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最後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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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水晶被喚醒了。雖然費了些事,但這其實還是意料之中的。

    意料之外的是,紫水晶醒了,慕方笙卻又不太對勁。

    慕方笙看我的眼神居然有些閃避,話也少了許多,這令大家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本使我冰雪聰明,在如此狀態持續了半天後,我一把抓過陶冉,扯的路過的她一個趔趄,恨恨瞪著我。

    “你和他說了什麽?”我挑挑眉問。

    陶冉一臉嫌棄地打開我的手,瞪著我,“我說了什麽?他愚蠢成什麽樣都不許我說嗎,我是說了,我心裏就這麽想,說出來又怎麽,我看不慣,這就是我的事情了,總歸慕方笙不是你男人,可別把他列為私有財產來愛惜。至於我具體說些什麽你卻是管不著。”

    我一記白眼。眼睛餘光又掃到了不遠處的冉冉和默潯,覺得默潯似乎有些分神,和冉冉在一起時倒少有不專心,於是頓悟,眯了眯眼睛看著陶冉,“你是不是將默潯也一起嘲諷了?”

    陶冉滿不在乎地理了理她淺紫輕盈的衣裙,抱起纖細白嫩的胳膊看著我,“安默潯不是個在乎別人嘲諷的人,你要是覺得他也受了影響,那大概我說的是實,並不是毫無道理的諷刺,我說給他聽也是想讓他知道須珍惜你那兩萬……你那小徒弟,可能遲早有一天,要分別的。”

    我看著她精致的臉,體會到她似乎省略了有些話,比如,“你那兩萬年壽命救回來的小徒弟”,陶冉為冉冉謀未來,似乎並不是單為了冉冉……於是淡淡一笑,將話題轉開,打量了她,卻有些疑惑,“你這是……睡了一覺?”

    陶冉和我還有一相似之處,就是方醒來時,唇色就格外的淺,水粉的顏色,久久恢複不到原本的朱紅,卻也是不難看的,顯得陶冉竟多了幾分出水芙蓉的感覺,清淡也更白淨了些。然而陶冉並沒有白日歇眠的習慣,最近有事勞累?和蕭然發生了不愉快?抑或……是漠域將災,靈人靈衰的,前兆?

    陶冉打量了我,“你倒精力挺足。”猶豫了猶豫,水潤的眸子最終還是沉澱在我的臉上,“還有一樁事……我雖探不出你的血脈承自何處,但是其強大還是可以知的。……你自郊外回來那日,蘇顧其實也才回來。他一直在你身後,未有出手幫你,但你卻輕易覺醒,偏蘇顧回來時那毒又蔓延得如此迅速,又因這毒,你覺醒了完整的記憶,這其中該是有聯係的。蘇顧的身份到底是什麽,冰允茶墨知道,但恐怕不如你知道的深遠。還有元冕的涉入……我不想知道,但是我提醒你。”

    我頓了頓。

    ……

    夜。星光璀璨。

    “茶墨——”

    “哎~在!”

    允兒端著一盤香芋小團,回頭喚了聲茶墨,茶墨就叼著一隻團子,含含糊糊應著,手裏端著盤竹皮玉涼糕,小跑著跟上允兒。

    我同大家都聚在慕方府後園的回廊前等著允兒的點心,坐的坐立的立倚的倚,懶懶散散,少有的輕鬆,隻等待著明天的第一縷陽光——夢劫坍塌的一刻。

    “允姑姑——”本來紫水晶抱著冉冉的手臂粘在冉冉肩頭,閉著眼睛假睡已不肯鬆手,聞見這點心的味道卻撲棱彈了起來,亮眼放光地跨過去,笑出兩個小酒窩,嘴角幾欲閃著口水的光芒,接過盤子又彈回來,看著她主人去找安默潯了,便邊啃著涼糕邊走到廊欄後的慕方笙身邊坐下,把那點心放到了廊欄上。

