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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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長青一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夜市上,四下掃了圈,深夜的街道比白天更熱鬧,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

    他依舊是站在白天聽說書的那地方,一個撲著□□的矮小人偶在樹下支著攤子說書,一大群“人”圍著他,那人偶說的依舊是近日傳得沸沸揚揚的太白妖道的事,不過少去了白天那些不著邊際的話,隻規規矩矩地說那妖道的平生。

    他那段波瀾壯闊的生平啊,說到底不過是四個字,求仁得仁。

    太多年沒著過道了,孟長青其實是有些新奇的,顯然,他的生魂被人勾了出來,推到了這鬼市。

    孟長青看了一圈誰也不認識,於是多看了那□□人偶一會兒,那人偶望向他,兩顆眼珠子是龍眼核做的,黑漆漆的泛著光。這種人偶沒有魂,一舉一動全靠控製者的意識,仔細看他的筋脈全是細線,邪氣森森。孟長青不是沒見過人偶,但沒見過這麽……孟長青有些說不上來,可愛?

    很明顯,這隻便是白天在鬧市講故事的人偶的真身。

    一般懂行的人,人偶都是用浸泡了畜血的柳木做的,可這隻人偶不一樣,這人偶是用布做的,樣子低低矮矮,頭上綁了兩個衝天髻,臉上還畫著個笑臉模樣,一點也不可怖,反倒很可愛,像給小孩子的玩具似的。

    如今的宣陽城,到處都是道門修士,這偌大的一個熱鬧鬼市就開在比鄰妓院的鬼巷中,竟是無一人察覺,道門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孟長青沒打算動手,他感應到了一個人的氣息,薑姚。這鬼市中有薑姚的氣息。

    待到那說書的人偶將故事說完了,預備著收攤,孟長青這才走上去,道:“故事說的不錯。”

    那人偶攬著裝滿了紙錢的銅盂,抬頭看著孟長青,白撲撲的一張臉。

    孟長青跟在了人偶身後,慢慢地沿著街道往前走,這種人偶並沒有自己的意識,附在身上的那股子氣散了,馬上會變回一動不動的人偶模樣。果然,走了七八條街,那人偶搖晃了兩三下,摔在了地上,由於是布的,也沒發出一點聲響。

    銅鑼聲與鞭炮聲由遠及近地響起來,孟長青站在街道中央,抬頭看去,一支身著大紅衣裳的迎親隊伍漸漸走來,開路的人敲了下手中的空心的銅鑼,哐當一聲響,嘴裏喊著些祝詞:“子歸兮,嘉賓與賀,結綬祝酒,親朋滿座……”

    孟長青忽然發現隊伍後麵的一個人異常眼熟,他捏訣點在了自己的眉心,再看去。

    那人赫然是薑姚,薑姚正混在那一群吹嗩呐的隊伍中,眼神渙散,一步一跟,緩緩地從孟長青眼前走過。

    孟長青跟了上去。

    這支迎親隊伍最終停在了一所張燈結彩的老宅前,猩紅的婚綢掛在匾額上,宅子裏頭人頭攢動。孟長青打量著順著人潮走的薑姚,還好,魂魄是全的,他正看著,忽然被一隻手拉了出去。

    “新郎官!你怎麽在這兒藏著唷!這怎麽的?不好意思啊?”一個喜婆模樣的人張口便喊,拉著孟長青邊走,“別愣著了,新娘子到了!接親啊!”

    饒是見慣了大場麵的孟長青,他也震驚了一瞬,低頭一看,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換上了猩紅的婚服,孟長青心頭一跳,什麽時候給他下的咒術,他竟然沒有察覺。

    幾個胖喜婆同時上來推著孟長青,“接親咯!新郎官!”

    孟長青終於有些傻眼,“啊?”他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身後的胖媒婆恨鐵不成鋼地用力推了他一把,“接親啊!”

    孟長青猝不及防地被推了把,撞在了那轎子上,身後傳來一陣哄笑聲。

    “哎呦喂!新郎官!你咋還不好意思上了啊?抓緊啊!”

    孟長青有些哭笑不得,這是逼著他接親?他回頭看了眼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又看了眼那頂紅轎子,心道揭開裏麵也不知道是個什麽玩意。終於,他伸出手,輕輕揭開了轎簾。

    裏麵坐著個新娘,婚服上瞧不出一絲褶皺,她疊著手放在膝蓋上,感覺到簾子掀開,有些緊張地抓緊了手。

    孟長青打量了她一會兒兩眼,緩緩地伸出手去。

    那新娘將手輕輕放在他手心,纖細而軟的一隻手,活人哪裏有這種冰冷溫度。孟長青看著這從天而降的豔福,心中跳了下,十分配合地扶著新娘出了轎子。

    一群媒婆攛掇著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背新娘進去,孟長青有些無奈,那媒婆怕誤了時辰,這才饒過木頭似的孟長青。

    “新人到!”一個喜婆走上前去,甩著紅帕子喊了聲,堂中笑聲頓起,“恭喜!”“恭喜啊!”“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新郎官好福氣!”

