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之威壓著眾神氣血凝滯，眾神無人敢再圍觀，盡數散去，唯有四尊仍在渚安宮中神色莫名。

    皋影應劫成功，化為應龍神，自此，離天道隻有一步之遙。

    等皋影從龍再化為人，落在渚安宮時，一襲白袍已經化為了玄色錦袍，與兮雅贈墨玉盤龍簪時所化的那件一模一樣。

    龍成應龍，本是喜事，而此時四尊卻沒有人道一句恭喜，若說陵安是不願，那另三人便是不敢。

    看著麵前的四人，皋影神色淡淡，問：“諸位可還有事？”

    陵安的餘光瞥過皋影發間的墨玉盤龍簪，冷聲道：“皋天神尊這劫渡可真方便！”說罷，白光一閃，甩袖便隱去了身形。

    神王看著皋影黑沉的臉色，也不欲去觸黴頭，到了聲告辭便離去了。

    執琴女尊看著皋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告辭離去了。

    唯有那存在感極弱的善清神尊，看著仿佛失了魂一般的皋影良久，突然道：“皋天神尊，可想尋回那人？”善清神尊是唯一一個不以修為位列神尊之位，而已悟道升境及尊位的神，因為他所知所悟甚多，包括那常人不知的“複神之術”。

    不是“複生之術”而是“複神之術”。複生，造的是那軀殼，以神尊的修為，隻要尋那本體的一部分，便可蘊養而出。複神，尋的是那消散的神魂，真正的逆天改命之術！

    “善清神尊請回吧！”這是皋天回來了。

    善清看著麵前突然變得淡然的皋天神尊，一個猜想驀然在他心中形成。善清頓了頓，然後作揖告辭，道是：“皋天神尊若有事相問，可隨時來找善清，告辭！”

    善清走後，皋天的神思有點不集中，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步入了兮雅的臥房中。皋天在兮雅平時抄寫的案前坐下，不經意看到了身上的玄袍，愣了良久，最終也沒有再將它化為他最喜的白色。

    兮雅的書案上除了那些排列整齊的毛筆與一方硯台，便隻有一本泛黃的書籍。皋天隨意翻了翻那破舊的書籍，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圖案，白玉般的指尖摩挲著那圖案，薄唇輕啟，低聲道：“是盤龍簪啊，看著煉製方法頗有些繁複了。”

    想著，皋天將發間的墨玉盤龍簪抽出，放在手心裏細細打量著，倒是比那書上畫的更是好看些許。

    忽地，皋天掌心的淨世白焰竄出，火舌溫柔舔舐著那玉簪。漸漸的，玉簪上那細微的裂縫又融合了起來，墨色的玉簪在白焰中也慢慢地開始褪去黑色的澤光，變得瑩潤玉白。最後，白焰漸熄，皋天掌心的玉簪此刻正與當初那白玉盤龍簪一個模樣。

    皋天看著掌中的白玉簪，勾唇道：“還是白色的好看些，小兮雅你說是不是？”皋天習慣性地抬頭，卻發現，以往一直喜歡趴在書案上盯著他看的小姑娘已經不在了。

    他眸色忽地有些暗淡，摩挲著玉簪上的龍紋，心中暴戾突起，神力一點一點地注入玉簪。他想索性震碎得了，心底卻又湧起些不舍，裏麵有她僅剩的精血，而且他已經弄壞一個了……

    神力足夠多的那一瞬，玉簪上突然浮現了一行小字，皋天知道那是她的字跡，風骨雋秀。

    皋天一字一字的念出來：“木骨折心還君意，君受長生兮惘然。”

    他想，這是給皋影的，那他的呢？寫了什麽？他突然很想知道。可是，他的還沒看就被他毀了，哦，一起毀了的還有她的一滴精血。失了兩滴精血啊，怪不得一絲反擊之力都沒有呢。

    屋子裏的桃花香還沒有散去，桃花的香氣縈繞在鼻尖，讓他的心跳變得有些異常。皋天的眼前又莫名出現了月色下那盛滿了枝丫桃花，與那墨發下白皙的皮膚，還有那如花笑靨和盛滿星辰的眼眸。

