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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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纖棠生在農曆二月初五,正是仲春時節,草長鶯飛群芳吐蕊百花爭豔。
李英曙醒時天邊剛剛露出魚肚白,如今夜色漸短天亮愈早。他側頭看向懷裏的孟纖棠,她側身趴在他身上,香肩半露透著瑩白,嫣紅色杏花肚兜裹著胸前的豐滿很是饞人。
李英曙也沒客氣,大被將兩人一裹便在那黑暗處幾番擺弄被翻紅浪。
清晨小廚房裏的廚娘們已經開始點火燒灶,洗菜和麵忙作一團。今日是孟纖棠的生辰,範廚娘打算好好露一手給夫人煮碗香噴噴的長壽麵。
李英曙進來時,範廚娘一愣,芝麻綠豆大的小眼睛眨了幾下,確定沒有看錯人,確實是她們家那豐神俊朗的姑爺。
她磕磕巴巴拘束的見禮道:“喲,公子您怎麽到這來了?這裏地上有灰,仔細髒了您的鞋。”
她是皇後娘娘宮裏出來的,見過的世麵也不少,但每次看到她們家姑爺那張冷麵,就忍不住小腿肚子打顫心裏戰戰兢兢。
另外兩個廚娘躲著偷笑,平日裏多粗魯的一個人啊,殺起豬來眼都不眨一下,這會兒倒扭扭捏捏跟個蚊子似得。
李英曙走到案板前看了一圈,見白麵已經揉好,便問道:“這是給夫人做麵的?”
範廚娘連忙回答道:“是是是,正要抻麵……”
“我來吧。”李英曙道。
範廚娘胖胖的臉上小眼圓睜,嘴巴張的像個雞蛋大,“這……這……公子……”
範廚娘想問公子您會嗎?但她沒敢問出口。看著李英曙淨手後直接揉麵的樣子,似乎挺像那麽回事。但是,一抻斷了,二抻又斷了,範廚娘撇開眼睛盯著地麵找金子,表示沒眼敢再看。
李英曙皺著眉看著手裏的麵,柔柔軟軟的麵條,他就怎麽抻不起來?
他側身看向裝模作樣找菜的範廚娘,道:“勞煩大娘賜教。”
這文縐縐的話聽著真舒心,看看,公子就是讀書人,說出來的話都那麽客氣,賜教嘿。
範廚娘心裏有點樂,便顛顛跑過去挽了挽袖子笑著躬身道:“那奴婢就獻醜了,公子您看好了。”
範廚娘抻麵技術熟稔,動作行雲流水,力道張弛有度,抻出的麵細長好看還不斷。
李英曙看的清楚,他眼疾手快腦子好使,範廚娘抻完麵後他照樣學樣竟能做的五分像。
範廚娘不禁心裏咋舌,到底是公子啊,這聰明勁兒不是旁人能比的。
李英曙卻不甚滿意,換了塊麵重新抻,直到做的八分像才停手。他深知術業有專攻,能做到範廚娘的八分像他就能出去開館子了。
範廚娘原本覺得公子是想哄夫人開心,來廚房親手抻麵也就行了,沒想到公子竟沒讓她沾手,後麵的事情也一應包了,隻需她從旁指點便可。
範廚娘看著端著食盒走出去的公子,心道夫人那張嘴是讓自己給養刁了,也不知道吃不吃的慣公子煮的麵。
孟纖棠起身後坐在紅漆纏枝花梳妝鏡前梳發,旁邊的窗子敞開能看到院中的景色,春天花紅柳綠桃李爭妍,一簇簇桃花盛開嬌粉絢爛。
“夫人你看,今早就有一隻喜鵲棲在咱院中的桃花樹上,嘰嘰喳喳可熱鬧了。”鶯兒邊為她挽發邊笑著說。
“還沒結果子呢,它就來貪食,等到七八月結果子的時候分它一點,也別讓它全糟蹋了。”
李英曙進來時就聽孟纖棠笑著說話,問了一句:“分誰?”
孟纖棠見他端著食盒進來,便起身走到桌前:“分那饞嘴的鳥兒果子吃,你這是端的什麽?”
