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揚顯然也被布尼爾嚇到了，她淺綠的眼眸盈滿淚水。布尼爾感到心頭微微刺痛，但一想到莎揚的輕率，便又怒火中燒。

    “哥哥，對不起…”莎揚小聲說。“但是。”她的目光中突然滿含堅定：“我一定要加入保衛家園的行列！”莎揚也是和布尼爾杠上了。

    “揚揚！”母親連忙向莎揚擺手。布尼爾此刻臉色極差，他的目光冷峻下來，如同漠北塞外苦寒的烈風。

    一天後。

    晚秋清晨的街市，籠罩著淡色的霧靄，房前屋角還殘存著昨夜未散去的森森寒意。布尼爾深色的皮靴踏在石子路上響聲格外清脆，但回聲卻是空洞的。

    第二十三號，左手邊。他飛快地掃視了周邊的店鋪，在一家鞋店與門麵漆成暗綠色，油漆剝落的鎖具修理處之間，一棟紅白雙色的建築在灰暗的街道上格外醒目。紅色象征教廷，白色象征十字架，他再清楚不過了。不過與這棟建築的莊嚴有些不相稱的是，在它的正麵貼著一張白色紙，上麵用油漆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誌願新軍登記處。”

    布尼爾徑自走了進去。

    木板桌前的女職員似乎正在忙碌著收拾什麽東西，她聽到有人進來，頭也不抬地說：“報名時間表外麵有，自己去看。”音調絲毫沒有平仄起伏，語氣幹巴巴的，好像早已厭倦了現狀一樣。

    “很抱歉我不是為了這個，莉娜。”布尼爾微笑著，叫出了女職員的名字。

    那女職員猛一回頭。“天哪…”她的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驚喜與慌亂。“真的——是你呀！”她攏了攏腦後的碎發，忙不迭的站起來。“已經幾個月沒見啦，還好嗎？”她的話語中洋溢著熱情。

    “馬馬虎虎。”布尼爾回答。“倒是你呢，一早就這麽忙。”

    “哪裏啦，今天我早來一點，把昨天提交的表格整理一下。”她輕鬆地說。“對了，你來這裏做什麽？”

    “是這樣的。”布尼爾說道。眼中似乎還透著一絲笑意，但卻掩埋著一些複雜的東西。“聽說我妹妹也準備入伍？”

    “啊？”她的語氣中似乎含著幾分驚訝。“你也知道了？”但接著她話鋒又一轉。“莎揚還特地叫我們不要告訴你來著，我以為她不會向你主動提起這件事的。”

    “她隻是怕我擔心而已。”布尼爾說道。“其實今天我也是為了此事而來。你們把她的申請提交了嗎？”

    “她早就報上去了，當時她還囑托我們，越快越好。”

    布尼爾歎了一口氣。“現在還可以取消她的申請嗎？”

    “要取消的話，現在恐怕來不及了。新兵名單應該都製出來了，不過…你也別灰心啊。”

    布尼爾猶豫了一下。“其實就算不取消她的名字，她也上不了戰場。前些日子，莎揚總說她的胸悶，她現在有一些心髒上的問題。我與母親都在瞞著她，不要讓她有心理負擔。本來還想送她去南方的親戚家療養，但又怕她懷疑，所以…”布尼爾的語氣有些憂傷。“不能再讓她受戰爭的刺激了。”

    “是啊。”莉娜也沉默了。“要不你去二樓找托克吧，新兵的名單都在他那兒。或許可以幫到你。”

    布尼爾向莉娜表示了感謝，轉身上了二樓。剛才的心髒問題，隻是布尼爾自己扯的謊話罷了，為的是給自己的行動找一個合理的借口。

    也許，還為了掩蓋他那份對於莎揚的隱秘感情。

    隻是，當意識到自己對莎揚的情感後，自己還會單純地站在一個兄長的角度，去看待她嗎？布尼爾捫心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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