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眼選擇避戰。郭鬆便選擇持續騷擾，每天不間斷的派弓箭手射擊，同時往王大眼軍陣中射竹條，上麵寫勸降的內容。

    後路被斷，老家被端。持續拖延下去，崩盤的隻會是王大眼。

    這一日，皇甫嵩派人發來消息，癭陶縣攻破，張寶梟首，斬殺黃巾賊十三萬人。

    看到漂亮的戰報，郭鬆卻高興不起來。十三萬人，都是骨肉同胞，都是官逼民反。這樣的結局也證明，這群官僚壓根就沒把他們當人看。黃巾起義結束於184年，不到一年時間，張角三兄弟梟首。可黃巾之亂卻持續了二十多年，和這些些官僚隻顧著戰績表上漂亮的數字，從不關心民生大事，有著必然聯係。

    “夫子，皇甫將軍說，黃巾之亂已經平定，要求我們從各地撤軍。”

    “回複他說，我們等朝廷的消息。”

    撤軍是不可能撤軍的，按照曆史發展，何進會提議讓各地官吏招兵買馬繼續掃蕩殘餘的黃巾軍勢力。這可是發展自己勢力的大好機會，巨鹿郡、常山國兩地如果能控製住，一旦群雄逐鹿開始，就能占據主動。甚至自己可以主動挑起改朝換代的戰爭。

    王大眼圍城已經半月，郭鬆也圍了他十天。荀彧守城得當，始終沒給王大眼什麽機會，而郭鬆也持續施壓，迫使王大眼不敢輕舉妄動。

    退路已斷，前路無門，隨軍帶的糧草已經見底。王大眼軍中已經人心浮動，怨言四起。

    韓剛焦急萬分，“國相，我們殺出去吧。”

    養一箭也說，“我們別無選擇了。”

    王大眼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來，又放下，躊躇良久，才緩緩開口，“張寶已死，黃巾之亂已經平定了，朝廷應該會收回兵權，我們再堅持幾天即可。”

    韓剛道：“夫子不會讓我們拖下去的，最遲明天，必然發動總攻。最近他的士兵增加了一倍有餘。”

    養一箭道：“剛子說的沒錯，軍師這次絕不會再給我們機會了。我們也現在被封了路，也無法向朝廷求援。”

    王大眼歎了口氣，問道：“我們還有多少糧草？”

    “約莫還能撐兩天。”

    “那就等到明日吧。”

    是夜，郭鬆突然得到情報，皇甫嵩率軍北上，奔著真定縣來了。

    “是了。”郭鬆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王大眼這次圍攻真定縣，是大將軍何進的命令。現在既然黃巾起義已經平定了，那麽讓皇甫嵩就近來圍剿也是可以預料的。

    立刻傳令各部，“夜襲王農軍。”

    郭鬆命令元氏縣的俘虜打頭陣衝鋒，己方核心在後麵。先用火箭朝著王大眼軍中射了一輪，引起混亂，再發起全麵進攻。

    王大眼軍到這個時候，已經疲憊不堪，士氣低下。郭鬆這邊卻一直是後勤充足，養精蓄銳。

    交戰時，郭鬆軍一邊砍人一邊喊話，“投降不殺！放下武器！”

    郭鬆騎著馬，一直在己方軍陣中指揮。己方精英士兵都是吃過仙果，喝過仙水的。本來對付張角的時候，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誰成想這股力量被保存下來了？

    更強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更高的準確度。當一支軍隊有數千士兵都擁有這種高人一等的水平時，戰鬥力就是壓倒性的。

    鏖戰一個多時辰，無名匯報，“夫子，看前方旗號，應該是圍住王大眼大營了。”

    “讓他們停止圍住，我要親自動手。”郭鬆策馬快走，趕到包圍圈前。王大眼的大帳被團團圍住，隻有二十多護衛還在堅守。

    “大當家，別來無恙。”

