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馬賊來襲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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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嘚嘚……”諸多馬蹄聲響起。

    “讓開,所有人讓開。”兩位將軍帶領兩隊軍士自皇城而來,街上百姓紛紛避讓,那隊人馬在大街上橫行無阻,直穿大街,向著鉉恒三人的方向而來。

    “下官崔穎、拓拔常拜見太子,拜見公主。我二人奉皇上之命,特來迎接三位。”來的兩人,在楚國地位不低。崔穎為司空,拓拔常為仆射,兩大將軍出門迎接,排場還算不錯。隻能還算不錯,若是馬希範出門回城那肯定是文武百官全部出門迎接。

    “聽說,太子這些年練就了一身好功夫。在下不才,想與太子切磋一番。”拓拔常為仆射,箭術驚人,他說完,還未等鉉恒答應,便取下身後大弓,搭上三枝長箭,“咻咻咻”三聲,直射鉉恒三人眉心。

    “找死”鉉恒大怒,衝向拓拔常,對方明顯是要射殺三人的表現,若是自己三人武功不及,定會喪命於此。

    見鉉恒衝來,後麵士兵上前阻擋,鉉恒凜然不懼,拔出身後重劍,一劍向下壓去,三枝箭折斷,下麵的士兵摧枯拉朽,兵倒如山。鉉恒並沒傷人,隻是想震懾對方。拓拔常重點照顧,被重劍餘威震得大口吐血。

    崔穎見自己兩人的目的已達到,連忙出來打圓場:“拓拔將軍隻是想與太子您切磋箭術,太子何必認真呢?我看,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哪天我與拓拔將軍一同登府給太子賠罪。”

    “要不要,我去你們府上認真一回?”鉉恒咄咄逼人,對方已經觸碰到了自己的底線,他必須給對方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太子,這樣不好吧!您才回來就傷人,你說,潭州百姓會如何看你?”崔穎這句話說得很有分量,鉉恒停止了向前走的動作。

    “這次饒了你的人命,下次若敢再冒犯,馬希範來了也救不了你。”鉉恒警告拓拔常。

    “太子請上馬,公主與這位姑娘,請入轎。”鉉恒騎上崔穎牽來的馬匹,鉉鳶與尹閔茹進入轎子,眾人朝著皇宮方向而去。沿途,百姓對鉉恒指指點點,似乎很不滿今天的排場,不滿今天眾士兵在大街上衝撞。鉉恒知道,這是崔穎等人有意為之。

    很快,便到了皇宮大殿,文武百官皆在,馬希範一身龍袍坐在龍椅上。

    “崔穎、拓拔常奉皇上之命,已接回太子。”鉉恒三人跟隨這兩人進入皇宮內。

    “鉉恒、鉉鳶,見到皇叔怎麽不問聲好?咦!拓拔將軍,怎麽負傷了?”龍椅上,馬希範先看向鉉恒,然後看到了拓拔常的慘樣。

    馬希萼、馬希廣、馬希瞻、馬希崇、馬希能、馬希貫、馬希濬、馬希知、馬希隱、馬希朗……等人是鉉恒的叔叔,他們都在。

    其中,馬希萼,武穆王第三十子。馬希廣,字德丕,武穆王三十五子,這兩人和鉉恒的年齡最為相近。另外,馬希萼長子馬光讚,字保圖,他與鉉恒的關係也不錯。

    “諸位叔伯、將軍、節度使、丞相,皇上有家事需要處理,請各位退朝。”鉉恒強勢,直接站在大殿之內發號施令。

    郎潘起、丁思瑾、劉勍、許可瓊、徐威、廖偃、廖匡凝、彭師暠等人最先不服。好歹嘛!人家劉勍也曾率兵打敗彭士愁這樣的反賊,他是功臣,自然要站出來說話。

    “狂口小兒,皇上在上,還沒發話,你一個廢太子,有何資格命令我等。我劉言第一個表示不服。”繼劉勍之後,劉言第八個出來指責鉉恒,慢慢的,又有二十多人站出來表示不服:

    “左相姚彥章不服,有種殺了我。”

    “右相許德勳不服,有種斬了我。”

    “我李鐸也表示不服。”

    “我王逵不服。”……

    “你們真的這麽想死嗎?大不了我先斬了你們全部,然後自殺,大家同歸於盡。你們全部人的命換我一個人的命,可以呀!”鉉恒笑得很邪惡,有一言不合,大開殺戒,同歸於盡之勢,此時此刻很多人不敢說話了。鉉恒豈能不知,這是馬希範給自己下套。

    “頭可斷,血可流,大丈夫不可屈。可惜沒能戰死沙場,,有種你來殺了我,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劉言悍不畏死,直指鉉恒。

    “楚光揚,朝堂之上,你不聽話也要把你打聽話,這算是替你父親管教兒子。”馬希崇說話了,他這話,怎麽聽著都有挑撥離間的味道。在這個節骨眼上,楚光揚明明是回來找事的,他還故意激怒人家,不是挑撥又是什麽?

