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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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鹽味奶糖》

    文/鄭三變

    2018/07/02

    一小節曲奏畢,鄢葭言持琴弓的手緩緩放下。曲罷猶覺節奏不對,她伸出一指將樂譜撥回前頁,找到失誤的地方重新開始。

    樂符再度悠揚,以曼妙旋音收尾。

    鄢葭言拔下別在耳後的鉛筆,一麵用鼻音輕哼,一麵彎腰去樂譜上做注釋。

    每逢周末,她都要騰出三個小時來不間斷地練琴。好在柯拓的工作室夠大,隨便哪個角落都能讓她擺三角譜架。

    而此時,柯拓莫不是在接待顧客,便是在專心修複鍾表。高加索呢,則趴在軟毯上,聽著琴音入睡。

    鄢葭言拉完最後一首練習曲,站在樂譜前深呼一口氣。扔在懶人沙發裏的手機震動,嗡嗡兩聲提醒有來信。將東西一一收好,她才舒服地坐下來,解鎖手機屏幕。

    微信列表裏擠著二十來條未讀信息,無一不是自同一個人,鄢葭言的摯友兼閨蜜——孫昭昭。

    【孫昭昭:葭言,發張你宿友的照片來看看唄~】

    【孫昭昭:不發就算咯,你別不理我嘛。】

    【孫昭昭:葭言你去了哪兒啊?怎麽都不理我,哭唧唧。】

    鄢葭言已習慣如此,也沒急著回複,而是將屏幕滑到最起點,一條接一條不緊不慢地往下看。都瀏覽了一遍,她再點進輸入欄裏,指尖開始跳動——

    【鄢葭言:練琴呢。】

    發送後,又特地掃一眼右上角的時間,剛好三小時。

    【孫昭昭:我就知道,天才小提琴少女一天不碰琴就渾身難受。】

    【鄢葭言:你好煩呐。】

    【孫昭昭:對了,上個星期和你說的那件事,你想好對策了沒?】

    準備秒回的手一頓,鄢葭言思索良久,想起孫昭昭說的‘那件事’是指什麽,遂回——

    【鄢葭言:沒有。】

    對方許是陷入頭腦風暴中,整整一分鍾後才來信息。

    【孫昭昭:要不……請你宿友幫幫忙?】

    看到那兩個字的瞬間,鄢葭言抬頭朝另一端望去——

    柯拓正在招待顧客,雙方各站在長桌的左右兩側,中間隔著一個四方木盒子。盒子外表樸素無奇,而柯拓已經戴上白手套,正將裏頭的東西取出來,又輕輕放在已經鋪好於桌麵的白布上。

    一個古鍾,雖然造型現代化,但聽柯拓的分析就知道很有年頭:“六十年代,黃銅鍍金,一字金橋龍骨鍾。”說著,長手指隔著手套滑過表麵,“立體刻度表盤,鏤空透視機芯,品相良好,易保養。”

    來人是個鑲金牙的大胖子,見他一眼就能辨出該鍾所有,忍不住搓手:“那……”

    重點沒問出口,被柯拓抬手打斷:“輪軸斷裂,齒口磨損。”

    被他的技藝震驚到,金牙連連咂嘴恭維:“真不愧是世界有名的師傅,這一瞧就曉得毛病出在哪兒。哪像我就一外行人,連跑好幾家,修都不敢修。”

    柯拓脫下手套拋在一旁:“八萬。”

    金牙大驚,隻覺心頭肉抽疼:“這、這也太他媽貴了吧!”

    “十萬。”他麵無表情。

    “行行行,您可別再加價了。”金牙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哭笑不得,恨不能給柯拓跪下求饒,可誰叫世界之大隻有他會修,也唯有認栽。“我現在就把錢打您戶上,稍等一下啊。”

    柯拓不理,轉身進廚房倒茶。

    看到這一幕,鄢葭言不禁咬唇偷笑。滴滴,一條信息進來。

    【孫昭昭:怎麽又不理我了?】

    【鄢葭言:看戲呢。】

    【孫昭昭:什麽戲?】

    【鄢葭言:奸商坑人的戲。】

    【孫昭昭:嘖,有心情看戲,還不如想想怎麽應對。】

    鄢葭言沉思半晌,瞥一眼柯拓黑臉時的模樣,又回了一條信息。

    【鄢葭言:能不去麽?】

    【孫昭昭:小樣兒,你想得倒挺美。】

    送走金牙,鄢葭言扭捏著蹭到長桌旁,可憋了大半天也隻擠出一句:“這麽坑人不大好吧?”

    柯拓正在抿茶,眼神淡然道:“說髒話,得加錢。”

    “哦。”她戳戳手指,一時找不到話題的切入口,轉身欲走。

    “有事?”將杯子放到另一張空桌子上,柯拓回頭來拿起白手套戴上,一麵理袖口,一麵瞄她的背影。

    鄢葭言退幾步回來,訥訥道:“這段時間一直在麻煩你……”

    “有話直說。”柯拓搬出工具箱,敞開來挑選合適的平口螺絲刀。取出一隻來對著亮處端詳,他道:“除了去香港,什麽都好說。”

    “也沒想讓你去香港……”她低聲嘟喃,聲音嗡嗡作響。

    柯拓挑眉,將手頭的螺絲刀放下,舉起另一隻:“那是什麽?”

