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綺欖的回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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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隨後綺欖及飛豹營的軍士等也趕到……

    “連君王的旨意也敢違逆,你小子有種!還說什麽真象高於天,這話我給你記著……到時到了君王麵前看你還敢不敢這麽說……?算你狠!我們走……”仲耀說道。

    沙驚鷗遂被帶回飛豹營養傷……

    柳飛浪是個做事認真,追求實證的人……對於要查找證明卓遠覺將軍並未與碧血會勾結收受碧天秘金企囝逆謀一事,他就下到斑斕穀底層第一線的民眾那裏了解情況,得到的無不是卓將軍眾口一詞的讚譽,什麽再生父母,青天老爺,正義之神等等……而且看得出是發自內心真情摯感,肺腑之言,全無受人操控,配合,表演,虛造聲勢的那種虛假情形與特征。就這麽樣一個受底層民眾愛戴的將軍怎麽會鼓動這些民眾去謀逆呢?怎麽可能去把他們往火坑裏送呢?更何況他還實實在在地在這些民眾中選擇精壯年男子組成遊擊分隊為朝廷抗禦邊境諸侯國的騷擾。通過核對戶籍的調查,他還找到了不少家庭都有成員在這場戰鬥中犧牲的證據……由此可見沙驚鷗所說屬實……至於那個秘密金庫,他動員了大量人力物力,把個斑斕穀幾乎掀了個底朝天沒有找到。雖然這也不能就此完全絕對排除秘密金庫存在的可能性,但看上去這種可能性的確已經很小了……倘若真有所謂秘密金庫存在,再怎麽這裏的民眾也不可能過得象現在這樣苦,衣衫襤褸甚至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吃了上頓愁下頓……當然卓遠覺大人在這裏時並非是這個樣子的。可如今卻又是這般一派慘不忍睹,貧寒簡陋,窮困潦倒的情形,樣子和景象……假如真有所謂的秘密金庫,都已經到這個餓得都生死攸關的情形下了還不肯動用那些資金嗎……?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通。假如人都活不下去了,人都死了,還拿那個秘密資金來幹什麽?還去造什麽反謀什麽逆……?由此他更加懷疑所謂卓遠覺將軍勾結碧血會收受碧天國秘密資金企圖謀逆一事是有人有意杜撰虛造,企圖藉此置卓將軍於死地……他把所有收集到的證據匯聚起來裝入到調查秘函的公文袋中,準備回昭京城後麵呈卓明城大人。他又命人運糧運物接濟那些斑斕穀的底層民眾……並問他們並及一些碧血會的弟兄到時是否願意入京去為卓遠覺將軍作證?眾皆答曰:“願意……”“好,到時盤纏資金我給你們提供……”

    就在柳飛浪深入底層調查的時候,這邊綺欖也在悉心照料著沙驚鷗……他的傷勢慢慢逐漸好轉,恢複……

    對綺欖照料沙驚鷗的細心,柳飛浪也看在眼裏,他隱隱感覺這已不太同於一般的關心……由此他懷疑綺欖是有些喜歡上沙驚鷗了……心裏少不了就生起些醋意……每當綺欖在他麵前誇沙驚鷗的時候,他心裏就很有些不是滋味……

    “你別看沙驚鷗長得五大三粗,一臉蠻相,其實心思還挺細,挺懂得心疼人,理解人,照顧人的……而且最想不到的是他還頗有思想的見地,談起問題來一套是一套的,是有他自己的獨立想法和思考在裏頭的……比我見過接觸過的好些仕官宦員有才華有能耐多了……那些人中有太多的庸才,隻會死背書和談人家的觀點,談統治階層所要強化強調的東西,一點不同看法和批判精神都沒有……隻可惜他不逢地,又坎坷艱辛,沒有機會入仕罷了……倘有這樣的機會,成為名仕顯臣也完全並非不可能……”綺欖說道。

    “看你說起他就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的樣子,八成是有點喜歡上他了吧……?”柳飛浪說道。

    “哪有……?才不是呢……胡說八道的……”綺欖說道,臉卻紅了……

    “越強調越反過來是證明,越否認越反過來是心虛,越討厭越反過來是喜歡……”柳飛浪說道。

    “嘿,你還來勁了……好象真理都掌握到了你手上似的……”綺欖邊說邊就打了柳飛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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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敢豈敢?小姐見諒。跟你開個玩笑……”柳飛浪笑著說。