    “希崇,少說話。”馬希崇與馬希萼一母同胞,剛才是馬希萼提醒馬希崇少說話。

    “別傷了自家兄弟和氣,皇上,我等願意退朝。”馬希廣不願傷及兄弟感情,希望這件事私下解決,他是故意提醒馬希範退朝的。

    “夠了,退朝。”馬希範聽了馬希崇與馬希萼、馬希廣三人的話後,覺得有道理。他沒想到鉉恒這麽直接,一來就毫無顧忌。也沒想到他敢在朝堂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了話,當作啥事兒都沒發生。

    “皇上,這……”眾人沒想到,真的要退朝。

    “尚書馬珙、靜江節度使馬賨、永州刺史馬存三人留下。”鉉恒向著這兩人看去,他知道,這兩人是自己爺爺的弟弟。

    待文武百官退朝後,鉉鳶問道“四叔,我的母後呢?”

    “你想知道?幹嘛不自己去後宮找。”馬希範直接不客氣的回答鉉鳶。鉉鳶聽到馬希範的話,帶著尹閔茹直接奔往後宮,她對皇宮大殿,熟悉得很,這裏可是她小時候經常出沒的地方。

    “怎麽,還想殺我?”鉉恒看著馬希範問道。

    “好歹我們是叔侄,我怎麽會殺你呢?”馬希範看著鉉恒,臉上狡黠之色盡顯。

    “哦,是嗎?那麽馬希杲去年是被誰毒殺的。”馬希杲是馬希範的親弟弟,也就是鉉恒的親叔叔,一個連自己親弟弟都殺的人,會對侄子下不去手?這件事鉉恒是從言簡那兒聽說的。

    “你,那是他該死。再說,為了我的皇位,殺了他又如何?”馬希範本來是暴怒,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毫不避諱的肯定是自己殺了自己的親弟弟。

    “也就是說,你為了皇位,可以殺任何人,對嗎?”

    “那又怎麽樣,現在這皇宮是鄭的皇宮,你曾經隻是寄居,你隻不過在皇宮居住了幾年,要知道,你隻是一個過客,就比如,我現在不準你進入宮內。在宮內,鄭想殺誰都可以,包括你母後,我妻子、我兒子……”

    “你喪心病狂,既然我在皇宮隻是一個過客,那麽選擇故地重遊是我的自由。我記得,曾經你教育我們,一定要把皇宮當成一個家庭對待,把皇宮各族親當作親兄妹照顧,大的哥哥姐姐,小的弟弟妹妹。如今你不讓我進去,請問你是皇宮大家庭之一,皇祖父皇祖母突然把你趕出家庭,以後你想回去看看,卻要他們同意才能進去,你是什麽感受?”鉉恒有些瘋狂,馬希範簡直不是人,為了皇位他可以屠滅一切。

    “那是你的感受,與我無關,你的感受我不需要體會。”馬希範就這樣當著鉉恒、馬珙、馬賨馬存四人說出這樣的話。

    “四叔,我這樣假設,你是這個家庭的創立者之一,離家十年抱著歸家之念欣喜而回,被十年前認識自己的下人攔在門外,強製你不準進去,需要老婆同意才能進入,那麽當時你內心還會是滿懷深情厚誼回家的感覺嗎?”鉉恒平複了一下躁動的心,他想以自己的能力去勸說馬希範。

    “鉉恒,你不知道吧!我有很多老婆,你具體指誰,我去滅了她。”馬希範張開雙臂,一切盡在手中的樣子。

    “你試過有家不能回的感覺嗎?你有想過曾經被你奉為家的地方,走進走出,現在卻需要向門前侍衛打報告才能進去的感受嗎?”鉉恒不管馬希範,繼續說著:

    “你嚐過,還記得曾經你帶著一幫義士回家,被秘密調查不讓回家的警告嗎?那時侯你滿心沮喪,不服氣,恨天欲狂,嚐試到有家不能回的感受,所以你不甘心,打回來後你要讓其他人也嚐嚐你當時的感受。我說的對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何必把自己不願經曆的強行施加給別人重蹈覆轍?你這樣報複自己會高興嗎?能抹去曾經自己的經曆嗎?”

