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兵來將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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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們的虎視眈眈下,葉蕁隻能硬著頭皮,伸出手將公皙懌身邊擺放的筷子“不小心”拂了下去,她低下頭撿時,眼睛悄咪咪掃向公皙懌,發現他雷打不動的臉色,也在她的沒事找茬的行為下有了變化。

    很不好的變化……

    葉蕁心裏一陣咆哮,這能怪她?!還不是對麵的這些人太凶惡!!看著不遠處的柱子,恨不得一頭攆上去,死給他們看算了,一群磨人精。

    奈何她怕疼,有這賊心,沒這賊膽。

    況且老爹還等著她來養呢,想著也不能這麽輕易的就折在這群宵小手裏!!!

    她那筷子撿了得有半盞茶的時間,期間抬頭,對麵還有人盯著她,又下去找一會,再抬頭,還有人看著,再找會兒……那根可憐的筷子在葉蕁手中都快被捏的禿嚕皮了,她還在猶自積極的低著頭找啊找……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從桌底下溜了的時候,對麵阿鳶她們奏起樂來,將那些夷人的目光轉移了過去。

    午一站在門口看見裏麵的動靜,剛剛那一瞬都能看見他以手扶額,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他借著葉蕁瞥向他那邊目光,指了指她臉上的絲巾,用唇語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葉蕁知道此刻的午一內心一定是崩潰的,她的內心也是崩潰的好不好。若是不用絲巾將自己的臉遮起來,她現在恐怕已經被拖出去了,被那些夷人打得缺少點身上的零部件了。

    幸而他們剛剛因著阿鳶培養出了一些虛假的感情,午一雖有些惱,但並不似往常那般凶神惡煞了。

    但她覺得,就算午一的態度轉好了些,眼前的公皙懌看到她從進來就神神叨叨,磨磨唧唧的樣子,一定想現在、立即、馬上將她丟去運河裏喂魚,隻是因為有外人在場,還要指著她翻譯,所以忍住了。

    但顯然以上隻是她個人的臆想。

    不得不說,公皙懌此人的定力真是不一般,就算上一瞬剛剛隱隱有些要變臉的征兆,現下也完全瞧不出了,他漠然著一張臉,泰然處之的將手中半舉的茶輕抿了一口悠然放下,然後敲了敲桌子。

    那意思不言而喻,叫她麻溜點滾出來。

    葉蕁抬頭,衝他尷尬的笑了笑,再將筷子從手裏露出點,表示才找到,然後就直接將這隻曆經她折磨,沾了灰的筷子又重新放到公皙懌幹淨的杯盞旁,貼著那隻幹淨的筷子。

    站在她身後的下人都為她捏了把汗,侯爺有潔癖,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她怎麽敢這樣!

    這裏的某隻葉蕁完全不知道自己幹了一件讓人目瞪口呆的事,見目前情況尚還安全,便撣了撣身上的灰,又重新坐到了位置上。

    而公皙懌似乎也並沒有懲戒她的意思,事實上這桌案上,除了剛剛離他最近的那杯清茶,他什麽也沒有碰過,接下來的時間裏好像也沒有要碰的意思。

    器樂之聲悠揚,這裏好似氣氛一片寧和。

    對麵那個夷人,剛剛看了一眼葉蕁似乎沒怎麽在意,但聽了一會曲子,看了一會美人之後,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麽,將目光又重新盯回葉蕁看了起來,但可能是顧忌著葉蕁是公皙懌身邊的人,他的目光隻有意無意的略過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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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葉蕁隻恨臉上的絲巾不能將眼睛也蒙起來,那人每次看過來一次,她都覺得自己袖中的狼牙在蠢蠢欲動的要蹦出來找原來的主人了,抑製著自己破門而出的衝動的同時,葉蕁臉上還是裝出一副歲月靜好,一切都好,你想怎麽看就怎麽看的神情。

    好半晌,她後背都僵得都有些發酸了,臉上‘淡定’的也有些抽筋了,那個人的目光卻一直沒移到別處去,葉蕁被盯得實在沒辦法了,抬起眼瞪了他一下,沒想到那人竟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就在葉蕁覺得他可能是認出自己了的時候,那人突然用夷文道:“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說得很慢,葉蕁在心裏將這句話過了一遍就大概知道了意思。

    她又不傻,怎麽能承認自己見過他!蒙著麵巾的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但那人看她的眼神卻越發的有含義,這樣讓本來就心虛的葉蕁,手心隱隱出了一層汗。

    突然覺得嘴唇很幹,看著桌案上的水,葉蕁不自覺的舔了下。

    對麵有雙纖長的手將水杯推向葉蕁,她抬眼,發現那人空舉手做了個喝的姿勢,他的臉仰起,燈光下他的五官立體,輪廓分明瘦削,當初她和老爹在夷地邊境徘徊的時候,他就在其中。

    看見他夾在一群麵色黝黑強壯的人群裏,還以為他也和她和老爹一樣是從其他地方來的,因著怕他壞了她的事,她還試探了下他會不會說官話,但無論她說什麽,他都全無反應,後來她發現那人的眸子是夷人特有的棕藍,這樣她才敢放心大膽的將他們的狼牙順走。

    要離開夷地之前,她也曾想過將那狼牙還回去,但將這些東西試探性的在附近年齡偏大的夷地老人麵前拿出,想讓他們看看時,他們眼裏閃過的都是敬畏之色,她當時就該想到,這些東西在離開之後就不該帶在身邊了。

