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許是帝祈的丹藥起了作用，這一夜她睡得極沉極香，自床榻上坐直身子，雪伏很是滿足的伸了個懶腰。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遠遠的，便聽見靈桑興奮的呼喊聲：“二姐姐，二姐姐，可以吃早飯了嗎？”

    “哐！”門被撞開。

    雪伏奪目望去，回了靈桑一個清爽的笑臉，“可以了，等我起來洗洗。”

    嘎！卻發現，殿門口，靈桑滿頭黑線，保持著推開門的動作一動不動，像個雕塑一樣立在那裏。

    “怎麽了？”雪伏疑惑看她。

    繼而視線下移，雪伏順著靈桑的視線看向床榻。

    一瞬間，有如雷劈！

    隻見，一銀發男子赤裸上身，睡態闌珊，緊緊貼在自己的旁側，躺在自己的被窩。

    繼而身體蠕動，他操著清晨才有的獨特磁性嗓音，“歐，我這就去煮飯。”

    ……

    靜——死一樣的沉靜。

    雪伏已同靈桑一樣，滿頭焦黑愣在旁側。

    直至，靈桑輕手輕腳，原路返回將門重新帶上。

    “咯吱”一聲，輕輕地。

    殿外，小靈桑仰頭望頭，露出老母親般的慈愛笑容：“好吧，那個……嗬嗬……，二姐姐，終於也長大成人了呢……”

    “啊——！”

    殿內傳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

    **

    “真的不用我跟著你嗎？”純真且燦爛的詢問聲。

    “不用！”雪伏與靈桑站在月洞門前，賞了身後帝祈一個傲慢的後腦勺，“你就在這裏等著我們吧，我可不想因為你的身份受到過多的關注。”

    帝祈歪頭看著她，眨了眨眼：“莫不是，你還在為我們已經同床共枕的事生氣……”

    “閉嘴！”

    話落，雪伏頭也不回的走了，似惱羞成怒。

    靈桑則小心翼翼的看了身後的神威一眼。

    敢問普天之下能如此對待神族之人的，也隻有她家這位二姐姐了吧。

    主仆二人橫衝直撞走在翼啟城的皇城之中，要說這翼界的景色還真是奇幻多彩。

    抬頭看，七色雲朵流光溢彩，隨處可見的樹植亦如海底奇珍，宮娥三五成群的穿過，如百靈鳥般的歡笑，見到雪伏二人，絲毫不會露出詫異之色。

    “雪伏！”初衍迎麵走來，今日男子仍是一襲青袍，玉麵堂堂，腰側一支名動九州的梵音長笛。

    雪伏停了下來，打量著他，看來酒醒了，不似昨夜那般孟浪。

    “要去哪裏？”初衍依舊賓賓有禮。

    雪伏利落回道：“隨便走走，順便等著女皇的應見。”

    今日的她昌似心情不太好，可有被什麽人惹到了，初衍遠比眾人更懂得識人心緒，他看了看一側的靈桑。

    靈桑則很巧妙的望著天空，她可不是個多嘴的女人。

    想從她的身上打探二姐姐，休想。

    “既然這樣，一起吧。”初衍謙遜有禮的發出邀請，“要說這翼啟城，我也是來過幾次，應該會比二位熟悉些。”

    雪伏想了想，“好吧。”

    就這樣，三人共同行走在皇城之中，但是誰也沒有說話，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靈桑看花，初衍聽風，雪伏百無聊賴望著天。

    為打破僵局，初衍剛要說話，卻被雪伏搶了先：“你是龍族的六皇子，相比住在雪鏡劫度的我，應該更有機會了解神族之人吧。”

    “神族？”初衍窒了窒：“你是指神君帝祈嗎？”

    “沒錯。”雪伏一臉認真：“依你看，神族是酷愛管閑事的一族嗎。”

    “應該不算吧。”初衍想了想後道：“九族九界中神族最是神秘，似乎自開創萬靈以後便不再與外界聯係了，數億年來，一直神隱在淨火之地。其實，就算我生在龍族，能了解神族的途徑也隻有萬象書閣裏的古老拓本。”

    “是嗎。”雪伏有些失落。

    初衍打量著她，接著道：“最近一次神族出動，也是兩千年前那場龍魔大戰，勢均力敵的兩方打得不可開膠，為避免塗炭生靈，無奈之下父君龍帝隻好去請神君。不過從他願意出關來看，就算再是神隱，不問世事，身為神族，應該也還是關心這萬靈生息的。”

    “這麽說來倒也是。”雪伏點點頭，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這樣應該可以解釋他為何要多管自己的閑事了。

    因為閑的。

    似乎有些牽強。

    “怎麽，你在好奇神君出關救你一事。”初衍一語中地。

    雪伏愣了一下：“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敏銳。”

    初衍則淡淡一笑：“不敢當，恐怕不隻你，整個九界都在好奇這件事。”

    雪伏低著頭，自言自語道：“確實難以理解。”

    初衍接著道：“萬象書閣的拓本中有寫，神族本性超脫淡漠，不死不滅，他們的存在本於萬物之間，既無處不在。”

    雪伏被說的一頭霧水：“什麽意思？既然不死不滅，那為什麽現在隻剩下一個人了。”

    “不知道。”初衍再次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不死不滅，大概隻是一種意識。”

    “意識？”雪伏更加不懂了，這位六皇子，似乎有些神神叨叨的。

    正當時，一對衛兵手持兵器奔跑過去，看他們的神情，似乎有些戰栗。

    靈桑：“發生什麽事了？”

    “是昨天接我們進宮的親衛隊隊長。”雪伏追望著穿過去的第二隊人馬，“靈桑！”

    “是，我這就去問問。”靈桑小跑似的過去巡問，不一會，打道歸來。

    雪伏問：“發生什麽事了？我看他們的表情似乎不太妙。”

    靈桑喘了口大氣，“稟二姐姐，出大事了！翼啟城的邊境遭犯，大批鮫族湧入城關，殺人掠貨！”

    “邊境遭犯！”雪伏驚呼：“不是說這翼啟城有巨大屏障，從來沒有外敵能夠侵入的嗎？”

    靈桑接著道：“不知道，我還聽說，他們的女皇已經親自動身，前往邊境討伐鮫族了！”

    “女皇親自動身？”雪伏驚愣。

    不會吧，那位已經一千多歲的女皇還能親自殺敵嗎？她還揮得動鞭嗎？

    就算她是曾經的開國女英雄，以翼族一千多歲的高齡再上戰場，未免也太彪悍了吧！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初衍突然念了句，“父君果然沒有料錯，翼啟城的屏障終於還是破了。”

    雪伏一身靜立看著他，就在一瞬間，她明白了初衍到翼啟城的目的。

    “你似乎早就猜到會在這一幕。”

    “不是我，是父君！”說完，初衍順著翼兵的方向追了過去，沒走兩步，突然停下：“要不要一起去，說不定能見到女皇。”

    雪伏蹙眉，杏目肅立：“要！”

    下一秒，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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