    曾今，這些美觸手可及。

    皋天突然覺得的心口有些悶，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兮雅的臥房。

    渚安宮裏，兮雅的氣息太過濃鬱。

    書房裏，隨手拿的一本書是她的字跡，他又將書放回原位。

    書案邊，習慣性地拿起空空的茶杯，他會想到那香甜的桃花茶。

    睡夢裏，會看見皋影的記憶，裏麵全都是她，最後總會看到她在淨世白焰中化為飛灰，一次次地驚醒。於是，他便不再睡了，神尊即使不睡也不會有什麽大礙。

    後來，他會時不時地看見兮雅從門外笑意盈盈地走進來，可是人近了才發現，那是輕輕一碰就會散的幻覺。

    他想，他或許是走火入魔了。

    那天，臨玥來了渚安宮，他沒再攔著她，他覺得要有個人拉回他的注意力。

    臨玥看著坐在她對麵正在翻著書卷的皋天神尊，忍不住內心雀躍，這是神尊第一次這麽耐心地聽她講話，無論她講什麽，神尊都會應她。

    隻是有點奇怪，渚安宮外不見兮雅小妖就算了，怎麽她都來了這麽久了，那小妖還沒有出現？那小妖舍得讓她和神尊單獨相處這麽久？

    臨玥盯著桌案上那空蕩蕩的茶杯有些幽怨，那桃花茶真的甚好啊！徒弟不用伺候師父是怎麽著啊？她講了這麽久的話很口渴的好不好啊！

    臨玥看著對麵溫和有禮的神尊，試探地問道：“神尊啊，您的徒弟呢？沒看到她在渚安宮鬧騰還有點不適應呢。”

    皋天翻著書卷的手一頓。是了，除了他們五尊之外，便沒人知道兮雅已經不在了。

    凝滯的空氣讓臨玥的神經突然繃了起來，直覺告訴她，她應該走了，這個答案她永遠都不會想知道的。“神尊，臨玥還有些事……”

    臨玥的話還沒說完，便見皋天神尊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然後以一種平淡的敘述的口吻道：“兮雅啊，不在渚安宮了。”

    “嗬嗬！這樣啊，神尊，時間不早了，臨玥先行……”告辭。

    “她，在這個書房裏，被我用淨世白焰灼燒，然後，灰，飛，煙，滅。”

    “哐啷！”臨玥一驚之下碰翻了桌案上的茶具，她勉強勾出一絲微笑，“神尊，您原來也會開玩笑啊，嗬嗬嗬。”

    “臨玥若是不信可以去問玄羽，你父親總不會騙你的。啊，順便，請臨玥轉告那些來渚安宮找兮雅的小神們一聲，渚安宮沒他們要找的人。”皋天講這一番話，神色未變，卻莫名讓人生寒。

    “好……”

    皋天看著眼前臉色僵硬的臨玥，似乎想到了什麽，忽地問道：“我記得你以前特別想要我煉製的那根粉色玉簪，為什麽？簪子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嗎？”

    他記得她問過，“簪子隻是這個意思嗎？”他想知道簪子還有什麽意思。

    臨玥一怔，她倒是不知道神尊會問這個問題，思忖良久，她終是沉默了，她不知神尊想要什麽樣的答案。

    皋天似乎也沒有非要臨玥回答的意思，他自顧自地講著，講他、皋影還有兮雅。

    雙重人格，這個驚動九天的秘密，就這麽被他用這種方式講了出來。

    隨著皋天的敘述，臨玥的眼神也移到了他發間的白玉盤龍簪上，神思不定。

    臨玥一直安靜地聽著，臨走前，她說：“神尊，您的問題我回答不了，但是，人間或許會有您要的答案。”

    人間嗎？他都多久沒去過人間了？

    －－－－－－題外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神大多無情向大道，大道向大愛，尋找情的答案，可不就要去人間。

    再讓神尊心痛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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