    “你”馬希範暴怒,鉉恒無視馬希範,繼續道:

    “你走出家門終究是過去,我走出家門也是過去。你我出家門都是過去,那麽這個家要了何用?”鉉恒一口氣,終於說完。

    這個時候,馬希範站起身,指著鉉恒身後的馬珙、馬賨二人道“你們退下,我要與他說點私事。”

    “是,皇上。”二人雖是馬希範的長輩,但在皇宮,還是不敢直接稱呼馬希範的名字。

    馬希範遣走了兩人,鉉恒道“怎麽,想謀殺侄子嗎?”

    “哢”,一聲,馬希範頭上的皇冠落地,他披頭散發,隨著馬希範怪異的舉動,鉉恒察覺危險到來,“砊”一個兩米大鐵框落地,足有五六百斤,將鉉恒落困在鐵框內。先前馬希範以摔冠為號,此時隱藏的黑衣人自大殿各個暗處全部顯現出來。

    “還真是要殺侄子啊!馬希範,你比我想的更歹毒。”鉉恒直呼其名,他雖然被落在鐵框,但一點也不驚慌。

    “鉉恒,謝謝你送上門來,隻有你死了鄭才會安心,為了我的皇位,你死吧!”馬希範笑著,笑得非常開心,他的長發飄揚,如同鬼一樣。

    “高鬱就是這樣死的吧?既然你我叔侄選擇兵戎相見,那請你把隱藏的人全部叫出來吧!我想看看你這個皇帝的實力。”

    “將死之人,沒資格談條件。所有人,動手,殺。”眾黑衣人,有些手持長劍,有些持弓箭,還有些持著弧形劍、鐮刀、繩子、鐵鏈,鏈子上有著彎刀……這是一個強大的殺人組織。

    眾黑衣人並沒一擁而上,持弓箭的黑衣人彎弓搭箭,看來是準備先射死鉉恒。

    “沒這麽麻煩,一起上吧!”鉉恒站在鐵框內,說完這句話,他出手了。拿弓箭的黑衣人也出手了,弓箭準確的射進鐵框,鉉恒重劍出鞘,全身氣勢恢宏,快速劈出六劍,六劍都劈在鐵框上。

    數十枝弓箭被鉉恒的劍鋒撞飛,全部粉碎。那些箭由特殊材料鑄造,箭上塗抹有劇毒。隨著重劍與鐵框的聲音消失,箭的粉碎。鉉恒飛身而起,一腳踢在鐵框上,頓時,鐵框四分五裂。

    眾人大驚,哪裏想到鉉恒能夠破開鐵框。黑衣人見鉉恒已經破開鐵框,那些手中拿著鏈子的人,紛紛扔出鐵鏈,想要將鉉恒捆綁,同時,拿著繩子的人和拿著弓箭的人也出手了。

    鉉恒重劍呼嘯,向著飛來的鏈子、繩子、箭矢猛的連劈數劍,然後使出獨步天下,直接到了眾黑衣人身邊。他現在在想,到底是殺了這些人還是留下他們,畢竟同屬皇宮大殿,他實在下不去手。

    沒多長時間思考,鉉恒重劍劍身撞向一部分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承受不住重劍的力量,紛紛被撞飛,口中吐出淤血。幾息時間,所有黑衣人都倒下,大殿一片狼藉。

    “馬希範,我的功夫怎麽樣?早就說了,叫你把所有黑衣人叫出來,你不聽,現在後悔了吧?”鉉恒逼身近馬希範,重劍放在他的肩上,馬希範承受不住重劍重量,跪了下去,鉉恒連忙讓開,他承受不起自己長輩的一跪。

    “現在我有資格談條件了吧?”先前馬希範說了,鉉恒沒資格談條件,現在對方是階下囚,他當然有資格談條件。

    “有什麽話,盡管說。”

    “我隻想和談談,你在位的這些年,我們楚國的近況。”鉉恒笑著,有些瘮人。

    “廢話真多,趕緊說。”馬希範反應過來,知道鉉恒不會殺自己,所以說話也有了底氣。

    鉉恒沒再廢話,道:

    “你很喜歡做詩,我說的沒錯吧?”鉉恒第一句話誇讚馬希範。

    “沒錯”馬希範用手捋了捋肩邊的長發回答,有些高興,沒想到這位侄子還會誇自己。

    然而鉉恒接下來的話把他打入了地獄:“你喜歡作詩,那是你的愛好,我管不著,但你奢侈無度,尤其是彭皇後去世後,你更是縱情聲色,飲宴奢華。興建天策府,門戶檻杆都用金玉裝飾,連塗抹牆壁的丹砂也用了數十萬斤,常與子弟及部屬在內遊玩宴會。原本我們楚地多產金銀,販賣茶葉的利潤多,十分富庶,但是在無節製的揮霍下,還剩多少?“鉉恒說得自己都憤怒了,原本富庶的國家,就這樣被毀了,勞民傷財啊!

