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和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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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壽聞言,不再爭辯。他悶悶不樂的回到後院,想必此時少兒也聽到了賜婚的消息,不知她是否也如自己這般傷心難過。

    少兒麵色如常,波瀾不驚。

    難道她是太過難過,所以才故作輕鬆。

    “少兒,你聽到皇宮內侍來宣旨了嗎?”

    “聽到了啊,這麽大的事,府裏無人不知。”

    “那你?”曹壽有些疑惑她怎能如此淡定。

    “哦,對了,恭喜你了,成了平陽侯,不久就要與公主大婚了。”少兒誠心誠意的祝福。

    “難道你,不難過麽?”

    “我有什麽好難過的。”少兒不明所以,“哦,你是說怕公主嫁入府中,我不好伺候她?應該不會吧,公主要是不好伺候,大不了你讓我出府好了。”

    “你就這麽想離開我麽?”曹壽感到一陣傷心,難道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那倒不是,公主入府,我就伺候公主吧。等我家裏錢夠了,我娘說就給我贖身,到時我就是自由身了,想去哪去哪。”

    “如果你想走,我現在就成全你!”曹壽很少見的對少兒發了脾氣,咬著牙恨恨的說。

    “你這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就生氣了。該不會是做了侯爺,脾氣也長見了。”要平時,少兒早吼回去了,可今天總覺得他怪怪的,該不會是要娶長公主高興傻了。

    曹壽定定的看著少兒,心在滴血。自己對她的心意,她既然一無所知。

    少兒被他看得心裏有點發毛,自她入府,兩人名為主仆,私底下卻是極好的朋友,彼此心意相通,現在卻有些看不懂他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少兒伸手來摸他的額頭。

    曹壽一把拍開,“你以後離我遠點!”說完,咬牙切齒的走了。既然她對自己無情,那娶誰又有什麽關係呢?何況,皇上的聖旨豈是他能違抗的。

    定下吉日,侯府便準備迎娶長公主。

    府裏裝扮一新,到處張燈結彩,又新修了一處大大的院子,給公主下嫁後居住。

    下人們也跟著喜氣洋洋,全忙得腳不著地。能娶到公主,還是長公主,皇後的長女,太子的長姐,這樣的殊榮,連下人們也倍感自豪。

    太子親自送嫁,讓侯府的地位空前的高了起來。

    到了吉日,曹壽木然的讓少兒給他打扮著,著禮服,戴禮冠。有好幾次,他都想抓住少兒的手,直接問問她對自己有沒有動情過。可最後,他都沒有做出這樣出格的事,畢竟今天是他與公主大婚之日,不管是他,還是整個侯府都不能有任何差遲。

    迎親、入府、行禮、禮畢,及至到了洞房,他才明白自己已經是公主的夫婿了。公主是美麗的,高貴的,她也是無辜的,無辜到曹壽覺得自己心裏再想著少兒都是對不起她。

    平陽公主對她的婚事很滿意,對夫婿也很滿意,沉浸在幸福中的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樣之處。曹壽的貼身侍婢她也很滿意,少兒從此就成了她的貼身侍婢。

    太子在公主大婚後並沒有馬上回京,他讓屬下在平陽城給他找一個人。他畫了畫像,像上的女子總少了一分神韻,卻也有七分相似。憑著畫像,憑著女子姓衛,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了。

    “找到了嗎?”劉徹急急的問奔波了一日的數名屬下。

    “回殿下,屬下無能,未能找到。”

    劉徹聽了來氣,但看他們奔波勞累,便沒有苛責。

    次日,劉徹讓老侯爺安排人一同去找。老侯爺為了穩妥起見,連縣衙的人也動用起來。

    饒是如此,一連找了三日,竟是音信全無。

    劉徹氣惱:自己一時大意,致伊人渺如雲鶴。若當初任由皇姐將她追回,斷不至今日追悔莫及。

    劉徹還想在平陽城盤桓,長安城卻傳來父皇沉屙的消息,隻得回京侍疾。

    劉啟經年操勞,沉屙纏體,先皇亦是四十餘歲崩天,怕自己時日無多,太子年已十六,遂令禮部為太子準備行冠禮,由劉啟親自主持為劉徹加冠。

    按禮製男子二十而冠。因事出緊急,隻得權宜為之。

    冠禮在宗廟中舉行,在舉行冠禮前十日,由禮部卜筮吉日,將吉日詔告天下。在冠禮前三日,再選出主持冠禮的大賓和讚冠。劉啟擔任大賓,親自為劉徹主持冠禮。冠禮之日,劉啟和徹兒身著禮服,由禮部待郎為劉徹將平日半披散的長發束成發髻,再由劉啟為兒子加冠。加冠分為三次,先加緇(zi一聲)布冠,就是一頂黑色的布帽子;然後是皮弁(bian四聲),這是一種白鹿皮製作的帽子,稱為武冠;最後是爵弁,用黑色布作的尊貴帽子,稱為文冠。加冠後由劉徹向自己的父皇母後行禮,再祭告祖宗,冠禮就算完成了。