    “你最好跟我老實點……再油嘴滑舌看我怎麽收拾你……?”綺欖嗔怒道。

    “遵命,我的大小姐……不過我覺得沙驚鷗雖然說得是有些道理,有些見地,但似乎說的都是些太玄太脫離實際的看不見的東西……什麽背後的原因了,最初的第一動因了,現象背後的本質了,什麽上天之道了,什麽上帝了……反正都是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缺乏實證,實據。而我覺得我們人最該看重,遵循,講求,尊重的就是現實生活中那些具體看得見摸得著可操作的東西在相互之間存在的因果關係,邏輯鏈條……在這裏才能找到實證,實據……”柳飛浪說道。

    “也就是要建立在對現實具體事物的事實性的觀察,分析,實踐,檢驗和證實的基礎和經驗積累上……”綺欖說道。

    “對。因為這才有實際意義,作用和價值……這才有助於真相的解開……所以我才要凡事都下到最現實最具體的第一線去實際觀察,去實際調查了解情況,收集證據,再從中分析,檢驗,證明,證實……這才能讓駁斥者啞口無言,讓懷疑者鴉雀無聲……倘若不重這些,放棄這些,光是靠一些空洞的想象,猜測,推理來下結論,恐怕是不能讓反駁者和懷疑者信服的……”柳飛浪說。

    “說得有道理……繼續說。”綺欖道。

    “因此那種缺憑少據的空洞想象,推理是無助於具體事情的最終解決的,是無助於具體現實困境的最終打開的……人們若永遠活在那種超越現實實際的具體事實現象而在一種空洞的什麽關於背後的原因,第一動因,上天之道,上帝等等等事物的想象,猜測和推理推論中生活,那麽我可以說這個現實人類世界將永遠得不到真正的提高和發展……即便再經曆幾千年,還是將進展甚微甚至原地打轉……看看我們使用的工具,甚至包括刀槍劍戟這些兵器,鋤犁鍬鏟這些農具等等給我們現實具體生活帶來幫助,改變,進步的東西又有哪一樣是在那些空洞的推理推論中產生的呢……?又有哪一樣是在那些空洞的推理推論中提高的呢……?”柳飛浪說道。

    “所以你的意思呢……?”綺欖問。

    “所以我的意思是人們應該摒棄那種不重實證實據的看不見摸不到又不可操作的形而上事物的空洞想象,猜測,推理,推論……而全力投入到注重實證實據的獲取和經驗的積累中……這樣才對現實具有真正的解決,提高,改變作用和進步意義。”柳飛浪說道。

    “確實,正如你所說,真正能給人們的現實具體生活帶來改變與提高進步的是始於那種對實證實據的獲取與經驗積累的實物研究。這一點在物質文明的提高方麵尤其是如此,當然也有精神方麵的進步提高與收獲……但你也不能藉此就否認那種形而上的想象,猜測,推理,推論對於人的精神,心靈,情感,道德層麵所起到的作用,價值,意義和豐富……也就是說你不能否認它對於人在精神文明方麵的作用和收獲……人畢竟不隻是物質需要層麵的動物,也是精神需要層麵的動物……再者,人畢竟也是環境的產物……象沙驚鷗那種出身,成長環境跟你我都不一樣……充滿了貧窮,困苦,簡陋,粗拙,糙劣,辛酸生活的艱難和無望……充滿受欺侮,受淩辱,受傷害的苦難,不幸和痛苦……這樣人生無望的,艱難的,苦厄的,不幸的,痛苦的現實困境與苦難意識很容易讓人產生去渴望盼著彼岸的拯救,來世的拯救的念頭和想法,因而也就很容易產生這樣的信仰,希望與寄托……如果連這一點都給他們剝奪了,這未免不太過殘忍……?而你我生活成長的環境與他完全不同……現實滋潤,吃穿不愁,所需享受,應有盡有……這種情形下自然更關注此世此在的快樂而不願去寄托來世與彼岸的拯救希望什麽的。所以我們自然更關注現實的經驗,實證,實據之類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而沙驚鷗他們也就自然更關注超越現世此岸的形而上的那些東西,那些想象,猜測和推理推論之類的……這其實是可以互相理解的……也需要這樣的理解……不能單向度地尊誰貶誰,說誰高誰低……而應該來整全地看它們共同的價值和意義……對了,單向度和整全這兩個詞,我還是在沙驚鷗那兒學的……”綺欖說道。