    “前些年,皇宮的財庫被你揮霍完了,近兩年隻好向人民加稅,又賣官鬻爵,規定捐錢可贖罪刑,你可知,人民因之困苦不堪?”

    “不知,鄭在皇宮享樂,老百姓與我沒半分關係,他們的死活,與鄭何幹?”馬希範還沒意識到自己錯誤,也是,他當了那麽多年皇帝,早已將民間疾苦忘得一幹二淨。再說,他馬希範天生就是個官二代,從小哪裏受過民間苦疾。

    聽到馬希範剛才說的話,鉉恒差點暴走一巴掌過去。無奈,馬希範是自己的長輩,他隻能依據暗門所給的資料,將馬希範的罪行慢慢說下去:

    “你可知?因為你的奢侈無度,賦稅繁重,迫使農民大批逃亡,矛盾激化。拓跋恒先生曾上書勸諫減輕賦稅,你因此而大怒,逐走了拓跋恒先生,不瞞你說,我已在江陵見過拓拔先生。”鉉恒說這句話,想要證實在江陵閣樓中遇到的那位是否是拓拔恒。

    “看來當初仁慈了,放他走,他倒好,不領情,跑到你那兒告狀,鄭當時應該誅滅他十族。”馬希範氣憤,似乎當年他放走的人背叛了。

    聽到馬希範的話,鉉恒證實了自己的猜想,道“我希望你別隻顧荒淫享樂,最好別因荒淫導致重病。紂王仲父比幹,吳王與伍子胥,項羽亞父範增,這六人的故事你應當知道,我希望,有一天你若是醒悟,就把拓跋恒召回來。”

    “拓拔恒,別讓我見到他,要不然我宰了他全族。”

    “你”鉉恒舉起手,又放下。

    “七年前,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嗎?”鉉恒問道。

    “七年前?”馬希範思考了幾息,突然想起了什麽,道:

    “七年前,公元九三九年,彭士愁率錦州蠻萬餘人反楚,攻打辰、澧二州。鄭劉勍、廖匡齊率兵五千人進討。彭士愁兵敗,走保山寨。其山石崖四絕,劉勍用梯棧環圍,廖匡齊戰死。次年,劉勍用火箭攻山寨,彭士愁逃入深山,遣其次子彭師暠帥溪州各部酋長投降。劉勍班師,並將彭師暠作為人質帶回了長沙。鄭為此事,特地在溪州立了一個銅柱。怎麽,我的好侄子,鄭立銅柱擋了你的路嗎?”

    “你認為呢?”鉉恒覺得馬希範是無理取鬧,說著說著就轉到了自己身上。

    “鄭記得,銅柱用銅五千斤鑄成,呈六角棱形,中空,上刻二千一百一十八字的銘文,其中有雲:“王曰:'古者叛而伐之,服而柔之,不奪其財,不貪其土……吾伐叛德柔,敢無師古?奪財貪地,實所不為。乃依前奏授彭士愁溪州刺史,諸子將吏,鹹複職員,錫賚有差,俾安其土……怎麽?這事,鄭做錯了嗎?馬希範眼睛眯著問鉉恒。

    “我的好叔叔,你雖然不是偉大的帝王,也不是什麽偉大人物,但在處理與溪州洞蠻的關係方麵,卻是值得很多人讚賞的。此銅柱被當地人稱“溪州銅柱。”

    “鄭是偉大的帝王,也是大人物,之所以不要他們的土地,完全是可憐弱者罷了,哈哈哈哈……”馬希範放聲狂笑,絲毫沒感覺到鉉恒的氣勢。

    “看你那德行,說你有功勞,你就狂笑,說你敗家,你怎麽不笑?”鉉恒無情的打擊自己的這位叔叔。

    “楚光揚,你別隻顧說我,當初你父皇不奢侈嗎?馬希聲聽說朱全忠喜歡吃雞,很是羨慕,他繼位後,每天都殺五十隻雞做菜,你的爺爺服喪期間也沒有哀傷的表情。哼,你以為這些我不知道嗎?”馬希範不甘示弱,拿鉉恒的父皇說事兒。

    “哼!我父皇舍得吃,你馬希範則舍得蓋樓。吃,本就沒錯,古來兮,大興土木,勞民傷財。你和我父皇比起來,誰更奢侈?”鉉恒問馬希範。

    “當然是你父皇。”意料之中的回答,馬希範從來不會認錯,也不會改錯。

    “我覺得曹操是你的榜樣,他,知錯,改錯,就是不認錯。你不認錯也不改錯,你沒法和他比。你下令建造的首個宏偉工程是建在小西門外的天策府。天策府是一座總體建築,府內有天策、光正等十六棟樓,天策、勤政等五座堂,壯麗前所無比,其大門、欄杆都用金玉裝飾,牆壁上塗的全是當時十分珍貴的丹砂。”鉉恒說道這裏,停頓了。馬希範沾沾自喜,道:

