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寧死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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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鐵軍輕輕地歎了口氣,他自問自答地說道:“即使先生不說,我也知道您對當天發生的情況有所了解,想必您都察覺到了。因為貴方這次行動,幾乎對申城的地下黨滿門抄斬。軍統搞那麽大的動靜,要是沒有小林吉野的參與肯定行不通。可是不管他們怎麽搞,都不會影響到貴方的切身利益。”

    劉震天點頭表示默認,他眼神舉止隱隱透露出一種運籌帷幄的霸氣。相對而言,地下黨跟軍統、中統、以及鬼子這三方相比,實力懸殊很大。在這三座大山的壓迫之下,地下黨就好比大街上的叫花子,而他們就像土豪劣紳。

    軍統聯合鬼子抄家,隻不過是為了一本密碼和一筆準備轉向延河的作戰經費。盡管劉震天費勁心機,最終也沒拿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即便如此,他也滿不在乎。畢竟他位高權重,隻要他隨便從垃圾堆裏拿出一個廢舊的本子扔給軍統總部,然後一口咬定那是共黨的密碼本。恐怕也沒人敢質疑本子的真實與否。

    更何況軍統一個申城站所使用的運作經費跟共黨在延河全年的開支相比簡直天壤之別。被羅樹林當做比生命還重要的那筆經費對劉震天來說簡直不足掛齒。

    他在乎的隻是心底對共黨痛徹心扉的仇恨,因此他不惜大開殺戒,全麵圍剿一切敵對勢力。然後渾水摸魚,借刀殺人,趁機挑起軍統和中統之間積怨已久的矛盾,並以此為借口,鏟除異己,從而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

    麵對譚鐵軍開誠布公的交談,劉震天除了點頭表示默認之外,幾乎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和意見。

    正所謂薑還是老的辣,何況他還是個睿智的老者,他在羅樹林和譚鐵軍所有的對手裏麵首屈一指。譚鐵軍跟他梳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無異於班門弄斧,畫蛇添足。

    因為事發當天他所掌握的情況比誰都清楚,譚鐵軍不厭其煩地跟他提起,隻不過是為了表明自己的革命立場。

    看到對方沉默不語,譚鐵軍唉聲歎氣地叫道:“劉先生,恕我直言。您比誰都了解那天的情況,我隻是跟您講兩個故事而已。一個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另一個是卸磨殺驢,企圖改變它的轉向。”

    看到曾經的對手這麽苦口婆心地勸告,劉震天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以示尊重。於是,他沉思一會兒,漫不經心地冷笑道:“譚先生,據我所知,你完全可以逃之夭夭,然後多活幾年。可是你偏偏選擇坐牢,目的就是為了跟我說上幾句廢話,講兩個故事?”

    譚鐵軍看了看劉震天,無言以對。因為對方所言一點沒錯。當時他完全可以順利地離開,逃走之後,軍統要想再抓到他也沒那麽容易。可是為了轉移軍統的注意力,他不得不原路返回據點。

    他冒著生命的危險穿過下水道,經過陸謙的屍體,再次進入地下黨先前的密室,給遠在延河的羅樹林發了封電報,報告申城的情況,然後握住兩個手榴彈威脅軍統,就是為了爭取跟劉震天談判的機會。

    譚鐵軍想到這裏,不禁搖頭苦笑。因為他再也沒有逃跑的機會,隻能抓住眼前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跟對方周旋。

    他不卑不亢地問道:“劉先生,不知道是誰給您老創造了這個鏟除異己的大好時機?才讓您今天的勢力逐漸壯大,軍統獨霸一方,藐視一切敵對勢力,包括鬼子和中統?”

    說完,譚鐵軍轉頭看了看創造本次機會的罪魁禍首柳葉飛。

    柳葉飛表情麻木地站在一個雨水淋不到的角落裏,整個人看起來頹廢不堪。他跟劉占元和常遇春等人的距離很遠,讓人誤以為這事兒跟他毫無關係。也正因為如此,人們往往會忽視他的存在。加上他的言行舉止讓人看了極為不爽,就像吞下一隻蒼蠅還要讓人難受萬分。

    向來精明豁達的劉震天豈能不知道哪個製造了這次誅殺異己的禍端。即使對方不說,他根本不用回頭,也知道譚鐵軍看著柳葉飛這個中統的叛徒。

    看到對方不言不語,譚鐵軍知道自己的幾番話終於觸動了劉震天那根敏感的神經。他接著語重心長地哀歎道:“劉先生,正是因為這個問題,我一直苦苦等待您的光臨。您也都看到了鬼子小林吉野的陰謀,看到我的黨組織據點被他們無情地摧毀。可是我已經沒有能力,也沒有辦法找出強有力的證據證明我的觀點。”

    譚鐵軍咽了幾下口水,繼續說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鬼子之所以把事情搞那麽大,也是因為針對軍統,針對您。也隻有您才值得他們這樣大動幹戈,因為您的地下王國就紮根在敵占區。因此,我希望您為了咱們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能夠調轉矛頭,攻打鬼子。”

    話音剛落,劉震天臉上那道傷疤再次露出陰冷而生硬的笑容,就像魔鬼的笑靨。他眼裏充滿譏諷與輕蔑的神色,就連他說出的每個字都隱藏著刺骨的寒光。

    “這是自尋短見,隻有死路一條!”

    “我知道!希望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劉震天陰陽怪氣地叫道:“你們共黨打算向我投降嗎?別忘了我這雙手幾乎沾滿了你們同胞的鮮血。”

    譚鐵軍笑了,“嗬嗬,劉先生!雖然我們認同您抗戰的雄厚實力,但是並不代表我們認可你們的信仰,道不同不相為謀,您想多了。”

    “那您的意思是屈服於我,然後向軍統借刀殺人?”

    譚鐵軍說話的語氣變得有些緩和,“劉先生,您隻是軍統的首領,不是民國的總統。我們隻是希望您利用軍統的實力打擊鬼子,不是向您俯首稱臣。”

    劉震天沉吟半餉,他伸手指了指譚鐵軍,然後轉身麵對雨中站立的軍統,鄭重其事地大聲宣告:“你們都聽到了沒有?剛才他所說的這些就是咱們十幾年來最讓人頭疼的問題!因為現在的共黨不但不怕死,而且也不怕將自己的敵人發展成為盟友。”

    站在劉震天麵前的軍統們鴉雀無聲,神情肅穆。譚鐵軍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失望。因為劉震天的這番話意味著共黨仍然是軍統的死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