    兩手絞著腰間的裙帶,她咬咬下唇,鼓足勇氣:“學校過幾天有個畢業會,指明要家屬參與。”

    他沒多大反應,早已看出對方所想:“你是想讓我以家屬的身份陪你去畢業會?”

    “嗯。”鄢葭言用力點頭。

    柯拓一笑,又開始玩弄螺絲刀:“好處呢?”

    她很聰明,一點就通:“這周的家務我全包了。”

    “時間?”柯拓戴上單隻卡眶寸鏡,矮身坐下開始著手拆鍾。三兩秒,已卸掉三枚圓頭螺絲,正小心翼翼地將背後的玻璃取下。

    鄢葭言目不轉睛盯著他靈巧的手,心不在焉道:“好像是後天。”

    感覺到越湊越近的呼吸,他立即停下手上的活兒,輕歎一聲:“就從地板開始吧。”

    “嗯,那我先去拖地板。”聽懂暗示,鄢葭言機械式地點點頭,穿著拖鞋嗒嗒地衝到衛生間裏,擰開水龍頭開始往桶裏放水。

    看一個嬌滴滴的女孩搬磚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約莫是柯拓眼前的景象。

    鄢葭言好不容易連桶帶拖把一同拉到外頭來,卻又要花費一分鍾去擰幹拖把,之後才能一點一點開始拖地板。

    見她就差把渾身體重壓上去,柯拓再無法坐視不理,打了個響指:“過來,連桶一起。”

    鄢葭言很聽話,一邊蹭一邊拉,直到把水桶挪到他腳邊。

    柯拓甚至都不用起身,兩手一抓用力往下扭,嘩地水聲作響,從此不再拖泥帶水。他將拖把往鄢葭言手裏一塞,漠然道:“去吧,髒了再回來。”

    她目瞪口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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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完地,晾完衣服,還將垃圾分類打包好拿出去扔掉。鄢葭言癱倒在懶人沙發上,感覺自己的身子骨就快要散架。

    滴滴,提示音響起。以為是孫昭昭又來信騷擾,她掏出手機來看,不想是:【體力已經恢複完畢,要一起去漫步麽?】

    默對遊戲圖標三秒,鄢葭言一戳。進入遊戲後,又瞥見剛好還有十來張券可以抽卡,幹脆開始鬼畫符。

    另一頭,柯拓已經把鍾拆開,也取出了損壞的齒輪。

    六十年代的鍾至今也有五十多年曆史,雖然算不上是古董鍾表,但在生意不忙的時候,柯拓也會接一兩個普通單子來練手。

    用寸鏡去觀察磨損的齒輪,不止有一個卡口壞掉,光是修補是補不回來的,隻有重新弄個新的安上才行。取出單反拍了張高清照片,又記錄下尺寸,他可以暫時收工。

    扭頭去看鄢葭言,遙見她在用手指不停地劃屏幕,一下接一下,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好奇心起,柯拓佯裝散步至她身側,留心一瞥。唔,原來在玩遊戲,而且從形式上看,應該是當下最流行的抽卡類手遊。

    而鄢葭言的手機銀幕上,正連綿彈出一個字母:r。

    柯拓忍不住笑出聲:“看來你是個非酋。”

    話一出,立即收到來自鄢葭言的怒火一瞪:“說得好像你是個歐洲人似的!”

    他不可否置地點頭,自小在英國長大,雖然沒有歐洲血統,但也勉強算得上是半個歐洲人。更何況,柯拓這張棱角深邃的臉,極容易被認為是東歐人。

    “喏。”鄢葭言站起來,把手機反向遞給他,小嘴一撇,“我就不信了。”

    他接過,隻見銀幕上是一封信箋的形狀,想必就是在這裏頭畫了:“一般都畫什麽?”

    “寫字也行。”鄢葭言把臉湊近去,不願透露玄學。

    柯拓舔唇:“那我隨便寫。”

    手指點在屏幕上,熟練地寫出兩個字:葭言。

    信封合上,又飄進了郵箱裏。一秒後,一個巨大的禮盒從天而降。柯拓順手點開,隻見一片彩光四射,一位畫風極美型的黑衣男子從禮盒裏走出,右上角還掛著英文:ssr。

    “……”鄢葭言沉默幾秒,不可置信地盯著屏幕,“為什麽?”

    柯拓聳聳肩:“大概是非洲人和歐洲人的區別吧。”

    “官托。”她還是不肯信,奪過手機蹲在沙發裏,看著自己想要卻沒能親自抽到的角色一臉神傷,“絕對是官托。”

    “這種遊戲都是用來騙你們這些小女生的。”柯拓如此道,暗自記下了她的遊戲id。

    她撇嘴:“也有男生玩。”

    柯拓平靜:“反正我不玩。”

    當晚,趁鄢葭言去洗澡時,柯拓偷偷下載同款遊戲。

    過完新手教程後的第一件事,輸入她的id加為好友,然後——每天定時上線給她送友情點。

    嗯,真好玩。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日記:

    現在的小女生怎麽都愛玩幼稚的遊戲。(劃掉)

    ps:我已經有3個ssr了。

    *

    身為一個非洲人,ssr?不存在的。柯拓先生,請你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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