    “楚光揚,你還沒說完呢!我還在天策府與姬妾鶯歌燕舞,真的好不快活。天策府中還建有九龍殿,有八條巨大的龍繞柱,鄭的座位就在八龍正中間,鄭自己也是一條龍,遂給這座大殿取名“九龍殿”。怎麽樣,豪華霸氣吧?”說著說著,馬希範問鉉恒,鉉恒本想回答,可這時馬希範打斷了鉉恒,他道:

    “錯,不霸氣也不豪華,所以我才給自己打造了另一宏偉工程,鄭給他取名會春園。會春園建在開福寺附近,占地數百公頃,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它乃是我馬氏避暑之地,所謂會春園者……時得磚甓,皆為鸞鳳之形。”

    “說完了嗎?”鉉恒問。

    “說完了”馬希範回答。

    “說完了,就該我說了吧?建超豪華宮殿,需要錢。你馬希範搞錢的辦法可比我爺爺幹脆多了,竟然直接從老百姓身上搜刮,強行額外征收大量賦稅,以致民怨沸騰。你猜民怨沸騰會怎麽樣?”

    “誰敢動,我殺誰?”馬希範揮手,殺氣騰騰。

    “四叔,侄子我送你一句話:水可載舟,亦能覆舟。”

    “是嗎?大不了,我不乘船就行了。”

    “不乘船,對嗎?有本事你不走路啊?”

    “鄭出行,何須走路?千軍萬馬皆是我的坐騎。”

    “你……”鉉恒直接無語了。

    “你什麽你?我相信你的妹妹楚光纖和那個女孩已經死了。”楚光纖是鉉鳶的名字,聽到馬希範的話,鉉恒大驚失色,想也不想,重劍架在馬希範的脖子上,以極快的速度拖著其往後宮趕去。

    馬希範想殺鉉恒姐妹,現在自己反倒被禽住,若是鉉鳶死了,他相信自己定然活不成,所以不得不告訴鉉恒,後宮中有人截殺鉉鳶。當然,他更希望後宮中的殺手抓住鉉鳶,以此來要挾鉉恒。

    原本風景秀麗的後宮,此時遍布這許多黑衣人的屍體。顯然,馬希範在對付鉉恒的同時,也在對付鉉鳶、尹閔茹兩人。看到地上的屍體乃是黑衣人,鉉恒的心稍稍放下。心裏麵卻在想“以鉉鳶和尹閔茹兩人的脾氣,不至於在宮中大開殺戒,地上怎麽會有這麽多屍體?”鉉恒有些想不通,鉉鳶為何會殺這些黑衣人?

    拖著馬希範走到後宮,鉉恒聽到內宮中有打鬥聲,於是他立刻拖著馬希範趕到內宮。鉉恒趕到內宮,看見鉉鳶、尹閔茹兩人正在與六個黑衣人打得難解難分。

    “體派的人,魔教、邪教、點蒼。”從他們出手招式,鉉恒看出了他們的門派。

    “哥,救母後要緊。”鉉鳶焦急無比。

    “嗯,母後。”鉉恒打量完正在打鬥八個人,聽到鉉鳶的話,突然轉頭,看見一顆大柱子後麵站著一個婦人,看其年齡,已進入知命之年,那婦人脖子上架著一柄長刀。顯然有人控製了鉉恒的母後闕氏,現在,鉉恒終於知道,鉉鳶為何會在宮中大開殺戒。龍有逆鯪,觸之必死。毫無疑問,鉉恒的母後就是兩人的逆鯪。

    “母後……”鉉恒大叫一聲,一怒之下,大掌拍在馬希範的臉上,“啪”的一聲,馬希範暈死過去,鉉恒飛向闕氏。

    “鉉恒,走,快走……”闕氏怕鉉恒受到傷害,母愛之心盡顯,連忙叫鉉恒離開。作為父母,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受傷。

    “再敢來,我殺……”那黑衣人還沒說完,眉心便出現一個針眼大血洞。鉉恒雖然憤怒,但並沒被仇恨蒙蔽,相反的,在這一刻,他內心比誰都清醒。

    “母後……”鉉恒直接撲在闕氏懷中,與此同時,他將內力輸入闕氏的四肢百骸,查看其是否受傷,還好,除了脖頸上有一條血痕外,其它地方並無傷害。

    “魔教、邪教、點蒼、體派,你們幾個可以?去死了。”鉉恒救下闕氏後,看向正在打鬥的八人,提著重劍衝了上去,他並沒斬殺黑衣人,而是用重劍撞對方,直至粉碎對方全身骨骼,幾息功夫,六個黑衣人倒下。全身骨骼盡碎,可以想象,他們死去時的痛苦。

    “母後,大哥、二哥、三哥、五姐、六姐……他們呢?皇祖母呢?馬希旺叔叔呢?”

