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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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溯一碗砸了上去。
哪知道這刺客衝的不是她,而是月明。
在她身後不過虛晃一下。
速度太快,距離太遠。
方溯一把摟過月明,拽到自己麵前。
月明隻聽見了一陣令人牙酸的刀破皮肉聲,血腥氣瞬間升了起來。
方溯一腳踹了過去,把孩子徹底抱到懷中。
刺客也沒想到月明會拿胳膊擋這一下,一時有些亂了陣腳。
方溯拔出匕首,扔到地上,咣當一聲。
外麵的人聽見這一聲,驚道:“侯爺?!”
“晏明玨?”方溯道:“進來殺人。”
門被砰地踹開,侯府親軍立時一擁而上。
方溯摟著孩子退出去。
“留活口。”她道。
晏明玨答,“是。”
“侯爺,”月明慌張極了,這時候腦子卻還好使,立刻扯下衣服去給方溯壓傷口。
本來就不太規整的衣服,這麽一撕就更不像話了。
方溯已然習慣,任由孩子給她包紮,見她慌得布都拿不住了,道:“小傷,無事。”
縣丞聽見聲也過來了,看見方溯滿手是血差點沒給這位大爺跪下,回頭朝身後人吼道:“閑杵著做什麽,死人呐!還不去叫大夫!”
他罵完看了看方溯的表情,緊鎖眉頭,帶笑不笑的,麵皮有些青,瓷器似的,還有點像古書裏成了精的妖,幾乎惑人。
他更慌了,道:“下官親自去。”
之後果然跑了。
方溯皺眉不是因為疼,而是懵。
就算她沒想到對方把刀尖一轉對準了月明,摟了孩子一把,她不應當躲不開。
殺狼時她便有些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是拿棉花塞住了耳朵那樣,處處都不太靈敏。
方才那感覺,更嚴重了。
她覺得手上來了一陣小小的風,低頭一看,孩子衝著被她裹成了粽子的手小口小口的吹氣呢。
“阿爹說,”見方溯在看自己,她解釋道:“吹吹就不疼了。”
方溯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嚇著了嗎?”
月明搖頭道:“沒有。”
方溯摸了摸她的手,道:“涼成這樣,去,找個清淨地方待會。”
月明仰著頭,道:“我不。”
方溯皺眉,等會那刺客若是活著,少不得嚴刑逼供,萬一嚇著了孩子怎麽辦?
把刺客押出來的方溯親軍原本聽她這樣柔聲說話就驚呆了,哪裏想這丫頭居然半點不領情。
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莫非這位就是陛下那個女兒,蕭如琢嗎?
方溯見兩人把刺客壓出來,道:“帶下去審。”
分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怕嚇著孩子。
他道:“是。”
刺客形容已很是淒慘,下巴又被掰斷了,充血的眼睛怨毒地盯著方溯看。
方侯爺正心煩,正對上那刺客的眼睛,冷冷道:“眼睛挖了。”
月明聽了這話還是一眼不眨地看著她。
方溯道:“看見了嗎?那就是不聽話的下場。”
“宴七?帶這丫頭下去,找幾個小姑娘陪著。”
沒想到月明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死活不放手。
方溯對著孩子很有耐心,少有的耐心,可她到底是方溯,耐心終究有限,又在想自己為何反應那麽慢的事情,麵色已經沉了,道:“本候說話,你是聽不懂嗎?”
月明慢慢鬆開了手。
方溯一甩袖子進去了。
她喜歡人聽話、懂事、在此之上孩子氣的任性與嬌氣她可以縱容,但不代表她脾氣有多好。
宴明玨倒是淡定,他隨方溯南征北戰數年,早已清楚了這位侯爺的脾氣,隻能順毛摩挲,哄好了怎麽都行,又及其護短,掌西長史府軍,多年一直極受擁戴。
她的人,她能打能罵,就是旁人不能碰,更何況,方溯從未有苛下的舉動。
除違反軍紀,她又真正罰過誰?
那小丫頭又得她喜歡,侯爺最多給她個冷臉,恐怕連重話之後都不會說。
宴明玨道:“這邊走。”
他特意叫了兩個性格和婉,至少看起來和婉的姑娘陪著。
小丫頭一直一言不發地梗著脖子,眼睛通紅通紅的,倒是沒掉一滴眼淚。
“侯爺。”宴明玨回來,發現軍醫已經在給方溯包紮傷口了。
軍醫把布料拿刀割斷,道:“幸虧侯爺自己拿布綁緊壓著了,不若,以後留下毛病也未可知。”
方溯是斷了腿都能爬到戰場上打仗的人,不要命到了極致,這樣的口子哪會放在心上,要是沒人給她裹緊了,她那麽任血流著也極有可能。
方溯一年後背受傷,自己沒在意,最後在帳中與蕭絡和四位軍侯議事時昏過去的事情讓軍醫記憶猶新,這次卻懂得這麽幹了,居然令她生出了這位爺終於惜命了的欣慰感。
“綁的倒是緊。”方溯隨口道:“她呢?”
“屬下叫人陪著了。”
“哭了?”
“沒有。”
方溯冷哼了一聲。
宴明玨道:“月明還小,第一次見到這場麵亂了陣腳也可恕。”
“她要是真亂了本候還不會怪罪,脾氣太倔,”方溯頓了頓,道:“刺客誰在審?”