    孟長青掃了一圈在座的親朋,薑姚木愣愣地站在一群人後麵,好似什麽都聽不見似的。孟長青又望向身旁的新娘,喜婆遞給新娘一柄刺著鴛鴦的羅扇,她輕輕舉起扇子。

    這不像是宣城的婚禮,孟長青在宣城待過,偶然見過宣城人娶親,八抬大轎嗩呐喇叭,高頭大馬紅旗開路,新郎要抱著新娘下轎,十八個火盆一一踏過去,這才算圓滿。

    今日這婚俗看著像是宣城的古俗,其實內涵大不一樣,嗩呐是倒吹的,紅旗變成了陰旗,八抬大轎隻用了五個人,宣城隻有棺材是五個人抬的。這是門陰親。

    “新郎官!別傻愣著了!拜天地了!”喜婆撒了一大把花生出去,拉長了聲音道:“別誤了時辰啊!開禮。”

    所有人頓時安靜下來。

    “一拜天地!”

    孟長青看著那新娘,心道也不知這蓋頭下麵的東西會不會沒有頭,他捏了個訣忽然點在那新娘的額頭,同一瞬間,那堂前火盆竄出了半人的火苗。孟長青忽然覺得不對勁,刷一下收回了手。

    不對啊,這新娘怎麽瞧著像是活人?魂魄是活的!

    新娘依舊端坐在堂前。

    周圍人仿佛瞧不見孟長青的臉色似的,一個喜婆走上前來,扶起了有些不敢相信的孟長青,“唷!瞧咱們新郎官愣的!”她笑道,“一看就是頭一次,拜天地就愣了,入洞房可怎麽辦唷?”

    “來來來,繼續,別誤了吉時!”

    另一個喜婆忙笑道,“繼續繼續,一拜天地!”

    孟長青看著那新娘沒動,忽然道:“等等。”

    眾人都望向孟長青。

    孟長青盯著那鬼新娘,燭光下,新娘蒼白的手緩緩握緊了。

    孟長青忽然抬手刷一下甩出六張燃燒著的道門符咒,團團圍住了那新娘,那喜婆尖叫一聲,同一瞬間,他看見新娘的命火刷一下熄滅下去,蓋頭無風自動。魂魄是活的,命數卻已經絕了,這是個什麽情況?

    堂前忽然靜了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所有人都盯著孟長青,眼睛在燭光下泛著龍眼核般的光澤。

    全是木偶。孟長青回過身一把抓住了薑姚的手。

    忽然,腳步聲從外麵傳來。孟長青回頭看去。

    一個年輕道士模樣的人從院外走了過來,此時正值深夜,禮堂中即便點了蠟燭也異常昏暗,那道士手裏提著盞灰白火焰的燈,他剛一走進,孟長青就感覺到屋子裏亮堂了許多。

    借著燭光,孟長青看清了那鬼道士的臉,眉疏目朗,骨相不凡,讓人無端生出好感來。孟長青看著他許久,忽然反應過來。

    “你便是當年那個愛上女鬼然後自殺的道士?”

    宣陽城出名的道士隻有一個,當年鬼火燒城的那位。

    堂中的喜婆與賓客全部一動不動地站著,表情沒有一絲波動,他們本來就是人偶,此刻沒了魂似的戳在原地,瞧著很是詭異,那新娘蓋著蓋頭坐在堂前,羅扇放在膝上。道士走上前去,從袖中掏出小小一隻人偶,正是孟長青看見說書的那隻,不過小了許多,隻有巴掌大小,道士將人偶輕輕放在了新娘的手心。

    孟長青心頭一跳,將薑姚往自己的身後拽了下,手心隱隱約約地捏了二十四張道符。這種道符精魂所化,是他魂魄的一部分,煞氣極重。

    那道士垂眸望著孟長青,“你既然正統道門出身,該知道濫用魂符容易魂飛魄散。”

    孟長青笑了下,“多謝前輩教誨。”這道士做了兩百多年的鬼,自然算他的前輩,客氣總是沒錯的。

    “我算不得什麽前輩。”

    孟長青道:“前輩過謙了,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散人謝長留。”

    “原來是謝前輩。”孟長青拱手行禮,他看了眼那新娘,若是他所料不差,這位怕就是謝長留戀上的那女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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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原來是對鬼鴛鴦。