    陶冉已趴在廊欄上睡著了,難得不尖酸刻薄,安安靜靜的睡容竟些許的……的讓人心疼。紫水晶睜著大眼睛,也把身子往下一滑趴在廊欄上,看著陶冉,咬著點心,“陶冉前輩……她可真好看,元上師父,晶兒都忘了你睡覺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了。”

    允兒望著紫水晶的小模樣,搖著頭笑了笑,又從茶墨手裏接了盤山楂糕遞給我,我對著紫水晶豎了豎手指,“噓”了一聲,紫水晶點點頭,大眼睛彎起來,歪歪頭乖巧地趴在陶冉旁邊。

    蕭然的身影閃過,陶冉身上多了件衣服。

    我淡淡的,又笑一笑,將糕點遞給冉冉,冉冉接了。我看著身邊的允兒又想去端東西,於是一把將她拉坐下來,理了理她耳邊微亂的發,捏過一塊涼糕塞到她口裏,“別忙活了,難得清閑,這麽做什麽。”

    允兒笑起來,點點頭,吃了那糕。

    不遠處茶墨端著最後一盤含梅蜜棗跑過來,一臉憤懣,“葉子,你就忍心我一個人忙活。”

    我挑挑眉,“反正,你那嘴也沒停下。你所謂忙活著吃的東西,與我們這些閑著的人吃的是一樣多,我知道你有這本事的。”

    茶墨哼了哼,不再掩飾,嚼著口裏的梅棗,也坐到廊欄上,抬起左腿,把那腿挪了上去,膝曲起來,自捧著梅棗吃起來。我一把奪過——平日裏也就最愛這些酸甜的東西。挑挑眉,挑釁般望著茶墨,茶墨的眼睛裏,先是想罵人的不服氣到狗腿子般的笑,滿眼的“我沒有法術,我打不過你,我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大人不計小人過”一類神情。

    我在冉冉處挑了塊山楂糕,站起來遞給蘇顧,蘇顧接了,我便又坐下來,想了想,還是輕輕一搖陶冉。

    陶冉微不可聞地嚶嚀了一聲,漸漸蘇醒,惺忪著睡眼,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一直望著她卻突然目光一閃的蕭然,淡淡而大大方方地坐好,把那衣服蓋在腿上。小晶兒笑眯眯地捧過去涼糕給陶冉,同時我把那已經傳了一圈的香芋小團也放在了茶墨和陶冉之間的那塊廊欄上。陶冉喜甜,允兒手藝高超,這些吃的隻香味就不可抗拒,陶冉一一接了。

    大家都擠過來地搶吃的,讚著允兒的手藝,嘴是停不下,連允兒和我及陶冉都伸手搶了,不對勁一天的慕方笙也活躍起來。

    我拿指尖捏著兩顆梅棗,到蘇顧身邊,將左手的梅棗吃了,又拉一拉蘇顧的衣袖。

    蘇顧默默一望衣袖上那些汁水,又挑眉看著我。我一臉從容,客氣地微笑了微笑,在廊欄上坐下來,距離之近,幾乎是貼在蘇顧腰邊。蘇顧亦一臉從容,拿那袖子給我擦了擦嘴。

    “你們可夠了。”允兒坐在那裏一臉嗔膩,看看左方的我們,又看看右邊二人,笑著搖頭,“可真是親師徒。”

    我看過去,原是冉冉和默潯。默潯倚著廊柱坐於廊欄,和茶墨差不多的坐姿,而冉冉懶懶趴在廊欄上默潯膝旁,百般聊賴地拿有右手纖細的食指在安默潯的寞磐劍鞘上胡亂劃著,默潯的目光輕輕落在冉冉身上,任冉冉以枕著的左手牽了牽了他的手指,日常膩歪。

