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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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鬧的樓中歌舞升平,樓下唱曲兒娘子懷抱琵琶淺吟低唱,隻見她素手翩飛輕攏慢撚,嘈雜的環境中孟纖棠仍能聽清她唱出的每段字字句句。

    那女子唱到《孔雀東南飛》的一段詞:“我命絕今日,魂去屍長留!攬裙脫絲履,舉身赴清池。府吏聞此事,心知長別離。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

    曲調低沉,似有嗚咽之聲。孟纖棠聽得如癡如醉,淚凝於睫。情之一字何為?孟纖棠前世以身殉情,也算全了她對情的一片癡心。但今時今日,她卻迷惑了。

    自古以來女子殉□□多,但如焦仲卿般的男子能有幾個?怕不是先人才去,轉日便鴛鴦被底臥紅妝。女子的一片癡心又賦予誰?想來可悲可歎。

    樓下客官聽了不喜,嚷著換曲兒來唱,那女子便撥轉琴弦改唱了一曲鳳求凰,熱熱鬧鬧人皆歡喜。

    孟纖棠卻為剛才的曲子空留嗟歎,拭去眼角的淚珠,執起一盞熱茶潤喉。

    竇明珠跟著那兩人上了樓,卻不知他們進了哪間房門。抓來一個仆人詢問,那仆人隻當她們來找那對神仙般的璧人,便指路到孟纖棠所在的包房。

    竇明珠派丫鬟踢門而入,孟纖棠被嚇了一跳,口中的茶水還未咽下,隻嗆到眼冒淚花,鼻中一片酸澀。

    竇明珠見她這副樣子,認定是被她抓到奸情心中緊張所致,她冷笑著孟纖棠道:“賤人,把你那姘頭藏哪去了?”

    孟纖棠彎腰咳了好一陣子才感覺喉嚨中的痛感減輕,聽竇明珠這麽問,心頭有些惱,便站起身道:“姑娘也是名門閨秀,滿口汙言穢語出口傷人怕是犯了口惡業,口舌生瘡是小,聽說到了地獄中會被小鬼勾了舌頭,還請姑娘謹言慎行,莫招惹諸天神佛無常惡鬼。”

    竇明珠見她威嚇自己,本想再罵,卻感覺脖後冷颼颼,被她剛才的話嚇退了三分。

    “哼,你不用替菩薩布道。今日我隻來問你的苟且之事,和野男人勾勾搭搭,不貞不潔,這事就夠你到地獄永不超生了。”她邊罵邊環顧四周,想看看哪裏能藏人,“總歸跑不出這間屋子,你敢不敢讓我搜一搜。”

    孟纖棠被氣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姑娘稱夫君為兄,那便應稱我為嫂。今日到嫂子房中來搜髒,姑娘好教養。”

    竇明珠認定她不敢讓自己搜,“等搜出來,你再同我說話。”

    她倒要看看人髒俱在,孟纖棠還有什麽臉跟她辯駁。

    竇明珠和丫鬟在屋內仔仔細細搜了一遍,卻沒有找到半個人影。

    李英曙回來時,就見孟纖棠臉色漲紅的看著竇明珠翻箱倒櫃,樣子像是氣得不輕。

    他沉聲說:“在做什麽?”

    竇明珠見到李英曙也是一愣,她方才看見的那男人明明不是李英曙,怎麽他會在這?

