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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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裏,便是你們所要尋找的角鬥場了。”

    荊叢話音剛落,幾道裂痕從他腳下出現,以此為中心,呼嘯著向四周延伸,隨著裂痕的蔓延,大廳中金碧輝煌的假象急速褪去,顯露出令人觸目驚心的破敗之相。

    數不清的藤蔓攀援在布滿血痕的牆壁上,龐大的根係腐蝕著牆壁,留下橫七豎八的裂痕。

    空氣中彌漫著難以言喻的草木腐敗和血腥交織的味道。

    石飲羽深嗅著令人眷戀的死亡氣息,渾身獲得一種久違的輕鬆感,他舒服地閉了閉眼,轉臉看向陸行舟,分外誠懇地說:“瞧瞧林部這些野蠻人,多不講衛生啊,我最瞧不上這些陋習了,低級。”

    陸行舟聞言,從踏入大廳就緊繃的臉色稍稍舒緩,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你們山部高級得很?”

    “那當然!我們起碼吃完人不會把血漿搞得到處都是……啊呸,我們不吃人!誰像他們呀,一點忌口都沒有,什麽都吃,什麽人啊、妖啊、通天犀啊……”

    荊叢站在枝葉重重交疊下的陰影中,漠然地說:“魁首大人想刺激我就罷了吧,大家都是魔,誰比誰高貴?”

    “平心而論,他還是要比你高貴一些的,”陸行舟冷冷道,“最起碼,他沒有對最親密的人下手。”

    石飲羽感動到星星眼:“愛妻……”

    “閉嘴。”

    “親密?”荊叢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突然桀桀地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麽極為離譜的笑話,“你說白靈犀是我最親密的人?哈哈,陸組長,你可真是單純。”

    “住口!你沒有資格提白哥哥的名字!”藏狐咆哮。

    荊叢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如同看一個低級的蜱蟲:“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白靈犀養來逗趣兒的一個玩意而已,我沒連你一起殺了,就該有多遠滾多遠,還敢露頭,恐怕是想跟白靈犀一樣死無葬身之地吧。”

    “你……我要殺了你!”藏狐瘋狂掙紮,呲出尖牙,發出可怖的吼聲。

    “就憑你?嗬。”

    陸行舟回頭,看見藏狐被顏如玉死死按在懷裏,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轉頭對荊叢道:“當年你落難,多虧白靈犀出手相救,我不信你殺他的時候,心裏沒有一絲猶豫。”

    “我隻覺得他愚蠢,都在山村隱居幾百年了,平白無故跑來城市送死。通天犀……那可是傳說中的神獸,從皮到骨都是寶物,我不殺他,難道留給別人殺嗎?我可是魔,我的眼中隻有利益,沒有其他東西的。”

    “領導,他放屁!”石飲羽怒道。

    陸行舟:“不許說髒話。”

    “他這是狹隘的種族主義意識形態,以為其他魔會像他一樣冷漠又齷齪,這簡直大錯特錯!要知道,魔心有真情,魔心有真愛,小惡魔也會有春天……”

    “你廢話太多了。”陸行舟不耐煩地打斷他,尋思著今晚回去就畫幾張禁言符,靶向的。

    陸行舟看向荊叢:“如果你真這麽想,又何必冒險去把頭骨碗偷走?”

    荊叢沉默,過了一會兒,抬起頭來:“你指的是這個碗?”

    他身影往旁邊讓了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露出背後一叢灌木,灌木的枝條上分布著密集的尖刺,正是一叢狂野生長的荊棘,荊棘枝條相互糾纏,編織出一個中空的牢籠,裏麵赫然是那個丟失的頭骨碗。

    藏狐一聲淒厲的尖鳴,從顏如玉懷中掙脫,衝了過去,撲上去的瞬間發出一聲慘叫,被荊棘上的尖刺紮得滿臉是血。

    “你這廢物!”荊叢揪住他的後頸,像扔垃圾一樣甩了出去。

    陸行舟一揚手,抓住藏狐尾巴將他拽回來,丟進顏如玉懷裏,對荊叢道:“不論你對白靈犀有沒有感恩之情,如今人死燈滅,不如痛快地放他去輪回,殺人分屍,還要將靈魂禁錮在一個碗裏,白靈犀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這輩子要遇見你?”

    “不錯,”荊叢低聲笑道,“他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這輩子遇到我?”

    他低著頭,隨著一聲聲冷笑,肩膀不住抖動,額發從發際垂落,在臉上投出一片陰影,遮蓋了眼睛。

    “陸組長,”荊叢道,“我將頭骨碗交給你,是否可以獲得寬大處理?”

    陸行舟看著他蒼白瘦削的下巴,心裏浮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荊叢竟如此坦誠地承認了一切過錯,難道有什麽陰謀?

    會不會是這個密棘基金會背後還有更大的罪行,現在是將荊叢舍棄,令他一人承擔所有罪行,來保護背後的人?

    背後是誰?

    難道是投資方林氏集團?