    “死了,他們都死了?全是馬希範這個畜生幹的好事……”說著說著,闕氏哭了起來。鉉恒的之上有三個哥哥,四個姐姐,大哥馬光遠、二哥馬光寅,三哥馬光敬,四姐馬光筱,五姐馬光姬,六姐馬光露、七姐馬光淓,老八是鉉恒,老九是鉉鳶。

    鉉恒知道,自己的四姐馬光筱嫁到後蜀,當了孟昶的妃子。其她人沒那麽好命,或許除了四姐馬光筱外,其他人真的全都死了。鉉恒想到,當初馬希範抓不到鉉鳶和自己,肯定暴怒至極,拿鉉恒這一脈開刀。雖然所有的事情,他都有所猜測,可真被證實,他還是悲傷不已。

    “母後,我和鉉鳶是回來接您走的,以後您不用在這宮中受苦了。”鉉恒心中悲痛,理智卻在,知道一切都已來不及,唯有接受現實。

    闕氏在地上撿起一把刀,朝著馬希範走去口中呢喃道:“我要為我的孩子們報仇,馬希範,你去死吧!”口中雖然這樣說,但她舉起刀的右手卻久久不肯落下。

    “咳咳……”馬希範醒來,看到闕氏舉著刀,就知道對方要做什麽?

    “告訴你一個消息,馬光遠沒死,你殺了我,一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他。”馬希範一語讓闕氏沒下手。

    “你說什麽?我大哥沒死,他在哪兒?說……”鉉恒激動之下,情緒失控,左手提著馬希範的衣領,直接將他提了起來,闕氏沒下手,不代表鉉恒沒辦法讓他開口。

    “不說,是吧!”鉉恒在地上撿起一把刀,向著馬希範的脖子砍了下去。鉉恒這一刀故意嚇唬馬希範,最多就是讓他流血。

    “慢著”就在刀快要落在馬希範脖頸上時,一個老婦人的聲音響起,鉉恒詢聲而望,不遠處站著一個年近七旬的老婦人已進入古稀之年?,她拄著拐棍,臉上長滿皺紋。

    “奶奶”那老婦人是馬希範的母親陳氏,以前鉉恒沒幾次與她交往,可也算是自己的奶奶,畢竟此人同為馬殷的妻子。

    “我求你放過他。”老婦人說著,直接給鉉恒跪了下來。

    “奶奶,我剛才沒想殺他,隻是嚇嚇他。”鉉恒把闕氏交到鉉鳶和尹閔茹手中,自己快速向陳氏靠近,扶起陳氏,他受不起這個老人的一跪。

    “母後,你怎麽來了?”馬希範跌跌撞撞,披頭散發走到老婦人的身前,對於自己的母親,他還是挺孝順的。

    “四叔,我大哥身在何處?”鉉恒推開馬希範,自己扶著陳氏,在稱呼上,他還是承認自己的這個四叔。

    “塞外靜海”馬希範回答,當著自己母後的麵,他沒說謊。

    “你竟然把他送到了塞外”鉉恒沒忍住,差點暴走。塞外生活,生死難料,馬希範將馬光遠發配到靜海,鉉恒怎能不憤怒。

    “鉉恒,我們走。”闕氏怕遲則生變,到時候走不了。

    “你們可以把這孩子帶走嗎?”陳氏手一招,一個兩三歲的孩子從皇宮大殿的一個角落走出。

    “理由?”闕氏問道。

    “宮廷”陳氏回答,這兩個字足以表達古往今來宮廷發生的一切。宮廷之爭無父子、無親人,宮廷是一個殘忍無情的地方。

    “要走你們一起走,永遠別回來。光玄,這是太子標誌,以後你就是楚國太子。”眾人沒想到,馬希範轉變得那麽快。太子標誌,是一塊圓形玉佩,上麵刻著楚國圖騰,鳳凰的幼鳥,背麵一個楚字,鉉恒也有,隻不過遺失了。

    “四叔,離開之前,我得提醒你。我們楚國,既然是兄亡弟繼式的禪讓,總有一天,會骨肉相殘。還有,你最好祈禱我大哥還活著,若是我找到他時,他已經死了,那麽我即便在千萬裏之外也會回來取你首級。”鉉恒看著馬希範,非常認真的說道。