    如果早點放在它處,她就不至於像現在這般一樣,感覺自己在這屋裏,前後左右都是可能將她隨時拎出去的人,還好她這幾年越發的神經粗壯,才能秉持著遇到問題硬著頭皮死扛下去的優良品質,平靜的坐在砧板上。

    葉蕁看著杯中的水在她的眼前晶瑩剔透,覺得口幹舌燥又嚴重了幾分,但要喝就得將麵巾給揭下來,她就算是渴死,也不能這時候將這保命的東西拿了啊。

    她低頭說了句夷語的謝謝,又將水推了過去,那人笑了笑,伸指在眼前晃了晃,將水杯拿了,竟站起身來,放到了葉蕁的身前,葉蕁被他的動作駭了一下,下意識的朝後側了側。

    他將水推到葉蕁身邊,眼睛看向的卻是旁邊的公皙懌,講出來的話依舊很慢:“侯爺的家教很嚴啊。”

    公皙懌偏頭看向葉蕁,雖然沒說話,但葉蕁知道他在等著她翻譯。

    雖然不知道他突然說這話的意思,但好歹自己聽懂了,於是葉蕁朝公皙懌旁邊靠了靠告訴了他意思,但生生的將一個試探的句子改成了個簡單的問句:“他問侯爺,家教是不是很嚴。”

    因為她隻想公皙懌回答對麵的那個人‘是’或‘不是’,這樣她那個蹩腳的夷文就可以多撐一會兒。

    然而她這個如意算盤還是打錯了,公皙懌看了眼那夷人,並沒有說這簡單的兩個字,而是道:“輔相,怎麽說?”

    葉蕁怔了怔,輔相?!眼前的那個長得葉蕁總覺得笑得有點賊兮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兮的人,是輔相?!那……她袖口裏的那個狼牙是輔相的信物?

    葉蕁抬手擦了擦頭上的汗,看見自己的前路就好像外麵的深夜一樣黑不溜秋,到處是坑。

    眼前這個臉上帶著笑意的輔相不是什麽善類的傳言已經流轉甚久,聽說他處事從不按常理,耍滑犯奸沒有失過手,他還未坐上那個位置時,夷地貧弱,常受周邊威欺,自他上位,夷地實力大漲,各種外交隻要他出馬,基本上就不會吃虧,除非遇上對麵的這個侯爺。

    公皙懌此人雖然看上去一副冷漠端正,謙謙君子,但平日裏處理事情,油鹽不進的就是讓輔相胡裏延無從下手,無論胡裏延想出什麽樣的奸滑伎倆,他都能避其狡詐,得到自己想要的,順便一臉端方的給胡裏延下個絆子。

    後來吃了幾次虧的胡裏延曾說過,公皙懌做侯爺委實盡職,做人卻委實腹黑,消息流傳到大樊,眾人皆揮手而散,怎麽可能,他們侯爺自來為人正直,與腹黑哪裏沾上一點邊。

    不過也不怪他們有這樣的反應,自來都是以腹黑著稱的胡裏延居然說別人腹黑,這……誰會相信。

    葉蕁皺著一張臉把他的問話告訴了對麵的胡裏延,胡裏延用手拂了拂剛剛自己撕橘子皮玩掉在自己身上的碎渣,而後用手指著葉蕁道:“這個翻譯的人,本輔給她水,她不喝,是不是不給本輔麵子?”

    葉蕁聽這話,頭上隱隱有幾個黑點閃過,知道這人要找她麻煩了,而對麵那位笑得卻越發賤兮兮,將手中撕的亂七八糟的橘子皮拋到一邊,再抄手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用眼睛撇了撇撇葉蕁,又撇撇公皙懌。

    葉蕁將幾根手指捏得咯咯響,雖然沒看向公皙懌,也能感受到他投向這裏的目光,這怎麽能告訴他,可是他在等著自己翻譯啊,抬眼看向對麵的人時,他臉上的笑意越發蕩漾。

    葉蕁定定神,不著急,越是慌亂越不能著急。

    忽而她福至心靈的對著胡裏延也回了個狡黠的笑,翻譯就翻譯,大不了翻譯完,自己隔著紗巾將那杯水喝下去,反正喝了又死不了,說不定還起了過濾的作用呢。

    想著就端起他先前推過來的水,一口氣喝完,還不忘將杯子朝下倒了倒。

    她將濕了的麵巾吹了吹,胡裏延站起身來哈哈大笑,笑完又不要臉的道:“這女子太有趣了,本輔想看看她的樣貌。”

    葉蕁轉向公皙懌的脖子卡到一半,心裏知道,這個狡詐的人一定是認出自己來了,反正怎麽樣都逃不了,隻能再一次坑一下公皙懌了,來的時候聽說,這船已經快到第一個站口了,她還想著下去呢。

    於是她清了清喉嚨,對公皙懌道:“輔相是說,今天的水果太好吃了,能不能帶些回去。”

    公皙懌眼帶懷疑的看向葉蕁,葉蕁堅定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翻譯的無錯。

    公皙懌:“若是喜歡的話那就多帶點回去。”

    葉蕁:“侯爺說,我自來生得難看,怕揭了麵巾嚇著在座的各位。”

    胡裏延:“本輔剛好喜歡獵奇,你盡管揭下來。”

    葉蕁:“輔相說,他謝謝你的好意,改天也帶些夷地的特產來。”

    公皙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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