李英曙打開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食盒,端出一個紅底壽字文瓷碗,上麵精細的盛著一碗麵,點綴著紅綠幾色菜品。
“長壽麵,今日你生辰,趁熱吃。”李英曙將碗推到她麵前叮囑道。
孟纖棠聽他說是長壽麵,便知這是特意給她準備的了。
隻是看這碗麵的品相,似是與範廚娘平日做的有些不同。她執起筷子夾麵嚐了一小口,便放下筷子道:“今日範廚娘不在嗎?這麵倒不如往日的好。”
李英曙輕哼一聲嫌她挑剔,“吃吧,生辰的麵要吃完。”
孟纖棠看著這一碗麵犯愁,這麽大一碗麵她早晨胃口沒有那麽大,肯定吃不完。但看著李英曙盯著她吃麵的樣子,她無奈隻好繼續吃。
看著她小口小口難以下咽的樣子,李英曙眉頭越皺越深。
“怎麽?不好吃嗎?”
孟纖棠搖搖頭剛要說話,卻感覺胃裏有些不舒服,有些反胃的感覺。
李英曙看她一臉為難的樣子,便將麵端到自己麵前,“不好吃就別吃了。”
“那怎麽能行,夫君剛剛說生辰的麵要吃完的。”
李英曙靜默了一瞬道:“夫妻一體,同庚同壽,為夫代勞便是。”
自從與孟纖棠成親後,他似是養成了與她同食的習慣,李英曙心中一笑。
兩人剛吃過早飯,小丫鬟月兒就進來笑著說:“十二夫人來給郡主祝壽了。”
孟纖棠一聽是林氏來了,趕忙起身去院門外迎。李英曙與她並行,對林氏見過禮後,便由她二人房中說話,自己轉去書房歇著。
林氏捧著一個長形錦盒,裏麵裝了一幅畫軸,笑著對孟纖棠說:“你芳誕我也沒什麽好送的,這是我親手畫的鬆鶴圖,你勉強收下吧。”
“嫂子懷著身孕要多休息,你跑這一趟倒讓我擔驚受怕的。”
林氏笑著搖搖頭:“今日你們去靈音閣吃酒,我不便去,所以才趕在你出門前來送賀禮,就這幾步路也熟的很,靜兒扶著我慢慢走沒事的。”
前日大夫人良氏聽說孟纖棠喜歡聽戲,便在她生辰這日在靈音閣擺席吃酒聽戲為她賀芳誕,林氏因為有孕不便去,所以才此時來給她送禮。
兩人閑話幾句林氏便起身告辭,孟纖棠一路將她送回十二公子的院子才回來。
進院門後孟纖棠見李英曙站在桃花樹下看那喜鵲,那喜鵲也不怕人,自顧自和桃花掰扯。
李英曙見她回來,便向她招手,“過來。”
孟纖棠走過去,與他一起抬頭看花看鳥。李英曙側頭看到美人與桃花相映成歡幾能入畫,便伸手要去摘一朵桃花與她戴在發間。
孟纖棠卻挽住他的手,阻止道:“夫君要做什麽?”
“摘花。”
“夫君莫要如此,春花秋果因緣相對,還請夫君高抬貴手饒了它們吧。”
李英曙有些好笑,他指了指樹枝上的喜鵲,“它摘得,我摘不得?”
在孟纖棠眼裏花鳥魚蟲都屬於同一類,有其自然之道,但人就不好多加幹預了。
李英曙無奈,隻好拾起地上的一朵落花,這都是被那隻花喜鵲扯下來的。
“如此便不算辣手摧花吧。”他將粉嫩桃花戴在她烏黑的發間,看著她如水的雙眸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靈音閣的戲台熱鬧非凡,各院女眷紛紛來給她捧場賀芳誕。酒席擺下,絲竹鼓樂驟然而起。
孟纖棠是個戲癡,有一天的大戲可看她便不亦樂乎,因她這幾日時常腰疼,便歪在椅子上時不時換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個姿勢。
日過午後,孟纖棠感到腰部的疼痛慢慢向腹部轉移,擾的看戲的興致都沒了。
鶯兒看她蹙眉低頭揉著肚子,像是不舒服的樣子,遍低聲問道:“郡主,您怎麽了?”