    雖然這一年雙方交戰數次，但很少麵對麵，都是躲在後方指揮。王大眼失去了一條臂膀，威風卻不減當年。

    “軍師技高一籌，某自愧不如。”

    “大將軍為何命你殺我？”這個問題郭鬆一直想不通。何進雖然是個傻叉，可跟宦官始終不對付，怎麽著也不像是能被趙易說服、收買的人啊。退一萬步講，何進雖然有自重弄權的嫌疑，可畢竟心裏還是有大漢的，哪會在平叛的關鍵時候，對己方陣營動手？

    而且，何進是秘密下令，這就更加蹊蹺了！

    王大眼道：“我不過奉命行事，不懂那些陰謀詭計。”

    郭鬆道：“時至今日，你還是想當一個郡守就知足？”

    王大眼沉默了，半響，才緩聲說：“我早說過，我命不好，當不了大官。”

    郭鬆道：“兵者不詳，一不做二不休。你若真隻想當縣令，就不該去當這個國相。”

    王大眼道：“黃巾四起，天下蒼生如被火烤，我也是窮百姓出身，哪能坐視不理？”

    這就是郭鬆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他的原因。比起前兩天那個斬首十三萬，洋洋得意的皇甫嵩，眼前這個背信棄義的泥腿子，更值得敬佩。對政客而言，背信棄義，也算不得什麽道德汙點。

    郭鬆道：“我告訴過你，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不把家眷置於死地，何至於此？”

    王大眼道：“我若破城，保你妻兒周全。不過軍師所為，也理所應當。”

    郭鬆道：“不是我殺的。我也相信，你不會殺我妻兒。”

    王大眼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仇人已死？”

    “碎屍萬段，煮熟了喂狗去了。”

    養一箭一下子跪伏在地，拜謝道：“多謝軍師！”

    “你們的妻女，我會照料她們後半生的。讓她們嫁個好人家。”

    王大眼道：“交給其他人我不放心，你親自照顧才行。”

    郭鬆歎息道：“嫂子不願受辱，自刎了。但姑娘還在。”

    王大眼暗自垂淚，問道：“那你打算讓我姑娘嫁個什麽人家？”

    “國公。”

    王大眼苦笑道：“咱們是小民，哪能高攀國公？”

    郭鬆淡然道：“此事在我。”

    王大眼注視著郭鬆很久，揣摩著這句話的意思，發現隻要其中一個字換個同義詞，這事就完全有可能的。便道：“如此，唯有祝軍師心想事成。”

    郭鬆拔出慎獨，問道：“是我來，還是自己來？”

    “你來吧。”說完，王大眼又叮囑道：“剛子是個人才，你留著用。要不想用，就讓他去種地吧。”

    韓剛聽了，低下頭不說話。

    郭鬆下馬，道：“不必擔心後事。”

    王大眼點點頭，“軍師請。”

    養一箭亦拱手道：“麻煩軍師了。”

    這一日，正是陰曆十一月十五日。月明星稀，抬起頭，便可看到環形山的模樣，恰似一隻蟾蜍和一隻兔子。

    “記錄下這個日子。”

    “諾。”荀彧一邊命人做記錄，一麵在前麵帶路。“縣內一切正常，百姓依然擁護。”

    “是兒子還是女兒？”

    “是千金。”

    “好。第一個見她的是甄宓吧？”

    荀彧不解，“這可有什麽講究？”

    郭鬆道：“據說，孩子出生之後，會長得像第一個見他的人。本來我想，若是男孩，就讓你去見的。荀君衣香。既然是個姑娘，當然得讓甄宓見她了。”

    荀彧啞然失笑，道：“夫人吩咐了，是宓小姐去見的。”

    郭鬆大笑，“那就好，我女兒的美貌有保障了。”

    回屋見了妻女，郭鬆感覺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有家人在地方，就是家。這裏永遠是最溫暖的地方。

    甄薑哼著搖籃曲，見他進屋，嫣然一笑，“回來啦。”

    “回來了。”

