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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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我在西北,除了帶兵打仗,就是研讀兵書,少有機會練習書法。為此先生時常教訓我字寫得難看,若是能借夕弟字帖一觀,池三感激不盡。”
池召齡距離夕霧很近,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話聲音帶著一點故意為之的沙啞,有點勾人。
夕霧摸了摸鼻子,再一次認真打量對方。
池召齡個頭很高,與已經二十好幾歲的季燕行不相上下了。但大概是由於還在長個子的時候,身高抽得太快,肌肉卻還沒能跟上來,於是整個人顯得細長又帶著幾分單薄,這讓他顯得少年感十足。
他故意壓著聲音說話的樣子,像極了充斥在二次元的中二天才美少年。傲嬌中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囂張,好像在挑釁,就是不知道在挑釁誰。
但是,這個樣子在夕霧眼裏,全完就是一副在心上人麵前開屏的花孔雀模樣。作為一個聰明睿智的美少女(?)她更加篤定了池召齡暗戀自己這件事了。
畢竟誰都知道,池召齡的母親,可是大名鼎鼎的書法家白文素,南書北畫的名聲可不是蓋的。身為她的兒子,池召齡會缺了字帖?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唯一的原因,是因為他想要自己的字帖。
夕霧是個很溫和的人,尤其實在對待美少年,而且正可憐地暗戀自己的美少年上,就更加溫和貼心了。
所以她想了想,很快答應了他:“字帖……當然可以借給你,待會兒你便讓書童過來取吧。”
季燕行見狀,也跟著說道:“賢弟慷慨,不如讓我也沾池賢弟的光,厚顏也借一份?”
夕霧自然不能不答應。
於是三人分別之後,夕霧便回了翠雲齋去了兩份字帖,派人分別給他們送去。
“公子。”書童將從夕霧那裏得來的字帖遞上去,說:“您是不是懷疑,夕家也與馮宏業那廝,有什麽勾連?”
池召齡搖頭:“以夕家門第,還入不得馮宏業的眼。即便夕賓得中探花,也時日短暫,還沒有來得及將夕家門庭鼎力起來呢。”
當然,這不是他相信夕家的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馮家最後落敗,可正是夕賓一手促成。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絕不會不相信夕賓會勾結外戚。
隻是,這件事也是促成他最後身死名裂的□□就是了。
池召齡看著夕霧的字帖,陷入沉思。
書童見狀,心中了然,難怪自從見到那對兄妹開始,自家公子就表現的大為不同。既然在意的不是夕家與馮宏業的關係,那顯然是對夕家的某個人極為在意了。
看看眼前的字帖,那個某人是誰,還用在問嗎?
於是便道:“要說起來,夕家女郎的確貌美如花,放在全京城,也少有與之匹敵的。隻是,如今夕家長子被除了功名,夕家送女兒進學,大約是想要讓她頂立門庭。這樣一來,想要提親求娶……恐怕不易……”
“不要胡說八道!”池召齡一聽書童誤會到十萬八千裏之外去了,立刻嗬斥了一句。然後又解釋:“那對兄妹絕不是等閑之人,尤其夕賓的這個看上去除了臉長得好看,其他地方一無是處的妹妹。我可以保證,誰要是娶了她進門,保準天翻地覆,不得消停。”
“可……”
書童迷茫地指著他手中的字帖,覺得自家公子怎麽說都是在狡辯。
身為南書之子,他可是從小就學的夫人的字體,不說書院的學生,便是一般世家大儒,也沒有幾個能與他的字相提並論。
這夕女郎的一手字寫的確好看,但到底太過稚嫩了,與夫人留下的筆跡相比,實在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
有了這個事實,再看自家公子借字帖的行為,就這沒法讓人不胡思亂想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池召齡當然也看出了他眼神當中的意思,知道這頓誤會是絕對說不清了。也不在意,隻是喃喃自語:“對夕家女,我的確是在意,因為她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讓人不在意都不行……”
*
第二天上午,段先生沒有講解新課,而是拿著一遝宣紙進了課堂,對他們說:“今日課堂,不講新課。我們且聽一聽夕女郎的文章,來你自己讀一下。”
說著把文章還給夕霧,讓她誦讀。
夕霧捧著用了兩天時間憋出來的策論,讀的小心翼翼。
倒不是她對自己的文章這麽沒有自信,而是實在不知道書院其他學生的程度,要是差的太多,就尷尬了。
好在,在她讀完之後,迎接她的,是同窗的誇獎,和先生的讚揚。
“你的詩賦還有待提高,不過這篇策論,卻已經寫得很好了。”段先生顯然對這篇文章十分滿意,激勵她道:“你當勤學苦練,千萬不要辜負了山長和你父兄的殷殷期盼。”
“多謝先生教導。”
夕霧乖巧地道謝之後,段先生頷首示意,讓她坐了下來。
之後這一堂課,先生就光講她的這篇策論了。夕霧又是驕傲又是羞恥地聽了一堂課,被公開處刑的感覺,十分酸爽。
好不容易一堂課結束,夕霧沒有來得及離開教室,就被同窗們團團圍住。
“賢弟文章,真是氣貫長虹,讓人拍案叫絕。”
“在下李力,不知能否再借賢弟文章一觀?”
“好文章就該謄抄研習。”
之前一直無視她的同窗們,忽然熱情萬分,主動跟他說話了。夕霧這才明白,現在的她,多少顯露了一點才學,才總算是被同窗們正式接納。
想來也是,一個半路出家的讀書人,本該呆在菡萏院,跟童生們一起學習,卻一下子跳到了朱贏院,混在了一群秀才們中間,要是立刻就被接納了,那才奇怪。
夕霧被誇讚了一通,又與同窗們互換了姓名,在學堂裏耽擱好長時間,才終於脫身。
跟寧含煙一起回去,剛走到翠雲齋門口,就遇到了準備出門的文璟和魏微微。
兩人見她們這麽晚才回來,便問:“你們倆去哪兒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夕霧今日被先生誇獎文章,自然多留了一會兒。”
“果真?能得段先生誇獎,可見賢弟的確文采過人。”
“謬讚謬讚。”夕霧謙虛不已。
寧含煙笑道:“你要是再這麽謙虛,讓我們可如何是好啊?先生誇獎你文章寫得好,連最有才華的季公子,都要跟你借字帖習字。文采書法,你都占齊了。再謙虛下去,我們可沒臉做你的同窗了。”
原本沒當一回事的魏微微忽然聽見她提起季燕行,便立刻警覺了起來。
“哦?季公子也跟賢弟借字帖?”
夕霧聽寧含煙說過魏微微和季燕行的關係,為了不引起誤會,便解釋道:“是池三公子說要借字帖一觀,正好季公子也在,便也借了一份去。”
“原來如此。”
魏微微聽了之後,說了四個字,便沒說什麽了。
夕霧肚子餓的咕咕叫,便跟她們告辭,急著回去吃飯去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魏微微眯起了眼睛。
池召齡是南書白文素之子,要說這世界上誰不需要借別人的字帖的話,恐怕非他莫屬。
而夕霧居然說他會向她借字帖?不是心虛就是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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