    道門中人兩百年魂魄不散倒是有可能,這女鬼不過是普通一怨鬼,竟彌留人世兩百年,想必是謝長留幫她鎮魂。他望了眼謝長留,心道:“這道士還挺癡情,兩百年魂魄不散就為養著隻女鬼,這位怕也是早成了惡鬼了,惡煞都有可能。”

    孟長青是個能混過去絕不動手的人,立刻道:“謝前輩,今日之事實屬誤會,我誤入禮堂,並沒有冒犯的意思。二位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我恭祝二位永結同心百年好合。”孟長青一拱手,意思是你們這破事我不管,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謝長留望著小心賠笑的孟長青,沒說話。

    孟長青道:“前輩,那今日我就先行告辭?”

    那原來一直不說話的新娘子忽然極為淒厲地叫起來,“夫君!夫君!不要走!夫君!”她忽然極力地掙紮起來,鎖骨扭曲到一個活人絕不可能有的狀態,她從謝長留懷中掙出來,摔在了地上,手腳並用迅速朝孟長青爬去,“夫君!夫君!”跟隻四腳蜘蛛似的。

    饒是孟長青見多識廣,頭皮也麻了一瞬,謝長留是真男人啊,這女鬼也太他娘的滲人了!

    孟長青抓著薑姚拔腿就跑。

    那新娘的蓋頭掉了下來,那女人整張臉都拿銳物劃爛了,原本是眼睛的地方隻剩下了兩個窟窿,她聲嘶力竭地朝著孟長青喊:“夫君!不要走!”

    謝長留一把抓住了那狼狽的女鬼,那女鬼想抓著救命稻草似的抱住了謝長留,“夫君,夫君是你嗎?”

    孟長青剛躥到門口,被一道金符震了回來。他略震驚地地看著那道金符,謝長留說他濫用魂符,自己一個惡鬼倒是敢用這種霸道至極的道術。孟長青沒做多想,直接抬手三十六張燃燒著的魂符甩了出去。

    殺。

    一直跟在孟長青身後的薑姚此刻劇烈抖了下,緩緩抬手,手中竟然摸出把金鐵匕首,朝著麵前孟長青狠狠地捅了進去。

    魂符刷一下熄了,孟長青猛地低頭看著自己的心口。

    一柄金鐵的匕首直插入他的心髒,他回頭看去,薑姚麵露痛楚,似乎在極力抵抗什麽,眼淚鼻涕流了滿臉,大張著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那隻手還在握著匕首,往孟長青的心髒中用力捅去。

    孟長青忽然想起那一屋子的人偶。

    失策,這鬼道士會傀儡術。

    他用盡渾身的力氣,抬手半張魂符把薑姚拍了出去,自己退了兩三步才站穩,再抬眼時,眼中全是洶湧的金色霧氣。

    那哭嚎的新娘與那一屋子的賓客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隻剩下謝長留一個人站在堂前,手裏依舊提著那盞灰白火焰的燈,他朝孟長青一步步走過去,腳步聲極輕。

    魂魄是吐不出血的,消散時會冒出輕煙,孟長青現在渾身都在冒著輕煙,微微顫抖著扶著牆,他望著越來越近的謝長留,眼中的金色越發濃鬱,忽然笑道:“謝前輩,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何必對我趕盡殺絕?”

    “你是個妖道,不殺你,留著你為禍人間?”

    孟長青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理由,一時都愣住了,“你要殺我?因為我是妖道?”

    謝長留沒說話,明顯是默認。

    孟長青瞪圓了眼一臉的不可置信,“我沒招你沒惹你啊?還是說你其實和我有仇?”

    謝長留淡然道:“降妖伏魔,道門中人自該當仁不讓。”意思說我們沒仇我就是今天要弄你!

    孟長青噎了下,他開口道:“你一個道士,為了個女鬼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當年鬼火燒城的事怕也與你脫不了幹係,如今要你來替天行道?”意思說:你也配?

    謝長留沒說話,手中那盞燈的火焰旺盛了些。

    孟長青眼中金色霧氣幾乎溢出來,終於,他緩緩抬手,二百六十多張魂符一張張燃起來,刹那間,整個院子都是飛斬的魂符,謝長留手中的燈搖晃了兩下,噗嗤一聲,熄了,一縷青煙騰上來。

    謝長留終於低低說了一句話,“果然留不得。”

    話音剛落,院子裏陰風頓起,所有的蠟燭同時熄滅,光亮頓失。謝長留忽然皺了下眉。區區一妖道的遊魂,又受了重傷,怎麽還會有這麽重的煞氣?

