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孰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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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和那時候一樣呢?分明那麽多事都不再相同。
裴真意握著沉蔻的手很快鬆開,心下也終於不再猶疑。
眼下已是申時近酉,江舟每行進一分,天色也就漸暗下一寸。元家兩姐妹誰也沒有再開口,而隻是互相牽著手,時不時眼神交匯。
沒有人比雙生子更有默契,於是裴真意也並不明白她們在交流什麽,隻從偶爾的餘光一瞥中能看到,元臨雁時不時對著元臨鵲搖頭。
身邊沉蔻已經卸下了麵紗,麵對著船頭前路而立,眉目低垂間不知所思。
元臨鵲朝沉蔻的背影來回打量了幾次,最終還是拉住了元臨雁的衣領,將人拉低後湊近她耳邊,兩人對了幾句話。
裴真意始終默默無言,她開始思考今日同元臨雁的驟然相逢究竟是否為巧合,也開始想到元臨雁此番請她共行目的為何。
裴真意記得清晰,七年前她離開川息元府時,元臨鵲曾經再清晰不過地表示“日後井水不犯河水”。
她知道元臨鵲十分不喜歡自己,那不喜歡裏帶了些毫無理由的排斥,仿佛是她許久之前便認識自己一般,對自己的一切行為都有著天然的輕蔑。
這兩姐妹平日裏的態度算得上完全默契、不分彼此,但對於裴真意,卻是一喜一惡天差地別。
裴真意正暗自出著神,就見到元臨雁鬆開了元臨鵲的手,朝沉蔻走了過去。
要做什麽?裴真意下意識朝她投去了防備的目光,卻見到元臨雁露出了一個入眼極為親切的笑來。
“不知這位小姐如何稱呼?”
她邊說著邊走到了沉蔻近前,伸手朝她行了個禮。
沉蔻麵色很淡,絲毫也沒了平日裏她看裴真意時的妖冶熱情,反而帶上了十足的生疏客氣,拱手亦還了個禮。
“在下裴家遠親,名為沉蔻。”她這樣說著,眼神仿佛不經意似地掃過了裴真意,再言談時語調裏就攀染上了些微笑意:“真意是我姐姐。”
“哦?竟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元臨雁收回了打探的眼神,點了點頭:“裴沉蔻,倒是個好名字。”
沉蔻眼裏染了十足的趣意,對於這個眼也不眨說出的謊話感到十分好笑。但她到底還是在元臨雁前保持了疏離,點了點頭後便姿態極端雅地轉過了身,不再同她多話。
一時間戊原鎮的影子也在遲暮的霧氣中顯現,鍾鼓漸止,琴瑟稍息。
靠岸後,元臨雁不再去關注沉蔻,而是又回到了元臨鵲身邊,握著她身下輪椅的橫杆,小心地將她帶下了船去。
裴真意同沉蔻走在其後,她看著那兩人一走一坐,心下卻滿是疑雲。
上一次見時,元臨鵲還掌管著川息府中大小事宜,平日裏不說健步如飛,也算是相當康健。為何不過數年,在這個仍算得上的氣血旺盛的年歲,她卻就已經淪落到了這等不能站立的地步?
要說是斷,裴真意也覺得並無可能。在她記憶裏,元臨鵲本人似乎是總很疲懶的,不愛騎馬也不愛多走動,平日裏總是坐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著或靠著,待到非要外出時便乘轎輦或馬車,總之幾乎是時時腳不點地。
而這樣不騎馬、不愛出門的性子,要讓雙腿都斷到無法行走,怎樣想都該是件難事。
一時胡思亂想間,沉蔻也靠了過來,輕輕拉住了她袖口下的手。
“要跟她們走麽?”沉蔻的聲音很輕,是裴真意熟悉的惑人語調:“很晚了。”
“嗯。”裴真意的手也很輕地回握了她一下,不知是在安撫她還是在安撫自己:“無妨的。”
如今也並不是她想走便能走的。元臨雁雖然看著和氣又親切,但裴真意到底知道,她到底還是性情乖戾,不滿時是能做出許多離譜事的。
一行鶯鶯燕燕下了船就不知所蹤,一時隻剩下了元臨雁同元臨鵲,和遠處走動的幾個護衛。
裴真意默默無言地跟在元臨雁後麵,不知道這是要去哪裏,卻也絲毫不願開口同元臨雁說話。
“我這邊還有些急事未辦,就要勞煩我們裴大人一同先走一趟了。”元臨雁知道裴真意的性子,也並不多說什麽,隻親手將妹妹抱了起來送上轎輦,而後才回過頭向後麵的車夫招手,邊同裴真意說著:“明日我們回川息,裴大人可要賞臉,一道前去啊。”
說完,她也全然不等裴真意回複,隻朝裴真意嫣然一笑,便伸手掀開了轎輦簾,坐到元臨鵲身邊後果斷收手將簾垂下,隔斷了內外的視線。
沉蔻微微皺著眉,她雖同元臨鵲是第一次見麵,元臨鵲也始終表現得算是熱情和氣,但她總依稀覺得此中有何處十分怪異。
是那種頤指氣使高人一等的態度,還是那不容反駁擅自決定的做派?