    “這樣啊……看來我是沒什麽希望了……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已然落後於沙驚鷗……”柳飛浪歎道。

    “那也未必喲……這還要看你的表現嘍……我其實還是很看好你的喔……”綺欖有些調皮地說道。

    “你安慰我的呀……以為我不知道……”柳飛浪說道。

    “你愛怎麽理解怎麽理解……”綺欖說道。

    柳飛浪是知道綺欖的脾氣的……趕快說:“別生氣,小姐……我還不是太在乎你了……所以……”

    “我沒生你氣啊……其實,信仰上帝也沒麽不好……至少在終極意義上使道德有了依據,情感有了寄托,心靈有了慰藉,精神有了希望……至於在理性的層麵,也未必就不跟上帝有關係……以前那些僵化教條中的理解,其實是對上帝認識的一種阻礙。我們不能因為那些僵化認識的東西被後來的理性證實為錯誤就反過來認為信仰上帝是可笑的……因為至始至終都隻是人在說話與分析,而並沒有出現上帝的身影。因此那些錯誤就不能怪咎於上帝而應是怪咎於人。至始至終都隻是人與人在進行觀念的交鋒而上帝並沒有參與……而人出現認識與分析的錯誤又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我們今天並沒有資格嘲笑前人,因為我們今天的認識乃是建立在前人連續傳承下來一步一步的努力,積累和奠基的基礎上的。而不可能是憑空就突然認識到了今天這種程度……要倒退回去一千年,我們的認識同樣會被今天的自己嘲笑……我們同樣也不會知道腳下所踩的這邊大地竟然是一個懸浮在太空中的藍色的星球……所以人出現認識錯誤並不可怕,不出現反而可怕,因為那意味著它不是人而是上帝……在那無限與完全的麵前,我們的任何一種選擇與理解都是錯誤的。如果不錯誤,我們自己就是那無限那完全。故錯誤是常態,糾錯是進步,寬容是理解,理解是大度……正確永遠隻是暫時的,它必被後來即將到來的新發現證明為欠缺,不足,偽錯……人類就是在這樣不斷的證偽中才得以前進的……倘若規定什麽什麽就是亙古不變永載不易的法則,什麽什麽就是永恒不漏顛撲不破的真理,那就是阻礙前進的開始……不是說傳統不需要繼承,而是說在這個基礎上必須要不斷去突破陳規陋識。某種意義上我理解的上帝就是對一切陳規陋識僵化觀念的無限突破。當我們看到了無限突破帶給人日新月異,匪夷所思的變化時,我們就知道了自己正走在一條通往更加靠近上帝方向的路上……我總覺得有一種無限的智慧在前方等著我們,召喚著我們……那就是上帝。假如沒有上帝,智慧之源就是雜亂無章的偶成嗎……?”綺欖說道。

    “你說的也許是對的,任何一種偏向可能都是妄斷。可以傾於自己偏向,但也要尊重見解相反者存在的合理……一正一反,可能本來就是上帝的意思……”柳飛浪說。

    “好啦,我們意見一致了……”綺欖說。然後二人相視一笑……

    有一天,沙驚鷗突然有些興奮地找到綺欖和柳飛浪說:“對了,我太糊塗了,竟把這事給忘了……就是我身上這把隨身攜帶的短劍正是卓遠覺將軍贈予我的……”二人接過一看,但見劍身上正刻著鵬擎二字,綺欖認出那是大伯的筆跡,而鵬擎正是卓遠覺的字。劍把很柔軟,裏麵似乎有布帛。綺欖就拆開纏繞其上的金帛絲條,便見到裏麵的綿帛,打開一看但見上麵正是卓遠覺將軍手書的幾行字句:與驚鷗諸兄弟約,謹以此劍明誌,不破璘京,誓不班師。待到救回先君日,邊境平定時,遠覺定與諸弟兄舉杯共飲,載舞高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歌,不醉不歸,不酣不休……此約。卓遠覺。綺欖一看眼淚就下來了。“這是個寶貴的證據啊,我得收藏好了……”便收入了調查秘函的公文袋中,把劍仍還給了沙驚鷗。經此,綺欖與柳飛浪皆已相信沙驚鷗所言不假了……

