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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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你是何人?竟敢對公主無禮!”小喜鵲厲聲嗬斥,眼睛忍不住往他頭發上瞟。
“公主?”少年捏著下巴上下打量。
韶樂下意識要躲,想起皇祖母的教誨,又咬牙挺住。梗起脖子,努力擺出公主的威嚴。可惜長得太軟嫩,怎麽看怎麽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出來逞威風。
少年撲哧一笑:“你們中原的公主,都這樣?”
韶樂臉上一熱,急道:“不許笑!”
他靜下來看了她片刻,笑得更厲害。
韶樂恨得直跺腳,這人偷吃她的櫻桃,非但不道歉,竟還笑話她?
“你再笑,我就、就、就叫捕快把你逮了去!”——她小時候不聽話,師太都是這麽嚇唬她的,百試百靈。
奈何這氣急敗壞的模樣,像隻炸毛的小白兔,不僅沒有威懾力,反而越發招人喜愛。
小喜鵲做牙疼狀:公主呀,您想掙回麵子是好事,可,這宮裏哪來的捕快?
少年還真不笑了。因為笑累了。
揉了揉酸麻的臉,長眉一軒:“我叫穆錚,從西涼來的。”
紅袍金發,颯爽張揚,無限風光。
“哦。”韶樂心裏不痛快,偏頭看向別處。
小喜鵲不由蹙眉,眼中警惕更甚。原來,他就是那位西涼質子。
她曾聽人提過,這位西涼質子因天生相貌有異,一出世就遭父兄親族排擠。原以為會是個青麵獠牙的可怖模樣,如今看來,五官倒也俊朗,尤其是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跟寶石一樣熠熠生光,要真說有異,大概就隻有頭發了。
吃了嘴冷風,穆錚也不覺尷尬,朝籃子努努下巴:“什麽花?拿來做什麽的?泡茶?你們中原人可真奇怪,什麽都拿來泡茶。泡來泡去,還沒羊奶好喝。”
“槐花糕。”韶樂趕緊把籃子藏到背後,怕他再偷。杏眼圓溜溜,像剛水洗過的黑珍珠,紅唇嘟起,發上還沾著幾朵瑩白色槐花,甚是可愛。
穆錚心尖一蕩,忍不住想捏一捏她的臉蛋,卻聽身後有人追來。
他不滿地咕噥,轉身欲遛。腿抬到一半,又折回來,趁韶樂分神,抬手勾了勾她小巧的下巴。滑膩的觸感,跟暖玉一樣。
“你!”韶樂捂著下巴倉皇後退,眼睫驚慌打顫。
她雖不通男女之事,可這場麵卻是話本子上常有的橋段。登徒子調戲良家女!是調戲!調戲!很壞很壞的事!
小喜鵲趕緊擋在中間,心裏突突。這可是大魏的皇宮,他一個別國來的質子竟敢如此放肆,簡直沒王法了!
遠處幾個太監越追越近,穆錚仍不緊不慢地摩挲著手指回味。他貴為郡王,玉堂金馬,偎紅倚翠,美人見過不老少,可西涼女子大多豪爽剛烈,似她這樣柔軟的小丫頭,他卻是第一次見。她越躲,他就越想逗。
有意思。
深深淺淺的金芒中,鳥雀啁啾。穆錚麵朝韶樂緩緩後退,兩指並攏,斜抵在額角,輕輕一揚:“小公主,有緣再會!”
趕在來人追上前,轉身大笑離去,獨留倆隻呆頭鵝在風中幹瞪眼。
這、這這都什麽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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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 而此時,雲麓書院。顧泊如正百無聊賴地舀水澆灌菜地,一陣寒意陡然襲來,催他打了個噴嚏。
瓢裏的水潑出大半,他茫然看了眼頂上的日頭:要變天了?
***
假日結束,槐花糕也做好。最好的留給皇祖母和父皇,其餘則都被韶樂裝裹好帶去書院。
五日不見,葡萄架下的小苗已抽高好些,各個昂著小腦袋,精神抖擻,光瞧著就讓人高興。
韶樂又驚又喜,仙氣飄飄的顧先生,竟能把菜地照料得這般好,比莊子裏的老農還厲害,這世上究竟有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當即裝好一盒槐花糕,顛顛捧去坐忘齋道謝。
院內竹影搖晃,光暈飛舞。顧泊如正懶在藤椅上歇晌,撐開惺忪睡眼,支起頭朝她勾勾手指。
韶樂乖乖上前,歪頭看他。毫無防備之下,被他兜頭敲了個暴栗。
“嗷!”她捂額呼痛,小眉毛擰巴出怨念。又怎麽了?
顧泊如卻一臉漠然,隨手把食盒擱在小幾上,轉個身背對她,緩而慢地擺兩下手:“下不為例。”——休想再拿點心誆他去看菜地!
說完,合眼,再不多言。
竹影也不晃了,光暈也不舞了。幾隻鳥雀撲扇小翅膀,悄咪咪落在牆頭看熱鬧。
韶樂兩腮鼓氣,有種想把他踹下椅的衝動:哪來這麽多例,莫名其妙……
揉著腦袋煞興而歸,趴在梨木小幾上,在小冊子上一筆一劃寫道:伍、不可打攪顧先生歇晌,違者可是會挨打的!