    “哦,沒什麽事,剛才看見嫂子與一陌生男子同行,怕她遇到歹人,因此將屋中查看一番,免得歹人藏身其中。”竇明珠笑著說,不動聲色的給孟纖棠上眼藥。

    孟纖棠聽得瞠目結舌,她算見識了什麽叫口蜜腹劍笑裏藏刀。原先聽說有些人的嘴能殺人,今天她才算明白。

    李英曙垂目打量了一下竇明珠,又去看孟纖棠,見孟纖棠偏頭不語。

    他讓開房門道:“今日我與夫人賞燈,不便相留,你請自便。”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竇明珠知道這次沒逮到證據,她也不好做文章,因此笑著往外走。

    恰巧隔壁韓忠彥推門而出,竇明珠一眼就認出這是剛才摟著孟纖棠的人,原來是藏在了隔壁。

    “大膽賊人,竟敢勾引我家嫂子,十三哥快來抓他去見官,剛剛就是他摟著嫂子。”竇明珠大聲嚷道。

    韓忠彥認得李英曙,剛才就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所以才出門查看。一見真的是他,再向房內一瞥,便看見一個嫋娜窈窕的身影坐在桌邊,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孟纖棠。

    他反手一推,將跟在身後想出來的賈氏推回房中,輕飄飄關上門。

    “李公子也在,今日上元佳節,正是有情人相會的日子,公子好興致。”韓忠彥抽出袖中的扇子倏的打開搖了搖,俊秀的臉上麵帶笑容。

    李英曙沉沉看他,卻平靜的回道:“今日我與夫人一同賞燈,駙馬爺也是與公主同行嗎?”

    韓忠彥被他戳中痛處,手中的折扇一頓,繼而笑著說:“我心有皎月,何須他人同行。”

    “如此,便不打攪了。”李英曙轉身欲走,卻被竇明珠拉住袖子。

    “表哥,嫂子的清白不能被他玷汙,管他是誰,定要為嫂子討回公道。”竇明珠是打定主意要讓孟纖棠身敗名裂。

    李英曙甩開她的手,冷冷說:“休得胡言。”

    “姑娘可是認錯人了?不如和尊夫人對質一番如何?也好還夫人一個清白。”韓忠彥隻想見孟纖棠一麵,能和她說說話就好,哪管是什麽。

    “韓公子何必與婦人一般見識,此事無中生有。”李英曙警告的看了一眼竇明珠,若她再不識好歹,他定當讓她記住這個教訓。

    竇明珠跺了跺腳,知道李英曙是被那狐媚子迷了心竅,竟能容忍別人給他帶綠帽子。

    她在李英曙這裏說不通,不如去竇老夫人那裏評評理,因此一氣之下轉身就走。

    韓忠彥在門前佇立良久,他和孟纖棠就隔著一扇門,卻像隔著重巒疊嶂萬水千山,門裏門外兩個世界,終是不得一見。

    孟纖棠不知為何韓忠彥會在此處,他的出現無意於火上澆油,似是印證了竇明珠的話,她怕李英曙多心,因此將自己剛剛的氣憤全丟,悄悄去看李英曙。

    遇到一個總是覬覦自己夫人的人,李英曙的心情有些糟。特別是孟纖棠和韓忠彥的那段情,李英曙總是放不下。

    “夫君……”孟纖棠揉揉的依偎進他懷裏,抬頭看他臉色,生怕見他不高興。

    李英曙低頭抬起她柔和的下巴,粗糲的拇指在她嬌軟紅唇上揉搓。見她麵露忐忑,便低聲道:“我不信竇明珠的話。”

    孟纖棠鬆了一口氣,他不信就好。

    女人的紅唇柔軟如櫻桃,甜美芳香,李英曙低頭靠近,兩人鼻尖相碰,唇瓣若即若離,絲絲情愫纏繞。

    孟纖棠柔弱無骨的倚在李英曙懷中,閉著眼睫毛不住顫抖。李英曙見她這樣,輕笑一聲。孟纖棠聽到他的笑聲,臉色倏地紅透,燦若桃花粉嫩柔和。

    李英曙扣住她的下巴,唇瓣貼上她的紅唇,男人是霸道的,但他的吻卻是溫柔的,他在她唇間輕輕勾畫。孟纖棠卻被這溫柔臊的心緒不穩,在他懷中不住顫抖。他的氣息如山般將她籠罩,她柔若藤蔓攀附其間。

