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另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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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裏延見公皙懌半日都沒有回答,竟像是突然對眼前的葉蕁失去了興趣一般,也不再糾纏。
其實他此來無意才看見那丫頭,一時興起揪著她打打趣,公皙懌以沉默回應,胡裏延不知是葉蕁在其中胡攪蠻纏,自由發揮,還一度以為眼前這人對公皙懌來說有些分量,而他這次有事要和公皙懌商量,便不再去糾結這個問題。
轉而從下人手中拿來一副畫軸放在桌案之上,公皙懌的視線在畫軸上停了一瞬,眼睛終於第一次與對麵的胡裏延對視,胡裏延略略收斂了剛剛的放浪,其實在葉蕁眼裏還是很浪。
但他突然放棄了對葉蕁麵巾的執著,這讓她大鬆了口氣,多話的胡裏延自從拿出這幅畫後,竟變得安靜起來,他似乎在等著對麵的公皙懌講話,而顯然公皙懌是不那麽容易開口的主。
兩人在一邊僵持著,旁邊的其他人也聽曲的聽曲,看姑娘的看姑娘,葉蕁瞄了眼桌上的卷軸,心裏暗想,若是這兩人能一直這樣不說話就好了,她也好在其中樂得自在。
半柱香時間後,終究是胡裏延開了口,他將桌案上的葡萄拿了個在手裏捏了捏,又捏了捏,捏來捏去就是沒有要吃的意思,然後像是不走心的問道:“侯爺就不好奇,這裏麵是什麽東西?”
“不好奇。”公皙懌頭都沒抬,直接回答。
胡裏延手中手中的葡萄一動,‘嘣’的一聲彈下了桌子,在地上滾了滾,他手抽了抽,尷尬的舉在半空中,他怎麽忘了公皙懌這人,最喜歡讓他下不來台。
那可憐的葡萄滾到公皙懌的腳邊,彈了彈就沒了動靜,而公皙懌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神態自若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葉蕁看胡裏延吃癟,心中大快,活該,自己非要踢這塊鐵板,閃了腳趾頭還不能喊疼。
但胡裏延的圓滑也不是一日兩日就練成的,剛吃了憋,嗆了水,臉上硬是瞬間又展開了他標誌性的似笑非笑:“既然侯爺不感興趣,那我們這次來怕是多餘來了……”他話說到一半停下。
本來這句話用在周旋施壓上甚好,奈何胡裏延實在高估葉蕁的夷文水平,她費力的聽懂了大致的意思,成功的將這支離破碎的翻譯給了公皙懌,這直接導致了這句話的殺傷力減了三分之二。
僅剩的三分之一,也在葉蕁的故意減弱下被削了去,她恨不得胡裏延立刻馬上的走,特意將他這個意思翻譯的特別、特別的清楚。
公皙懌什麽話也沒說,作了個請的姿勢,葉蕁的心跟著這動作活泛起來,站起來,站起來。
然而胡裏延卻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嘴邊的笑意不減反增,看著公皙懌道:“開個玩笑,侯爺這麽認真。”
葉蕁身子一歪,差點沒摔下去,胡裏延果然的臉皮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都能和她一較高低了。
不想替他翻譯,要翻譯也要改成:“請侯爺趕緊派幾個人將我架出去,不用送。”之類的話
但公皙懌看那不離座的樣子,就知道他剛剛打了個諢,收回手道:“你這次到底為何而來?”
切入正題了,胡裏延嘴角上揚,看上去嬉笑無害,眼底的笑意濃濃,但總覺得他肚子裏正盤算著什麽壞主意。
胡裏延的手在桌案上的畫軸上撫了撫,看向公皙懌道:“你不想……不,我這次來的目的與這畫上的人有關。”
胡裏延這次很識趣的將嘴角的疑問改成了肯定,因著他怕問下來,公皙懌又不痛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癢的回句‘不想’,這樣他豈不是又很尷尬。
公皙懌:“……”
眼前此人,簡直是油鹽醬醋都不進,好像從來就沒有將馬上迎娶那個前朝公主的事放在心上,這次也隻是應付差事,但皇上明明對這事相當重視,公皙懌之所以親自來接,也是皇上連下了三道聖旨,可見重視程度。
皇上現下已老邁,少年時因著那個皇位殺戮過重,年老似乎常常喜歡感懷過往,他每每感懷往事,就會憶起早先幫公皙懌定下的那個娃娃親,催促著公皙懌就似尋常家庭中的父親催著兒子成親一般急切,還下旨一定要將她這位未來的兒媳好好接回來。
若不是這消息是身邊完全信任的人傳過來,胡裏延幾乎就認為那人一定是在胡謅,眼前的公皙懌對那畫像和他掌握的消息似乎完全不感興趣。
他也知道,公皙懌對於自己打從娘胎裏就定下來的親事,和那個素未蒙麵的未婚妻完全沒有感情,但退一步說,為了順應老皇帝的意味,他也該表現的殷勤熱心點。
但……他現在連裝都懶得裝,完全的無動於衷。
或許這隻是公皙懌來應付胡裏延的伎倆,其實他心裏對自己未來的媳婦好奇的要死,隻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而已?但……瞧著他的神色……也不太像……想想他平時冷著一張臉的模樣……就更不像了。
碰上這麽個人,真是他胡裏延坦蕩人生中的一根可恨的擀麵杖,每次他像發麵一樣春風得意時,總是幾棍子就將他打下去了,雖然好生氣。但在公皙懌這個人麵前可不能輸了陣勢。
胡裏延牙齒咬得咯咯響,嘴角的笑意卻越發舒展,在葉蕁眼裏也顯得越發的賤兮兮,葉蕁暗地裏呸了他臭不要臉,卻看著胡裏延手中的卷軸,他獻寶似的在公皙懌麵前又晃了晃:“你真的不考慮看看?”
