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一點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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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達成了協議後,葉蕁覺得午一瞧她的眼神都溫柔多了。
但眼下又有個頗為頭疼的問題,她隻在夷地待了半年時間,不要說給人翻譯,她連聽都聽不全,這樣被抓壯丁一樣的充上去,這萬一要翻譯錯了,那她豈不是要壞事。
就算他們說得話她剛好能聽懂,萬一他們討論的是重要機密,翻譯完了,想滅她的口,以絕後患怎麽辦?
而且她前幾次這麽對公皙懌,他會不會將她召過來,是想尋個由頭,名正言順的將她滅了,葉蕁越想越覺得自己推測的就是公皙懌此刻的想法,自古以來,最是薄情帝王家,她可不能自動送上門去啊。
但又不能說那塊狼牙不是她的,因著夷地之人有一習俗,那裏生養極為不易,新生兒足月之後,就會由其父親外出,狩一匹狼,取其銳齒刻上夷文,再滴上小孩指間的一滴血,這就是代表那個新生嬰兒身份的物件了,要跟隨其一生。
當初因著她和老爹初到夷地,不知那地方很少接納外來人,還吃了不少苦頭,奈何被追得太緊,隻能就地取材,誆了兩個人,得了他們的狼牙,才這樣順遂的住了下來,而追債的那些個人,知道這裏的人悍勇,輕易也不敢進來。
說來也奇怪,自他們騙下那對狼牙,帶在身上後,發現上街之後,夷地的人對他們都很側目,路上若是遇見了,迎麵而來若是道路太窄,也會自動想讓,這讓她頗為不解。
在那邊住了一段時間後,她才恍然發現,自己身上佩戴的那狼牙是尋常人佩戴的兩三倍大,想來長著那牙齒的狼也是很不尋常,被她誆的人身份也該很不同,但後來也無人找過來,這事也並不影響他們的生活,甚至還添了便利,她便也沒深究。
半年後,出去探了探,那些追債的人終究熬不住自己走了,她和老爹才從夷地出來,出來後不久,老爹又會自動給她找麻煩,她也就將那狼牙隨手放包裏,將這段異地遊走,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樣拋到腦後。
卻不想這時候被公皙懌發現了那個狼牙,葉蕁無奈望天歎了口氣,要是說這狼牙是誆了別人的,就算公皙懌不將她怎樣,那些夷地的兄弟們也不能放過她,他們那樣彪悍,若是,若是公皙懌將她送給他們泄憤,額……
葉蕁在腦海中快速想象那次在夷地見過的街頭鬥毆,鬥的血肉橫飛的景象,覺著頭皮一陣發麻,她咬了咬牙,若是兩種死亡隻能選一種,她寧願選擇被公皙懌扔進運河裏喂魚。
午一這次很善解人意,體貼周到的放她過去和阿鳶聊天,而後站在那邊遙遙相望,那渴望的小眼神仿佛在說,多幫我說幾句好話,葉蕁強忍著笑意,湊到阿鳶耳邊輕輕道:“那個傻小子,看見你都快走不了路了。”
阿鳶臉上也騰起了一道緋紅,抱著琴的手有些局促不安,葉蕁看著她燈光下淺色的眸子,明明這樣美麗,卻看不見任何東西,她伸手握了握阿鳶道:“你心裏明明有他,為什麽不接受呢。”
阿鳶聽了這話,臉上剛剛騰起的紅意倏忽消退,就連唇上的血色也退了不少,在夜色中看上去那麽單薄,她將手反握著葉蕁道:“我何苦要連累他,他跟在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侯爺身邊有大好的前途,以後定然能找個好姑娘……”
葉蕁看著阿鳶優柔的樣子既心疼又無奈:“這是你自己的想法,你怎麽知道他沒了你會過得更好?”