    她的唇飽滿柔軟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讓李英曙忍不住逗弄。她似是緊張,任他施為,他的大手在她纖細的腰間一揉,她挺著身子微張檀口露出一聲嬌吟。

    他趁機勾著她的丁香小舌追逐嬉戲,兩人難舍難分。這是他疼入心間的女人,占有她的人隻能是他,想到韓忠彥覬覦的神色,他的眼神暗了暗。

    卻聽孟纖棠一聲淺哼,他弄疼了她。李英曙鬆開她的唇舌,她埋在他懷中不住換氣。

    李英曙唇角勾笑,摟著她輕撫,目光落在她瑩白的耳垂上。她生的好,耳垂長得飽滿瑩潤精致可人。

    他低頭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吮吸,這讓孟纖棠在她懷中猛顫了兩下。李英曙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聽到她不奈的低喚,卻更讓他渾身火熱。

    他抱著她,埋首在她頸間嗅著她淡雅的柔香,聲音低沉如磁:“別動。”

    孟纖棠也感受到他身體的緊繃,不敢撩撥他,隻靜靜的倚在他懷中喘息。

    外麵鑼鼓喧鬧,迎來送往叫好喝彩的聲音不斷,但這小小的內室卻靜謐清幽。

    半晌後,孟纖棠平複了心神,仍記掛著要去給林氏買盞燈籠,便推了推李英曙說:“咱們再出去買盞燈吧。”

    “什麽燈?”

    “鯉魚燈,十二嫂的胎夢是條錦鯉,我想買盞魚燈送她。”

    “好。”

    李英曙幫孟纖棠整理好衣衫,將她鬢邊滑落的釵環幫她重新插進烏發中,又拿來帷帽幫她戴好。

    孟纖棠腿軟,李英曙長臂環著她的纖腰,半扶半抱將她帶出望江樓。

    李英曙給了一個小童幾個銅板,讓他將望江樓的春水綠鴨先送回郡王府。

    他則攬著孟纖棠走了半條街,挑了一盞最好看的鯉魚燈買下。

    回府的路上,走到燈火闌珊處,李英曙背起孟纖棠,一手托著她,一手挑著一盞流光溢彩的金鳳凰。

    孟纖棠伏在他背上,一手環著他的脖頸,一手挑著一盞鯉魚燈,搖搖晃晃笑顏明媚。

    李英曙聽著背上的清淺笑聲,再看看燈籠映照下的這一小片光亮,兩人身影相疊。路漫漫,夜暗長。人生孤寂,能有一人相陪相伴,人生何憾。他願背她一輩子,一直挑燈與她看過世間的鬥轉星移。

    詞中說簾幕閑垂飛絮,春困厭厭,終日扃朱戶。自驚蟄過後孟纖棠越來越慵懶,每每睡到日上三竿仍擁被好眠,隻有梁上的春燕銜泥築巢,呼朋引伴嘰喳相慶時才能將她吵醒。

    玉蟬來時院中一片靜謐,愈發顯得鳥啼蟲鳴清脆悅耳。她悄悄掀了簾子走進內室,見孟纖棠獨臥在芍花簇織的錦被中,紅彤彤的嬌顏美色動人,嘴角微翹美人酣睡。

    鶯兒見她來,剛要張口,卻見她擠眉弄眼的擺擺手,指了指孟纖棠歪著頭笑了笑,示意鶯兒莫要出聲。

    玉蟬趴在床前用手中的蝴蝶團扇穗子去撩蹭孟纖棠的鼻尖,孟纖棠感覺有些癢,伸出青蔥玉指揉了揉小巧挺俏的鼻子,幾次過後卻感覺那惱人的東西揮之不去,索性翻身向內將臉埋在錦被裏。

    玉蟬不禁笑出聲,推了推孟纖棠說:“嫂子醒醒,哥哥都出門半日了,你還在賴床。今日二月二府裏炒豆,大嫂請咱們過去嚐鮮,順便問問後日嫂子的生日打算如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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