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可願為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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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昂接過折扇,把玩著,心裏尤為喜歡。這扇麵能書寫一篇詩詞,扇骨裏又藏著一篇戰詩,就算和任俠正麵硬鋼,他也不怕。
可這時,公孫撫帶著希冀拍他肩膀,湊笑道:“如此,題詩吧。”
題詩?
蘇昂怔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扇骨上已經有了一首戰詩,現在折扇弄好了,扇麵上也少不得得有一首,可他昨天寫的戰詩,身體被抽空,打死也寫不出來。
文傑書寫詩詞,需要理解通透三成,然而十二朝大家幫助他領悟詩詞時,會消耗比才氣更加神秘的精血,乃至於靈魂的力量。而且據唐伯虎所說,靈魂上消耗的更加可怕,是靈魂的本源。
幸好這東西可以恢複,一般來講,三五天就能恢複完全。
還沒恢複的蘇昂隻能說道:“啟稟尚師、文掾大人,我現在沒有詩詞。”
聞言,公孫撫有些失落的搖搖頭。
文掾朱昴卻大鬆了一口氣,覺得蘇家子有些像人了。
文傑書寫詩詞,氣魄詩詞的要求最高,戰詩其次,寫景詩再次,情詩最低。以秀才的文位,最多能書寫出名動大成的戰詩和寫景詩,如果是氣魄詩詞的話,最多寫出名動精品。
所以朱昴覺得,蘇昂是想弄出和扇骨上的詩詞一樣的,擁有亙古金光,級別也在名動大成的戰詩了。
而蘇昂如此說,顯然是沒有上好的篇章,沒那麽妖孽,也讓他少受點刺激。
他捋起灰白長髯,調笑道:“秀才最多寫出名動大成的篇章,可蘇家子,以你的詩才,是不是有煊赫篇章成竹在胸?”
縣令公孫撫睥過去一眼,笑罵道:“小老兒,休要笑話本令的弟子。”
沒錯,這隻是笑話了,雖然蘇昂出手過煊赫情詩,但情詩沒有戰鬥的力量,其實不在文傑的考慮範圍之內。而在情詩以外,就如同秀才和舉人之間的地位差距一樣,所需要才氣的數量和質量也是天差地別。
蘇昂有煊赫篇章成竹在胸,嗬,怎麽可能?
他才做了秀才多久?
聞言,蘇昂也不解釋,恭敬的低頭回應一句‘是了’就罷,然而此時,神庭內響起一片哄笑,八千多位名仕在神庭潑墨揮毫,寫下無數的篇章。
字大如鬥,金光密布,神庭的無垠高空仿佛璀璨了文字的滿天星辰。
被那美景驚訝,蘇昂忍不住尷尬一笑,卻被公孫撫和文掾朱昴注意到了。
都是老人精,哪個看不出小輩的表情?縣令公孫撫愕然失聲,文掾朱昴更是大吼起來,驚訝道:“蘇家子,你還真有煊赫篇章?戰詩?寫景詩?還是氣魄詩詞?”
都有,而且不止。
何止是煊赫篇章呐,蘇昂覺得神庭的高空之上,十城共舉、名揚四土,甚至美名傳世的篇章都有無數,卻不能說,訕笑一聲道:“沒有,晚生真的沒有。”
這小子說謊!朱昴(mao)盯著蘇昂的眼睛。
人老精,鬼老靈,朱昴能看穿蘇昂,自然也不會不顧情麵的拆穿,他看看公孫撫,發現公孫撫笑歪了一口老牙,又羨又妒的傳音道:“上官大人,您這弟子又韜光養晦呢,不實誠。不是說癡實人蘇昂嗎?怎麽會是這樣不老實的小子?”
“你想和本令搶?”公孫撫此時特別敏感。
聞言,文掾朱昴咧咧嘴,不吭聲了。和公孫撫搶?他還沒這個膽子,隻是蘇昂此子,目前看來是前途無量了,或許能走到公孫撫曾經的地位。他揪著胡子,老眼澤澤閃爍,忽然問道:“蘇昂,可願為吏?”
錚!
蘇昂的腦海仿佛有金鐵交擊的編鍾聲響,而且連綿不絕。
做吏?
這是問他願不願意做吏了?
蘇昂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和廣騰勾心鬥角,要的也隻是安穩做個小卒而已,可現在問他願不願意做吏?他想過做吏,可做吏,哪有這麽簡單?
他隻是新晉秀才,文火也隻點燃七把,從各方麵看,都沒有做吏的資格!
文掾朱昴拍拍他的肩膀,帶著鼓勵道:“做吏自然很難,有些夠資格的,等上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夠補上空缺,可恰好東山亭亭長遇害,有本文掾提名,你家尚師點頭應允,亭長的位置就是你的。”
亭長?蘇昂的心髒猛然一緊。
季然曾經說過,隻要能做吏,哪怕做個裏長也認,可裏長隻是小村落而已,算個村長,這東山亭亭長,可是掌管九裏一亭,比裏長的官大,得到的眾生願力也要更多。
如果做了亭長,兩年內他敢說點燃九十九把文火,可這個亭長的位置,他真的能做?
