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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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舟早知道荊叢不會如他表麵這般束手就擒,卻沒想到他敢當著石飲羽的麵對自己下手。
跌下通道的瞬間,他揚手甩出骨鞭,想扒住地板來阻止下跌,可是荊叢直接打穿了地板。
他甚至感覺骨鞭的尖端碰到了石飲羽的手指,但依然無濟於事。
身體從高高的通道急速下墜,陸行舟頭頂一暗,見到一個人影從上方跳了下來,不禁失聲叫道:“你小心……”
荊叢死死捂住他的嘴。
陸行舟反手扣住荊叢的後頸,用力往下一扯,借力翻身,膝蓋重重頂在他的小腹,趁他痛得一抽,掙脫開去,伸手去抓旁邊的鋼絲繩。
卻見電光石火之間,長滿尖刺的荊棘迅速纏上鋼絲繩,陸行舟來不及收手,掌心瞬間被尖刺劃得鮮血淋漓。
“我勸你不要做無謂的掙紮。”荊叢陰桀地笑著,伸出舌尖,舔去滴在唇邊的一滴鮮血,伸手摟住陸行舟,拽著他墜落下去。
兩人即將粉身碎骨。
一大團藤蔓忽地從地下瘋狂地湧了上來,頃刻間將兩人包裹住,在落地的前一秒,甩出電梯通道。
陸行舟一把那落迦火破開藤蔓,不管不顧地往回衝去:“石……”
“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荊叢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十幾根荊棘疾飛而來,纏住陸行舟的細腰,將他拖拽回去。
陸行舟隻覺得眼前景象一晃,自己已經被疾飛的荊棘甩進一個陌生的地方,屍體腐爛的惡臭撲麵而來,他捂住口鼻,定睛看向周圍。
越看越覺得心驚,茂林大廈的地底竟然已經被狂野生長的樹根霸占,主根攀援在密密麻麻的支護樁上,龐大的根係深紮入土壤,在這些虯結的樹根上,有一個個由細密的根須編織而成的“繭”。
惡臭就是從這些“繭”中傳來的。
陸行舟低頭看了一眼腰腹,薄薄的襯衫被荊棘劃破,滲出十幾條血痕,不停地往外流出血來,他向來能忍疼,傷口愈合得也快,這點傷算不上什麽大事,但是讓他心頭很煩。
他摸出打火機,很想一把火燒了這鬼地方。
即使整個茂林大廈已儼然是個魔窟,可要簡單粗暴地一把火燒了的話,回頭結案報告會很難寫,他甚至能想象出局辦那幫祿蠹瞎扯皮的鬼樣。
盯著跳躍的小火苗考慮再三,陸行舟隻是默默點了根煙。
不知道石飲羽在沒在這附近,那落迦火又名燒地獄罪人之火,搞不好會連他一起給燒了。
那小魔物不知在獄中做了什麽,得以提前出獄,但並沒能逃脫帶上手環,以他現在殘存的那點力量,遇上那落迦火,鐵定要變燒烤。
陸行舟將打火機揣進兜裏,徹底打消放火的想法,畢竟自己沒帶孜然。
他拎起骨鞭,一鞭抽向前方,骨鞭硬如精鋼,一鞭抽斷十幾條樹根,一個根須繭掉落,露出裏麵半腐爛的屍體,惡臭撲鼻而來。
掃一眼那具屍體,陸行舟簡直要破口大罵,隻見數不盡的根須紮進屍體中,猶如萌發的冬蟲夏草一般——林部這幫孫子竟將屍體當做培養基,來滋養自己龐大的根係?
他屏住呼吸,半跪在地上,在屍體上方淩空畫了一道符,手掌一推,那符化作實體,帶著火苗落入屍體中,刹那間,耳邊傳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來一陣尖銳的悲鳴,紮進屍體中的根須快速縮了起來,仿佛想跑,卻還沒來得及脫離屍體便被燒成灰燼。
陸行舟手掌一揮,將火苗收入掌心,在屍體上方緩緩滑過,除去體內殘留的魔穢,喃喃道:“安息吧。”
做完這一切,他抬眼望去,臉色陰沉下來,隻見視線所到之處,無數個根須繭掛在根係上。
他暴躁地連抽十幾鞭,在前方劈出一條通路,抬步往前走去,將一個個繭放下來,處理裏麵的屍體。
有人,有妖,甚至還有魔,石飲羽說得沒錯,林部這幫孫子還真是不忌口。
這個地方實在太大了,陸行舟不知自己已經處理了多少個,他疲倦地站起來,掏出一個懷表,彈開蓋子,裏麵赫然是個羅盤,此時指針在瘋狂旋轉。
是磁場有問題,還是這裏怨念極大?