    可從沒聽過這個集團的□□,他們雖是商界新貴,但是富有而又低調,並熱衷慈善,並沒有不好的傳言。

    陸行舟滿腹狐疑,麵上卻沒什麽表情,淡淡地承諾:“我可以給你爭取。”

    荊叢抬起眼皮,掃一眼站在旁邊一臉無聊的石飲羽,嘲道:“那我就放心了,你陸組長神通廣大,連石魁首那樣大的罪孽,也隻要區區九年便可出獄,更遑論我這樣的小打小鬧。”

    陸行舟:“石飲羽本身就沒有什麽罪孽,減刑全憑他自己本事,跟我無關。”

    “這麽說就不對了,你是精神支柱。”石飲羽笑眯眯道。

    荊叢眸光晃了晃,仿佛被這兩人的樣子刺到,轉臉看向頭骨碗,他伸出一隻手,盤攀成牢籠的荊棘自動解開,他手掌落在頭骨碗上,輕輕摩挲。

    陸行舟拿出手銬。

    聽到金屬撞擊的叮當聲,荊叢回過身來,坦然地抬起雙手。

    陸行舟抬腿要走過去。

    石飲羽一把抓住他,對荊叢喝道:“你自己滾過來。”

    荊叢嘲諷地看向他:“魁首真是謹慎得可以了,哦,對了,我聽說坐過牢的魔物都要帶鐵手環,壓製90%的力量,可能這就是魁首畏首畏尾的原因吧。”

    “放心,進去之後也會給你定製一副的,”陸行舟冷冷地說,“組織提倡人人平等,魁首享受什麽待遇,你也不會差很多。”

    石飲羽:“那可不行,我的待遇可是獨一無二的,他也配?”

    陸行舟橫了他一眼,拿著手銬走上前去。

    荊叢微微低頭,看著陸行舟沒有表情的臉,湊過去,附在他的耳邊,輕聲道:“陸組長,你親手把魁首送進監獄的時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候,跟我有什麽區別?”

    陸行舟動作一頓,剛要回答……

    “混賬!”石飲羽敏銳地察覺出一絲異動,突然一聲暴喝,撲了過去,

    變數就在一刹那間。

    數不清的荊棘拔地而起,阻攔住石飲羽的腳步。

    石飲羽一掌揮去,幾十發氣箭射出,炸開荊棘牆。

    隻見荊叢一把抓住陸行舟的手腕,猛地往後一拉,背後一麵牆壁轟然打開,兩人糾纏著跌了下去。

    一條雪白的骨鞭從下方甩出來,扒住地麵,卻見地麵寸寸坍塌,骨鞭無處可依,徒然滑落下去。

    石飲羽飛身去抓那骨鞭,骨鞭擦著指尖滑落,他二話沒說,縱身跳了下去。

    顏如玉衝過去,發現這麵打開的牆壁後,赫然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電梯通道,忍不住唾罵一句:“這他媽的……”

    她拎著藏狐晃了晃:“畜生,事情大條了,這下邊是刀山火海也得闖一下了,我反正死鬼一個,死的不能再死了,你自求多福吧。”

    藏狐激動地大叫:“放我下去!白哥哥的頭骨被他拿下去了!”

    “我的頂頭上司都被他拿下去了,還頭骨呢……”顏如玉吐槽,用牽引繩將藏狐纏在胸前,抓著通道裏的鋼絲繩,往下滑去。

    她剛滑不到十秒鍾,忽然感到一陣勁風從下刮來,定睛往下一看,一個電梯廂從黑暗中呼嘯著躥了上來。

    藏狐咆哮:“快往上爬!”

    “爬個屁啊!”顏如玉大罵,反而鬆開手,一人一狐自然下墜。

    藏狐:“臥槽!!!!!!!!!”

    慣性下下墜速度越來越快,眼瞅著將要和電梯相撞。

    “砰——”一聲巨響,顏如玉一腳踹在電梯頂,悍然將電梯廂給踹了下去。

    藏狐:“臥槽!!!!!!!!!”

    電梯廂掉落下去,幾秒鍾後,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

    顏如玉帶著藏狐抓著鋼絲繩滑落下去,從摔成一團廢鐵的電梯廂頂上找到一隻紅色高跟鞋,把鞋跟從鋼板中拔/出來,一邊穿一邊罵道:“媽的,這鞋真劣質,這麽容易變形……”

    藏狐:“……”

    兩人從電梯通道中爬出來,驀地停住腳,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是什麽鬼地方?”

    這仿佛是地底,數不清的根係盤曲虯結,雜亂的根須中纏著一具具屍體,有的已化作白骨,有的還殘存人形。

    土腥味摻雜著皮肉腐爛的惡臭,熏得人一刻都不能逗留,每一下呼吸都能夠當即吐出來。

    顏如玉捂住嘴,口齒不清道:“組長被他抓去哪兒了?石飲羽呢?”

    石飲羽也在找陸行舟,他跳下來不過慢了幾秒鍾的時間,卻再也找不到陸行舟和荊叢的身影,以他對兩人的了解,十個荊叢也傷不了陸行舟,可是荊叢畢竟是魔。

    他從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猜測魔。

    因為自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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