    我再挑眉,往蘇顧腰邊一倚,胳膊往他一攬,懶懶出一臉“怎樣啊你怎樣”。

    允兒看似帶著笑意的目光裏藏著齜牙咧嘴,茶墨類似詩意地長歎一歎,對上我的目光,又咳了咳,拍拍身邊空處。允兒對著我微微笑著輕一“哼”,就起身跑到茶墨處坐了。

    我鬆開手,把最後一顆梅棗塞進嘴裏,剛想挪一挪給蘇顧騰個地方,蘇顧卻忽然湊近,照著我被汁水抹亮的嘴唇那就是一親。

    還好隻是一小吻,很快就鬆開了。

    我看著他,挑著微微彎起來的眉毛拿目光問:你就這麽饑渴?

    蘇顧從容:知足吧。

    我眯了眯眼:我要把自己嫁給你你都沒收。

    蘇顧更從容:所以才‘饑渴’。

    我氣結:你是在同我嘚瑟自己的克製能力嗎?

    蘇顧淡然:嘚瑟?這難道不是事實?

    我:……哼。

    氣呼呼地一扭頭,卻望見了神奇的一幕——

    冉冉手指鬆鬆勾著默潯腰間的靈石佩,仰起臉望著默潯,倒不知先前說了些什麽,默潯卻輕輕一低頭,竟吻在冉冉嘴角。隻不過介於人多,也是很快脫離,雖是黑夜,卻還沒有太黑,於是從默潯的並不算太鎮定的神情我判斷,初吻。而冉冉也愣愣的,突然笑出來,暮色下也看不出臉紅否,總之神情上,小女孩的嬌羞是一閃而過,那反應,那暖柔柔的笑容讓默潯都有些無措。冉冉笑著牽著他晃了晃胳膊,略微一歪頭,輕聲啟唇笑,“默潯,你親我了?”

    默潯對於她的反應與問題有些不知如何應對,我。默潯收緊了牽著冉冉的那隻手,有些惱。冉冉神秘一笑,輕輕起身,身影纖纖,手負身後,有些俏皮地輕輕俯身——她竟,竟對著默潯親了回去,隻是更加大膽,直接正正親在了嘴唇。閉起眼睛,顯得很認真,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最後微微用力往默潯薄唇上一壓,睜開眼睛脫離。眉眼彎彎。

    安默潯在冉冉明亮帶笑的目光裏愣著,冉冉被他這樣愣望著有些鎮定不下去,咳了咳拍了拍自己的臉蛋,默潯才反應過來。然後隻餘牽著手,帶著淺淺笑意,兩個人溫馨的對視。

    我剛想咽顆梅棗就差些咳出來,捂著嘴移開目光,環視四周,才發現,除了茶墨和允兒這對“兄弟”正在津津有味地劃“行酒令”(倒不如叫點心令),其它幾乎都是小膩歪。比如紫水晶正倚在慕方笙懷裏蕩著小腿,叼著山楂糕一臉天真,慕方笙手指環在她腰間,接受著紫水晶時不時手一抬遞給他嘴巴的糕點,臉上逐漸沒了開始的鬱悶,已笑得頗傻。我笑著搖頭,抽出腰間的汀雨簫靠在嘴邊,閉起眼睛。

    流暢的樂音自簫管中流轉出來,汀雨簫中也旋轉著星光,透明而璀璨起來。笛聲如落雨向葉,雨後森林般清新,又從容通透似陽光那疏淡卻明暖的暈。

    緩緩的,又是一樂音加了進來,風吹穀雪般,似雪川暖雪,幹淨,美好,純粹。碧色的螢火自那樂器旋轉出來,拉成漫天碧色的光帶,轉成一個幽碧的漩渦。

    未完,新的聲音再加入,柔軟的水流籠著柔和的月光,在夜色下流轉,隱藏著一些東西,沉默卻溫靜。

    冰允與茶墨對視一眼,拿了冰淩子與水笛,同時吹奏起,琉璃與白瓷的碰撞同水滴清潭的清透,交匯成一支《潭影》,絲絲匯入樂聲。

    未想到的,是那溫潤的琴音。

    我微微睜眼。蘇顧纖長的手指跳動在琴弦間,無論是指下流瀉出的樂音,還是他精靈般舞動著的手指,一切,都是那麽流暢和完美。他並未抬頭看我,並無太多表情的臉上,隻幽深的瞳仁隨手指的方位微動,目光淡淡落在琴弦上,柔和月光之下,他依舊是那個仙人。