    行了冠禮,就意味著劉徹是一名成年男子了,不但可以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也可以娶妻了。

    冠禮後,劉徹和阿嬌的婚事就提上了日程。

    “徹兒,你父皇已經讓禮部為你挑選大婚的吉日了。”王娡看著已經成年的兒子,心中滿是欣慰。

    “母後,兒臣還不想那麽早大婚。”劉徹心中有些不甘。

    “徹兒,你與阿嬌青梅竹馬,幼時就已定下金屋之約。如今好事水到渠成,你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母後,阿嬌姐姐雖好,可我一直都當她是兒臣的姐姐。”

    “君子重諾,我們母子能有今日仰仗你姑母成全,我的徹兒必不是忘恩背信之人。他日你若有心儀之人,可以收為嬪妃。大婚之事事關國體,徹兒不可因小失大。”

    “母後所言極是。”劉徹心中雖有些不願意,但母後分析得在理。君無戲言,他與阿嬌的婚事是他對姑母的允諾,就算此時伊人在側,也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何況,伊人何在?此生是否還能再見都是未知。若非懷裏還藏著那一方錦帕,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一個美夢。

    太子大婚,舉國同慶。

    阿嬌得償所願,心中喜不自勝。自她見過劉徹,心中就認定他是她此生所愛。若能成為皇後當然最好,即使不能,隻要能成為他的妻子,與他相守一世,她便別無他求。鍾情若斯,注定她不能不妒,因為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身邊有別的女人,不能看著他對別的女人動情。

    舉國還沉浸在太子大婚的喜悅中,不想樂極生悲,匈奴遣使請求和親。

    劉啟在建章宮接見了匈奴使者。

    隻見匈奴使者數名,長發披散,身著皮甲,在殿上對大漢天子並不行下跪之禮,隻以掌撫胸行鞠躬禮。

    見使者此狀,禮部官員敢怒不怒言:來我朝堂見我天子,自當以我大漢禮節行跪拜禮。但沒有任何朝臣站出來直言。

    劉啟心中雖有不滿,卻也沒有出言指責。隻因匈奴太過強悍,自高祖的白登之圍起,大漢雖國力日漸強盛,然兵力仍不足以與之抗衡。為了邊境安寧,隻能對其禮待有加,年年厚賜,饒是如此,匈奴並不滿足。和親名為鞏固與漢室的親密關係,實則是大漢的奇恥大辱。一國之安,居然要靠女人做出犧牲來維護。

    “使節免禮!”

    “奉單於之命,此次前來向大漢天子求親,國書在此,還望天子速作決斷。”使者說罷,呈上國書。

    劉啟看罷國書,龍顏大變。與匈奴和親已有數例,先前都是許了與皇室關係相對較遠的諸侯王之女翁主下嫁。不想此次求親,直言必須公主,且必須是嫡公主。

    “何以此次求親非嫡公主不可?”

    “回天子,先前和親,天子均以翁主許嫁我主。我主亦為一國之君,與天子平起平做,卻以翁主相嫁,豈不是藐視我國威!”使者態度倨傲。

    “翁主亦是我漢室宗親,王室之女,何來藐視之說。”

    “天子不會不知,上次和親的翁主居然是平民女子假扮。若非我主英明,得他人指點,賜死了假扮之人,隻怕現在還被蒙在鼓裏。我主盛怒,此次求親非嫡公主不可。”

    “不可造次。朕可厚賜,還望貴國單於不可強人所難。”

    “天子可要想清楚了,我國勇士驍勇善戰,所到之處必將一片焦土。我主已率十萬大軍,屯軍關外,靜候天子佳音。還望天子三思而行。”使者出言威脅。

    劉啟氣得渾身發顫,若非硬撐著,隻怕要暈倒在朝堂之上。

    “容朕與百官相商,送使者至驛館休息。”

    使者退出後,百官麵麵相覷,沒想到匈奴使者居然如此猖狂。

    匈奴犯境,如不答應隻怕又起兵戈。

    文官主和,這是以大局為重。

    部份武將沉默不言,因為他們對匈奴沒有必勝的把握。拒絕和親必起戰事,如不能戰勝,隻怕到時要做出更大的犧牲,甚至危及國體。

    隻有少部份武將主戰,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何況以現在的國力,早不是高祖開國時可比的。如不一試,又怎知會必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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