葉蕁看著眼前的女子,一身紫紗氣質沉雅,驚訝自己勸說的那些話竟是發自內心,與午一與協議都沒了關係,這可不是她以往的做事風格,她最不喜拖拖拉拉的感情,或許她是真的有些心疼阿鳶了。
阿鳶來找她摸骨時,葉蕁見到她時其實有些訝然,恍然聽到她問姻緣,想著應該是那晚的事撥動了她的心緒。
葉蕁開口時她便識得了,但仍小心的問了句:“你是不是昨天上午為我擋了那茶碟的人。”
葉蕁看著她安靜放在桌案上的手,嗯了一聲,阿鳶本來抿著的唇忽而展開了個笑意:“原來是你,既然會摸骨,為何要來這裏做下人。”
葉蕁也笑了笑:“摸骨哪有在侯爺府當下人賺錢多,你看我現下做了兩份工,餉錢不也是翻倍。”
阿鳶不知葉蕁在信口胡說,笑著點了點頭。
或許是葉蕁前麵接觸與聊天,讓阿鳶心中少了些芥蒂,又或許因為知葉蕁新來,不認識什麽人,阿鳶在葉蕁推算的時候將自己心中困惑同她說了說。
她雖沒提及午一的名字,葉蕁也知道她說得每一件事都和這個榆木有關,提起昨日他送她禮物時,阿鳶那淺灰色的眼眸裏是閃過喜色的,顯得靈動又好看,但很快她便掩去了笑意。
她同葉蕁說了很多,以至於葉蕁現在看著午一,就會想起他怎麽有事無事的就徘徊在阿鳶練琴常走的那條道上假裝偶遇,怎麽故意放大聲音和別人聊天,旁邊的人一臉痛苦的捂著耳朵遭受他的摧殘。
這事發展到後來,隻要午一一出現,阿鳶身旁的人總是低笑著撞撞她肩膀,有些還調笑幾句道:“午都尉來了,咱們的耳朵又要遭殃了。”
阿鳶還說,午一抽空去看她時,總會尋了其他的名目,有時候借口找得很離奇,大家也都不說破,阿鳶心裏感激他對自己的照顧,也並不往他處想,隻以為他是憐惜自己眼盲又無親依靠。
那日午一同她表了真心之後,她是有些無措的,這就促成了葉蕁那夜看到的她老是躲避午一的身形,但慌張後內心又隱隱騰起歡喜,午一慌亂的將簪子塞到她手中時,她將那涼涼的簪子緊緊握著,這是順從了她的內心。
但第二日,她就又重新將簪子包好遣人送了過去,簪子擺在她床頭一夜,而她僵直的坐在床頭也是一夜。
這些都是她後來去阿鳶住處去給她送琴時,她身邊的人跟葉蕁說的,葉蕁其實知道阿鳶怕自己配不上午一的心理,卻覺得她這樣想委實是鑽牛角尖,既然兩個人互相喜歡,為何不能在一起,況且午一在喜歡她之前便知道她的狀況,他還是將心放在她身上,那便說明他不在乎這些的。
雖然葉蕁對午一這個榆木沒什麽好印象,但她也知道午一並不是那種紈絝濫情之人,所以再遇他時,她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她說幫午一,其實是看不了阿鳶明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心裏苦,卻要裝作無動於衷的樣子,隻不過她還是氣不過午一那死樣子,才會想著戲弄他一下。
晚上的運河在航船中泛著粼粼波光。
阿鳶聽了葉蕁的那句話愣了半晌,轉而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道:“我知道啊,他跟著侯爺,若有朝一日侯爺……他定然會得到重用,但他若是娶了我,別人隻會說他娶了個身體殘損的人做妻子,平白的給他坦蕩的仕途添上汙點。”
她說得這樣心平氣和,就連剛剛的一點情緒波動也瞧不見了,她越這樣,站在她旁邊的葉蕁越生氣,覺得此刻她該敲開眼前這溫婉如玉的女子的頭看一看,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麽歪道理。
午一已經在遠處招手,葉蕁知道最頭疼的事還是來了,看著遠處悠揚飛著的鳥兒,突然生出一種羨豔的情緒,她在這艘船上,簡直是任人宰割,毫無人權。
公皙懌接待那些夷地貴胄的地方,與她昨夜誤闖的他的臥房差不多調調,看上去都隻有簡單的擺設,多餘的金盞銀器之類的都沒有,阿鳶她們進來時奏得也是和緩的樂音,一望而知他平日裏端方板正的樣子。
午一那不冷不熱的性子大多就是隨了他的主子。
葉蕁在來門口之前就套上了午一遞給他的衣服,眼睛隨意的朝四處打量了一下,公皙懌一身錦藍服,葉蕁目光掃到他一瞬,便移了開去,覺得能少同他交流便少交流,免得自找麻煩。
那些夷人都背門而坐,葉蕁匆匆而入時,並沒有看見他們的臉,隻知他們無論是坐著的還是站著的,各個都身材魁梧。
她幾步走到公皙懌身邊,剛要在他身後坐下,下意識的抬頭想看看對麵的夷人都長什麽樣子,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之下,她額頭上霎時冒出幾滴冷汗,腳踝一拐,朝公皙懌身上直直摔過去。
眼看著她將以十分不雅的姿勢砸到侯爺身上,葉蕁一個翻身,伸手拽住前麵的一塊輕紗帷,借力轉身掠了過去,並快速將自己的臉隱在那些夷人看不到的角度,從袖口掏出一塊絲巾係在自己臉上,她才稍微鬆了口氣。
轉過身來時,她看見了公皙懌的目光冷冷的在她臉上打量,拿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那眼神看似無波瀾,葉蕁卻看出來,這是繼那晚她在公皙懌衣襟處留了一個黑爪之後他第二次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葉蕁心想要糟,剛剛摔過去時好像撞到了他,他手中既然剛好舉了杯茶,那……他的衣服是不是又無端遭了殃。
但見他手中的茶杯中滿滿當當的茶水一滴未灑落,衣襟處也幹幹淨淨,公皙懌隻在她臉上掃了一眼,就將目光移走,像是在那一撞之下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的身形依舊坐的很端正,臉上亦是一如既往的處變不驚。
對麵的夷人見剛來的這個翻譯這樣莽撞都將目光投了過來,葉蕁立即伸手將自己臉上的絲巾拉了拉,心裏哀嚎道:這是什麽世道!!!還讓不讓人有個消停的日子了!!!
為什麽當初在夷地誆的兩個人,偏偏這麽巧的坐在這裏,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她!!!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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