    “把我的母後照顧好,讓她遠離這是非之地。”馬希範強調。

    “很好,這顆藥你吃下去,算是我對先前的冒犯賠罪。”鉉恒沒等馬希範回答,就用內力將藥丸打入了他的腹中。

    “你……”馬希範驚慌失措,鉉鳶、尹閔茹、陳氏、闕氏四人都對鉉恒的做法感到不解。

    “你放心,不是毒藥。你就算是殺了自己我的那些哥哥姐姐,我也不會大義滅親的。”鉉恒把大義滅親這四個字咬得很重,那麽鉉恒真的不會大義滅親嗎?那顆藥丸有那麽簡單嗎?

    “我們走”鉉恒、鉉鳶這次來的目的是帶走自己的皇祖母袁德妃及母後闕氏、馬希旺三人及辦一些其他的瑣事,既然有兩人已故,那就隻有帶走自己的母親一人。現在陳氏與那小孩也要離宮,鉉恒不介意帶上這兩人,與當初的預想的人數相同。隻是陳氏與馬光玄,一老一少,不能騎馬,要長時間坐馬車趕路,倒是一個麻煩。這次回楚宮,鉉恒對曾經護送自己兄妹兩人的忠臣隻字未提。或許,鉉恒感覺到了什麽?恐怕是最後一次回楚宮了。兩個兩朝太子,就這樣離開。

    “如果有一天我快要死了,我會下令,先殺了我們這一脈的所有人,我不想讓他們活在世上受罪。鉉恒,母後,光玄是我馬希範一脈的最後一條血脈,一定要保住他。”從馬希範的口中,鉉恒知道了那小孩的命字叫馬光玄,國名楚光玄。

    “你要殺誰?我管不著。不過,還是那句話,如果我找到我大哥時,他已經亡故,千萬裏之外,我一樣會回來取你首級。你安排一下,我和小妹要去祭奠祖父與皇祖母,之後本人還有一些瑣事處理完才會啟程,至於去往何處?你無需知道。”鉉恒不是不想殺馬希範,他知道,一旦馬希範死了,馬氏一脈必定會起紛爭,奪皇位,到時候隻怕所有的罪名都會怪到他的頭上。即便是殺,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殺。

    最終思考,鉉恒覺得,還是根據那顆藥丸“順其自然”為好。畢竟,真命天子已出現,亂世國家滅亡那是早晚的事,或許楚國還等不到那個時候呢?

    鉉恒兄妹在皇宮中開了殺戒,殺的都是馬希範自己養的殺手,所以這件事除了在眾的人外,自然無人知曉,地上的屍體處理起來也比較方便。

    宮中的宮女、妃子……早已被馬希範遣到小西門外的天策府,為的就是方便行事,在鉉恒等人打鬥時才沒人出來阻攔。至於陳氏和楚光玄,顯然是才從天策府趕來,或許陳氏早就知道,鉉恒今天會來皇宮。

    “馬竔,若是今後,你去了塞外靜海,會有驚喜的。”鉉恒等人離開時,隱約間聽到了馬希範的這句話。

    鉉恒背著陳氏、鉉鳶背著闕氏、尹閔茹抱著馬光玄,六人躍出內宮,消失在天邊。馬希範看到六人遠去,他跪了下來,朝鉉恒六人遠去的方向拜了拜,如此一個狠心的帝王,弑弟殺親的人,看著自己的母親及最疼愛的兒子遠去,誰知道,其內心是如何想的?

    鉉恒六人走後,馬希範叫人處理了宮內的屍體,然後傳密令,暫時撤走馬殷、袁德妃二人墓的守陵人。他知道,鉉恒接下來會去那兒,肯定不希望有人打擾。

    三個時辰後,鉉恒、鉉鳶、尹閔茹、陳氏、闕氏、楚光玄六人喬裝打扮後,來到潭州瀏陽河西岸,這裏是楚王馬殷及其家族的墓地,一個墳塚,半炷香的時間,六人祭拜完馬殷墓陵,來到袁德妃的墓陵,除了陳氏之外,其他人都跪了下去。袁德妃與陳氏乃同時代的人,且同為馬殷的妻室,她當然可以不用跪。

    鉉恒有太多話想對袁德妃說,奈何對方已逝,隻能多燒些紙錢。一個時辰後,六人離開楚家墳塚,來到潭州的某家客棧。傍晚,六人坐在一桌吃飯,陳氏內心沉重,馬光玄什麽都不懂,闕氏喂飯給他吃,尹閔茹特別點了幾個帶有酸味的菜。

    鉉鳶坐在桌前,開玩笑道“師姐,聽人家說,懷孕的人都喜歡吃酸味的食物,你,不會有我哥的骨肉了吧?”