“回侯爺,是玉衡與孟崢在審。”
方溯點頭,若有所思。
她盯著房中擺著的一個精巧的花瓶,道:“這次,有些奇怪。”
宴明玨一言不發,等她說下去。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那刺客,明麵上是對著本候,實際上,是想殺那孩子。”方溯道:“一個山野出來的孩子有什麽值得刺殺的?”她麵上露出一抹的笑,“難道,這孩子還能是個龍吐珠不成?”
“你讓何杳杳去查查,看看哪處的人是藍色的眼睛?”
她聽說過,遠渡重洋,那處的人盡是藍眼,不過大多金發,這孩子除了眼睛,十成十的像個齊人。
“是。”
軍醫包紮好傷口之後替方溯診脈,麵色微變,她素知方溯的規矩,直言道:“侯爺,可覺哪處不適嗎?”
方溯指了指胸口,道:“本候心裏。”
軍醫無奈,道:“侯爺,身上哪處不適。”
方溯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手已經裹緊了,一手好好的,上麵沾著血腥氣。
“反應慢了些。”方溯道。
軍醫又摸了摸,麵色更奇怪了。
“可是什麽不治之症?”方溯道。
“侯爺這幾日沒睡好,”軍醫拿開手,道:“休息幾日就好了。”
方溯:“……”
那你剛才擺那副臉作甚?
“審好了叫人來告訴本候,”方溯站起來,“本候睡一覺。”
宴明玨和軍醫正要退出去,方溯又道:“那丫頭呢?”
“回侯爺,在別院。”
方溯嗯了一聲,朝門去了。
“侯爺……您不是要,睡一覺嗎?”
方溯道:“本候透透氣。”
“是。”
“還有,告訴玉衡和孟崢,問問那刺客為什麽要殺月明。”
“是。”
方溯散步似的到了別院,透過紗窗看小孩被幾個漂亮姑娘簇著,任憑人怎麽哄都不說話。
方溯看了覺得好笑,道:“還有脾氣了,是吧?”
幾個姑娘見了方溯要見禮,方侯爺揚手讓人下去。
等房間裏就剩她們倆,方溯才坐到床上,道:“冷著臉給誰看?本候還說不得你了?”
話音未落,小孩就鑽她懷裏了。
小心翼翼地避著她的傷口,又不敢哭,咬著嘴唇,一抽一抽的。
方溯又看了眼自己的手。
她都沒哭,月明委屈什麽?
“侯爺,”小孩嗓子都啞了,哽咽著說:“你以後受傷別讓我走,好不好?”
方溯彈了她一下,道:“你還想有以後?”
月明緊緊地拽著她腰間的布料,道:“我害怕……”
方溯失笑,揉了揉她的頭發,道:“你怕什麽?”
“我……侯爺要是讓我走了,我就不知道侯爺到底怎麽樣,我害怕……”
“害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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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害怕見不到……侯爺。”
月明的眼淚懸而未決,一直忍著不眨眼,不讓眼淚掉下來。
這還有些意思。
誰離了誰活不了?可這孩子就一副我離了你活不了的樣子。
“本候又死不了。”
小孩咬著牙,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像哭,“我就剩下侯爺了。”
方溯愣了愣,之後道:“沒事,本候死之前一定給你過繼個好人家。”
月明半天沒說出話。
“怎麽了?”方溯道。
月明悶悶道:“無事。”
她那些懸而未決的眼淚,就因為方溯的話,硬生生在眼眶裏幹了。
“以後要做什麽,因為什麽做,告訴本候。”方溯道。
今日的事情,她很容易覺得是孩子固執任性,事實上,這樣公然抗命的行為確實任性,但看在她沒有大錯,本心是好的,嘴又甜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地不和她計較。
月明吸了吸鼻子,道:“做什麽都要告訴?”
“什麽都要。若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本候拿你做抗命處置。”
能把好話說成這樣的,方溯是第一人。
月明道:“是。”
倆人呆到傍晚,宴明玨在外麵道:“侯爺,招了。”
方溯把月明按到床上,道:“別動,好好呆著。”
月明點頭。
他們特意挑了一間清淨的院落,慘叫聲卻還是繞梁三日。
“要不是得讓他說話,小爺就把他氣管割下來了。”玉衡舔了舔指尖血,道。
這人長得不錯,就是叫聲太難聽,他幾次都差點沒把他腦袋砍了。
不過,他知道,要是他敢砍了刺客的頭,明日侯爺就能拿他去祭西長史府軍旗。
血腥味撲麵而來,玉衡看見方溯眼前一亮,殷勤地把熏了檀香的帕子雙手奉上。
此人之阿諛奉承不是一天兩天,按說早不該是個五品宣撫官,可惜他脾氣也不好,還不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那種不好,自從他把自己的頂頭上司切成片兒了之後,投奔到大齊來,也無人敢用,或者說,無人願意用。
誰也不願意身邊放著個瘋子,除非那個人也是瘋子。
方溯能在玉衡把她切片兒剁了他的手腕,所以從不擔心。
方溯接過,聞了聞,道:“沾血了。”
她指的是血腥味。
玉衡笑道:“刑訊逼供怎麽能不沾血?可惜了一方淨白帕子,蜀錦呢。”說著一腳把綁在椅子上的刺客踹翻在地。
“你們誰說?”方溯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清らかな僕 小天使、一個小傻蛋小天使的地雷。
今天期末考試,能不能給我些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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