    嘴角輕揚,我再閉起眼睛。

    樂聲籠著漫天星子,璀璨的螢火映照了每個人的臉龐,每一個人,都閉著眼睛,在靜靜的,認真地傾聽。

    也許,不管多少年以後,這一夜,都會一直是我們記憶裏的歲月靜好,都會是心底永無悔的曾經,它會使,以後或陰陽相隔,或身距萬裏,或分離嫁娶,或喜樂或淒涼的我們,放下手頭事務,看著天上的星子,能同時記起塵封於箱底漠域,和故友。

    潭影,空人心。

    這夜,除了純粹的樂音,再沒有什麽了。

    ……

    不知多久,潭影終散。我靜靜睜開眼睛,寞寞空空,睫的陰影下一片疏淡。神樂散於我們掌心,各自隱了。

    陶冉卻並沒有什麽反應,隻當方才什麽都沒有發生,站起來自廊欄後搬了一壇酒,哐當扔在她左邊的石凳上,又坐下來在石凳邊的地上。

    我們都被那聲音驚了驚——說好了珍惜這放鬆的機會,放鬆的,有準備地一起等待著天亮,本來當是相當美好,何必這麽的不應景。

    陶冉對於我們的目光直接無視,自拔開酒壇蓋子喝起來。

    我挑挑眉繼續吃我的,允兒和茶墨也是看了看她,又繼續玩去。

    蕭然看著她一直皺著眉,所以看向我,似是想讓我去阻止阻止陶冉。

    我輕輕搖頭——我能有什麽辦法。

    看看蕭然,他見我如此反應,已默默皺了眉,握著劍的手指扣緊。

    我看陶冉那一句話不說就喝酒的樣子,突然心裏一跳,頓時坐直身子。蘇顧看看陶冉,淨水無波的聲音緩緩貼近我耳畔:“陶冉打算做什麽。”

    我一轉眼睛,對著蘇顧清亮的眼睛,驚訝於他的領悟能力,想說什麽,牽牽他的手,感覺頗有些沒底。不會吧……不會的。

    我最終搖搖頭。

    蘇顧眯了眯眼睛,纖長的手指扣上我的手肘,一個行雲流水的旋身將我拉起並鎖至懷裏,當動作停下時,我已背靠在方才倚著的廊柱另一麵,而蘇顧的手指緊環在我腰間,再微微收緊,我腰前就已經貼上了他腰間的絲玉帶,兩隻手格擋在他胸前,這動作頗有些小女兒,於是我有些別扭的動了動,他卻再收緊了手臂,他的額抵上了我的額。

    他本就十分磁性的聲音隻要微微放低啞些,向來就能將絕大部分豆蔻少女迷得神魂顛倒,我雖已不算個少女,蘇顧卻仍慣於用這來對付我的,正如此刻,額抵著額時,他的聲音與清清的氣息都離我格外的近,那漩渦般的聲音已低低迷迷籠在了我的全世界——

    “告訴我。”

    我愣了愣,那聲音在腦中徘徊許久才被我解剖出一種叫壓抑著沉哀與些許痛楚的情緒。

    “我……並沒有……”我吸了口氣,垂下眼睛,沒有再試著掙開。

    “你有。”蘇顧似微怒似心痛地再緊手指,將我死死壓在懷裏,額角卻仍牢牢抵著,“你若敢再瞞我些什麽,若再敢隻身赴險,若——”

    我緊緊低垂著眸子,如此近距,我怎麽也無法與他對視,卻聞蘇顧步步緊逼的語突然頓住,我才抬起眼眸注視著他的眼睛,“若什麽?”