咬著筆頭思忖片刻,又改用朱砂墨在下方添一行小字:皇祖母教誨在先,不可學顧先生之懶骨,切記切記。
而那廂顧泊如早失了困頭,卻還躺著閉目養神,待她腳步遠去後才輕輕勾起唇角。終於回來了……
伸手挑開食盒蓋子,摸出一塊槐花糕,送到嘴邊細細地品著。槐花香馥鬱,似乎還沾著小丫頭身上清甜氣息,縈繞在唇齒間,久久不散。
他舒舒服服地翻過身,換成仰躺的姿勢,對著藍天白雲,心情莫名大好。也罷,看菜地就看菜地吧,沒什麽大不了。
***
書堂重開的第一日,風和日麗,燕囀鶯啼。
韶樂抱著一盒槐花糕喜滋滋地跑去上課,不想才到前院就怔住了。
小院正中,一柄黑旗迎風獵獵飄揚,旗麵上“戰”字猩紅奪目。
旗下陣列鮮明:一邊是身穿藏青鑲邊長袍,頭纏白布的黑麵西涼男人,體格強健,眼神肅殺,五尺內無人敢近其身。
另一邊,隔著一小摞嗷嗷喊疼的“人山”,裴潤和裴淳咽了咽口水,額上淌出細汗,卻還不忘哥哥的身份,把抖成篩糠的裴蓉仔細護在身後。
“欺負那些不會武功的,算什麽好漢?你們西涼人就這點本事?”說話的是李靜姝。
她束好寬袖,從腰間抽出長鞭,大步上前,麵對那壯漢麵不改色心不跳,仰首譏誚一笑。
她家自曾祖父一輩起俱是抗擊西涼的主將,她自幼受父兄熏陶,對西涼人全無好感。雖不能上前線殺敵,但在自己的地盤,豈能容許一個西涼人這般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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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呼啦”一鞭子下去,草葉翻騰,颯然驚風。黑臉壯漢神色未動,眸光已冷若寒冰,額上青筋凸起,像是在極力壓製心中的怒意。
裴潤和裴淳提起一口氣,為李靜姝捏把汗。韶樂不明其中原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旗下二人,心跳如鼓。
這難道就是話本子上常說的“砸場子”?誰這麽缺心眼兒?這可是皇城腳下呀!
“嘿,是條漢子咱就手底下見真招。敢來挑事兒就甭在後頭縮著!”李靜姝怡然不懼,白了壯漢一眼,睨向他身後,“放狗出來咬人,有意思嗎?”
壯漢眼底幾欲噴火,鼻息加重,拳頭捏得嘎嘎響。兔起鶻落間,拳頭帶起的勁風已擦到李靜姝眼前。
“庫烈,不得無禮。”
聲音懶散,無半點約束力,可那叫庫烈的壯漢卻在第一時間撤回力道,忿然將拳擱下。
韶樂的心隨之放下,憋氣憋太久,臉色隱隱發白,擔憂地看向李靜姝,確認她無恙才徹底寬心。
“怎麽?正主舍得發話了?”李靜姝卻不罷休。
庫烈眼神陡然一銳,身後那人又發話:“庫烈,退下。”
庫烈拗不過,狠瞪一眼,憤憤退至旁邊,眾人這才瞧清楚他身後那人的廬山真麵目。
巨大陽傘下,一張太師椅閑閑地擺在樹蔭下,紅袍金發的少年抖著二郎腿,於一眾怒火中,老神在在地掏耳朵。眉目似墨筆畫成,俊秀風流,與庫烈的粗獷截然相反。
有那麽一瞬,大家的呼吸都窒了一窒,目光慢慢上移,停在那頭金發上。
最為驚訝的當屬韶樂。她認出來了……
櫻桃大盜!登徒子!大壞蛋!
“你就是西涼來的安王殿下吧。”李靜姝輕撫軟鞭,鄙夷地哂笑,“還真是個繡花大枕……”
咻——
一陣勁風從她耳邊擦過,帶落幾縷鬢發,穿過“人山”,越過雙生子,直直砸在裴蓉腳邊。不過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石子,卻足以叫不懂武功之人嚇破膽。
“啊!”裴蓉嘴唇又白一個度,差點厥過去。
“切。”穆錚眼帶嘲諷,手肘撐在扶手上,托腮冷笑,“中原女人。”
裴潤和裴淳把牙咬得吱呀響,隻恨自己當初懈怠武藝,歹人真正欺上門來時,又無力反擊。
韶樂摳著食盒上的花紋,又氣又急。才幾日不見,這王爺竟已壞到這份上了?果然,小喜鵲說的沒錯,西涼人沒一個好東西!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眾人從怒意中反應過來,又是一陣勁風,軟鞭呼嘯而去,帶起幾片草屑,唰唰纏在太師椅腳上,呼啦一扯,直接將穆錚連人帶椅一並拽到地上,俊臉朝下,摔了個狗啃泥。
日光下,他的金發仍舊閃耀,可臉上卻是青一塊紫一塊,傲氣掃地。琥珀色的眸子裏閃著古怪的光,驚異地看向戰旗下的女子。
李靜姝則悠然地將鬢角碎發重新掖到耳後,適才還凶猛如雷暴的軟鞭乖巧蜷在她手中,鳳眼斜出一絲倨傲:“哼,西涼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韶樂瘋狂打call:“為李癡!為李狂!為李咣咣撞大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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