蘇昂不敢置信的看公孫撫。
公孫撫也在看他,眉頭蹙結,最後還是點頭:“也罷,為師就擅權一次。”
喜,
狂喜,
以前隻是個小警員的蘇昂,驀然發現自己好像要做了鎮長,腦海猛然一震,也是無比清明。
他拍拍臉頰,眼中忽的熥起雪白的火。
注意到這種情況,文掾朱昴呆滯一次,仰頭大笑道:“好好好,本文掾沒有做錯,你小子前途無量。”
縣令公孫撫也滿臉喜色,跟著道:“又點燃一把文火,好徒兒,你這是點燃的第幾把文火了?”
蘇昂沒有回答,因為此時,他已經被扯進了神庭世界。
對於文傑來講,走一步、寫一字都是修行,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人生裏的所有感悟,種種種種組成了文傑知天下的道路。聽到可以做吏,蘇昂好像落魄秀才忽的被皇榜點名做官,渾身一個激靈,多少體會到了一絲,那如同‘範進中舉’般過電的感覺。
範進中舉是喜瘋了,他沒到那種程度,但人生的猛然變化讓他修為提升,巍峨的文山上,第七把文火也熥起了三尺火焰。
文山巍峨,簡頁山道蜿蜒曲折。
蘇昂順著山道往上行走,到達第七把文火時也不停留,徑直穿過雪白的才氣火焰,他的魂魄感覺很暖,領悟十二朝大家詩詞後的虛弱感瞬間消失,隨後繼續邁步,走到山巔唐伯虎的身邊。
“徒兒,做吏的感覺如何?”唐伯虎開口笑問。
“如同過電一般。”蘇昂也笑著回答。
“做吏,做官,乃至龍壓天下,徒兒你要記得,這人生啊,就該什麽都體驗一下,每種女子的風情呢,也都該體驗一番。”
蘇昂聳聳肩膀,沒有回答,唐伯虎就點動《文豪錄》,用《文豪錄》的力量把蘇昂的才氣聚成一汪‘水窪’,砸在第七把文火上。
嘭!
一聲響,第七把文火猛然熾烈,燃起一丈多高。
嘭!
二聲響,第八把文火被火焰引燃,閃動灼灼光芒。
嘭!
三聲響,蘇昂的魂魄驀然碎裂,重新歸於身體之內。
隻覺得雙眼劇痛,蘇昂低下頭揉眼,之後抬起頭,又忍不住使勁眨了幾下眼睛。
公孫撫和朱昴正在喝茶,他們等了三盞茶的工夫,也聊了三盞茶的工夫,聊天時,因為蘇昂引起的情緒波動已經平息,笑吟吟的看向蘇昂。
嘩,嘩嘩嘩!
蘇昂的左眼,驀然閃爍四朵雪白的火焰。
嘩,嘩嘩嘩!右眼也是如此。
雪白的火焰共有八朵,象征著八把文火,所以隻閃爍了八次,就逐漸的消泯而去,這是一個很快速的過程,蘇昂覺得眼睛不疼了,身體一陣輕鬆。
而公孫撫和文掾朱昴,已經張大嘴,也瞪大眼,之後忍不住揉揉自己的眼睛,剛剛平息的情緒又泛起了壯闊海瀾。
“八把文火,蘇家子,你才做了幾天秀才?”文掾朱昴以手扶臉,蒼老呻吟道。
縣令公孫撫卻是蔚然大笑,老懷大慰的看蘇昂,要不是自己身份特殊,臉麵不要了也要換成恩師。
尚師?算什麽!
有徒如此,可求他何?
因為八把文火的事情,公孫撫喊人準備酒菜,要慶祝弟子的修為提升。此時天色已晚,也不耽誤時間,派了人,去洞圖樓要上好的酒菜。
老態龍鍾的鯉嬰親自前來,奉上酒菜時,看坐在公孫撫身邊的蘇昂,老眼全是詫異。
對上老掌櫃的眼神,蘇昂連忙站起來,拱手後再次坐下,同時熱切一笑,注意到這種情況,尚師公孫撫和文掾朱昴不由對視,滿意的輕輕點頭。
很快桌上就擺滿酒菜,掌櫃鯉嬰也倒退出去,而當堂內沒了外人,蘇昂舉起酒樽,敬兩位長輩一杯酒後,眨眼道:“啟稟尚師,徒兒有詩詞了。”
“快寫!”公孫撫連忙準備筆墨硯台。
蘇昂就點頭輕笑,剛剛點燃了第八把文火,他的魂魄、氣血都恢複完畢,能夠書寫十二朝大家的詩詞。公孫撫說他‘韜光養晦’,其實錯了,他隻是說實話,是尊重恩師。
而如今要寫詩,是尊重尚師,尚師公孫撫幫他,他讓尚師開心,隻是理所應當。
尊師重道,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弟子有其才,恩師得其樂。
善莫大焉。
起筆,磨墨!
在錦帛上寫字,自然要用毛筆,而不是刻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