“肚子疼,腰也疼,怕是月事來了,你扶我去淨房。”孟纖棠小聲說道。
鶯兒扶著她去了趟淨房,卻不見月事的蹤跡。
因今日她生辰才在靈音閣擺席吃酒聽戲,眾人未散,她就是難受也要忍著,麵上看起來仍是一團和氣笑臉迎人。
直到日暮天晚,大家困倦各自散去,她才被幾個婆子用一頂肩輿抬回院子。
李英曙今日也到戲台前敬了幾杯酒就走了,因他是成了親的男子,不方便的內帷久呆。
李英曙見孟纖棠是被人抬回來的,微微皺眉擔心她今日飲酒過多。快走幾步到跟前,想將她抱起,卻發現她蹙著眉額上都是虛汗。
“夫君,疼……肚子疼……”孟纖棠依偎在她懷裏揪著他的衣襟道。
李英曙看她麵色有些蒼白,心中一緊:“去西邊裕榮街上請田大夫來。”
西邊裕榮街上的田大夫是汝南郡王府上的常客,但凡內眷有個不舒服,都找他來看。
田大夫來得快,一番診脈後,懸著的心才算放下,起身笑著拱手道:“不礙事,隻是有些累著了,腹中孩子無礙,有些婦人初孕時微感疼痛都是不礙事的。”
李英曙一把抓住大夫的手臂,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問道:“什麽?再說一遍?”
田大夫被他的神情嚇了一跳,忍著胳膊上鐵鉗夾肉般的疼痛,笑答道:“公子放心,孩子平安,夫人也平安。”
孟纖棠先是被他的話驚傻了,眼神發直腦子裏像是炸開般,愣愣的過了半晌才嚅囁問道:“你是說……我有身孕了?”
“是是,恭喜夫人懷有貴子,隻是現在月份還小,萬望夫人保重。”
孟纖棠隻聽到“是是”二字,後麵的話她一句都沒聽進去,一顆心像飄在雲裏霧裏。先是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緊張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擺,整個身子僵硬的不敢動。
她一邊傻笑一邊哭,哭的醜笑得也醜,她淚眼朦朧的看著自己的肚子,又看向李英曙,向他伸出手。兩輩子的祈願終於實現了,她眼中的淚不由自主往外冒。
李英曙三兩步走到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將她抓的有些疼。他攬著她撫摸她的背給她順氣,孟纖棠嗚嗚咽咽口齒不清的不知朝他說些什麽,哭著哭著笑,笑著笑著哭,李英曙本來挺緊張的心情卻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哭什麽?你有了咱們的孩兒。”他伸手抹去她腮邊的淚珠。
孟纖棠用力點點頭,然後抓著李英曙的衣襟慌神道:“夫君,剛才孩子疼了,她疼,我感覺到了,怎麽辦……”
李英曙聽後轉頭淩厲的目光盯著田大夫,田大夫真是被他嚇怕了,直作揖道:“沒事沒事,老夫用數十年行醫的名聲保證,尊夫人和孩子都沒事,我這就開幾味藥材,夫人喝下臥床休息就沒事了。”
趙嬤嬤顧嬤嬤她們早就高興瘋了,將諸天神佛都謝了一遍,聽到大夫這麽說,忙道:“大夫這邊請,您寫方子,我這就派人去抓藥。這煎藥的步驟還得麻煩您老細細交代,萬不可有一點差池。”
先前竇老夫人送來的那兩個丫鬟將孟纖棠懷孕的消息傳到北府,竇明珠聽說孟纖棠有了身孕時,一時驚訝不已,最終卻化為心頭的狂喜。十三哥不能生,那這個孽種是從哪裏來?
她早就對竇老夫人說過孟纖棠紅杏出牆的事,可竇老夫人疑而不信,這回不怕竇老夫人不信了,那賤女人連野種都有了,真是自甘下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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