她默默想著,蹙起了眉。
“……走罷。”
裴真意冷冷地看了一眼前麵已經架起了的轎輦,然後收回視線,輕輕朝沉蔻說著:“我倒想看看,她究竟是想做什麽。”
對於突然出現又插手入二人生活的元臨雁,裴真意此刻也並不再畏懼,反倒是訝異與憤懣多了些。
她到底已經不再是往昔那個年幼的孩童,如今局麵若是元臨雁想要做什麽,總還要掂量掂量才對。
她對元臨雁誠然是萬分憎惡排斥,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更不允許自己在元臨雁麵前露出一絲一毫的膽怯。
天色昏昏,一時車馬皆動,緩緩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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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原遭過了一場大水,裴真意是知道的。但這場大水究竟帶來了什麽樣的損失、那損失又如何地未被官家大戶得當補償,都是需要自己親眼去看才能見到七分真實的現狀。
於是眼下走在戊原狹窄的巷中,裴真意開始隱約意識到了此行的目的。
街巷依舊是空而少人,但裴真意掀開轎輦簾朝外去看時,卻發覺元臨雁帶的護衛格外多。
裴真意相信若是單為了防自己離開,根本並沒有必要帶上這樣多的人。聯合了戊原水患這件事,裴真意便篤定了元臨雁此番前來是為了散財賑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而賑災過後,才是元臨雁口中真正未辦的“急事”。
時已過酉,一時天色昏昏,濃雲蔽月。元家若幹侍衛都點起了手中的燈,周遭便也還算得上明亮。
此刻步入了街巷之中人家門前,元臨雁已經從轎輦上下了來,手中仍舊抱著胞妹,兩人像是形同影一般如膠似漆,當真寸步不離。
元臨雁將元臨鵲放上輪椅,又從轎輦中拿出個精致匣篋放在了元臨鵲腿上,而後才朝沉蔻和裴真意招了招手。
“站那樣遠作甚?兩位過來些便是。”說著,她朝身邊站著的侍從推了推手示意,而後又將目光落回了裴真意身上。
“小真意,我還能吃了你不成?還是這麽些年了,你還記我的仇?”元臨雁的語氣裏帶了些不知真偽的訝異,仿佛是在哄小孩兒一般調笑道:“你不是我要的人,裴真意,你大可不必這樣緊張,我不會再去試你。”
裴真意壓根不想聽她解釋,她厭倦了元臨雁這樣一幅偽君子的虛偽臉孔,又不願同她多作爭辯,一時便幹脆就靠過去了些,再轉過臉時就對上了元臨鵲冰冷的眼神。
“離我遠些。”
二人對視不過數秒,裴真意就聽見元臨鵲聲音極小地忽然說了一句。
沉蔻離她還有三步遠,此刻也就並未聽到元臨鵲的聲音。
“你是在端著副什麽清高架子?裴栩,你討不來阿雁歡心,在這裏便隻是個廢物。廢物沒有資格在主人麵前抬眼,你懂不懂?”
一時敵意十足。元臨鵲的聲音很輕,卻也足夠輕蔑。裴真意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好半晌後才錯開了視線,半句多餘的話也沒有同她多說。
這樣全然無視的態度顯然是赤.裸的挑釁,元臨鵲眯了眯眼,一時二人分明劍拔弩張。
但誰也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元臨鵲便見到那邊元臨雁已經敲開了戊原人家的門,正笑容親切地同那家家主說著些什麽。
仿佛是感應到了胞妹的目光,元臨雁很快回過了頭,朝元臨鵲身邊的侍衛招手,示意他將元臨鵲推過來。
“此乃一番薄意,還望笑納。此前是官家關照不周,讓大家都吃了苦,讓這樣小的孩子都食不果腹,實在是不成樣子,有失體統……”
裴真意聽著元臨雁百年不變的那套說辭,看著元臨鵲被推過去後,纖細指尖打開了腿上沉沉的匣篋。
那裏麵都是塊塊碎金,小小一粒便足夠一戶多口之家衣食無憂。
賑災安民的手筆倒是當真從來大方慷慨,元臨雁便是這樣荒唐又偽善。
裴真意想到了這碎金之後的目的,心下不可抑製泛起一陣惡心,向側邊別過臉去。
作者有話要說: 啊~~作者沒什麽好說的,那就說說身高吧。
我們裴大人174,沉蔻蔻172,元家的孿生子都是175。還沒出場的人就不劇透了,下次再說叭嘿嘿哈哈。
高個子的女孩真的是很可愛啊,去年暑假培訓班裏有個182的小姐姐,手長腿長的,當場一見鍾情(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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