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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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淩一路急匆匆地走到廣西會館,找到正在收拾行李的王馳,開口就問:“仲迅兄,你怎麽被授予武官職位,你參加的明明是文舉才是啊?”

    王馳停下手中動作,將方淩請到一旁坐下,給他倒了杯水,然後說:“是我向皇上提的,準確的說,是我行賄買來的。”

    方淩搖頭,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王馳笑說:“我給董太監送了一萬兩銀子,買了他一句話,然後我就成了這禁軍都頭。”

    方淩不解,問道:“禁軍都頭不是什麽好差事,你買它作甚?你讀書不是為了施展才華嗎?”

    王馳緊握手中茶杯,說:“國都要亡了,還要才華何用?”

    “仲迅兄慎言!”方淩不想王馳竟說出這樣的話來,趕忙提醒道。

    王馳滿不在乎地說:“有什麽不能說的,賢弟看看吧,邊境如今僵持不下,我軍將士浴血奮戰,可是臨安府呢,還在夜夜笙歌,渾然不覺,這樣的國,如何不滅?我王馳沒有力挽狂瀾之能,隻能豁出一條命,在戰場上多殺幾個蒙古兵,讓大宋再苟延殘喘幾天。”

    方淩勸說道:“有孟將軍在,我大宋必能反敗為勝,仲迅兄何必悲觀。”自從兩年前,孟珙將軍在湖北連破蒙古24寨,江陵大捷,蒙古南渡失敗,宋朝上下皆將孟珙視作大宋之救星。

    “正是因孟將軍,我才要投筆從戎,前往前線。”王馳激動的說道。“我已經打點好了,今日去兵部領取新的官憑文書,自行募兵前往前線,在孟將軍賬下效力。”

    看著王馳不顧一切的樣子,方淩不好再勸,人各有誌,大宋今日之局麵,岌岌可危,若無如王馳這樣的熱血男兒,大宋早就亡了。方淩隆重地朝王馳一拜,說:“仲迅兄保重!”

    出了廣西會館,方淩心情沉重,臨安府還是如往日一樣繁華熱鬧,可除了王馳這樣的少數人,誰能看到這樣繁華背後的虛假,就連方淩,也是遊戲人間,不知人間疾苦。他想到了徐子期,臨別的信還在客棧中存著,裏麵的一字一句,方淩突然懂了。

    回到客棧,叫上樂金,兩人前往吏部領取自己的官憑文書,到達吏部之後,樂金等在外麵,方淩在吏部排隊等候,許久才輪到方淩。交接完畢,,方淩出來將東西全都交給樂金拿著,囑咐他收好。這裏麵的東西,在上任之前,丟了可沒處補。

    已經中午了,方淩帶著樂金找了一家飯館,離吏部隔著兩條街,在這裏還能看到禦街。吃著吃著就聽到了鑼鼓的聲音,樂金湊著腦袋往外看,說:“許是遊街的隊伍要到這來了。”

    方淩安心地吃著自己的麵,說:“吃自己的麵,別管其它事。”方淩看著周坦騎著高頭大馬從禦街走過,莫名想到了遊街示眾,笑了出來,別說,這與遊街示眾還真沒啥區別。樂金看著自家公子莫名發笑,愣愣地看著他,被方淩一巴掌拍在腦袋上。

    回到客棧,方淩讓樂金收拾東西,自己去找掌櫃的結了賬,說明天回去,又找了幾個還留在臨安的朋友告別。第二天早早地便出發了,自己有一個月的上任時間,先回趟家裏,然後再去赴任,完全趕得及。

    廣西路又稱廣南西路,下轄兩府二十七州,方家在慶遠府,樂金雇了輛馬車,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七天時間進入到廣西路境內。

    看著天色將晚,樂金讓馬車停下,對裏麵的方淩說:“公子,天快黑了,我們到前麵的臨桂縣歇息一晚,明天就能到慶遠府了。”

    方淩撩開車簾,看了看,說:“那好,找間客棧住下,明天一早趕路。”

    車夫加快了速度,趕在天色徹底暗下來前找了一家小客棧,方淩也不挑剔,隨便看了看就走進去,要了兩間房,樂金和車夫一間,自己一間。小二領著方淩和樂金上樓看房子,車夫則將馬車停在客棧後院,將車卸下。

    在房間吃過晚飯,方淩躺在床上想事情。樂金跟了自己有七八年了,自己現在當了官,用不著書童,更何況樂金也有十六了,當書童也不合適,要給他安排一下。自己去上任的時候該帶上誰也是個問題,小桃要帶上,要有個丫環伺候著,真陽縣人生地不熟,還需要個能辦事的自己人,樂金肯定不行,讓他跑腿可以,讓他幫自己管人夠嗆。

    唉!想那麽多幹嘛,反正有娘操心著,自己想啥都是白搭。

    一夜無話,三人匆匆吃過早飯,又上路了。一路未停,天都黑透了,才來到慶遠府,樂金親自駕著馬車來到方家大門前,將方淩扶下車,又跑去敲門,邊敲邊喊:“福叔,開門!福叔,公子回來了。”

    大門慢悠悠地開了,一個老頭探出頭來,看到方淩和樂金,高興的叫:“哎呦,大公子回來了!快進快進,這幾天夫人一直念叨你呢。”

    方淩走進門,說:“福叔,怎麽還是你來開門?”

    “我不是聽見樂金在那喊福叔,福叔的,我就起來開門了,想著啊,肯定是公子回來了。”福叔接過方淩手中的包袱,拉著他進來說。

    方淩任由他接過去,自己包中的東西並不重,問道:“我娘和弟弟呢?”

    福叔看看身後的樂金,讓他把門關上,然後說:“夫人在前廳,二公子這時候應該在房間讀書。”

    方淩點了點頭,說:“福叔,你和樂金先將東西放到我房間,我直接去娘那裏。”

    方淩說完直接朝前廳走去。前廳亮如白晝,三個丫環站立兩旁,其中兩個手捧賬本,另一個端著茶杯。一個四十左右的貴婦人坐在正中,桌子上擺著算盤,手中持著一本賬簿,在細心核對。

    一個丫環看到方淩過來,正要大叫,方淩趕忙對她擺手,讓她不要發聲,放輕腳步走進來。

    貴婦頭也不抬,說:“臭小子,舍得回來了?”

    方淩泄氣地說:“娘啊,怎麽每次都騙不到你?”

    “廢話,老娘養了你快二十年了,想騙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柳四娘笑罵道。她放下賬簿,交給一旁的侍女,然後對端著茶杯的丫環說:“把茶留下,去廚房把我燉的參湯端來,再去把二公子叫來。”說完又揮手讓捧著賬本的兩人下去。

    方淩問道:“娘,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回來,還給我燉了參湯?”

    柳四娘哼了一聲,說:“美得你,誰說給你燉的。我燉這參湯是給景安補身子的,你啊,沒有!”

    方淩不滿的說:“娘真偏心,我就知道,我一定不是你親生的。”

    柳四娘一聽,捂著胸口說:“你這孩子,有沒有點良心,自從你爹去了,我是操碎了心啊,你要不是我親生的,我能看到信就給你備上六百兩黃金嗎?說,這錢,你是給人贖身了,還是賭錢賭輸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