    尹閔茹羞紅了臉,恨不得暴打鉉鳶一頓,闕氏踢了踢鉉鳶的腳。“閔茹,我們家鉉恒要對你不好,母後幫忙教訓他。來,多吃點酸梅。”闕氏心中高興,用筷子夾起一顆酸梅放到尹閔茹的碗中。

    “母後……”尹閔茹連忙捂著臉,不讓別人看到她此時的樣子。

    “咳咳……”鉉恒故意咳嗽,緩解尷尬。

    深夜,鉉恒正睡得酣暢,突然,一隻鴿子從窗戶中進入,驚醒了他。鉉恒起床,抓住鴿子,從其腳上解下一個裹好的小紙筒,打開一看,上麵寫著“契丹南下,體派危矣!望楚光揚北上援助體派度過此滅門之劫。”鉉恒知道,體派宗門建在後晉太原,契丹軍若南下,體派最先遭難。

    正在鉉恒思考此信的真假性時,一個黑衣人推門進入房間,遞給他一封信,是暗門的人,那人送完信便離去。鉉恒拆開信一看,上麵寫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德儒門,望楚光揚七夕之前趕至得德儒門救我派於水深火熱中。”同一個時間收到兩封求救信,鉉恒有些犯難了,到底該相信誰?

    暗門是自己的勢力,應當不會騙自己。體派有各大高手坐鎮,不會有太大危險。德儒門武力最弱,很容易被滅門。躊躇過後,鉉恒決定相信自己的勢力暗門。

    七夕,鉉恒算了一下時間,離七夕隻剩一個月左右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非常緊迫,鉉恒自持,全力以赴才能在七夕之前趕到德儒門所在的地方後晉鄴都。雖然體派與德儒門同屬後晉,但兩大門派的距離卻是隔著十萬八千裏。

    第二天清晨,鉉恒把兩大門派的來信給陳氏、闕氏、尹閔茹、鉉鳶四人看,並未發現任何作假的疑點。畢竟,大家都知道,遼軍南下,與後晉交戰不是一次兩次了。

    鉉鳶、與闕氏支持鉉恒去鄴都援救德儒門。陳氏與尹閔茹兩人反對鉉恒去救,尹閔茹有身孕,需要鉉恒照顧。鉉恒陷入思考中,在潭州的瑣事沒做完,兩個老人還沒安排妥當,尹閔茹有身孕。似乎此時離開,確實不合適。

    一番深思熟慮,鉉恒把暗門掌門印交給鉉鳶,要她保護好五人到雲霧山,鉉恒已經給師傅傳信,讓自己的幾位親人到雲霧山頤養天年,不讓她們涉足亂世。慎重決定,一切都交代完了後,鉉恒告別親人,一個人背著重劍,踏上救援德儒門之路。

    鉉恒使獨步天下,用出最快速度,一路曆練,打聽去鄴都的路。他先是順著楚國與南唐的邊界行駛,有時乘船走水路,有時使出獨步天下翻山越嶺走陸路,總而言之,鉉恒此時走的路是到鄴都最近的一條路。

    用了九天的時間,鉉恒從潭州到楚國、荊南、後晉、南唐四國的交界處鄂州,鄂州屬於四不管的罪惡城市,各種逃罪者蜷縮在這裏。在鄂州休息一天,第二天從鄂州出發,經武漢、瀘州、壽州、江都等地,一共用了十天時間。逆大運河而上,用了四天時間到達兗州,此時離鄴都不遠了。在兗州,鉉恒遇到了麻煩。

    一個自稱“弑絕毒神”的人,五十多歲,發呈酒紅色,功夫不怎麽樣,一身毒功和步法速度卻出神入化,他的速度與鉉恒相比,並不差多少?鉉恒到哪兒,他就跟著到哪兒?經過了解,鉉恒知道了此人的身份,原來是去夾馬營劫走折扇男子的那人。折扇男子名曰融梓桐,乃弑絕毒神得意弟子之一,徒弟被打傷,做師傅的,自然要維護弟子。

    折扇男子把鉉恒在慈挽亭的一切表現說給了他聽,此人來的目的是要讓鉉恒教他那種將毒逼到別人身體的功夫。鉉恒當初完全是用自己深厚的內力把趙元朗、周韻兒二人的毒強行逼入折扇男子的體內,哪有用巧方法?他當然拿不出功法。結果人家就追著鉉恒不放,沒辦法,就讓他追唄!反正鉉恒打得過他。說不定,關鍵時刻,還得借助此人的力量對付敵人呢!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