說著還用卷軸的一端捅了捅公皙懌的胸口,胸口……沒錯是胸口,這臭不要臉的人,瞧他那樣子,是不是對公皙懌有什麽非分之想啊。
非分之想……葉蕁靈台忽然轉向今夜那兩個大媽聊天的內容,忍不住手撐頭斜看向天,心裏不由自主的開始胡想之前自己看得那個孤本。
嘖嘖嘖,公皙懌喜歡的是男人,嗯,他喜歡男人……胡裏延方才看公皙懌的眼神裏是不是帶著些哀怨,公皙懌不理他的時候他是不是像被冷漠了的相好一樣負氣……難道公皙懌與胡裏延……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
咦……怪不得胡裏延聽到公皙懌親自來接自己的未婚妻,這麽火急火燎的就趕過來了。
那這卷軸裏的東西,是不是他們當初定情時一起執筆寫的小酸詩?或者是公皙懌送給他最後的分手紀念品??
天呐,她竟發現了這樣驚天的秘密,天呐,胡裏延這樣無緣無故的被拋棄,怪不得剛剛對她那樣揪住不放,原來是因為被拋棄了心情不好,這麽說,她這麽慘,一切都是公皙懌這個負心漢的錯。
其實胡裏延雖然人貧了些,看上去也真是不錯,一點看不出夷地人的野蠻之氣,倒和京都的俊公子差不多……他們兩個……哎可惜了……也是皇命難違啊,現在想來胡裏延也挺可憐的……
葉蕁這邊專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看胡裏延的眼神都帶著些,像看‘君悅來’那些怨婦一般,多了好些憐憫。
旁邊完全不知情的胡裏延被她盯得心裏一陣發毛。
由於葉蕁全情投入的在同情著被拋棄的胡裏延,完全沒有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麽,翻譯這事也就不存在了,她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嘴裏歎息著,搖頭嘖嘴……若是來捧瓜子,她估計現在就邊嗑邊感歎最是薄情帝王家了。
直到她聽到公皙懌不鹹不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是不是又惦記著那些餓肚子的魚了?”
威脅?!葉蕁感應到了危險信息,立即直起身子,臉上堆著兩坨肉笑著看向公皙懌:“侯爺,你這說得哪裏話,我不惦記,一點也不惦記。”
胡裏延噗得笑出聲來,他見過的怪人也不少,卻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人這樣有意思。
他將頭朝葉蕁的麵前湊了湊:“你剛剛不翻譯在想什麽好玩的事呢?”
“蛤?”
胡裏延的靠近讓葉蕁一怵,立即警惕的朝後退了退。
公皙懌的男人她可不能碰,萬一吃醋了可怎麽辦。
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之後,葉蕁才發覺自己剛剛走神走得太厲害,尷尬的笑了笑,問道:“輔相,你剛剛……說了什麽?”
這話一說出來,旁邊一陣沉靜後,後麵隱隱有難以抑製的憋笑聲,站在門口的午一拿劍的手抖了抖,臉上一副你沒救了的表情。
葉蕁再也不敢看公皙懌了,她覺得那船必須開快些,不然她真的沒有到下個站口下去的福氣了,要不她現在幹脆直接衝出去,跳下運河算了,免得他們動手拉扯,將她扛出去太難看。
她本來想,悄默默問問胡裏延,反正除了在座的零星夷人,沒人聽得懂,沒想到問胡裏延的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實打實的京都話。
她將那句問胡裏延的話,說成了標準的京都話,快來人啊,給她一板磚,將她這個蠢貨打暈算了。
船好像遇到了風浪,燈盞了空中晃了晃,空氣中傳來幾聲燭芯炸裂的聲音。
葉蕁強烈的求生欲告訴自己不能放棄,她硬拗著轉過頭來看向公皙懌:“剛剛有點緊張……”
“來人呐……”公皙懌抬手。
“別啊,我再不敢分心了。”葉蕁作勢要撲上去抱著公皙懌的大腿,卻在看見他的眼神後,瞬間縮了回去。
公皙懌將胡裏延戳到自己身前的卷軸接住,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出來,那意思大概是給葉蕁最後一次求生的機會。
胡裏延握著畫的另一端,兩人眼神交流一瞬,公皙懌眸子幽深如古井,而胡裏延,葉蕁在默默觀察的時候總覺得他的笑裏藏著棄漢的傷心淚。
公皙懌:“既然將這拿過來,就該是給我的了吧。”
胡裏延:“當然,但是,也不是白看,我有條件。”
葉蕁遐想,什麽條件,難道他還企圖挽回那段終究成不了的感情,沒想到這胡裏延還是個癡情的人兒……
公皙懌:“就憑這幅畫,你覺得可以和我談條件嗎?”
胡裏延:“不止。”
葉蕁挑眉,還有什麽,胡裏延不是想以與公皙懌曾經相愛過,當成把柄,威脅他不能分手吧,嘖嘖嘖,那公皙懌算是攤上事了。到時候以胡裏延的性子肯定能傳得大街小巷人人都知,總有挑事不嫌事大的人跑出來給此時添一把火。
公皙懌伸手上提,卷軸被打向半空,中間的係帶散開,露出了一雙明媚的眼,葉蕁倒吸了口涼氣。
這眉眼,為何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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