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找機會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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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軸在公皙懌的手中被舒展開來,站在後麵的葉蕁駭得朝後連退了幾步。
那不是她想象中的小酸詩,也絕無可能是公皙懌與胡裏延的定情信物,而是一副女子的畫像。
匆匆一瞥,服飾華美,麵容賢淑而柔美,神情一望而知便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模樣,但這臉……這眼睛……葉蕁下意識的拉了拉麵巾,往後避了避。
公皙懌也在看清這副畫的瞬間,蹙起了眉頭,快速的將手中的畫軸合起。
能讓公皙懌蹙眉,事情肯定是不簡單了,胡裏延看這被公皙懌負手拿著的畫卷,眼睛有意無意的就朝葉蕁那邊看,那大大的笑意讓葉蕁看著,越發覺得胡裏延此人十分的欠揍。
胡裏延卻渾然不知,竟又朝公皙懌擠擠眼睛,後者自然將他那輕佻的動作視而不見,隻是……公皙懌的眼,從葉蕁的麵紗處掃過,平日裏淡然的眸子裏也閃現出些許詫異,雖然轉瞬即逝,卻還是被葉蕁捕捉到了。
葉蕁此時的腦子有點空,就算剛剛麵對胡裏延那樣的挑釁試探,她都沒有過那種感覺,那畫像她隻看了一半便被公皙懌收起,但就是這匆匆一撇,竟讓她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慌張感。
還有公皙懌的那個眼神,她覺得若再留在這裏,可能有些不可控的事情發生。
但她卻微動分毫,潛意識裏生出來的一股一探究竟的情緒,讓她的視線又一次朝畫像處移去。
胡裏延繞過桌子朝公皙懌的旁邊走去,看著公皙懌,輕聲道:“除了這副畫,我還帶給你一個消息。”
他說著頓了頓,從桌上的一串葡萄裏又掐了一個在手裏捏了捏,半晌才道:“就算你到了,也見不到那個前朝的公主。”
葉蕁將這些話一一翻譯出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知道的夷文比想象中的還要多,胡裏延說得話,她基本都能聽懂,而公皙懌則很少搭理他,說得話也極少,所以她也不用多費神。
屋裏的人被公皙懌揮手示意退下後,胡裏延帶來的隨從也都紛紛退到了門外,當午一從門口站到公皙懌的身邊時,今天的這場晚宴就差不多結束了,接下來按照葉蕁的經驗來看,就是該談些不能讓外人知曉的重要事情了。
葉蕁很想順著人流走出去,她也這樣做了,但還沒走幾步就被趕過來的午一撞個正著。
葉蕁抬頭,苦哈著一張臉看向午一:“午都尉,我……內急,要出去方便下。”
午一看著葉蕁捂著肚子,一副痛苦的樣子,猶豫的看了一眼公皙懌,卻隻看到了他的背影,正對著他的是胡裏延。
胡裏延看了下葉蕁的動作,嘴邊又泛上他慣有的欠揍的笑意。
他伸手揮了揮,示意午一不要攔著她。
就在葉蕁差點被他那善解人意的動作感動,準備對他今天的惡劣印象改觀的時候,他又揮手招來個自己隨從中體格最彪悍強壯的、看上去一拳頭就能將人撂翻在地的夷地人,看著葉蕁道:“你保護這位翻譯去方便一下。”
葉蕁捂著肚子的手抽了抽,忍著一飛腿掃到胡裏延臉上,將他打得鼻青臉腫的衝動,站直了身子,看著午一道:“奇怪,又不怎麽疼了,我想,我還可以再堅持一會兒,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這樣半途離開,太沒有敬業精神了,是吧。”
說著又乖乖的回到了自己本來的位置。
午一跟在她後麵,看著葉蕁變戲法一樣的表情,臉上憋著笑,一言不發。
葉蕁邊走邊在心裏對胡裏延以及他的家人進行了親切的問候,走到自己坐的地方的時候,順便也問候了一下公皙懌的親戚,但就公皙懌而言,他的親戚大多都比較有身份,所以她問候的就明顯沒有前者那樣的酣暢淋漓。
這主要還是因為,葉蕁曾聽說生前權勢滔天的人,大多都是在死人堆裏滾過幾遭的,因著手上沾過的鮮血無數,死後定要受到懲罰,身上的戾氣在受罰過程中會變得越發的重,在淒冷的地府中,一聽到有人提及他們的名字,他們耳朵就豎的尖尖的。
若是聽到有人說他們的壞話……戾氣重的半夜都會飄過去,看看那些說他們壞話的人長什麽樣,順便吸一吸他們的陽氣,補一補身體,再教訓教訓一下,讓這些人長長記性。
這些話都是葉蕁無聊在街邊聽那些哄孩子的大媽說得,乍聽覺得純粹是胡扯,但細細想來,卻覺得十分有道理,想想那些人活著,重視的事不過家財,不過名聲,當然還有極個別的異類,重視什麽親情啊愛情……
就是因為這些事發生的概率就和看到天狗食日那樣稀有,所以才會被那些酸文人寫進書裏,搬到戲台上來來回回的演,幾十年,幾百年都過去了,能演得戲也不過那幾出,可想而知多匱乏。
這樣繞著,好像都繞偏離了主題,總之,葉蕁覺得在大媽的那一番話裏受益良多,大多數重視名聲的鬼,是聽不得別人說他們不是的,葉蕁因著想多活兩年,不想在睡覺的時候被吸了陽氣,所以她就算氣不過公皙懌,對他已亡故的親戚,還是很存著些忌憚的。