    他的眉倔強地平靜著,緊緊看著我的眼睛裏卻已凝出一片星星點點的痛,眉心終於無法壓住的微微蹙起,“若敢再離開我,我一定,不會……再信你。”他想要給我一個更嚴厲的懲罰,卻終究無法狠心說出這樣的話。可我心裏卻重而猛的一痛。

    良久,終於風輕雲淡一笑,攏上他的脖頸,“我能瞞你些什麽。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我帶你去看。”

    蘇顧卻沉默,幽深的眸子望著我,突然低頭咬住了我的唇。

    我閉起眼睛。

    ……

    “蕭然?”是允兒的聲音,蘇顧停住,我愣了愣,反應過來後輕輕推開他,對視一眼,一同轉過柱子去。

    蕭然竟抱著陶冉!

    我跑過去,站在蕭然旁邊,目瞪口呆著。

    “她醉了。”蕭然語氣裏有些黯,“我先帶她回去。”

    我看著陶冉,酡紅的臉色,熟睡般的呼吸,輕閉的雙眼籠著長長的睫,靜靜如畫,果然是醉睡過去。

    我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對著蕭然苦笑,“最近她發生了什麽事嗎,如此消極。你們吵架了?”

    允兒站在我身邊,神色平靜,“陶冉心裏的事,不比我們每個人少。”

    茶墨幽幽飄來我和允兒中間,一左一右拐上我倆肩膀,清了清嗓子,笑,“好了好了,你快帶陶冉睡一覺去吧,哈。”

    蕭然點點頭,轉身。

    ……

    我望著蕭然的背影,哀怨地歎了口氣。

    允兒一樣望著那個背影,長歎般搖搖頭。

    茶墨抽了抽嘴角,也歎口氣。

    冉冉和默潯過來,冉冉望望蕭然,又看看我們,差點笑出來,“師父,你們怎麽了?”

    蘇顧看了看陶冉那個小酒罐,似乎反應過來些什麽,看著我們三的默契,嘴角也帶了笑意。

    紫水晶端著盤子正舔,看看我們,“剛剛陶冉前輩喝完酒就昏過去了,蕭然哥哥接了她,直接就抱起來了,晶兒覺得這是件美好的事呀,為什麽要歎氣呢?”

    慕方笙也疑疑地應和了一句。

    茶墨搖搖頭,眯眯眼,故意拿捏出前輩般‘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蕭然這孩子,實在是太天真了……”

    我和允兒點點頭。

    茶墨又道:“我們……都和陶冉相處過,”他一拍我與冉兒的肩,“葉子,小允,這自不必說。至於我,我說了,我喜歡過陶冉,當然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我是那種看容貌就喜歡上一個人的人嗎,在陶冉進北境之前,自然也是相處過的。”

    我和允兒對視著,眯起眼睛看著茶墨。

    茶墨絲毫不覺,繼續侃侃,“所以說,她的脾性怎麽會不清楚……好吧好吧,就算不如葉子你們了解,那至少也是了解陶冉的酒量的。”茶墨踹了踹那個小酒罐,一臉不屑,“就這麽個小罐,灌得醉她?”

    我和允兒默不作聲地離開茶墨的魔爪,點點頭。

    冉冉疑惑,“所以呢?”

    我看著默潯,“所以……你師弟就要先你一步了。”

    默潯目光間是亮晶晶的疑惑。

    允兒撲哧笑了出來,“你不用擔心,別理解歪了。”她微微湊近默潯耳畔。

    我把冉冉拉開,“有些事情,你就不要聽了。”

    允兒說完,神秘笑著,回到我身邊,而默潯挑挑眉,目光有些閃避,輕輕咳了咳,原是頓悟。

    我卻又有了些擔心。

    陶冉……突然這樣,該是知道了。但是她真的做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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