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禁軍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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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弟!”
“仲迅兄!”
王馳看到方淩之後,便從廣西會館的隊伍中擠到了方淩這邊,兩人互道招呼,聊了起來。
方淩見王馳手中空空,不禁問道:“仲迅兄,簪花你可帶了?”
王馳滿不在乎地說:“帶它作甚,園林中多的是,隨手摘了插上即可。”
旁邊一起的人皆哈哈大笑,其中一人說:“我等還以為仲迅兄是要做獨不戴花者,沒想到卻是要做那采花賊,還是要采皇家的花,小弟實在佩服。”
聞喜宴獨不戴花,是文正公即司馬光所寫,做於子司馬康,算是家訓。二十忝科名,聞喜宴獨不戴花,講的是司馬光二十歲時中了科舉,然而因出身卑微,世代清廉,不喜奢華浪費,故而聞喜宴上,唯有司馬光不戴簪花。同年中舉的人說皇帝的恩賜不能違抗,司馬光這才從旁隨手折了一枝戴於頭上。
幾人說說笑笑,很快便來到皇宮,突然一人指著禦街說:“明日騎馬遊街,諸位可有意前來一觀?”
王馳搖頭說:“又不是自己騎馬遊街,關我何事,不來!”
“方淩兄呢?”那人又問道。
方淩也搖頭表示不去,沒奈何,那人隻能轉問他人。
王馳悄聲問方淩,“既然明天淩弟不去觀遊街,可有時間送我?”
方淩不知王馳為何這般問,聞喜宴上,皇帝宣布諸位新科進士官職品級,賜詩行賞,明日前往吏部領取官身印信,這兩日是斷不能成行的,王馳為何要自己送他。
方淩問道:“仲迅兄何出此言?”
王馳神秘一笑,閉口不言,方淩摸不著頭腦,也不再問。酉時已至,宮門大開,進士們要入宮前往晚宴之地。雖不是第一次入宮,可也仍戰戰兢兢,哪裏還有交頭接耳的興致。
來至宴席之地,燈火通明,眾人按照名次紛紛入座,方淩坐下後與左右諸人一一見過,便一邊聊,一邊等待皇帝出場。天色完全暗下,皇帝與眾大臣來至宴席,董宋臣作為皇帝的貼身內侍,緊跟在理宗身後。
諸位進士起身迎候,待理宗走到主位,眾大臣也在自己席位前站定,大臣與進士們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理宗雙手微抬,口說:“平身!”董宋臣複述,下方的小太監們隨後齊喊,眾人方才平身入座。
隨後美味佳肴一一呈上,伴隨著歌舞,宴會正式開始。三兩杯酒下肚,眾人漸漸放開,在台上的理宗與大臣們也開著玩笑。
理宗問鄭清之:“鄭卿,今日之宴席與之卿當年可能比之?”
鄭清之回說:“今日之宴較為清簡,然強敵在伺,無有不同。”
董宋臣在旁說道:“鄭大人,皇上問的是宴席,您怎麽提這些掃興的話?”鄭清之現任左丞相兼樞密使,極受理宗信任,數次請辭都被理宗駁回。鄭清之便是董宋臣不敢得罪的人之一,隻能在理宗耳邊敲敲邊鼓,惡心惡心他。
鄭清之冷哼一聲,不願與一個閹人爭辯。理宗歎息一聲說:“鄭卿所言也是朕之心憂,悔不聽武仲之言,金亡之後,唯有宋蒙,蒙古出爾反爾,強占我河南之地,使我大宋徒耗錢糧,損兵折將,狼狽而歸。蒙古狼子野心,對我宋朝疆土虎視眈眈,烽火已起,大宋該如何抵擋?”
武仲是趙範的表字,紹定五年,宋蒙聯合滅金,唯有趙範反對,認為蒙古必然違約,滅金之後,蒙古果然反口,在洛陽伏擊宋軍,致使宋軍慘敗,更以此為借口,於端平二年向宋發動全麵戰爭。趙範雖然猜到了蒙古毀約,但在聯合滅金後,蒙古北撤之時,極力主張出兵,收複三京(東京開封府、西京河南府、南京應天府),這次朝中大臣卻是站在了反對出兵的立場上,理宗年少氣盛,悍然出兵,在此戰之中屢次犯錯,趙範更是在開戰不久便反悔,故步不前。理宗削了相關人員的官職,又下達罪己詔,方才止住朝野輿論。此時提及趙範,也是有指責鄭清之之意,宋蒙滅金,鄭清之是支持的。
好在理宗隻是抱怨一下,並未怪罪鄭清之,君臣之間很快又相處和睦,讓董宋臣十分不甘心。
宴席過半,理宗問董宋臣:“下方哪位是方淩?”
董宋臣裝作費力地找了一圈,然後指著方淩的位置說:“那就是!”這裏的席位都是他布置的,方淩那裏他記得清清楚楚,但不能表現出來。
理宗順著方向看去,看不真切,隨口誇了一句,然後問:“我讓你試探方淩,你覺得,他可能擔當重任?”
董宋臣回說:“小人試探過了,才學方麵,小人是不懂的,不過中了進士,那自然不差。此子胸懷傲骨,為人機敏,能不能擔當重任,還是要官家評論。”
理宗點了點頭,說:“新科進士的官職安排,我與左丞相商議過了,關於這方淩的安排,鄭卿不太讚同。反倒是另外一人,他十分欣賞,願為其擔保。”
董宋臣看了一眼鄭清之,笑說:“既然是鄭大人推薦的,那自然是國之棟梁,世人都說鄭大人有識才之能,乃當世之伯樂!”
“他有,朕便沒有了?”理宗笑問。
董宋臣故作猶豫說:“這,官家也是有的,鄭大人不就是您提拔的嗎?”
理宗本來沒覺得什麽,可被董宋臣這麽一說,還是心中不快,飲盡杯中酒,讓身後宮女滿上,對董宋臣說:“宣吧!”
董宋臣點頭應下,心中大喜,成了。他不是喜方淩官職入手,區區一個從八品,他壓根不放在心上,而是喜理宗對鄭清之終於不滿,對他產生了芥蒂。不過董宋臣甚至理宗脾性,這還遠遠不夠讓理宗將鄭清之摒棄,自己還要多多努力。
晚宴結束,大頭來了。董宋臣拿出單子,按照名次宣布進士官職,“第一名狀元周坦,授宣教郎,第二名榜眼,邵澤……賈似道,授太常丞、軍器監,丁大全,授蕭山尉。方淩,授真陽縣令。王馳,授禁軍都頭、致果校尉……”
數百人的官職念完,月已正中,其中破格之處無人在意,隻為自己歡喜。方淩還為王馳的官職感到不可思議,他是文舉出身,怎會被授予武官職位。
聞喜宴後,便不能以新科進士相稱,而是新官,由侍衛護送,回到住所。方淩還在想著不合理之處,輾轉難眠,第二天一早,便前往廣西會館,找到王馳詢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