    翌日，荀彧出使皇甫嵩軍中。荀氏的名頭果然好使，不過半個時辰，便說服了皇甫嵩退兵。郭鬆把這一年的戰果匯報上去，張角、張梁二人的屍首移交給皇甫嵩，向朝廷報喜。

    黃巾起義的戰爭暫時告一段落。郭鬆將事務交給荀彧代為處理，自己帶著甄薑和孩子，登上了白雪封山的太行山，去求告九尾天狐。

    小白在前麵帶路，它已經基本長成了，站立起來有一米多高，比哈士奇還要大塊頭。在雪地裏跑起來，四腳生風，快得很。

    九尾狐早料到他會來，化作女子的模樣坐在泉水邊等著。

    “請上神施救。”

    九尾狐懶洋洋的問：“朕的廟建了沒？”

    “每個縣都建了。”

    九尾狐一閉眼，似乎在搜索。隨即笑道：“太應付了，給朕建漂亮點。”

    郭鬆道：“戰亂剛剛結束，百廢待興，實在沒多少錢財。”

    “成。”九尾狐也沒勉強，他倆之間這點破事，彼此都清楚。一個神靈要求一個無神論者跪地伏拜，本來就跟鬧著玩一樣。“總之，這事情你給朕惦記著。”

    郭鬆也回一個字，“成。”

    九尾狐張開雙臂，要去抱娃娃，“取了名字沒有？”

    “單名：婉。”

    “嘿，你還挺念舊。”郭鬆那點破事，九尾狐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畢竟是直接讀過他腦子的。“給我抱抱。”

    甄薑有點舍不得，但還是交給了九尾狐。隨即擰了一下郭鬆的腰，嗔怪道：“你沒說她這麽漂亮。”

    郭鬆嘲諷道：“漂亮有個卵用？它隨地大小便。”

    九尾狐抱著郭婉，笑道：“再加一個字吧，芃。鍋碗盆！齊活了！”

    郭鬆怒斥，“滾！”

    九尾狐白了他一眼，衣衫半解，露出半邊乳來，就這麽給郭婉哺乳起來。“哎呦，還挺好玩。這凡人的小崽子吃奶，咋這麽得勁？”

    甄薑趕緊蒙住郭鬆的眼睛，“非禮勿視。”

    郭鬆沒好氣道：“我都是它肚子裏出來的，怕啥？”

    甄薑道：“不許你看你就不許看。”

    “好，聽夫人的。”

    九尾狐喂過奶，把郭婉還給甄薑，道：“你的癌症朕可以治。但是，你以後也不能生育了。”

    郭鬆大驚，“為什麽？”

    九尾狐道：“她的癌症就在子宮，要切除。”

    郭鬆雖然不是醫生，可也聽說過癌症的大致情況，道：“這還不到一年，應該可以有更好的辦法的。”

    九尾狐隻道：“你放心，不會影響你們夫妻房事的。”

    “上神沒有其他辦法？”

    九尾狐道：“你若有能力求你媽給她治，倒是可以。朕的神力在於繁殖，不在於治病。女媧創造人類的時候，可是刻意留下這個作為死結的。”

    “可在我的時代……”

    “這不是你的時代。”九尾狐嘲諷道：“就算是你的時代，也會有治不好的絕症！”

    甄薑拉著郭鬆的手，問九尾狐，“上神，若治好了，我能活多久？”

    九尾狐道：“這不是朕的能力。”

    甄薑道：“但終歸是能多活兩年的。”

    “是的。”

    “那行。請上神施法吧。”

    郭鬆道：“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找到女媧娘娘的？”

    九尾狐道：“隻有女媧才知道。”

    “不用說了。”甄薑勸阻道：“這也夠了，我能多陪陪你。”

    九尾狐道：“現在不治，她坐不滿月子就要死。現在治了，萬一你以後哪天碰到的女媧，還有機會求她。”

    能多活一天算一天，郭鬆唯有答應，“治吧。”（WWW.101novel.com）