    然而一紙文書卻傳來卓敬光前線告急已連丟七城的消息,朝廷傳令柳飛浪的飛豹營緊急就地開赴璘江戰線支援卓敬光……情勢緊急,不敢有誤,不敢怠慢,柳飛浪隻得把調查秘函的公文袋交與綺欖,匆匆率領飛豹營全班人馬開赴璘江戰場。

    柳飛浪前腳剛走,沙驚鷗也向綺欖請求容他暫回斑斕穀去安葬死去的兄弟並及撫慰他們的家屬以及交待安排些後續之事,完後就回來與綺欖一起進京作證並呈上調查秘函的公文……綺欖同意了,就說:“要是你不回來我上哪找你?”沙驚鷗就說:“我的心在這裏,我就會來,打也打不走……”綺欖就笑了,臉頰上泛起緋紅的雲朵……

    仲耀等人見柳飛浪和沙驚鷗都走了就找了個機會突然把綺欖擒下,綁在柱上……並給她定了一個勾結碧血會匪首沙驚鷗意欲繼承她大伯卓遠覺遺誌圖謀不軌的罪名。綺欖心裏冷笑道:我那秘函袋裏有的是調查證據,還怕你們誣賴詆毀我不成……?何況欽審大人楊豎堅與特審章疆盛,齊諱皆與我父是多年摯友,還怕你小小仲耀翻天了不成……?

    其實綺欖被抓那會,楊豎堅正在仲耀那兒,隻是沒露麵罷了。治死卓綺欖本就是聖上的意思,他又怎敢違逆?他畢竟還是要保他的烏紗和家小的,就算與卓明城是多年濃得化不開的摯友關係,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也隻能作出艱難決擇了……

    再說這邊沙驚鷗走在路上路過那曾遭遇滾石,箭雨,陷坑等地方時突然感覺心中有些不妙,心打起鼓來,胸口也感覺發燙發熱,不行,得回去看看……不行就帶著綺欖一起回斑斕穀……

    那邊仲耀也在對楊豎堅感歎可惜沙驚鷗走了要不連他一起拿下的遺憾。楊豎堅就說:“那沙驚鷗可不是好對付的。硬拿恐不妥,還得智擒。而且以他的多疑性格,多半返回就在眼下……”就附耳與仲耀說了妙法,仲耀點頭稱是。

    這辦法就是將綺欖綁於駐地大門一根木柱上,塞住嘴,以此作餌引誘沙驚鷗來救,前麵假裝布置崗哨把守,但都在安全之地內。唯一處挖有深坑,布了倒刺,隻等沙驚鷗跌入其中,不死也得被擒……

    沙驚鷗返回時果然就看到綺欖已被綁。這綁得這麽顯眼,分明有作誘餌之嫌,也就必定設有機關之詐……遂靜呆在那裏細觀了好一會兒,終於確定了危險地帶的範圍。心想你們誘我,我豈不也誘誘你們呢……?

    他見其時風勢正大,且風向悖離綺欖的方向,便拿定主意……

    不一時,熊熊烈火就燃了起來。火借風勢,愈燃愈猛,濃煙滾滾,烈焰騰空,刹時覆蓋了整個營地……煙火混成一片,完全看不清方向,但聞驚叫聲和呼喊聲……仲耀與楊豎堅等俱皆大驚失色,沒想到沙驚鷗給他們來了這手,真是血膽包天……遂急冒煙避火地前去大門前查看,哪還有綺欖的身影?

    突然一個眼尖的兵士看到了沙驚鷗正拉著綺欖逃跑的方向,便大聲指著呼喊……仲耀和楊豎堅便指揮精銳兵士並及昭神會的眾高手朝那方向追去……

    其時一些駐紮在外的兵士也加入到追擊之中,使得沙驚鷗不得不臨時不斷變更路線,東折西繞的,竟然被逼上了一處絕壁的懸崖,下麵是流瀑深澗……眼見退無可退,追兵及眾高手又漸漸逼近,血戰也未必能贏,綺欖被綁多時畢竟也有些體乏,為保證她安全,斷不能硬拚……而那種飛瀑深澗沙驚鷗有回躲黑熊攻擊時也曾經被逼逃過,心裏還是有些把握的……遂拉著綺欖的手雙雙一起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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