胡裏延覺得自己鼻子癢癢的,老是有種想打噴嚏卻又打不出來的感覺,他覺得那極有可能是他這幾日太奔波,感染了風寒所致。
手裏的葡萄轉得差不多,這關子也賣得甚好,公皙懌雖然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卻已經答了他話了,而他之所以這樣東繞西繞,從旁刺激,等的就是他剛剛說得那句話。
公皙懌問他想要什麽,嗯,此人果然很懂他的心,他胡裏延從來都是以物易物,就事還事,大發善心免費告訴別人消息,這種事是基本上……哦不……是絕不存在的。
既然公皙懌已經問出了他這句話,那便說明,他其實對他那個未婚妻的事情不是全無興趣,但胡裏延很清楚他那僅有的一點點興趣也多半是為了應付皇上交代的差事而已。
無論如何,胡裏延隻需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其他的事他有興趣就繼續看看,如果沒有興趣就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但顯然,在遇到旁邊的那個丫頭的時候,他突然不想直接走人了。
那個前朝公主,據說亡國之後就一直不曾露麵,起初國亡的前幾年,還有人時不時的會提起,後來日子久了,大家漸漸就淡忘了,她少時就身居宮中,甚少有人見過她的麵。
現如今更是再沒人知道她的樣子,所以當皇上執意讓公皙懌娶她的時候,朝中的大臣都有非議,原因當然有她是前朝公主的特殊身份,但大多數都是在說,對於侯爺的未婚妻,既不知她的品貌如何,又不知其性情怎樣,皇上這樣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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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這件事他們雖沒有明確的向皇上提出不同意,但也旁敲側擊的說過,但後來便再也未提起,因著他們能從皇上的態度中感知的出來,這件事情沒有再商量的餘地,侯爺與那前朝公主的婚事,是一定要辦了。
除非是那個前朝公主死了,除非是她死了,這件事才可能會就此作罷。
而胡裏延接下來告訴公皙懌的消息,就是與此事有關。
胡裏延在夷地與京都的官宦和舊貴族培養出了不錯的交易往來,大家各取所需,平日裏互通各自認為有價值的消息,以物易物,相互合作的頗為不錯。
而公皙懌與這個公主的事如此轟動,自然就入了胡裏延的耳,他費盡心思的準備的派人打探消息,終於在那看上去嚴絲合縫的硬殼中瞧出了一些端倪,接下來的事便是順藤摸瓜。
其實若是公皙懌對他這個未婚妻上點心,以他的能力知道這些事情也不難,但他那態度隻能算是應付差事,那架勢,大有將她娶回來,擺在家裏當花瓶的可能,自然不會過多的關心。
就這些天傳入他這邊的消息來看,這個前朝的公主多半是已經死了,就算沒死,也失蹤了至少三年有餘。
這幾天許是刮了順風,船比平日裏行駛的速度快了很多,就在公皙懌將屋裏的人支出去的時候,船已經靠近了最近的一個驛站,芙陽鎮,船停穩後,葉蕁能依稀聽到外麵的喧鬧聲。
她那一直揣著的心總算是放回了自己該放的位置,到了可以站腳的地方,還有她葉蕁逃不出去的道理?
聽到外麵喊著在此休整補給的聲音,葉蕁的心情就似暴雨後的晴天,一掃前幾日的陰霾,簡直燦爛的得不能再燦爛了。
心裏已經盤算著待會溜出去,揣上自己賺到的十幾兩銀子,溜出去去找她那闖禍精的老爹。
突然又想起了站在她身旁的午一,這小子還指望著她幫著他追到阿鳶呢,時間匆忙,她要留一封信給他,盤算著在裏麵寫上她用盡畢生智慧想出來的撩帥哥大法,死纏爛打法,隻要稍稍改動一下,效果對於女子也還是很等同的。
她相信隻要午一那小子的榆木腦袋開一點點竅,對阿鳶死心塌地,追到阿鳶那也是遲早的問題,畢竟她已經幫午一試出來了,阿鳶她是對午一有感情的,隻要有感情,其他外在的困難,克服克服也就差不多完了。
要不是現在時間緊迫,要不是她自己性命有礙,她也不會這樣匆匆忙忙將自己這麽多年來的智慧結晶輕易就便宜了午一。
就在她的思緒越飄越遠,馬上就又陷入物我兩空的狀態時,公皙懌適時的指節敲著桌麵的聲音,又讓她成功勾起了一些威脅感。
既然逃跑已經成了定局,也就沒必要在理這個人了,葉蕁心想,誰還沒個脾氣?但一轉念,還是決定暫時安分一些,畢竟還沒有踏出這個門,萬一將公皙懌惹毛了,他在這裏就地將她解決了怎麽辦。
好漢不吃眼前虧,等她溜了,這天地之大,再不會遇見他,她是那個脫了籠子的鳥兒,和那關著她的籠算是緣分盡了。
但現在她知道了關於這個前朝公主的那麽多事情,還看了她的半張圖,總覺得公皙懌的眼睛看向她這邊的時候,都傳遞著要殺她滅口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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