    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在謝長留看著他時,孟長青不著痕跡地攏了手。忽然,他伸出手,拍了下薑姚,纏在薑姚身上的絲線嘶的一聲燒沒了。

    薑姚立刻朝著謝長留吼道:“卑鄙!”他扶住了孟長青,“道長!道長你怎麽樣?”

    院子裏的魂符忽然劇烈抖動起來,凶氣大盛,謝長留望著魂符陣中央的孟長青,微微眯了下眼,“還不束手就擒?”

    孟長青動了下,謝長留幾乎沒看見他是怎麽動的,身形一閃,大門上的金符被孟長青撞碎了,謝長留心頭一驚,原以為孟長青做困獸之鬥,卻沒想到他能撞開金符,瞧孟長青撲過來,他立刻結印去擋,卻忽然發現孟長青已經近在咫尺,一雙眼中的金色已然徹底澎湃。

    一眼雙瞳,金色霧氣相撞時,雄渾煞氣噴薄而出,殺意呼之欲出。

    宣陽城門外,那塊碑直接裂成了數塊,坍塌在地。

    謝長留聽見這個麵容清秀卻比誰都更像惡鬼的人對自己低聲道:“是我在放你一條生路,讓開!”

    魂符上血光大盛,偌大個院子全是火光,星星點點,隨著“讓開”兩個字驟然炸開。

    謝長留眯了下眼,身體不自覺緊繃,下一刻,他卻忽然瞧見孟長青跟隻野兔子似的跳了起來,一把拎起薑姚扭過頭撒腿就逃,逃命的那種逃。活蹦亂跳地跑了......

    謝長留極輕地愣了下,有些沒想到,抬手一劍刺出,直取命門。

    孟長青左腳為支點,忽然回身甩出張魂符,身形劃出一個明亮的弧度,前一瞬還是隻兔子,忽然像頭撲殺獵鷹的狼,殺氣纖毫畢露。

    那魂符斬碎了飛劍,直逼謝長留麵門而去,卻在貫穿前一瞬間截停。捏著兩張魂符的少年一字一句問道:“你有完沒完?”

    謝長留抬頭看去。

    孟長青盯著他,像是要殺他,可殺氣卻在漸漸收斂,他刷一下撈了袖子,收了魂符,拖著腿腳發軟的薑姚回身往外走。

    勝負已分。

    謝長留頓了兩秒,忽然喊了他一聲,“等等!”

    孟長青站住了,“幹什麽?”他回頭看去,忽然一枚金印直逼他麵門,孟長青躲閃不及,瞳孔頓縮。

    薑姚都被這變數驚呆了,沒想到謝長留會下這種黑手,驚得連聲音都沒了。

    孟長青下意識抬手去擋。

    忽然,一道劍氣從孟長青身後破空而來,直接撞上金印,光芒大盛,金印寸寸裂開。

    那是純正仙門劍氣,與謝長留帶著陰氣的金符不可同日而語,連孟長青都被震的撞了出去,卻被一隻手攔腰截了,他魂魄受不住這種劍氣,下意識死死抱住了麵前突然出現的人,極其痛苦地低吼了聲,那人似乎僵了下,把他壓在了懷中,另一隻手收了劍氣。

    薑姚望著來人先是一怔,“真人?”隨即驚喜大喊道:“真人救命!真人救命!”

    孟長青聞聲猛地抬頭看去,他比薑姚還要震驚無數倍。

    李道玄扶住了孟長青,望著謝長留,腳下的劍氣瞬間席卷了整個鬼境。這是象征著道統的紫陽劍氣,流散化形,滌蕩人間,萬物無處遁形。

    扶為天卦,象為地卦,方寸之間,如觀天地。

    天下道門共七萬弟子,修仙證道,證的是人間大道,普天之下,七萬人中,隻有一人證的是天道。

    鬼境忽然動蕩了一下,隨即如漣漪似的散開,昏暗的宅子裏透入一束天光。那是黎明時天光,如無數柄利劍似的切碎了整個鬼境,舉目望去,雲開霧散,天地間皓皓一層浮白。

    年輕的真人淩空而立,沒有握劍,足下全是劍氣。

    鬼境像琉璃似的一點點碎開,忽然分崩離析。

    鬼道士謝長留聽見薑姚喊來人“真人”,心頭一跳,待到看清麵前之人的容貌時,他頓住了,當年他還尚在人世,曾拜訪過玄武山。

    李道玄抬眸望向那道士,見他身形忽然一散,消失在宅子中,李道玄沒追,低頭看了眼尚在震驚中的孟長青。孟長青的魂魄已經徹底渙散開了,天光下全是絲絲縷縷的煙。

    李道玄望著滿屋子的魂符,終於低聲嗬斥了一句,“胡鬧。”食指迅速點上孟長青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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