整個空間一片靜謐,陸行舟聚集靈識,卻發現除了腳下踩斷樹根的喀嚓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難道又是一個幻境?
他用指甲劃破中指,彈出一滴血珠,接著將其擊碎成血霧,向四周發射出去。
血霧消失了。
什麽古怪?
他修行多年,血液中蘊含著降魔之力,與周遭的魔穢接觸,即便因血滴中蘊含的力量太小而不能徹底消除魔穢,也會產生衝擊,而令自己感知到幻境的邊界。
可為什麽會消失?
好像被空氣中的什麽東西吞噬一般。
吞噬……
陸行舟驀地一驚,低下頭去,看向腰腹上的傷口,這才發現這麽長時間過去,傷口竟然沒有愈合,還在源源不斷地流出血來。
他回頭看向來路,滴落在根須上的血滴都不見了,好像被根須吸收了。
這些根須會從屍體中吸收營養,會吸收血液,甚至會……陸行舟覺得自己比往常疲憊了很多,他徒勞地抓著襯衫擦了擦傷口,腦中浮起一個大膽的猜想——這些根須在吸收能量。
屍體的腐爛是一個分解有機物釋放能量的過程,血液中也蘊含能量,而自己每一次揮出骨鞭,抽斷根須,也將自己的降魔之力擊在了根須上。
根須在受力的同時,獲得了從自己這裏轉移過去的能量。
陸行舟仰起頭,看著頭頂錯綜複雜的根係,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跟那些繭沒什麽兩樣,都已經被龐大的根須包裹起來,變成培養基了。
荊叢究竟在做什麽?
無論他在做什麽,這個人都絕不能再留了。
陸行舟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將力量凝聚到指尖,在空中畫起一個降魔符。
那符極為複雜,最後一筆畫成的時候,陸行舟已經疲憊不堪,看著正在快速消散的降魔符,喃喃道:“某個小魔物,你最好沒在附近……”
他深吸一口氣,手掌在傷口抹過一把,蘸滿鮮血,對著降魔符狠狠拍去。
手掌即將拍在降魔符上的前一秒,他腦中忽然浮現出當初去獄中勸降石飲羽的樣子,當時他極不配合,受盡了刑罰,形銷骨立,可見到自己時卻還咧著嘴笑,笑著說“你沒事就好……”
陸行舟心頭一顫,猛地收回拍向降魔符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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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機會轉瞬即逝,以精神力畫出的降魔符迅速消散在空氣中。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異響,陸行舟轉過頭去,下一秒,一道極為強烈的氣浪從旁邊衝來,悍然在虯結的根係中破出一個大洞。
石飲羽撲了過來。
“愛妻~~~~~~~”
聲音洪亮,底氣十足,看來沒吃什麽苦頭。
陸行舟鬆了口氣,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看向一個急刹車站在自己麵前的石飲羽。
石飲羽衝過來,想狠狠來一個大擁抱,卻在碰到他的前一秒硬生生止住,撫著胸口,心有戚戚地說:“這鬼地方好可怕呀,我從那個黑黢黢的電梯通道裏一出來,有八個死人掛在我麵前,嚇得我……我靠,你受傷了?”
“小傷,不小心被荊棘紮破了。”陸行舟定睛看向石飲羽,“你沒受傷吧?”
“我精神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石飲羽皺眉看著陸行舟不停流血的傷口,眯了眯眼睛,“那王八玩意兒的荊棘上有毒,我幫你處理一下。”
說著,石飲羽單膝跪了下去,撕開染血的襯衫,湊過去用舌尖舔舐傷口。
陸行舟覺得頭皮一麻,條件反射地一把推開他。
石飲羽冷不丁被他推得翻了個跟頭。
陸行舟動作快於腦子,推完之後才開始後悔,帶著幾分尷尬地將他拉起來,解釋道:“一點小傷,不用你處理。”
“我給你把毒素吸出來,”石飲羽舔著嘴角,嚐到甘甜的血液味道,讓他不由得身心亢奮,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男人吞吃入腹,他盯著陸行舟俊美無儔的臉,不動聲色道,“你傷口一直流血是給他持續吸收你的力量製造機會。”
“他真的在吸收力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石飲羽劃破指尖,隨手扯過一條根須,碾碎皮層,將露出的維管柱放在傷口上,頃刻間維管柱的尖端便凶猛地吸起了紅色的血液。
陸行舟伸手打落那條根須:“別拿自己做示範,荊叢吸收這麽多力量做什麽?”
