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妹日前生了一場病，身體還在將養，恐怕今夜不能為兩位公主獻藝了”杜馨雪說道。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噤聲，這口氣有點太狂妄了，盡管杜家是詩書傳家是文官之首，但是因為杜知行在立儲問題上的態度模糊，兩邊都在拉攏，他又不願變態，已經引起兩邊的不滿，紫霞公主難免要替王兄出頭，拿著杜家擠兌。

    長公主說道“紫霞，不能強人所難了，你這性子還是得收一收的。”“兩位公主，杜家兒女各個教養的好，杜馨雪的妹妹怎麽會差呢”薛嵐珊說道“杜家二小姐一定不會讓公主失望的。”薛嵐珊是吏部尚書薛恒玨的女兒，也是薛貴妃的侄女，她經常出入宮中和紫霞公主常在一處玩，所以比別人親近些。她的看似解圍卻是讓杜曦月陷入兩難之地，沒有拿的出手的才藝會讓杜家淪為京城的笑柄，杜家女兒不行。才藝展示出彩，會喧賓奪主，讓這次承辦宴會的長公主臉上無光。如果想要超過長姐的表演那是難上加難，基本上不可能的，所有人都看著她，有竊喜的，有嫉妒的，有豔羨的，畢竟是一個機會，不管結局如何至少能在京城貴女圈裏能引起一陣熱議。

    連旁邊廳的男賓席似乎也被女賓席上的唇槍舌劍影響了，那邊停住了勸酒。時間似乎凝滯不動，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既然大家不嫌棄曦月才拙，曦月願獻一舞為公主祝酒，恭祝公主芳齡永駐”清泠的聲音響起。

    在侍女的指引下，杜曦月去偏廳換舞衣。片刻間已經回到大廳中，一身白色的舞衣，垂鬟分肖髻簡單挽成一個單螺髻，穿著長袖舞衣翩翩起舞。在舞蹈初起時，舞姿舒緩且富於變化，象翠鳥，象遊龍，輕盈無比。她雙袖飛舞，如雪縈風，低回處猶如破浪出水的蓮花。在舞蹈快結束時，節奏由慢到快，佩飾搖動，衣襟也隨之飄起，似乘風而去，追逐那驚飛的鴻鳥。畫家顧閎中所畫的《韓熙載夜宴圖》中，就有在王屋山表演《六麽》舞的場麵。畫中舞者穿著長舞衣，背對著觀眾，從右肩上側過半個臉來，微微抬起的右腳正要踏下去，背後的雙手，好象正要從下向兩邊分開，長袖正欲飄起。而韓熙載敲著羯鼓伴奏，觀者有的拍板，有的擊掌。雖然這隻是舞蹈的一個瞬間的描繪，但亦非常傳神。這隻是流傳於畫作中的一個片段，現在隻能從古畫中窺見，在前朝曾經有舞蹈名家想要根據一些零星記載編排綠腰舞，編排之後還是殘本，沒有成為一支完整的舞蹈。軟舞《綠腰》，也作《六幺》、《錄要》，或稱《樂世》，為女子獨舞。節奏由慢到快，舞姿輕盈柔美。《六幺》樂曲流傳很廣，白居易《楊柳枝》雲：“《六幺》、《水調》家家唱。”《琵琶行》亦雲：“初為《霓裳》後《六幺》。”李群玉詩寫觀《綠腰》舞之近感：“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翩如蘭苕翠，婉如遊龍舉。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紵。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回蓮破浪，淩亂雪縈風。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詩人將此舞描寫得勝過《前溪》和《白紵》等舞，用翠鳥、遊龍、垂蓮、淩雪形容舞姿之變幻、節奏之平緩，突出舞腰和舞袖的特點，輕盈之極、娟秀之極、典雅之極。是詩是舞，堪稱雙璧也。京城閨閣之中傳言杜曦月不會舞蹈，一曲綠腰舞讓人難以忘懷，已經勝過之前的四時白紵舞，難道以前的傳言都是假的。

    杜曦月成為今晚的焦點，也成為京城眾女心中妒忌的對象，她的出現打亂了眾女躍躍欲試的節奏，也讓她們為以前的錯誤認知而後悔，不該大意這麽輕敵，將大好機會讓與杜曦月。如果世上有後悔藥，絕對不會讓杜曦月有展示的機會。

    杜曦月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方才跟著侍女去偏廳換衣服時，經過一段長長的走廊，因為一陣風吹過，侍女手中的燈明暗不穩時，在走廊盡頭突然間腳下一滑，在即將摔倒的一瞬間被一個年輕穩健的大手托住，隻聞到一陣龍涎香的味道，轉瞬間一切歸於正常，那時還以為是自己的恍惚。進了偏殿，看到了公主府準備的舞衣，是嫩黃色的紗裙，當穿上這身舞衣時不經意間聽見絲帛裂開的聲音，沒有時間追究舞衣的問題，隻能將自己的一襲紗裙外罩脫去，用披帛束於腰間，白色的底紗經過巧手的處理成為一身白色的舞衣。杜曦月在這個時候又聞見一陣似有若無的龍涎香，在黑夜中似乎有一雙眼眸在注視著自己。也許是自己多心了……想起前世為了討好蘇文航在母親留下來的嫁妝中尋到一支曲譜，也找到綠腰舞的殘片，在多少個寂寞無人的夜晚一直訓練，以期將之修複，有次在訓練的過程中不小心將腳扭傷，自己還是沒有停下來，紫嫣哭著勸她不要這麽拚命了。在這個女子婚後將幸福依靠丈夫維係的社會自己隻能拚命的討夫婿的歡心，哪裏還能有自己的驕傲，哪敢一刻停息。好不容易排好綠腰舞，本來想好好的給夫君展示一番，卻遇到醉酒的丈夫，也在那一夜期盼著幸福中得到了丈夫的愛撫，也是那一夜有了兒子，想起這些恍若隔世。在這一世自己的命運自己做主，不會再這麽的輕易相信別人，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護自己，也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母親已經去世，未來的路還漫長，不管前路如何隻能前行，不能後退。也許今晚將是重生後在天曜城全新的自己，過去的少不更事已經伴隨著往事消散，以後的自己要謹言慎行，不能再錯信，否則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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