“那就不知道了,”石飲羽攤手,抓緊一切機會詆毀其他魔物,“林部這幫廢物就喜歡搞一些挑戰公序良俗的東西,不像我們山部,又幹淨又衛生,還講文明,沒有接受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的就是不行。”
陸行舟笑了一下,抬眼環顧四周,密密麻麻的根係看上去無邊無際,完全沒有盡頭,他輕聲道:“你現在身體怎麽樣?”
“七次沒問題。”
“……去你媽的!”陸行舟罵了一句,掏出打火機,一下又一下地搓著砂輪,點燃火苗然後又弄熄,慢吞吞地說,“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現在一把那落迦火燒了這鬼地方,你能保住自己嗎?”
石飲羽頓了頓,神情有些尷尬地說:“還是不要這麽簡單粗暴了吧。”
看來保不住。
陸行舟將打火機收了起來。
“這點裝神弄鬼的小法術,根本用不著你親自出馬的。”石飲羽說著,隨手折斷一根粗壯的老根,放在掌心敲了敲,笑道,“領導,還記得咱家菜園嗎?”
“不記得。”
“喂!”
“喂什麽喂,誰跟你是咱?”陸行舟橫他一眼,沒好氣道,“我怎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就不記得有什麽菜園。”
“不是有個花園的嘛,你說毒花毒草容易汙染環境,讓人拔了種大頭菜的……”
“……”我看你像個大頭菜。
石飲羽語重心長地說:“當年你就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上下嘴皮子一碰,想起一出是一出,菜園裏翻地、鬆土、撒種、澆水……全靠我一個人任勞任怨。”
陸行舟兩眼望天:還是一把火連這貨一起燒了吧,沒有孜然也認了。
“曾經有一位偉人說過,理想境界的實現要靠我們的辛勤勞動。偉人不愧是偉人。”石飲羽繞了一圈,終於言歸正傳,“在勞動中,為夫領悟了一項獨特的技能,那就是——”
陸行舟好奇地看向他。
“魔息除草劑!”石飲羽大喝,左手拿著老根平舉,用滲血的指尖在根上飛快地畫了個符,接著雙手重重一合,足有手腕粗的遒勁老根頃刻化作齏粉,向四周射去。
“別特麽耍寶了,沒用的,這些根須會吸收你擊向他們的力量……”陸行舟話沒說完,聲音悄然消失。
隻見那些根須如同碰到劇毒一般,紛紛萎縮起來,離主根較遠的細密須根竟直接幹枯死亡。
幾分鍾後,主根像是終於意識到了滅頂的危險,開始往後躲去,龐大的根係一起撤離,帶動周遭環境的改變,在頭頂某處攪出一個急遽收縮的漩渦。
“他想要逃跑!”石飲羽叫。
“跑不了。”陸行舟一揚手,骨鞭急射出去,纏住主根,猶如一條白蛇狠狠咬了上去,他一把抄起石飲羽,用力拽緊骨鞭,借著主根撤離的力道,縱身躍起,長腿一記淩厲的劈掛,直接將那聚成一團的根係劈成兩半,人已經借力,先一步衝進漩渦中。
“哐……”一聲悶響,頭骨碗掉了下來,十幾顆寶石被磕掉,灑落一地,荊叢撲上去撿起頭骨碗,裏外檢查一番,將頭骨碗珍重地放回荊棘牢籠中,才轉過頭來,看向門口的不速之客,臉色陰沉。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破了我的魔陣。”
陸行舟將緊緊攀在自己身上的石飲羽撕下來,轉臉看向荊叢,淡淡道:“是石飲羽破的,敢當著他的麵啟動魔陣,你便該知道有這下場。”
“不愧是魁首大人,”荊叢嘲道,“被限製了九成功力,魔息中的威壓還能震得這些廢物落荒而逃。”
他一把抓過身邊的根須。
根須發出一聲淒鳴,在他掌中迅速幹枯粉碎,其他從地底逃回的根須顫了顫,悄悄地往後縮去。
荊叢麵目陰鬱,冷著臉將整個根係都扯了下來。
陸行舟眸子一緊,看到與根係最終端相連的灌木叢,從葉片的形狀看去,應該是新長出的幼嫩的荊棘叢,莖稈上的尖刺都被拔掉,簇擁成一個碧綠的床。
床上躺著一個男人。
他雙目緊閉,安靜地躺在荊棘編成的床上,神態恬靜,仿佛隻是睡著了,還在做著甜美的夢。
陸行舟盯著男人的麵容,一個名字躍上心頭:“白靈犀?”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入v。
多謝大家的支持。
本想在入v前把第一個故事寫完的,努力了一下,還是沒能完成,大概還需要一兩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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